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進(jìn)入五月，金曲獎公布入圍名單，萬物揭起赫然在列。

    塔倫和蕭楚炎都很激動，開會的時候，鄭霞表示給三人配了工作助理、生活助理、隨行經(jīng)紀(jì)人、造型師、形象顧問、健康顧問、健身顧問……

    塔倫興奮極了，這才是他們應(yīng)有的待遇啊，之前一直放養(yǎng)她人都胖了！

    鄭霞還特別貼心。團(tuán)隊只跟工作，不會妨礙他們的日常生活，尤其霖渠，為了盡量給他多的私人空間，就他沒有助理。霖渠淡定地表示一切聽從公司安排。

    與此同時，網(wǎng)上關(guān)于萬物揭起金曲獎的累計的話題討論量十分驚人，吃瓜群眾十分激動。萬物揭起要出鏡要露臉了！！萬物揭起包攬金曲獎，有十多項提名，哇哇哇哇?。。。。?！

    噴子紛紛開罵，罵主辦方三觀不正有黑幕，罵霖渠塔倫劣跡藝人靠py交易，還有人組隊眾籌，目的是要把宏大塞的錢雙倍給到主辦方，讓他們別放萬物出來惡心人。

    他們還有口號：“人人獻(xiàn)出一塊錢，為民除害你我他，萬物從此無天日！”

    在這樣的輿論大勢下蕭粉簡直以淚洗面：“我們蕭蕭是無辜的，抵制霖渠和塔倫但不能誤傷他??！我們蕭蕭已經(jīng)那么可憐了，好不容易接活就被那兩掃把星拖累成那樣嗚嗚嗚……”

    蕭楚炎沉重地嘆氣，他覺得一定是自己的作品太膚淺，所以吸引的粉絲質(zhì)量不高，感覺跟飯圈的沒啥區(qū)別。他喜歡極日，或者說萬物粉。但粉絲單獨把他從樂隊里摘出來，跟著罵霖渠和塔倫，萬物粉也一定不喜歡他了。

    ＊

    五月中旬，萬物揭起參加頒獎典禮，首次出鏡。

    蕭楚炎在化妝間準(zhǔn)備，他十分緊張，霖渠更是一整天都沒說話，此時終于嘆著氣把真心話禿嚕出來：“我不想去……”

    蕭楚炎在做妝發(fā)，轉(zhuǎn)頭把爪子放在霖渠肩膀上：“你不想去可以，只要讓我親一口……”

    造型師強(qiáng)硬地給他擺正：“耍流氓就耍流氓別瞎動！”

    7點，頒獎晚會準(zhǔn)時開始。

    搖臂一直追著塔倫，直到她入座，和自己招手微笑后才離開。

    塔倫今天又酷又颯又美，穿一席超低胸米色燕尾裙搭配涂鴉粉色長筒襪，腳踩棕色磨毛靴，一頭長發(fā)拉得筆直，高豎腦后，露眉的齊劉海像犀利的刀片。

    她身旁是兩個低調(diào)的男伴，都是深色西服，不過內(nèi)斂下自有其亮點，就是西服里顏色跳脫的內(nèi)搭以及無可比擬的帥臉。

    蕭楚炎一直注意著身邊的霖渠，他頭發(fā)沒扎起來，這下要出境長發(fā)遮臉的作用就顯現(xiàn)出來了。

    但造型師沒讓他如意，給他剪短了一大截又往后梳了三個蜈蚣辮，讓他鋒利的下頜線和俊逸的側(cè)臉輪廓完全展露出來。

    這樣的發(fā)型讓蕭楚炎對他完全挪不開眼。但霖渠一直低著頭，看著很想把自己藏起來。

    一不留神聽到“萬物揭起”，蕭楚炎轉(zhuǎn)頭看到身邊的塔倫，她正憧憬地望著舞臺，他就知道是要頒獎了。他胡思亂想著略掉了一大斷冗長的介紹，然后聽到了……哦，萬物揭起獲獎，意料之中，不太意外，只是才開始沒多久，沒想到會這么快。

    上了臺拿到話筒和獎杯，無盡地狂喜才涌上心頭，讓他更緊張了。這是什么獎來著，走神了沒聽清楚。

    “我，那個，我……咳咳……”蕭楚炎看向塔倫，“真要我代表樂隊發(fā)言嗎？我忘詞了?！?/br>
    底下嘉賓都笑起來。蕭楚炎公式化地感謝了公司制作和粉絲，傻愣愣把話筒往旁邊遞，看到霖渠低著頭，緊皺的眉眼隱在右邊頭發(fā)的陰影下，他這才后知后覺，自己恐怕給霖渠遞了個炸彈。

