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登元帥在休息廳里一邊翻閱報紙，一邊等待蟲后的召見。

    “剛才陛下正在訓(xùn)練，我等了一會才通報了您的到來?，F(xiàn)在陛下正在休息，他請您進(jìn)去伴駕?！辈祭首泳糇哌M(jìn)房間，對元帥說。瑞登元帥站起來，跟著子爵穿過一樓大廳，前往皇宮的訓(xùn)練場。蟲后日?；顒拥牡乇P有一股特殊的氣味，也許蟲后自己都感覺不到，那種暖洋洋、甜蜜蜜的腥臊味，讓每一只蟲本能地想起巢xue，那是基因里湮沒了幾億年的記憶。那時他們還是最原始的低等生物、還沒有發(fā)展出如此科技先進(jìn)的文明，在一片荒蕪的母星上——現(xiàn)在叫首都星，在陰冷潮濕、滿是黏糊yin液的洞xue里破殼而出，成群地緊緊貼在蟲后身邊，那種靜謐美好的感覺。瑞登深吸了一口氣，一向冷靜穩(wěn)重的神經(jīng)覆上一層淡淡的慵懶——真是令人沉醉而情欲勃發(fā)的味道。

    瑞登元帥看著在前面帶路的布朗子爵。這位負(fù)責(zé)蟲后日常起居的皇宮大管家，甚至在前幾年被授予了子爵的頭銜……這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差。眾所周知，蘭德陛下在物質(zhì)上很淡薄，他不會提出什么奢華的的享受，也沒有冷門的癖好，更不會莫名其妙地突發(fā)奇想，提出什么難以滿足的古怪需求。做他的管家真是最輕松的活兒了。這個職務(wù)不僅可以日日出入蟲后陛下的居所，而且還能得到爵位，真是榮耀萬分。蟲族沒有家庭概念，貴族頭銜也不會世襲，大部分爵位都和皇家相關(guān)的職務(wù)掛鉤，以代表擁有這個爵位的人深受蟲后信任?；蕦m大管家同時還兼職皇家事務(wù)委員會的委員長，這個機構(gòu)專門負(fù)責(zé)審核和蟲后交配的雄蟲的資格，是個連元帥和首相都要客客氣氣的實權(quán)部門。蘭德從不去干涉皇家事務(wù)委員會的選擇和皇宮內(nèi)務(wù)，懷孕和分娩奪走了他太多精力，但這些冷淡厭倦落在其他蟲眼里，成了蟲后陛下公正博愛的又一大佐證。

    蘭德此時正在皇宮二樓的訓(xùn)練室里。這個寬敞的訓(xùn)練室和軍方的全息訓(xùn)練室?guī)缀跻荒Ｒ粯樱瑓^(qū)別只是軍方的訓(xùn)練室同時可以容納上百人互相練習(xí)搏擊，而蘭德只能一個人使用這些器材，或者在全息影像里和AI進(jìn)行rou搏。這座訓(xùn)練室完全出于他個人僅剩的興趣愛好而搭建的——這當(dāng)然不合慣例，歷史上從未有哪位蟲后喜歡在空余時間練習(xí)軍體拳和自由搏擊——但是蘭德陛下那么好、那么完美，以至于皇家事務(wù)委員會完全不忍心拒絕他們深愛的陛下的要求。

    瑞登元帥走入訓(xùn)練場，看到蘭德正穿著緊身訓(xùn)練服靠在角落喝水，旁邊丟著剛剛拆下來的沙袋，這種負(fù)重沙袋綁在腿上，可以提高訓(xùn)練的強度。蘭德看到他，放下水瓶招手：“你來了，瑞登。”

    “母親。”瑞登元帥急步走上前，握住蟲后的手，單膝跪地輕輕一吻。蘭德此時是雙腿分開、膝蓋彎起的姿勢坐在地上的，瑞登單膝跪地的姿勢比他還高一些。他剛剛經(jīng)歷了劇烈運動，緊身的訓(xùn)練服很好地包裹住他健美修長的軀體，臉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汗，胸前、腋下、后腰、腿間的布料都被汗浸出了一小塊淺淺的濕漬。瑞登低頭就可以看到蟲后腿間那一小塊深色的汗?jié)n，那口嫩嘟嘟的xiaoxue就被包裹在里面，和汗水一起悶著，被摩擦得嫣紅……

    “瑞登！”蘭德紅了臉，薄斥一聲。元帥盯著他兩腿之間，他不用猜也知道在想什么。瑞登回過神來，連忙致歉。

    “抱歉，母親。是我失禮了?！比鸬钦f。

    蘭德的語氣緩和了一點，扶著瑞登的手站起來。他其實沒有生氣，雄蟲對蟲后有欲望是很正常的事情，當(dāng)蘭德還是一位軍蟲少將時，在戍守邊疆那段苦寒孤冷的時光里，他也曾偶爾幻想過和蟲后交媾，但只是世事無常，他成為了蟲后，軍旅生涯從此成為他永不回溯的夢，他的戰(zhàn)友、他的軍隊和榮耀都離他遠(yuǎn)去，唯一不變的是為族群獻(xiàn)身的決心。他仔細(xì)地上下看了看軍蟲元帥嚴(yán)板的軍裝和滿胸的榮徽，目光里微不可查的波瀾輕輕一動，又很快凝滯成一潭幽泉。

