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下偏安亡齊,統(tǒng)一六國(三)
猗頓原用手在扶蘇面前晃了晃,“杜若?杜若你已經(jīng)盯著那幅美人圖看了半刻鐘了,你若真心喜歡,本公子送你如何?” 齊仁倚靠著藕香小榭的扶欄垂釣,聞言回頭看了眼扶蘇,扶蘇轉(zhuǎn)頭和他對上,怔愣發(fā)直的眼神一看就知道心不在焉。 齊仁也來了興致,放下魚竿走到扶蘇身邊,一把攬住了他的肩,笑的一臉促狹,“來,說一說,咱們杜若大公子的心上人是哪位神秘人物啊?” 扶蘇嚇了一跳,“心上人?”什么心上人? 猗頓原手搖折扇笑瞇瞇地補刀:“還不承認,魂都不知飛到哪兒去了,我也很好奇究竟是哪家的千金能吸引虛之的主意,讓你這般魂不守舍。” 扶蘇嘴角一抽,“姑娘?”他苦笑了聲,“要是姑娘就好了。” “不是姑娘?那是男兒家?”猗頓原有點意外,一合折扇,扇骨抵著額角思索片刻后,神色舒展開,說道:“男兒又何妨,我上個月去探望龍陽君時,你們猜我看見了什么?” 他神神秘秘的吊人胃口,耐心不佳的齊仁一巴掌呼在他手臂上,“愛說就說,不說就閉嘴?!?/br> 猗頓原不甘示弱的揮扇抽了過去,齊仁閃躲到一邊,猗頓原剜了他一眼才繼續(xù)話題,“我看到啊,嘿嘿,陽術(shù)和龍陽君躲在門后面的親嘴,驚訝不?” 扶蘇單手支頷睨著猗頓原,“你確定是他們躲在門后親昵,而不是你躲在門口偷窺嗎?” 齊仁恥笑道:“虛之,你還不知這蠻奴的性格么,一定是他跑去偷窺人家的啊。猗頓原,其實我挺奇怪的,你之前不是跟在龍陽君后面像個應(yīng)聲蟲嘛,怎么,龍陽君琵琶別抱,你就不嫉妒?” “嫉妒?那也得看是什么人了吧,陽術(shù)劍術(shù)超絕,只有他這么優(yōu)秀的人才能配得上龍陽君。”猗頓原黑了下臉瞪向齊仁,“不準叫我小字,蠻奴也是你能叫的?” “蠻奴!”齊仁挑釁的又叫了一聲。 猗頓原反唇相譏,“jian商!” 齊仁的字為商清,猗頓原就譏笑他們偽君子,無jian不商,不jian無利,當(dāng)商人的能清到哪里去,那家財也差不多清澈透底了。 扶蘇聽著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損,由衷的覺得到他們這里來躲清靜是個錯誤的選擇,這兩人天生犯沖,一見面就能掐起來。 “我說,你們能不能消停一下,天天這樣吵不累么?我聽得都累了。齊仁,你不是說要請我們吃蟹么,蟹呢?再不上來我可要走了?!?/br> 齊仁立刻道:“這就上。” 猗頓原逮住機會譏諷了句:“虛之,你還是把期望放低一些,他能拿出什么好東西來,你別急,過幾日我也辦個全蟹宴,請你來吃,一定比他們家的美味多了?!?/br> 齊仁翻了白眼,“是是是,你家老鼠rou都是香的,你自小吃大小,不然怎么會長成這樣尖嘴猴腮的。” 猗頓原勃然大怒,“小子你說誰尖嘴猴腮呢?”非議他人品可以,但不能非議他長相,這張臉猗頓原可是非常引以為豪的。 “說你呢!” 扶蘇無奈扶額,“你們真是……唉,不是冤家不聚頭?!?/br> 好容易等兩人消停了,齊仁端起一個最大最肥美的蒸螃蟹放到扶蘇面前,扭頭就挑釁了猗頓原一句:“你瞧不上,你清高,你別吃?!?/br> 猗頓原不吃他激將,拿過來一只蟹利落的開了殼,“本公子不和傻子的食物一般計較?!?/br> 一頓飯吃得雞飛狗跳,白谞一言不發(fā)的坐在扶蘇身側(cè)剝蟹,扶蘇只顧著和白谞專心吃,根本不理會兩人的聒噪。 