第十一章 狼妖兄弟的勝利
書迷正在閱讀:關(guān)于他占了別人人生的事、潛伏者、全rou自助餐 純rou短篇、病嬌瘋批被大佬監(jiān)禁強制成為小狗、道侶是h文主角怎么破|原著線、諧振器、海神的貢品、潮熱夏日、君安、還我平平無奇的大學(xué)生活!
旁人聽他們二人謎語一般的對話,自是不懂,但李咸池卻聽得心驚rou跳——這兩家伙是真不怕暴露! 護院們跟在佘垚身后,既不知是否該上前,也不敢撤退。佘垚低吼了兩句“滾”,他們依舊和郎葛一路,攔在他去路上。 這會兒,主母業(yè)已收到曾二少犯渾的消息,拖著五六個下人,浩浩蕩蕩地趕來: “把二少爺抓??!” “奶奶!”佘垚見力士們上前擒住自己胳膊,慌忙掙脫:“你不能讓他們帶他走!” “混賬!”主母臉色鐵青,扶著虎頭杖,一指李咸池:“你就這般寵信這妖孽?” 佘垚瞪著郎葛,忽而一用力,竟彈開了那幾個力士的束縛,大抵是曾家人都沒想到,平日里斯斯文文的二少爺居然力氣這般大。 李咸池卻清楚,佘垚到底屬妖族,若真要拼起命來,區(qū)區(qū)人類怎么可能對抗。 佘垚沖上去,一把揪住郎葛衣領(lǐng),兩人身量有所差別,但身高卻相仿,互相盯著,眼中皆閃過凜冽的殺意。 “少爺!少爺!”護院們忙把他抓住,往回拖拽。 郎葛沒說話,沉默地注視著他。 “抱歉,讓二位看笑話了?!敝髂敢娰軋惐焕h(yuǎn)才回過頭來看著郎葛郎棣。她整理了下表情,若非李咸池剛才親眼所見她失態(tài)行徑,到還真要以為她內(nèi)心毫無波瀾:“敢問二位,要尋我家下人,可是因為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這話可不算客氣,一下就把府上鬧鬼的事推到了他頭上,李咸池也知曉,拜佘垚所賜,曾家人對自己可謂怨懟頗深。李咸池摸了摸鼻尖,一時感慨萬千。 郎棣道:“的確,這鬧鬼之事與他脫不了干系?!?/br> 不僅是主母,這下在場人除了郎家兩兄弟,表情皆是一肅。頃刻間,李咸池便覺那些目光如刀,紛紛往自己身上扎來。 “但他并不知曉此事?!崩砷τ值?“您且安心,我與我兄長會好好處理他的?!?/br> 主母冷冷地瞥了一眼李咸池:“若是需要將他沉湖,我們曾家也愿為降伏鬼怪出一份力。” 李咸池微哂,心說我招誰惹誰了。 “沒有這個必要?!崩筛瘐久?,語氣有些冷:“將他交給我們,我們會好好處理的?!?/br> 李咸池見眾人也看向自己,遂一摸唇:“我自愿服從安排?!?/br> “李咸池!” 佘垚根本沒被拉遠(yuǎn),不知又什么時候跑了回來。 聽他叫這個名字,在場人皆是一愣。 “他不能走!” 他信步走至李咸池身邊,握住他手腕,對主母道:“他是就李咸池,他沒有死。他是叔叔要明媒正娶的妾?!?/br> 此話既出,全場默然。 知曉真相的李咸池是目瞪口呆般驚愕,郎葛沒什么表情,郎棣則翻了個白眼。剩下人面面相覷,也不懂自家二少是犯了什么病。 主母沉著臉:“他果然是個邪祟,把你迷得凈說些渾話。” 李咸池默默訕笑,第一次覺得,被曾家人懷疑成狐貍精也挺好的。 佘垚咬著牙,盯著李咸池委屈道:“我沒有撒謊……” 李咸池別開頭,一時不愿直視他的眼睛。佘垚看他如此,目光暗下來,眼底濃霧翻涌。 “放肆!” 啪一聲,清脆的響音回蕩在院中。佘垚頭側(cè)向一邊,面頰上浮現(xiàn)出一道鮮紅的掌印。 就在主母氣急攻心,抬手又要揍他時,郎葛忽然說:“沒錯,他確實是李咸池?!?/br> 李咸池:“……” 你怎么回事? 