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解癮
10.解癮 那男孩看起來不過18、9歲的年紀,身量欣長,體格消瘦,留著一頭烏黑半長的發(fā),用發(fā)帶扎在腦后。 由于穆瀾坐的是單人沙發(fā),他也沒有叫對方坐到別處意思,于是男孩大大方方坐到皮沙發(fā)的座椅邊,微微側(cè)過身,從口袋里掏出包煙,抽出一根遞到穆瀾的嘴邊。 “二少好,我叫趙弋?!蹦泻⒆旖堑幕《葟澋们〉胶锰?,多一分顯諂媚,少一分顯冷清,整齊的白齒微微露著,尤其討喜,“你可以喊我小弋?!?/br> 穆瀾沒有接煙,他看了眼趙弋手中的煙盒,問了句莫名其妙的問題:“這是你們經(jīng)理發(fā)的煙,還是你自己的?” 趙弋愣了下,謹慎回答:“并不是公司的,只是我個人愛好?!?/br> 穆瀾點點頭,說:“你抽,我看著?!?/br> 趙弋摸不著頭腦,但他應(yīng)言乖乖叼煙點火。 煙草氣息很快籠罩兩人,穆瀾倚靠沙發(fā)背,瞇著眼看煙霧對面的趙弋。對方垂著眼,額前墜下幾縷碎發(fā),看不太清神態(tài)。似乎感到穆瀾的視線,趙弋下意識回了一個笑容。他笑時左邊嘴角會凹陷出一個小梨渦,將原本清淡的氣質(zhì)提色幾分。 不論誰看到這模樣都會軟下心腸。 誰知眼前這位突然rou眼可見拉下了臉,冷冷道:“別笑?!?/br> 趙弋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尷尬道:“好、好的,抱歉,那個……我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讓您不舒服了嗎?” “也別說話,安靜把煙抽完。”頓了頓,穆瀾又補充:“把頭發(fā)也散開?!?/br> 趙弋:“……” 聚會結(jié)束時已過了凌晨,穆瀾一身酒氣站在路邊等待曹羽的司機開車來接他。路燈亮得有些晃眼,他皺著眉揚手遮住。一直安靜呆在他身邊的男孩此時湊近幾分,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 熟悉的煙草味頃刻間鉆入肺腑,穆瀾正昏著頭,忍不住偏過面向他,輕輕嗅了一下。 “阿巖……”他突然說,聲音很低。 “什么?”趙弋沒聽清楚,便又近了一步,將兩人間的縫隙拉得更小,他這才看到穆瀾的目光是有些無神的。趙弋全當(dāng)對方喝醉了,攬過他手臂,防止他站不穩(wěn)摔倒。 誰知對方自然而然倚靠進他懷里,閉著眼嘟囔了一句話。 聲音依然很小,趙弋這次卻聽清楚了,對方說的是“我難受”。很奇怪,分明只是輕飄飄的三個字,聲音小得像貓叫,卻愣是讓趙弋聽出幾分撒嬌的意思。 這位陰晴不定的“二少”居然也有這樣一面。 趙弋再聰明不過,剛才在包廂里穆瀾讓他閉嘴的時候他就猜到,自己恐怕是給誰做了回替身。不等他深思,曹羽的車行到兩人面前,及時將穆瀾帶走。趙弋一直目送那輛車消失在路口,才轉(zhuǎn)身回去。 霽巖下飛機后并沒有回自己家,而是先去了穆瀾的房子。他原本計劃出差一周,但這兩天和穆瀾視頻時隱隱發(fā)覺他狀態(tài)極其不好,眼底時常泛青,顯然睡眠不足。于是霽巖改掉行程,將工作量密集壓縮,提前兩天回國。 穆瀾這間戶型和他那間差不多,一樣的精裝房,一樣的沒人氣。他打開門時客廳沒開燈,落地窗的月光照亮了坐在地毯上的人。穆瀾身子斜趴在沙發(fā)墊上,背對著門口,睡著了似的一動不動。 茶幾上干干凈凈,只擺了一支玻璃煙灰缸,里頭插著幾根光禿禿的煙頭,還有一支仍燃著火星,繚繞的煙霧飄在空中。 霽巖換了拖鞋,走到穆瀾身邊蹲跪下,把他掀起的睡衣下擺輕輕展平,遮住裸露的腰際。對方后知后覺轉(zhuǎn)過身,愣愣地看了霽巖幾秒,神色尚且迷離,人已經(jīng)主動張開雙臂摟上他的脖子,靠進他懷里。 “不是過兩天才回來?”