扶蘇端來一整盤足有六個大蟹給白谞,小聲說:“言舒,你也吃,吃飽了咱們就溜。” 白谞小聲勸諫,“殿下少吃些,秋蟹肥美但寒涼,食用多了腸胃不適?!?/br> 扶蘇了然,從諫如流,“放心,這是給你準備的?!?/br> 白谞動了動嘴,但沒說什么,他可不覺得。 最后一盤蟹都進了扶蘇的胃里,白谞擦干凈手指,說什么也不肯再剝了,“殿下吃得夠多了,當(dāng)心腹痛?!?/br> “哪就那么嬌氣了?!狈鎏K不在意的擺擺手。 然而扶蘇高估了他的身體,還真就有那么嬌氣,一直精心細養(yǎng)著不覺什么,突一受到刺激腸胃就受不住了,回去午休時發(fā)起了抗議。 扶蘇疼的在榻上打滾,嬴政聽到他哼哼唧唧的聲音忙離開公案轉(zhuǎn)過屏風(fēng)來看,扶蘇卷著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只蛹,小臉皺著,很是難受的蜷縮著。 “怎么了,肚子很難受?”嬴政坐下來掀開被子一角把手塞了進去,輕柔的給扶蘇揉了揉肚皮,順勢把人圈進懷里來。 扶蘇白著臉點點頭,又覺得熱了,試圖掀掉身上的被子。 “吃蟹吃的?”嬴政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關(guān)竅,臉色不大好看起來,教訓(xùn)道:“父王怎么和你說,吃一兩個解解饞就好了,你吃了多少?怎么這么不聽話?!?/br> 扶蘇無辜回嘴,“我是解饞去的啊,但吃一兩個不夠嘛。也不多,就三四個吧?!?/br> 嬴政不虞望著他,“老實交代。” 扶蘇心虛改了答案,“那就五六個吧。” “到底多少!” “七八個?” 嬴政真得不高興了,聲音一沉,“扶蘇!” 扶蘇一縮脖子躲進被子里,心虛的小聲說:“其實真不多,一桌子有上百只,我只吃了不到十分之一,你看,我已經(jīng)很節(jié)制了?!?/br> 嬴政又氣又心疼,“活該你疼!下次還敢不敢?” 扶蘇認錯態(tài)度良好,“不敢了,絕對不敢了,太難受了,唔,受不了?!?/br> 嬴政抽回手,想叫太醫(yī)來,扶蘇拉住他的袖子湊了過來,低眉順眼的小可憐似的,“唔難受,別走,父王再給我揉揉。” 嬴政無奈又坐了下來,讓趙高叫來了太醫(yī),開了味驅(qū)寒毒的藥煎了,這藥苦的很,扶蘇不敢不喝,勉強灌進肚子里,小嘴撅得老高,“苦死了?!?/br> 一塊香甜軟糯的點心被塞進嘴里,床側(cè)的男人劍眉攏了層霜,臉色不悅到了極點,動作卻很輕松,一點點幫扶蘇緩解著不適。 腹痛感慢慢褪下去,扶蘇像只小動物一樣信任的敞開肚皮讓嬴政揉了個全身舒暢,窩在男人懷里昏昏欲睡。 “父王,我困了?!狈鎏K攀著嬴政的脖子,蔫蔫的軟軟的,說話也像是在撒嬌,男人忍不住圈進了手臂,眸子里多出了不明的意味。 嬴政頗有點頭疼,終于意識到扶蘇被自己寵得不像話了,他倒不在乎扶蘇對別人做些什么,他最不想看到扶蘇不愛惜身體,三令五申都不管用。 “記住,以后不準再在外面吃東西,否則就給寡人去省思殿跪著反省去?!?/br> 被警告的狡童從他懷里翻了個身,滾回榻上裝作聽不見,擁著被子睡得很香。 “別裝睡。”嬴政握著扶蘇的下巴將他腦袋扳過來。 瞌睡上頭的扶蘇費力睜開眼睛瞧了嬴政一眼,蹭了蹭他的手臂,又閉上了眼睛,水潤的紅唇中吐出軟調(diào)的撒嬌,“困嘛?!?