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醒著，但她沒有動，像睡著了那樣，安靜地躺在伯尼懷里，睜著眼安靜地發(fā)呆。肚子里的崽子們撞來撞去，為（代）雌父的勝利興奮不已。伯尼什么話都不說，一言不發(fā)地陪伴著伊恩地的同時向德瓦恩和亞爾曼提交了一份檢討書，主要檢討自我行為不合貴族禮儀，承認因為長期懷孕導(dǎo)致行動遲鈍，不慎損壞了對方的星艦，又被執(zhí)政官的心靈攻擊迷惑了頭腦，做出了不理智的行動，主動要求在生態(tài)層關(guān)禁閉。

    亞爾曼批準了他的申請，單獨給他回了一句“干的漂亮?！敝髶Q了身衣服，和德瓦恩一起下到停機倉。執(zhí)政官的星艦已經(jīng)修補完畢，所有的扈從都留在星艦里沒有出來。德瓦恩覺得在做最后的決定之前有必要向伊恩殿下確認幾個問題，亞爾曼拍了拍他的肩膀，“雄主會給你驚喜的。”說完他便丟下德瓦恩，獨自飛向了菲斯特的星艦。

    “我想和雄主談?wù)??！钡峦叨鱽淼讲岬纳鷳B(tài)屏障內(nèi)。伯尼沒有回答他，但主動將交錯的骨甲放開，露出了發(fā)著呆的伊恩。德瓦恩向伯尼敬了個不太標準的禮，飛到伊恩面前，把她扶了起來，解開了胸前的扣子主動給她供應(yīng)“早餐”。

    “和帝國那邊定下來了嗎？”伊恩主動挑起了話題，企圖繞過昨天發(fā)生的事情。她把臉藏進德瓦恩胸前，吮吸著暖暖的奶水，逃避著雌侍的眼神。

    “基本已經(jīng)定下來，我們同意保留帝國家族的資產(chǎn)，并將這里列為貿(mào)易區(qū)，這里以后就是聯(lián)邦的領(lǐng)土了?！钡峦叨髡f?！氨緛砟沁呁耆珱]有答應(yīng)，后來出了一點小插曲，他們很快改口，除了一個小條件?！?/br>
    “恩？”伊恩停了一下，又接著咬住了rutou吸吮。德瓦恩的奶水只有淡淡的甜味，比亞爾曼的要清淡得多。“是什么讓他們改變了主意？”

    德瓦恩笑了一下，說：“有兩件事，一個是帝國那邊希望Z30由席律殿下接管。另一件事是Z30的首都星拜達博被圍?！?/br>
    伊恩按著德瓦恩另一邊胸口的手指一緊，支起身體看著他。深綠的眼睛在眼眶里晃了晃，最后被垂下的眼睫遮住。

    “奇怪，他們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伊森哥哥同意，我沒有意見。”

    “您真的答應(yīng)？”德瓦恩看著懷里的雄子，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澳?jīng)說過，這里將由我們一起統(tǒng)治。”

    “沒有伊森哥哥和伊格萊哥哥，我不可能坐在你面前，德瓦恩?！币炼髌^頭，隔著襯衫按住了流淌著奶水的rutou，看著它慢慢停止了泌乳。修長的手指輕輕按揉著肋骨邊的乳腺，疏解著這位雌侍的不適。“席律是唯一陪伴在伊森哥哥身邊的孩子，我于情于理都應(yīng)該獻上這里以換取……”

    “那您打算怎么面對將軍們的反對？”德瓦恩按住了她的手問道，“他們手底下的士兵們可為這次進攻損失了不少?！?/br>
    伊恩看著面前的黑發(fā)雌侍，俊美的臉上柔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她陌生的，俯視的，讓她為難的詰問。他緊緊抓著伊恩按在胸前的手，不讓她逃回伯尼的柔軟蟲腹。伊恩皺起眉頭，她看著德瓦恩，又轉(zhuǎn)過頭看向伯尼，這次伯尼沒有維護她，同樣安靜地等候著她的回答。

    “清理異蟲主母是我們的主要目的，如果放任她成長，阿斯坦卡也會陷落，這有什么問題嗎？”