    霖渠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站在塔倫那邊的頒獎嘉賓，是個德藝雙馨的大前輩，不好茍著不給面子，于是伸手接過話筒：“我……”

    他抬眼，攝像舉著“大炮”就站在前面三米處，還朝他挪了點，那鏡頭牢牢抓住他，一閃一閃的紅色提示燈表明正在錄制中。

    霖渠眼簾微微睜大，瞳孔闊張，忽然間暫停了呼吸。

    ＊

    他們已經(jīng)回來了，回來了好一會兒。此刻，霖渠正襟危坐地直視舞臺，這樣的表現(xiàn)似乎很正常，但蕭楚炎聽到他沉重的氣息，慢且不連貫。仔細(xì)看，眼神也沒有聚焦，仿佛在壓抑什么，讓他看起來木訥又怪異。

    這讓他恨不得立刻就拉著霖渠離場。這么想著就忍不住碰了霖渠的手，從冰冷的指尖滑到虎口，勾著手腕晃了晃：“你還好嗎？”

    霖渠紋絲不動，對他的觸碰沒有回避，像是連外界的信息都沒能接收。這個樣子顯然不好。

    現(xiàn)場音響聲音很大，演出過程中也沒法說什么，于是蕭楚炎的手搭上了霖渠，就一直沒拿下來。

    三首歌演完，蕭楚炎好不容易把手里那一片肌膚捂熱，霖渠也放松不少，垂下眼靠在椅背上休息，只聽主持人大聲宣布：“下面有請最佳新人得主——萬物揭起！”

    霖渠洗了把臉，把領(lǐng)口袖口和頭發(fā)都弄濕了。他脊背彎曲，低著頭撐在洗手臺前，蕭楚炎能從鏡子里看到他微蹙的眉頭和濡濕的睫毛。

    “你還好嗎……”上前伸出手輕輕觸碰霖渠的后背，他條件反射般往前一縮。蕭楚炎收回手，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扯了一捆紙走上前去遞給他。霖渠搖頭，蕭楚炎把紙團(tuán)了團(tuán)塞進(jìn)口袋里，鄭霞的電話進(jìn)來。

    “喂，我們在廁所……是，好，他不太舒服……嗯，嗯……”

    霖渠何止是不舒服，他努力壓抑自己破碎的呼吸，身體的反應(yīng)卻擋不住，反倒因為過分壓制而震顫的厲害，連帶著緊抓臺面的手都在抖。

    蕭楚炎聽了那頭的說話，掛斷電話后對霖渠說：“塔倫剛?cè)ヮI(lǐng)了你的編曲人，導(dǎo)播在找，接下來連著三個獎都是我們，估計年度專輯也沒跑了……”

    “……”

    蕭楚炎看了霖渠一會兒，轉(zhuǎn)身走進(jìn)隔間，把馬桶的蓋子放下，又回來歪下身看他：“你胃疼嗎，我扶你去那邊坐下休息好不好？”

    沒有回應(yīng)，口袋里的手機(jī)響個不停，鄭霞、塔倫、和主辦方連番轟炸，蕭楚炎急匆匆又接了兩個電話，掛掉后對霖渠說：“我叫楊平過來陪著……”

    “不！”話沒說完就被霖渠激烈地打斷，霖渠喊完后喘地直哆嗦，脊背變得更彎了。

    蕭楚炎看著他，在心臟的鈍痛中泛起陣陣無力感。還記得霖渠在鏡頭前總是笑著，對于節(jié)目的各種要求都非常配合，還喜歡各種耍帥，引得臺下不斷尖叫。他仿佛生在海邊，是比太陽更陽光的存在。他是神，是無數(shù)人的愛慕和渴望，他不該是這樣……

    蕭楚炎緩緩伸出手，蓋在霖渠僵硬又冰冷的手背上。他不是在安慰太陽，而是安慰一顆易碎的玻璃：“那你在這里休息，沒關(guān)系的，沒關(guān)系，我領(lǐng)完獎就過來，我們回家，你在這里等我好嗎？”

    霖渠顫抖著沒有回應(yīng)。他放開手轉(zhuǎn)過身去，剛邁出步伐就聽到霖渠的喃喃低語：“蕭楚炎，你別走，別離開……”