/br> 嬴政忍耐不住的親了上去,迫使扶蘇張開嘴,意識即將歸入虛蒙的扶蘇半不耐半配合的松了牙關(guān),被親得喘不過氣來。 缺氧的長子軟軟的躺在床榻上睜開眼,被子踢到了一邊,視線下移落到嬴政預(yù)備解他腰帶的手上,登時清醒過來。 “父王,停下來?!狈鎏K眼里還迷蒙著淡淡的水霧,表情更偏向于羞惱和無可奈何,他該知道嬴政隨時都能被他挑撥起來,但他真不想,“我不要,你下去。” 嬴政握住扶蘇的腰,斂去狼一樣的眼神,親了親扶蘇的嘴角,“你不要父王下去?那好啊,父王和你一起睡?!?/br> 說著也不管扶蘇的抗議,徑直脫了靴扯開了外袍上了床,將人一把拽回懷里,“父王也困了,睡一覺吧,別亂動,不然父王就讓你知道睡覺的另一種解釋?!?/br> 扶蘇捏摸著嬴政的鎖骨,拿牙齒啃了一口,感覺到肌rou緊繃了一瞬,鉗在腰上的大手也一緊,心下一慌,生怕嬴政發(fā)難。 嬴政哼笑了聲,他可太清楚懷中這狡童敢撩事但不敢承擔(dān)后果的慫性了,警告地道:“怕?嘖,要乖一些知道嗎?” 扶蘇訕訕收回手,老老實實的窩著不動了。他以為自己應(yīng)該睡不著了,可不到一會兒就重犯起了倦乏,什么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 之后扶蘇意識到嬴政對他的態(tài)度愈加不掩飾,目光落到他身上就不肯挪開,侵略意味十足,不知什么時候就能撲上來將他拆吃入腹。 扶蘇壓力驟增,不敢再在嬴政面前晃,尋了一個由頭就躲到了云陽去。 七八月份的丹桂早早開了,遠望一樹橘紅的云,非常好看。 扶蘇折了幾枝插瓶,央芷收養(yǎng)的小女孩膽子很大的不怕沉光,纏著它玩尾巴,沉光煩不勝煩丟開他們出去獵食了。 白谞幫著央芷準備晚餐,扶蘇也預(yù)備在這里吃的,他很想嘗嘗當(dāng)年他們跟著趙允親自開墾出來的田地種出來的糧食是不是格外的美味,不然何以央芷舍棄了宮里的錦衣玉食都要留在這里。 只是扶蘇最終還是沒有在此用膳,太陽偏西時候,嬴政換了便服騎上駿馬突兀的出現(xiàn)在院內(nèi),他像是能未卜先知似的提前算準了扶蘇的方位,徑直走到后園,在一叢桂花樹里堵住了扶蘇。 扶蘇戒備的往后退了步拉開兩人之間過近的距離,“你怎么來了?” 嬴政欺身握住了扶蘇的腰身,將一顆圓圓的亮晶晶的東西喂到扶蘇嘴邊,“張開嘴,吃下去?!?/br> “什么東西?”扶蘇還是順從的含了進去,嘴唇無意中也含住了嬴政的指尖,那指尖離開時有意無意的在唇瓣上劃過,宛若細小的電流淌過,唇瓣一麻,扶蘇有點不自在的抿了抿唇。 嬴政最喜歡他這般對自己完全不設(shè)防的乖順,仿佛不管喂什么扶蘇都會乖乖吃下。 入口很甜,扶蘇彎了彎眼,“糖?”他喜歡吃甜。 嬴政笑而不答,輕緩曖昧的撫弄著扶蘇的手和腰,低聲問:“那你又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幾次叫你回去,你都不理,又在鬧什么脾氣?” 扶蘇推他沒推開,含著東西嘟囔道:“我沒鬧脾氣,出來散散心,透個氣,我來看傅姆還要向你報備啊?!?/br> “怎么和你說的,不要吃外面的東西?!?/br> “傅姆做的,又不是外人?!?/br> 嬴政扣著扶蘇的手指,“那也不行?!?/br> 扶蘇抽一下手嬴政就握得很緊,索性他就不動了,“你太霸道了,能不能講點理啊,都是要當(dāng)皇帝的人了,怎么還這么小氣?!?