    “異蟲主母已經(jīng)死了，攻下Z30以后就這樣拱手送給席律殿下嗎？這是不可能的，伊恩殿下?！钡峦叨餍ζ饋?，“到手的東西，我們從不讓出?！?/br>
    伊恩深吸了一口氣，她低頭想了想，說：“Z30是聯(lián)邦的邊緣星系，即使席律擁有它，他也沒有能力真正治理這里。要么是哈瑞斯派雌蟲過來，要么是哥哥派雌蟲過來。所以，一旦有真正的麻煩，主星系會派兵支援，甚至哥哥會親自過來。同時還是因為這個原因，防務(wù)仍然會在我們手上，因為他的雌君要守衛(wèi)主星，由于安全因素，席律也不可能長期呆在Z30，基于第六軍團和第二軍團的友好關(guān)系，所以Z30實際上還是我們的。如果Z30能夠穩(wěn)定地發(fā)展，那么阿斯坦卡同樣會因為繁榮的貿(mào)易而受益?！?/br>
    “您很清醒，殿下?！钡峦叨餍χ岷湍樕系谋砬?，手指梳理著伊恩背后的長發(fā)?！澳悄J為我應(yīng)該如何面對協(xié)助圍攻的艦隊？”他繼續(xù)問道。

    “你和亞爾曼去分就好了，這件事要問我嗎？我以為你們已經(jīng)談好了?！币炼鬟t疑地說，回頭看了看伯尼?！八阅悻F(xiàn)在才單獨來問我？”

    “并不是您想的那樣，這個艦隊跟我們并沒有協(xié)商過，但是他們提供了很大的幫助。而且沒有打算和第二軍團提出分割的要求。”

    伊恩立刻明白他所指的是誰。她皺起眉頭，用力掙開了德瓦恩的胳膊，又被他牢牢地抓住。伯尼把伊恩推出了自己的蟲腹，關(guān)上了骨甲?！靶壑鳎荒芏阋惠呑?。”他說，“您連異蟲主母都不害怕，沒有必要害怕一個連我都打不過的雌蟲？”

    “伊恩，看著我，伊恩！”德瓦恩緊緊握住伊恩的肩膀，不讓她逃避。

    “菲斯特對您做了什么？”

    伊恩咬著嘴唇搖著頭，伸直了胳膊抗拒著，她全身冰冷，哀切地落下眉梢，似乎又回到了那個陰暗的，放置著自己蛋殼的小房間?！拔也幌牖卮?，德瓦恩，異蟲的主母不是我獨自戰(zhàn)勝的，我沒有你們想的那么好……”

    “您已經(jīng)長大了，和過去不一樣了，還有了自己的崽子。您不是他可以隨便擺布的一顆蛋了…”德瓦恩捧住了伊恩的臉，抵著她的額頭定定地與伊恩對視，當(dāng)他說到崽子，伊恩忽然不再發(fā)抖，暗綠色的眼睛里有了一絲光芒。她面對著德瓦恩漆黑而堅定的雙眼，靠在伯尼蜷起的利爪上，眨了眨眼，慢慢地說了出來。

    “他們在吃掉我…德瓦恩…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舔食蛋液以后……自己有了支配黑暗的能力?！?/br>
    “一開始是舔食蛋液……那讓我非常地疼，”伊恩用力抓住了德瓦恩的胳膊，“也讓我覺得冷。越來越虛弱，我還沒有長好……只能用身體堵住那個洞，然后有一天……那個菲斯特的一個后代……他舔不出蛋液了，就弄大了縫隙，舔到了我的rou……”

    “我要選擇……到底是給出蛋液，還是讓他們……讓他們舔掉我的rou。他們讓我在占卜中按他們的要求擺動蛋殼，如果錯了……我會非常非常的痛……”

    “菲斯特冕下吃掉了多少？”德瓦恩打斷了伊恩不好的回憶，如果頻繁的進行這種行為，伊恩不可能活到現(xiàn)在，他猜測著，應(yīng)該是在舉行某種儀式的時候才會進行，而在蛋里的伊恩并不清楚時間的流逝。