    “母親，您需要看我演示一遍嗎？”瑞登一邊說著，脫下軍服外套，露出里面的訓(xùn)練服。今天的召見并不是為了交配，而是元帥自己提交的函書，理由是軍方在新兵培養(yǎng)上的的標(biāo)準(zhǔn)提升已經(jīng)基本落地，也許陛下樂意了解一下新版本的軍體拳。蘭德同意了——總有不同的雄蟲以各種理由面見他，理由各異。沒有蟲后的許可，任何雄蟲都不會強行和蟲后交媾，這是埋在骨子里的臣服和基因壓制，但這不代表他們不會找理由和蟲后待在一起。蘭德大致是明白瑞登的小心思的，但瑞登踩的點很對，蘭德的確對新版本的軍體拳很感興趣。蟲后陛下出身軍蟲，軍蟲們總是能搜腸刮肚地找到讓蟲后接收覲見的有趣借口，而掌握著民生大事的工蟲們則有更多的機會邀請蟲后出席民間事務(wù)。這點上，議會和軍部維持著微妙的平衡，蘭德也努力不去打破。

    “好?！碧m德說。

    在瑞登元帥演示軍體拳的過程中，蘭德一直目光灼灼地觀賞著。一遍結(jié)束，蘭德上去和他一起練了幾個動作。他學(xué)得很快，姿勢擺的很標(biāo)準(zhǔn)，但和曾經(jīng)的自己相比還是遠(yuǎn)不能及。對打時，瑞登一直在做防守動作，僅有的幾個攻擊也是點到即止，正值盛年的軍蟲的力量和速度都不是蟲后能夠比擬的。

    訓(xùn)練結(jié)束，蘭德已經(jīng)出了滿身的汗，瑞登和他一起走向浴室。他脫光自己的衣服，站在淋浴頭下，水珠流淌過他飽滿緊繃的皮膚，滑過腿間蟄伏的yinjing，然后流向兩腿間那處密戶，再滴落在瓷磚地面上。瑞登也脫光了衣服，拿起海綿球給蘭德搓泡沫。

    蘭德猶豫了一下，沒有拒絕元帥的服侍。他一點都不喜歡被高高在上伺候的感覺，但他知道如果他拒絕，瑞登也不會抗議，只是消沉地退讓到一邊。蘭德無聲地嘆了口氣，任由瑞登幫他全身打上泡沫，然后沖洗干凈。洗完澡后，元帥又搶先一步拿起浴袍展開，讓蘭德伸手進(jìn)去穿上，又幫他系上袍帶。蘭德無奈地配合了，看著瑞登因為這點小事而沾沾自喜的小模樣，他有些心生憐愛，那是他自己都沒體會到的、母親對孩子的些許縱容。

    洗完澡后他們一起躺在起居室的躺椅上。隨著時間的流逝，蘭德的小腹鼓起了一個些微的弧度，又一窩蛋正在他的zigong內(nèi)成長。瑞登絮絮叨叨地跟蘭德講著軍隊的事情、前線的事情、軍蟲之間的事情，蘭德清楚大抵是報喜不報憂，元帥很有技巧地篩選出有趣的、令人振奮的事情告訴他，甚至還添油加醋了一些戲劇性的沖突，但蘭德很享受。他摟著瑞登靠在自己肩窩，不時問他一些沒有講述到的細(xì)節(jié)，瑞登也耐心地一一解答。

    這樣美好靜謐的時間過的總是很快。瑞登講完了最近發(fā)生的事情，但蟲后陛下顯然還沒有結(jié)束這場會面的意思，元帥自然是不想走的，于是他不得不搜腸刮肚地回憶還有什么沒有講過的事情。蘭德沒有催他，他沉浸在剛剛?cè)鸬侵v述的前線戰(zhàn)事里，他的目光穿過落地窗看著萬里無云的天空，思緒已經(jīng)來到了幾個星域外，他的目光空茫而懷戀，隱隱透著無法掩飾的悲傷。

    蘭德的肚子已經(jīng)很鼓了，正在孕育的這窩蛋馬上就要成熟，他用手扶著肚子，側(cè)身倚在躺椅上，瑞登端著杯子給他喂水。蘭德喝完水，怏怏地閉上眼睛，蟲卵們在zigong里互相擠壓著，他有些難受，但又因為被壓迫到前列腺而快感連綿起伏，抑制不住地輕喘著。

    瑞登把蘭德?lián)г趹牙?，讓正在懷孕的男人能夠枕得舒服一些。蟲后的過往不是秘密，每個人都知道蘭德蟲后陛下曾經(jīng)是一位軍蟲，但只有與他最親近的軍蟲才隱約探知，蟲后從未忘懷那段的戎馬生涯，每當(dāng)提到軍隊時，他的眼里會綻出隱晦的眷戀，即使被刻意壓抑得只剩一點星火，但也足夠明亮。瑞登注視著他的母親，突然一個狂野的想法在心里萌芽。