聽郎葛這么一說,主母表情一滯,她先盯著佘垚,又把目光放到郎葛身上,眼底流露出尷尬與狐疑。 “大師,此事開不得玩笑?!?/br> “沒有開玩笑。”郎棣也道:“他的確是李咸池?!?/br> 李咸池聽到院子里響起了明顯的吸氣聲。 也是,李咸池這個人,早該在先前的山洪里和送親隊伍一起消失無蹤,托體同山阿了。如今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著實詭異,按理說,所有人都消失了,就只有李咸池還活著,這種可能性可以說微乎其微,而且李咸池不僅活著,還找上曾家人來,究竟何居心? 李咸池想到這些,頓時覺得自己說也說不清了。 郎棣負(fù)手,在佘垚幽怨的目光中踱步至李咸池身邊:“至于他當(dāng)日為何沒死?你自己解釋吧?!?/br> 最后一句是朝著李咸池說的,李咸池指了指自己,用嘴型問他你有病吧。不過郎棣沒理他,依舊自說自話:“把真相說出來就行?!?/br> 李咸池說:“你你你……你要我怎么說我被兩只妖怪救了嗎?” “正是如此。” 李咸池:“……” 主母卻面色一滯:“妖怪?莫不是……那山神!” 郎棣諱莫如深地一笑:“我與兄長探過他內(nèi)力,的確有那山神動過的痕跡??雌饋恚谖覀儾恢赖臅r候,這位小兄弟和那山神發(fā)生了些有意思的事。” 郎棣表情不可謂不戲謔,摸著下頜望著李咸池,李咸池干咳一聲別過臉去,這一來二回間,叫佘垚看得目眥盡裂。 佘垚大怒:“你這家伙,竟說些胡話!你明知不是如此!” 郎棣看向他,唇角雖噙著笑,眼底卻全然是警告:“除了李咸池外,這府中的妖物倒還有一只呢?!?/br> 佘垚一怔,抿緊了唇。 主母一聽這鬧鬼的癥結(jié)并非完全出自李咸池,遂眉頭扭在一塊:“敢問道長,這妖……” “暫時不需要除?!崩砷μ执驍嗨龁栐?“這妖不食錢糧,對曾家無害,若是利用得當(dāng),還能興旺家族?!?/br> 主母這才展顏,隨即又望著李咸池:“那這煞星該當(dāng)如何處置?” 李咸池不自然地別過頭,摸了摸鼻頭。 “可不敢說他是煞星?!崩砷πΦ?“這是山神給他下的一道護身符,佑他在山下平安無事,我雖看不出他和山神發(fā)生了什么,但可以看出,那山神很器重他。這符的用處便是,若有人待好,山神就保佑他們稻田收成高漲,步步高升??扇羰谴缓谩崩砷ι钌畹乜粗髂福諗科鹦?“山神座下的鬼怪就會出洞,要他們不得安生?!?/br> 這話意思直白,挑明了這是曾家人自己種下的惡果。主母臉紅一陣白一陣,從她入主曾家后,又何曾被一群草民如此挑釁過?但曾家人偏生信神,她亦然,每年往寺廟里砸了不知多少錢,就是想贖罪消災(zāi),倒不知竟會因為一個小小的李咸池惹怒了山神。 “多謝大師點化?!敝髂赋料職猓瑢χ钕坛厣钌罹仙弦还?“的確是小民有眼不識泰山了。” 李咸池不敢受此大禮,要去扶她,被郎棣一把扯住腰帶,往回一拽:“無妨,山神本身也不是會記恨這些的人。明年開春,記得到凌云山下的野廟里燒上一柱高香,供一頭豬,就權(quán)當(dāng)是消災(zāi)了?!?/br> 那山下野廟的貢品分明就是郎棣拿走了。這不明擺著搶——李咸池如是想。 —— 山路霧重,馬蹄踏過水洼,拉著板車馳于官道間。車上坐三人,執(zhí)鞭者是郎葛,郎棣與李咸池坐后排。 一路無話,李咸池抱著膝,下巴放膝蓋上,郎棣胳膊搭上車沿,腿腳舒展開,懶散地望著他。郎葛背依舊挺板正,專注于趕馬。 這會兒距離郎家兩兄弟裝作道士混進曾家已過了三日,這三日間,佘垚被關(guān)在了東蕪的住處,聊作懲戒。