    伊恩不想聽見這個名字，她用力推開德瓦恩，用力捶著他肩膀，“我不記得了，應(yīng)該是一些蛋液，但是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了！我的皮膚都開始粘在一起！放開我德瓦恩！我不想見到他們家族的任何一個蟲，讓他們離開我的星艦，現(xiàn)在！”

    德瓦恩不得不松開了劇烈掙扎的伊恩，伯尼把她攏在了自己的爪子里，“但是您現(xiàn)在很好，我還沒見過比您更漂亮的殿下。我的小可愛，那些都過去了，您現(xiàn)在完全可以戰(zhàn)勝他?！?/br>
    “那是在伊森哥哥的治療倉里長出來的！因為這個縫，我不得不在另外一個世界接受新的折磨，為什么你們要讓我面對！再次翻開傷疤講這些事情！是的它們已經(jīng)過去了，那就讓它過去吧！我不喜歡他，不想見他，不愿意再看到他們！”伊恩大聲地沖著伯尼嚷嚷，她不知道心里到底是憤怒還是悲傷，抑或是重溫痛苦而帶來的恐懼。

    “昨天伯尼少將幫您教訓(xùn)了這個讓您討厭的雌蟲，我覺得少將讓我很解氣。不過現(xiàn)在合約并沒有簽訂，帝國隨時有反悔的可能，如果這位冕下撤軍，我們當(dāng)然可以在您的加持中把它拿下，就是時間會延長，因為帝國方面也會有新的軍團過來支援，也許我們不得不損失許多優(yōu)秀的士兵?！钡峦叨餍⌒牡卦囂?，聽到他的結(jié)論，伊恩別開了臉，她必須承認德瓦恩所陳述的事實?？嚲o的下頜和垂下的眼睫說明了雄子的無力和不甘心。很好，殿下動搖了，他知道自己又多了幾分把握。

    “殿下可能不清楚菲斯特家族在諾蒙星系的地位，但您也曾被瑪提亞斯中將的扈從們在戰(zhàn)斗中的出色表現(xiàn)打動?！焙诎l(fā)的指揮官臉上露出了一個躊躇滿志的微笑。伊恩熟悉這個表情，當(dāng)時他在自己的辦公室指著Z30的時候，也曾這樣引誘自己。

    “如果曾經(jīng)的您不慎被這把利刃傷害，那是因為您還未有足夠的力量掌握它?，F(xiàn)在您已經(jīng)變得強大，無需再畏懼他們。如果您用您的血rou飼養(yǎng)了這個家族……為何又要放任這個無主的野獸四處撒野，而不是讓他做您膝下的寵物，供您驅(qū)使呢？現(xiàn)在您有一個機會，掌握這把鋒利的劍?！?/br>
    德瓦恩的話讓伊恩呆了一下，她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長久以來，自己習(xí)慣于忍耐和退縮，或者勉強地生出些勇氣驅(qū)使著自己向前。但德瓦恩給出了一個全新的視角，菲斯特已經(jīng)不足為懼，而理由恰恰是因為他們曾經(jīng)對自己造成的傷害。他同時指出了一個自己正在考慮的事實——血脈的力量是如此強大，她甚至在戰(zhàn)斗結(jié)束時，腦海里閃過讓莫隆尼生下一個可以抵御主母的崽子的念頭。一個還未出殼的孱弱的異蟲主母便能讓聚集在麒麟α附近的兩國艦隊幾乎完全癱瘓，她不能想象一個成年的，有備而來的異蟲主母會造成多么可怕的結(jié)果，而強大的奈薩又是如何毀滅她們的。

    那是奈薩給自己留下的遺產(chǎn)，而自己如果想守護自己的蛋和雌蟲，就必須要直面它，利用它。

    “我越來越討厭你了，德瓦恩。”伊恩仰起頭，閉上眼吐出一口濁氣，之后抱住了膝蓋低下頭，抬起眼瞪他。兩道劍眉壓在深綠色的眼睛上，眼眶里還有些濕潤的淚水，看起來卻頗有些兇狠的意味。