/br> “和你用不著講理,小狡童……”尾音低長沙啞,嬴政一瞬不瞬的凝視著扶蘇,親了親交扣的手指,淺藏的曖昧浮出了水面。 扶蘇終于意識到不對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抵在了桂花樹上,一掙動簌簌落滿一身桂花,在曼飛的花雨中,嬴政的臉逐漸在他的視野里放大。 下巴處抵上了兩根手指,以雖輕但不容抗拒的力道迫使著扶蘇昂起頭,他堪堪到嬴政的肩處,仰著頭看著嬴政靠近。 “父王……” 嬴政捧起扶蘇的臉,眼里露出了笑意,“想阻止父王就推開,要不然……” 后面的話淹沒在兩人的唇齒和咬碎的呻吟中,扶蘇渾身癱軟的被囚禁在桂花樹和嬴政的懷里,的他手搭在嬴政的手臂上,手指軟軟的使不上力氣,愕然望著抵著他額頭笑的男人。 “你做了什么?” 嬴政笑得像一只偷腥得逞的老狐貍,“小狡童,可是你自己吃下去的,下次記得問問到底是不是能進口的東西?!?/br> 扶蘇全靠著嬴政的支撐才沒滑下去,磨了磨牙,非常不滿,嬴政何時也學(xué)會了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有失身份,有失體統(tǒng)。 “軟筋散?迷魂藥?父王,你這樣是不是有點無恥了???” “不覺得,父王只覺得王兒真是可口得緊?!辟筒蛔∮钟H了一口。 嬴政誘哄著扶蘇,“小狡童,父王已經(jīng)忍了夠久的了,這幾年說話算數(shù),都沒陪你,但你要知道,父王不可能一直忍下去的,所以啊……乖乖的聽話,試著接受父王好不好?” 扶蘇昂著下巴睨著嬴政,“我要是說不好呢?你能把我怎么樣?” “寡人能在這里辦了你?!辟尫鎏K去摸他的作案兇器,“還逞強嗎?” 扶蘇撤不開手,脹紅了點,小聲呵斥:“放開!別讓人看見了?!?/br> 嬴政答應(yīng)得很干脆,“好,那咱們回去再繼續(xù)?!?/br> 扶蘇很清楚嬴政話里的繼續(xù)絕不是親一下那么簡單,他才不要送羊入虎口,但又掙脫不開,“父王你要想清楚,真到那時候,就回不去了,你會后悔的?!?/br> 嬴政輕聲而鄭重地道:“寡人不會,永遠不悔。扶蘇,你不要怕,父王能保護好你的,不讓任何人非議到你頭上,即便是有,還有父王在你前面呢,好嗎?” “我得想想。”不是推辭,扶蘇真覺得他要好好想想。 嬴政眼里燃起光,頓時改變了原有的計劃,認識到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好,你慢慢想,父王希望你的答案能讓人滿意?!?/br> 扶蘇哼了哼,傲嬌的撇開臉,“可不一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呢?!?/br> 嬴政捏了捏扶蘇的耳垂,慢悠悠地道:“可寡人只接受一種答案,你知道是什么?!?/br> “我不知道?!?/br> “真不知道?” “就不知道!” 嬴政眼神變得危險,“那就讓父王教教你?!?/br> 扶蘇連忙抓住他的手,一秒認慫,“好啦,我騙你的,咱們?nèi)コ燥埌桑茵I了?!?/br> 嬴政只覺好笑,這性子真讓他又愛又憐又想欺負,“可以,但記住了,日后不要撩撥父王。” 扶蘇沒明白哪一句話就撩撥了,但他識趣的不再問,想到往后的日子就頭疼,暗中嘆了口氣,再滯留下去,情況就不可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