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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非我良配(父子/雙性/年上)在線閱讀 - 6 故事

6 故事

    “歡迎光臨?!鼻芭_的招財貓在謝引棠推門而入的時候機械地叫了一聲。那天從新起點發(fā)藝的門口離開后,謝引棠時常會想起木門后的那個小房間。他對這個男人有些好奇,三不五時就喜歡從學(xué)校里溜出來,偶爾找他洗頭,偶爾如他所說只是窩在店里單純地看。

    謝引棠還跟陳波一塊兒嫌棄過段照松給理發(fā)店取的名字,有些老土。老板本人卻不在意,新起點的寓意挺好的,從各方面來講。

    少年進門時段照正背對著大門屈膝半蹲著,在給一位女顧客拆卷發(fā)夾。溫度一天天降下來,愛美的女性大多都想燙個美美的披肩卷發(fā)。段照松忙碌了一整天,做了三個卷染一個離子燙,此時的膝蓋微微有些打顫。

    等客人的頭發(fā)再次過完水后老板取過吹風(fēng)機開始定型,他轉(zhuǎn)身看了一眼正乖乖坐在身后沙發(fā)上的謝引棠,略抬高了些音量問道,“又逃課?”段照松總結(jié)了一下謝引棠過來的規(guī)律,每周三的下午總是會在第八節(jié)課上課鈴敲響以后出來,周五卻不一定。

    “嗯,自習(xí),逃了?!睍几叻值膶W(xué)生也很任性,謝引棠說著按開了電視機。高三生的周末都難得休息,每當何哲放他鴿子的時候他就喜歡到店里打發(fā)時間。

    他和段照松兩個人的話都不多,可是很少會因為沉默而尷尬。謝引棠以前從來沒有跟哪個不認識的人在短時間內(nèi)就能熟絡(luò)起來,段老板有些例外。他還記得第三次來店里時,段照松問他喜歡看什么書,好去給書架的空隙再補充一點。

    謝引棠當時的回答是,“沒什么喜歡的書,我喜歡看恐怖片。午夜兇鈴,陰陽路,僵尸道長之類的?!闭f著俏皮地抬眉,看段照松被他噎住的樣子心下有些愉悅。

    結(jié)果第二天來店里洗頭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電視柜下面擺了幾盒錄影帶,外盒上寫著影片的名字,大多都是香港的恐怖片。陳波那會兒還朝他怪叫,“看什么鬼片??!還讓不讓人夜里好好睡覺了!”

    “這么大人還怕鬼?那都是假的?!敝x引棠對陳波的反應(yīng)嗤之以鼻。

    段照松只淡笑不語,看著兩個年齡相仿的后輩在一旁斗嘴。謝引棠早已沒有了初見時的拘謹,相處幾次過后段照松發(fā)覺他的內(nèi)心是渴望與人交流的,只是不知為何在大多數(shù)時候他總是習(xí)慣把自己封閉起來。兩人還沒有熟悉到那份上,段照松也不會多問。

    或許青春期的孩子總會有一些屬于自己的秘密吧。他自己沒有養(yǎng)過孩子,只能如此揣測。

    陳波在段照松給女顧客結(jié)完帳后才回來,還帶回了四菜一湯的晚飯。做生意的人總要錯開正常的用餐時間,趁不忙的時候填飽肚子。他在門外時便發(fā)現(xiàn)了謝引棠,進門后笑著問,“要蹭飯嗎?”

    一看到陳波,謝引棠就想起第一次在店里放恐怖片時對方激烈的反應(yīng),又怕又想看,五大三粗的大男孩縮在沙發(fā)一角透過指縫看電視的樣子非常滑稽。雖說有些挑食,但少年并沒有因為家境殷實就看不上路邊的小餐館,他一邊應(yīng)著邀一邊假裝要靠近電視柜去摸擺在上面的錄影帶,在對方驚呼著想要阻止他時偷偷揚起一邊嘴角。抓住別人的把柄讓謝引棠覺得很有趣。

    “唉,吃飯吃飯,天都要黑了別看了啊。再說午夜兇鈴你不都看八百遍了?”陳波崩潰道。

    “好片子值得反復(fù)回味啊。”謝引棠狀似無意地抬眼看向段照松,“對吧?!?/br>
    水潤無辜的眼眸像是林間最天真的小鹿,可是壁燈折射下那轉(zhuǎn)瞬即逝的笑意又讓少年變成了狡黠的小狐貍。段照松心弦微動,低頭開始整理桌面上的餐碟碗筷。

    陳波向老板求救道,“叔,下次白天再放吧,啊?”

    不等段照松有所表示,謝引棠稍作讓步,戳了戳碗里的米粒道,“那老板你講個鬼故事下飯,我們就不看了?!彼D(zhuǎn)頭又看向陳波,“鬼故事,恐怖片,二選一?”

    段照松無奈于男孩的理直氣壯,看著陳波欲哭無淚的表情笑著搖了搖頭道,“那我隨便講一個吧,我不太擅長,要很恐怖的嗎?”