    “母親，我們?nèi)oh星系吧?！比鸬谴笾懽诱f。“我們有軍用的備用跨星系跳躍通道，只要稍微通知一下幾個人就好，兩個小時就能到達(dá)……前線最近很安定，克雷格上將最近正要舉行最新式武器的閱兵，所有參與者都是有實戰(zhàn)經(jīng)歷的軍蟲。”

    Eoh星系是目前最重要、也是最穩(wěn)固的主戰(zhàn)場，也是克雷格陸軍上將的軍團(tuán)所在地。蟲族盤踞數(shù)十個星系，Eoh星系目前是和另一個域外種族正在爭奪的正面戰(zhàn)場，還沒有平民入?。欢m德所居住的首都星則位于第一星系中央，被整個族群眾星捧月地拱衛(wèi)著，皇宮、議會大樓、軍部大樓都位于這個星球上，首都星是蟲族生命最初誕生的地方，是所有蟲子共同的故土。蟲后是蟲族最重要的核心，歷代蟲后幾乎從不踏足第一星系以外的地方，只會因為重要典禮、節(jié)日或者度假等原因，在第一星系的幾個星球上活動。

    蘭德也不例外，在他成為蟲后的幾十年時間里，他一步也沒有踏出過第一星系。瑞登的提議無疑極度膽大妄為，但可行度相當(dāng)高——從軍方的備用通道跳躍離開，然后隱姓埋名地觀賞前線的閱兵，看看正在投入使用的最新式武器，也許還能和士兵們一起訓(xùn)練聊天一會，稍事休息后就悄無聲息地回來，全程耗時只需要一天。同時，不需要對外公布蟲后的行蹤，以免引起民眾的緊張和擔(dān)憂。

    瑞登款款闡述著他的構(gòu)思時，蘭德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條縫，安靜地聽完了他所有的計劃。瑞登說完后，緊張地屏息等著回應(yīng)。這個計劃太大逆不道了，蟲后的安危永遠(yuǎn)凌駕于所有個體之上，因為承擔(dān)著繁衍職責(zé)的蟲后一旦突然死亡，整個族群推舉出下一個蟲后需要時間，期間必然會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但瑞登也很想讓母親高興。他是元帥，是與蟲后最親近的軍蟲。他不記得多少次，當(dāng)他隨口閑聊軍隊的事情時，母親眼里閃耀著隱晦的眷戀和落寞；他的母親是有史以來最受人愛戴的蟲后，所有的職責(zé)都完成得一絲不茍，帶領(lǐng)蟲族攀上新的巔峰，母親有權(quán)利為自己尋求一點稍稍出格的放松歡愉；前線一切穩(wěn)定，前段時間戰(zhàn)役大獲全勝，母親只是離開第一星系放松一下心情，不會出任何意外。

    一時空曠的臥室陷入沉靜。蘭德的目光一直安靜地垂落著，垂下的睫毛仿佛收起羽翼小憩的雪白鴿子。許久，他抬眸，平靜地直視著軍蟲元帥，啟唇吐出回應(yīng)：“不。瑞登，我不會去的。我不會離開第一星系?！?/br>
    瑞登深深地長出一口氣，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嘆氣。新一輪的胎動來了，他身邊的蟲后難耐地再次閉上眼睛，手輕輕撫著圓滾的肚子，難受而快感地輕喘著。等這一輪胎動過去，蘭德睜開眼睛，他沒有像瑞登猜測的那樣生氣，而是溫柔而略顯疲乏地摸了摸瑞登的頭：“我不會離開第一星系的，瑞登。這是我的職責(zé)?！?/br>
    軍隊和戰(zhàn)場已經(jīng)是一場遙遠(yuǎn)的夢，他已經(jīng)不再是曾經(jīng)的蘭德。他會為族群奉獻(xiàn)一生，將那個殺伐果斷、戎馬沙場的本我囚禁在心里，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稍稍懷念，但決不會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使趶牟皇羌湘i，是他自己選擇壓抑自己，因為族群的利益高過一切。

    蘭德按下了傳喚鈴，布朗子爵很快推門進(jìn)來。瑞登元帥明白這是會面結(jié)束的標(biāo)志，他從榻上起身，目光莊重而尊敬，俯身在母親的手背上親親一吻?！澳俏蚁雀孓o了……母親?！?/br>
    瑞登恭敬地退出去，闔上臥室的門，大步走向皇宮門口，空氣中的甜sao味越來越濃郁，他知道這代表著蟲后的又一次分娩?；蕦m左右分立著議會和軍部大樓，皇宮位于正中間，象征著蟲后地位至高無上；他沿著通向軍部大樓的道路走著，離開皇宮時不由得回頭望向巍峨的宮殿，龐大而神圣的皇宮佇立在萬里無云的晴空下，宮殿頂部尖端的寶石獨自反射著耀眼的光芒。他想，也許母親的內(nèi)心也是這樣的，孤獨、寡淡和漠然，堅韌地承受著一切，他為之自豪卻又感到難過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