郎棣又是撒鹽,又是布陣,將曾家里的“鬼”徹底驅(qū)逐了出去。主母本身對他倆身份也有所顧慮,這下也深信不疑。本來她還極力邀請兩人留在府中,做曾府的座上賓,郎棣又以“需快速送李咸池回山神身邊”為由,從曾家脫了身。 臨行前,曾家主母還為他們備了車馬銀錢,好好拜謝一番。郎棣倒是毫無顧忌地收下,本身他也不計較這些,不拿白不拿。 送行的人,匯集了大半個曾府,李咸池此前見過的,曾家有頭有臉的曾家人都出面了,就連那個面色慘白的大少爺曾黎也出現(xiàn)在人群中。只可惜這么一大群人,獨獨不見佘垚。 一想到佘垚,李咸池便覺郁悶。對此人的感情,肯定談不上愛,但若說恨,就過于重了。他倆到底也是十年的至交,雖說李咸池這番也被佘垚的變化有些嚇到了,然而,他又怎可能討厭起佘垚? 李咸池摸不清自己的情感,腦內(nèi)走馬燈一般反復(fù)閃現(xiàn)著這連續(xù)半個多月來,自己和佘垚相處的情景。 佘垚眼底的愛意毫無避諱,好似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捧出來,以作證明。李咸池對這樣的愛,既恐慌,又驚訝,既害怕,又有一絲……感動。 的確,已經(jīng)太久沒有人這般愛過他,上一個待他如此的人還是已經(jīng)去世多年的母親。即便佘垚的愛會有所過界,但李咸池還是無法厭惡他。 他只是失望,失落。 —— 老規(guī)矩,在上山前需得在凌云鎮(zhèn)歇一晚,等凌晨無人時再悄悄進山。 三人還是住上次那間客棧,不過這次他們有了錢,能擠一間上房。推開窗,窗外的樹還是記憶里那般,只是樹下落葉都被老板娘打掃凈了,旁邊的客房,也沒再住人。 李咸池坐在窗邊的太師椅上,仰嘆一聲,閉上眼。 郎葛覺察他心頭煩悶,把行李放到柜子上,轉(zhuǎn)頭問他:“城東面莊里的面好吃,去嗎?” 李咸池知曉他意圖寬慰自己,也不拂他面子:“好,都行。” 郎棣換了身衣物,把那件破破爛爛的乞丐服脫了,穿上以前的那套汗衫長褲。他走到李咸池身邊,胳膊勾住他脖子:“垮著臉垮了一路了,要哭就趕緊哭。我倆救你可不是為了看你這副表情?!?/br> 李咸池捏了捏衣角,苦澀道:“對不起……我……” “不要什么事都總想著是自己的問題。”郎葛往郎棣那兒遞去一個警告的眼神,又回頭看著李咸池:“我們來找你,是自愿,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李咸池苦笑:“我之前還和你們頂嘴?!?/br> 郎葛說:“也是我當(dāng)時沖昏了頭,若是好生和你解釋,就不會有這樣的事?!?/br> 郎棣夾在兩人中間插不上話,心頭升起一絲莫名的煩悶。他手臂用了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帶,將李咸池拉過來,繞過郎葛,往屋外走:“說什么廢話呢,大中午的,也不吃飯??熳甙?。” 李咸池被他帶的一個踉蹌,抗議了一聲。郎棣不理會他,繼續(xù)把他往外面拽。 郎葛看著這二人打鬧的背影,搖了搖頭。 —— 面館臨街,旁邊便是一家醫(yī)館,來就醫(yī)的人不少,面館里卻更熱鬧,三人坐選了門口唯一一張空桌子落座,不一會兒就見了好幾人上醫(yī)館抓藥。 他們各自點了一碗刀削,又加了一盤鹵牛rou,正等著上菜。李咸池一抬頭,忽然看見街上有抹熟悉的身影—— 那是個女人,正懷抱著一袋草藥,焦急地走過。