    謝引棠勾唇,覷了一眼旁邊的人悠悠地說,“沒準幼兒園版的也會嚇到他?!?/br>
    *

    “咱們村東頭老衛(wèi)生院后面有口枯井,斷斷續(xù)續(xù)地挖了好多年了,一直沒挖出來過水,那地方還是當年村長請了道士算過的,說是一定能挖出來?!倍握账蔀榱虽秩練夥障死镂蓍T口的兩盞壁燈,現(xiàn)在從外面看過去,木門里的空間黑洞洞的。陳波的床鋪就在書架的幕簾之后,他此時表情有些復(fù)雜。

    兩個少年都把碗筷放一邊,聚精會神地聽段照松講故事。

    “前期挖走了好幾個施工隊,說是每次開工沒多久就會出一些狀況,不是忽然下大雨了就是機器莫名其妙停擺。但是這口井費了很多人力財力,大家也不想輕易放棄它。沒過兩年又來了一支施工隊,工頭比較雷厲風(fēng)行,沒幾天就把井又挖下去幾十米,這次大家都覺得差不多能成了。但是啊,怪事突然又出現(xiàn)了?!?/br>
    段照松看了一眼屏住呼吸的陳波和面無表情的謝引棠,一時覺得有些好笑。他繼續(xù)道,“工頭消失兩天了。大伙沒了指揮也不知道要不要繼續(xù)干活,又等了兩天村長說‘算了大家繼續(xù)挖吧,工錢我還是照結(jié),工頭我這邊再托人去找找?!谑潜娙藳Q定繼續(xù)下井,結(jié)果剛下去一個人坑底就傳來一聲慘叫,原來消失幾天的工頭早已經(jīng)死在了井底。

    “他被人從井底撈了上來,但是尸身不全。大家發(fā)現(xiàn)工頭的一只手不見了,在井底找了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過了很久才終于找到了,你們知道他的手在哪兒嗎?”段照松故作神秘地看向?qū)ψ亩恕?/br>
    陳波手撐著座椅,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謝引棠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二人一同看向段照松。

    “手在這兒呢!”段照松說著突然把右手舉起來伸到陳波面前,對方果不其然地發(fā)出一聲大叫。

    “啊啊啊啊啊——!”

    謝引棠顯然也被嚇了一跳,不過沒有陳波反應(yīng)那么大。確實是挺小兒科的恐怖故事,心率只在沒有防備的那一刻才稍稍有些加快??粗惒ㄎ嬷目诳鋸埓蠛暗臉幼?,謝引棠忽然毫無征兆地大笑了起來,銀鈴般清脆爽朗的笑聲充斥著理發(fā)店的大廳,謝引棠一邊笑一邊抬手抵住了嘴角。

    段照松居然也會捉弄人,真有意思。

    少年的笑聲很有感染力,段照松也忍俊不禁地拍了拍陳波的肩膀安撫道,“好了好了騙你的,陳家村衛(wèi)生院沒有井,是我編的?!?/br>
    陳波捧起碗扒了兩口飯壓了壓驚,“叔,你又忘了,咱村改名字了?!?/br>
    手從陳波的肩頭收回,段照松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很快他也開始夾菜,又微笑道,“是,說習(xí)慣了……”

    “你們是一個地方的?”謝引棠聽到二人的對話,好奇道。段照松沒有鄉(xiāng)音,他之前以為男人是清州本地人。

    “對啊,本來我差點混不下去要回家種田來著,段叔聽我說話知道我是李棠村的就招我了,緣分??!”陳波接下段照松夾給他的雞腿,應(yīng)道。

    李棠村……那里確實隨處可見李樹和海棠,這兩年鄉(xiāng)鎮(zhèn)受了政府的幫持開始鋪橋修路,也慢慢發(fā)展了起來。段照松離家十八年,只在師傅臨終前才最后回去了一趟。他第一次從陳波那兒聽到改名后的家鄉(xiāng)時,猛地想起當年在家門口的海棠樹下第一次見到那人時的情景。

    安寧笑起來,比海棠還要美。可他一張照片也沒有留下,如今對方的音容樣貌早已在他腦海淡去了。

    “唉,段叔,你還沒告訴過我啥時候來的清州,為啥來這里的呢?!标惒粗x引棠似是有興趣的樣子,替他和自己又問了問。

    段照松彎了彎眼角,咽下嚼了兩口的飯菜道,“還能為啥,城里好賺錢唄,來了十幾年了。”說著又思考了一下,“嗯,也不算特別好賺,剛來的時候人家嫌棄我鄉(xiāng)下來的怕我剪不好,生意可難做了?!?/br>
    一個年輕人初來乍到一定很不容易,謝引棠聽對方輕描淡寫就帶過了當年的舉步維艱。少年安靜地吃飯,坐在一旁聽身邊二人聊起了一些令他陌生的鄉(xiāng)野生活。

    吃過飯后,離清州一中的晚自習(xí)預(yù)備鈴只剩下十分鐘。段照松本以為謝引棠會像之前幾次那樣再待一會兒就回家,沒想到對方起身跟他告辭了。

    “走了啊,老板,回去上晚自習(xí)了?!敝x引棠說著推開門,很快又被室外的冷氣逼了回來。從后街走到校門口只要三分鐘,可是一個人走總覺得寒風(fēng)更加刺骨,不知道何哲會不會像約定好的那樣在路口等他。

    “戴上吧?!倍握账蛇f給謝引棠一雙手套。

    粗糙的毛線下感知不到其他人的體溫,謝引棠不知道這是男人新買的還是自己戴過的,不過他不介意。戴上后謝引棠朝對方揮了揮手,攏起了校服領(lǐng)口埋頭往街邊走去。

    等下次過來再還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