穆瀾問,嗓音帶著nongnong的倦意。 “提前趕完了項目?!膘V巖緩緩撫摸他的背脊,觸手是消瘦硌人的骨骼,“晚上吃了什么?” “忘記了。” “忘記吃了什么,還是忘記吃了?” 對方含混道,“都忘了。” 霽巖揪著后領(lǐng)把穆瀾拉開,捏著他下巴仔細看他的臉。只見原本就清瘦的臉頰更是微微凹陷下去,棱角越發(fā)分明。霽巖神色不太好看,但沒說什么,只是道:“我也沒吃,一起。” 穆瀾這屋子顯然是新購置的,廚房用具壓根沒使用過,甚至櫥柜的包裝泡沫都沒完全拆干凈,冰箱里除了幾瓶冰酒外一無所有。 怕是吊著一口仙氣過活的。 霽巖的臉色越發(fā)寒氣迫人,他干脆冷著臉牽著人回了自己的房子。他給過穆瀾自家電子鎖的密碼,但對方這幾天并沒住,依然獨自呆在他那間冷冰冰的新房里。 問他原因,回答是:“你不在,哪兒都差不多?!?/br> 自那天以后,霽巖很長一段時間沒再出過差。他開始每日早餐與穆瀾一起吃,親自守著對方把碗里的東西吃的一粒不剩,方才出門上班。中午則提前踩著點訂好餐,讓秘書給他送回去,盯著吃飽再離開。晚上兩人照常一起吃。 這樣規(guī)律地過了把月,好歹把穆二少過分瘦削的身子養(yǎng)回來幾斤rou。 回本家看老爺子的時候,他哥因此多看他好幾眼。穆瀾當(dāng)時正燒茶,杯子在修長的手里瀟灑地轉(zhuǎn)了兩圈,沏茶的動作利落漂亮。 穆逍看著心生歡喜,小兒子除了面上紅潤了幾分,精神氣也比在國外的那幾年好上太多。他愛子心切,瞧穆瀾這副與常人無二的模樣,不由心中g(shù)untang,脫口就說:“哪天把人帶回來看看?!?/br> 穆瀾手一頓,含糊哦了一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臨近年關(guān),天黑的早。穆逍看天色暗下了,就讓兩個兒子留在本家過夜,于是時隔多年,穆瀾又住回少時的房間。 房間里的裝潢擺放十幾年如一日沒變過,但是依然干凈整潔,顯然一直打掃著。穆瀾沉默地坐到床邊擺弄手機。墻上掛著一只鐘表,因為年代久遠,邊緣有些生銹的磨損,秒針嘀嗒轉(zhuǎn)動,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響亮,也格外悠長。 穆瀾感受著這規(guī)律的聲音一下一下敲打鼓膜的震顫感。那些跳動、閃爍的暗影漸漸從光照不到的角落滋生蔓延,魑魅魍魎一般纏繞而來。 但他頭也不抬,漫無目的刷了會手機,最后終于打開微信,戳開霽巖的頭像框,發(fā)了個“?!?。 對方很快回復(fù):? 穆瀾:冷 霽巖:你爸家沒暖氣? 這純純錯怪了,他爸就住在政府大院,幾十年來政府整新基建都走在最前沿,福利少著誰都沒少過他家。 穆瀾噎了一下,一時沒來得及回消息,誰知那頭立刻打電話過來: “我去接你。” 不等穆瀾說話,霽巖接著又說:“穿厚點,到了打電話?!蹦沁厒鱽砀O窸窣窣的穿衣聲,以及拾起鑰匙的碰撞聲,一度蓋過了鐘表秒針轉(zhuǎn)動的響聲。 直到電話掛斷,穆瀾才仿佛驚醒一般回過神,他站起身,原地愣了兩秒才想起外套在門口衣架掛著,于是急匆匆走下樓,剛套上羽絨服,身后傳來他哥的聲音。 “這么晚了,去哪?” 穆瀾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慢騰騰轉(zhuǎn)過身:“有點熱,出去透透風(fēng)?!?/br> 穆麒端著一杯水走到他面前,審視似的掃過他的臉,最終目光落在他眼睛,那里面閃爍著似曾相識的、偏執(zhí)的神采。穆麒沉著臉把水塞進弟弟手中,問:“藥喝了嗎?” 穆瀾驀地捏緊杯壁,眉頭蹙起。 “有段時間沒檢查過了,改天我?guī)闳ァ!蹦瞒杩戳怂谎?,轉(zhuǎn)身走回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