    “您會越來越喜歡我，”他回頭看了伯尼一眼，撿起地上散亂的制服，向伊恩伸出手。“和我的崽子的?！?/br>
    伯尼低聲笑了笑，把伊恩放到地上，往前推了推?！叭グ桑业男壑?，伯尼在這兒等您?！?/br>
    亞爾曼坐在會客廳里，望著舷窗外忙碌起降的宇航器出神。這位菲斯特冕下被伯尼揍得夠嗆，據(jù)說是直接進了醫(yī)療倉。他的一位忠誠的侍衛(wèi)在身后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讓亞爾曼覺得制服上似乎已經(jīng)燒出了兩個洞。他笑了笑，從領(lǐng)子里伸出一根暗紅色的細絲，果然成功地讓這位侍從恭敬地收回了目光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口。過了許久，亞爾曼才聽見輕緩的腳步聲，菲斯特穿著一件暗色鑲金寬邊的長袍出現(xiàn)在門口，內(nèi)里交叉的金色領(lǐng)子一層層地從胸前一直裹到脖子，卻完全沒有影響腰部的曲線。他的臉和火紅的長發(fā)一樣漂亮奪目，一條輕盈的白色織物腰帶墜著銀流蘇系住了外袍，上面流動著奇異的光澤，讓亞爾曼禁不住瞇起了眼。

    一條異蟲主母的絲線織就的腰帶，歷代執(zhí)政官的身份標志，可以大幅增加精神力的影響效果。

    “還不知道您的來意。”菲斯特心平氣和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殿下根本沒有理會自己，他心灰意冷地想，但不管面前這位中將說什么，他都不會輕易放棄，離開雙刃號。面前這位中將在二次進化之前就在軍團間頗有些名聲，他和伯尼長期組成的戰(zhàn)斗組合更是完成了許多條件苛刻的任務(wù)。友善的笑容里透出幾分真誠，他并沒有殿下身邊那幾位二次進化的親衛(wèi)好看，卻是目前菲斯特唯一一個看見了脖子上佩戴著金環(huán)的雌侍。

    殿下甚至沒有約束昨天那位強悍的子巢，難道這位才是殿下真正在意的雌蟲？

    亞爾曼從懷里掏出一個極薄的盒子，它在翻轉(zhuǎn)的指尖中變得透明，顯現(xiàn)出里面保存著的一張紙，邊緣印著繁復(fù)的花紋?！叭账姑嵯聦χZ蒙星系的事情十分關(guān)注，畢竟老貴族都過去了。這是他簽出的判決書，我想您一定希望比羅伊斯頓先看見?！?/br>
    哈曼走了過去，準備去拿亞爾曼手里的文書，被亞爾曼躲開。菲斯特抬手動了動手指，這位侍從便退到一旁。他站起身走到亞爾曼面前，“您的條件？”

    “安德涅斯。”亞爾曼揚了揚手里的文件，露出無害而溫和笑容。

    “您的胃口未免太大?！狈扑固啬樕先允堑模鞘撬诳拷Z蒙星系購買下的一顆宜居星，行宮已經(jīng)蓋了一半。

    “一個小資源星而已?！?/br>
    “那是一顆宜居星?！狈扑固胤瘩g，用它來換取提前看一眼文件，也未免太奢侈。

    “您不會舍不得獻給您的殿下?！眮啝柭χf，文件仍在指尖打著轉(zhuǎn)。

    “我會獻給他的，如果我還擁有現(xiàn)在的這一切?！狈扑固匾庥兴?。

    亞爾曼停下了手指，把文件遞了過去，菲斯特接過文件，急迫地打開，上面寫著：“鑒于雙方都沒有合適的候選者，按照五族契約，以家族及婚約者中最年長雄子殺死的異蟲數(shù)量多者勝出。”

    菲斯特只思考了一瞬，便立刻看向亞爾曼?！暗钕碌臈l件是？”

    “一切他應(yīng)得的。忘了告訴您，”亞爾曼沒有回答他，而是用手指撥了撥脖子上的小金環(huán)，“這是因為殺死了殿下世界里奈薩的投影才得到的，您想要的話，至少要做到了同樣的事情才行?！彼榛亓伺袥Q，把它回裝到了盒子里。

    “你！”菲斯特怒目而視，卻不得不放他離開。他思考著各種可能性，最后打開光腦，把安德涅斯的授權(quán)轉(zhuǎn)讓給了亞爾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