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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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貓,不止一只。 尖耳、雜色、短尾。 大的和小的,成貓與幼貓。在人小腿高的草中快速潛行。 林禾鵲反常地沒揶揄喬銘草木皆兵,一動不動,目光專注,向下。 大貓突然停下,后背弓起,前肢后縮,躥出去,像狂風(fēng)中被吹起的雨滴。 幾人聽到一聲微弱卻凄厲的老鼠叫。 大貓將鼠尸三兩下剖開肢解,小貓團(tuán)團(tuán)圍上去。 喬銘捏了捏林禾鵲的手,觸到微涼的薄汗。他小幅度轉(zhuǎn)頭,對上林禾鵲眼底一抹幽藍(lán),像深山老林中遇見山精鬼魅。 但林禾鵲顯然在出神,目光失焦不知落在何處。 喬銘拽了拽他,林禾鵲朝他點點頭,兩人輕手輕腳躍下樹枝。 落葉與泥土的細(xì)微震動驚動那幾只山貓,大貓叼著死老鼠,帶著小貓瞬間逃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陣簌簌聲。 林禾鵲的衣服不算厚,后背似乎仍留著被枝葉劃過的癢意,惹得他縮了下肩。 喬銘道:“這種山貓在陜甘一帶頗多,前幾日趕路時我也看見過?!?/br> 林禾鵲道:“那這只大貓是公是母,可否認(rèn)出?” 喬銘試探道:“一般而言……該是母貓?” 林禾鵲輕哼一聲,還未開口,突然聽得前方玉芍驚呼道:“這是晚棠的東西!” 一根發(fā)釵。 林禾鵲問:“如何確定是她的?” 玉芍解釋道:“這是醉花蔭特制的首飾,大多藏有暗器或毒藥,姑娘們用來防身。例如這釵尾,向左旋三圈,可射出毒針。不過這根……已被用過了。而且據(jù)我了解,樓里最近并無過來此地附近的?!?/br> 林禾鵲道:“所以玉芍姑娘,即便沒有我們,要只身進(jìn)入燕子樓也是有幾分把握的?” 玉芍淺淺一笑:“林公子倒也不必如此試探我。況且你們要去燕子樓,也不是為了我吧?” 林禾鵲道:“哦?此話怎講?” 玉芍道:“燕子樓這幾日一直在鎮(zhèn)里暗中打探,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你們殺了他們不少人,但是他們也不敢說是尋仇,只是一直在找人——林公子不如猜猜,他們找的是誰?” 林禾鵲眨了眨眼:“找的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 玉芍道:“一個。他們找一個眼瞳不是黑色的少年,還特意強調(diào)了要活人。” 林禾鵲也笑了:“玉芍姑娘知道這些,又知道我們殺了許多人,就不怕我們將你滅口?還敢讓我們‘護(hù)送’你?” 玉芍道:“因為我也很好奇,林公子你是什么人,能讓燕子樓顧不得損失也要找到。你們不曉得,燕子樓可是出了名的小氣摳搜。之前我們有姐妹傷了他們的打手,他們連著找了我們一月的麻煩。如今這表現(xiàn),實在太不尋常。” 林禾鵲看向喬銘道:“看來他們給我開出的身價不低,燕子樓這是想獨吞呢。” 喬銘回他:“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可收斂點吧?!?/br> 玉芍疑道:“你們到底是惹上了哪一路?” 林禾鵲道:“這就不便牽扯你了?!?/br> 喬銘輕咳兩聲,道:“總之,我們現(xiàn)在目的一致,大家路上互相照應(yīng)也好。玉芍姑娘既然信任我們,我們也不會起什么歹意?!?/br> 玉芍掂了掂手中的金釵,得意道:“你們要害我,找誰領(lǐng)路去燕子樓?” 喬銘與林禾鵲對視一眼:若說之前還可對這段岔路采取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自玉芍透露信息后,便成了不得不取的道。 雖已入夏,山中夜晚仍涼爽得過分。趕路時覺察不出,站在原地停駐時,冷風(fēng)與寒意便跗骨之蛆似的浸上了人。 玉芍話畢,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噤,吸了吸鼻子道:“我們今晚不會要在樹林里過夜吧?” 喬銘問:“此處距燕子樓路程多少?中途可有驛站一類?” 玉芍搖搖頭:“晚棠給過我地圖,但我只知道大致方向,估計不出距離?!?/br> 鐘晟從眼前層層疊疊密林眺望一番,道:“若是要進(jìn)鎮(zhèn)子,得連夜趕路才行?!?/br> 玉芍憂心晚棠的安危,卻也對自身體力有自知之明:“那我們還是先就地休息吧,你們覺得呢?” 林禾鵲:“但憑你心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