她圓臉大眼,還算清秀的長相,也就二十五歲左右的年紀(jì),頭頂裹著一條和她年齡不符的老式頭巾。 李咸池一瞇眼,叫了聲:“繼母?!?/br> 那女人一回頭,就見李咸池站起身來往自己這邊走。她臉色唰地白了下來,轉(zhuǎn)過身就想跑。李咸池跑更快,從背后握住她肩膀,將她強行掰過來。路旁的人都被這動靜吸引,側(cè)頭望過來。 李咸池和女人對視一瞬,那女人忽然大哭,朝他噗通一聲跪下:“對不起,對不起,咸池,是繼母繼父對不起你?!?/br> 李咸池扭頭回看了一眼人群,蹙眉。他抓起女人一只手,將她拉起:“換個地方說話?!?/br> 女人極不情愿地跟他拐進一個巷子。郎棣郎葛不放心,跟在他們身后不遠(yuǎn)的地方。女人一看郎家兩人那般魁梧的身材擋在自己去路上,臉色更加煞白,同時什么念頭都打消了。 李咸池問:“剛剛那話什么意思?” “繼母都聽說了……”女人支支吾吾,抱著草藥:“你和山神簽了什么東西,山神要護著你。你繼父從前待你是不好,但……你繼父知錯了,你便放過他好不好?” 李咸池聽得更迷糊:“什么叫我放過他?他怎么了?” 女人看了他一眼,眼底盡是恐懼和驚訝:“咸池……你、你不知道嗎?你繼父這得了風(fēng)寒,一病不起。鎮(zhèn)上醫(yī)生都叫我給他……給他籌備后事?!?/br> 雖說李咸池也在背后說過不少劉圣壞話,但聽到他病入膏肓的消息卻也絲毫高興不起來,到底是一條人命,要聽著一個熟人去世的消息會感到開心,也是不正常。 李咸池往郎葛郎棣那邊看了眼,郎葛面無表情地?fù)u頭,示意并非他們所為。 看來的確是天意。 女人卻只看到李咸池和郎葛的暗中交流,誤以為他有救治丈夫的方法,連忙走上去,握住他手:“您就是山神嗎?求您了,求您救救劉圣吧,我和他還有一個孩子,尚在襁褓,他不能沒有父親?!?/br> 郎葛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語氣有些冷:“對不起,我救不了?!?/br> 郎棣同樣冷眼相待:“的確救不了,而且就算我們是山神能救人,我們也不會救他。種因得果,這是他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br> 女人聞言,眼底希冀消散下去。 李咸池說:“你們還住在母親的房子里。” 女人看著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無措。 “母親死后,被劉圣草草下葬,你隔日進了我家,和劉圣一起把我趕出去,給我留了間草屋?!崩钕坛仄届o道:“你現(xiàn)在要我救他?憑什么?” 三人都看著他,但三人都不說話。 李咸池兀自笑了下,像是嘲諷:“倒是沒想到,你倆這樣的人也能做患難夫妻,也算是讓我有些感動了?!?/br> “咸池我……” “好了。母親的房子,我一定會要回來的。不過劉圣病成這樣,我沒辦法趁人之危趕他走。就等他死了,你帶著他骨灰遠(yuǎn)遠(yuǎn)滾。否則山神還會詛咒你的?!?/br> 李咸池看著女人,一字一句地說:“這已經(jīng)是我大發(fā)慈悲?!?/br> 女人不再說話,低下頭,抱緊了手里的中藥包。她眼底水汽繚繞,盡是淚,又落不下來。往日里的她,飛揚跋扈不可一世,又怎像今天這般?李咸池感嘆一聲,并沒覺得多痛快,只覺疲憊:“還有,帶我見他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