    回頭，蕭楚炎看到霖渠試圖站直身體，又佝僂著縮回去，只能向他伸出手，求救般低啞地叫喚：“我好疼，你別走，拜托……”

    蕭楚炎瞬間化成一汪春水，連忙上前抓住霖渠的手。霖渠嘴唇發(fā)白，脫離了洗手臺整個人都軟下去，蕭楚炎驚心動魄地把他攔進(jìn)懷里，這一刻，心臟簡直要從喉嚨里沖出來。

    塔倫一個人領(lǐng)了剩下的七個獎。萬物揭起13提名9獲獎，破了極日當(dāng)年8獎的最高紀(jì)錄。期間經(jīng)紀(jì)人帶著助理找遍了整個場館，終于在頒獎晚會結(jié)束后接到了蕭楚炎的電話。

    那時的他和霖渠正待在廁所隔間里，兩人一坐一站，十指交握，霖渠忍痛靠在他身上，閉著眼幾乎要昏睡過去。

    ＊

    塔倫推開門輕聲道：“霖渠，睡了嗎，先吃個早餐？”

    打開燈，霖渠從被子里探出個頭來，就發(fā)出一個單音節(jié)：“藥。”

    塔倫關(guān)門走進(jìn)去，把手里的餐盤擱到床邊的小桌上，又從包里掏出藥遞給他：“你嗑一半，剩下的還給我?！?/br>
    霖渠很聽話的咬了一半，拿出桌上塔倫拿來的牛奶把藥順下去。塔倫去窗邊的沙發(fā)上坐著，抬了下下巴，示意：“那是你的早餐，吃完再睡?！?/br>
    霖渠倒回床上，抬起胳膊擋在眼睛上：“我胃疼啊大姐?！?/br>
    塔倫說：“還疼？一會就好了，這個藥效快，你別餓著肚子睡。弟弟剛做的雞蛋三明治，還熱的?！?/br>
    聽到是蕭楚炎做的，霖渠慢慢蹭起來拿起餐盤的上的三明治，還墊了油紙方便拿，那么細(xì)心一看就是他的作風(fēng)。他先聞了聞，有股暖暖的黃油香，光這氣味就能緩解腸胃不適。

    塔倫看著霖渠慢慢啃三明治，淡淡地問：“你怎么了，又出現(xiàn)了是嗎？”

    霖渠搖頭：“沒有，一點點吧，我記不清了?！?/br>
    “是人太多了嗎？”

    “不是……那攝像機(jī)，離我很近，錄像中，紅燈一直閃……”

    “靠！”塔倫背部往后重重一砸，“你怕那玩意。”

    她想了一會兒說：“那我們不要鏡頭，不跑通告……只發(fā)歌……”

    這話說得有點艱難，她期待這一天好久。此時一想到?jīng)]法在舞臺上，在鏡頭前出風(fēng)頭、受人追捧，她眼里的一層光華都退下去。

    霖渠說：“不用，不能這么下去，公司也不能答應(yīng)，養(yǎng)著我們不接活算怎么回事……”

    “真的！！”塔倫撲到床前，差點給他跪下了，她驚喜之情溢于言表，顫抖著說：“你，你愿意？”

    霖渠把油紙折成紙飛機(jī)對著塔倫的腦袋助飛：“也沒什么愿不愿意，這是工作?！?/br>
    塔倫驚喜：“你可別勉強(qiáng)自己啊！”

    “不勉強(qiáng)，第二次就有準(zhǔn)備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慢慢就習(xí)慣了，這叫——脫敏療法?！绷厍扬w機(jī)往門的方向扔過去，問她，“蕭楚炎呢？”

    “弟弟在樓下，我怕你難受就讓他別上來。你牛奶趁熱喝掉，刷個牙自己乖乖睡覺。”塔倫看了眼手機(jī)，起身整整頭發(fā)，“我不打擾你了，有情況給我打電話，我會馬上過來的知道嗎？”

    塔倫其實不能馬上過來，她凌晨剛下飛機(jī)就接到家里電話，姥姥心臟病發(fā)作，要做心臟搭橋，老人年紀(jì)大了性命攸關(guān)，比霖渠這邊情況嚴(yán)重地多，她得過去陪著。

    她的想法是讓蕭楚炎留下照顧霖渠，但怕霖渠知道家里只有孤男寡男會緊張應(yīng)激，這才沒有告知實情，希望晚上能在霖渠睡醒前趕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