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送醫(yī)(痙攣抽搐,雙眼翻白,昏迷)
顧然小心地攬著祁盞的腿彎,將他整個人從洛徵懷里抱了起來,轉身大步走了出去。祁盛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拿在手里用來遮祁盞的臉。 雖說沒有人敢在祁家大少在場的地方亂拍照,但為了以防萬一,祁盛還是細心地護住了祁盞的臉,免得被有心之人看到之后拿去做文章。 自家寶貝晚上受了欺負,總不好被其他人看去。 而且……一想到盞盞被一個陌生人迷暈在懷里,像是失去生命的娃娃一般被玩弄被欣賞,祁盛的心里就猛地生起一股暴虐之感。 一直到坐在車上,祁盞被放平在后座,頭部枕靠著祁盛的腿,像是童話中的睡美人一般陷入甜蜜的夢鄉(xiāng),又像是乖巧的孩子依偎在家人的懷中睡得正香,祁盛才算是堪堪回過神來。 但這樣的夢境卻并不甜蜜。祁盛心痛地撫摸著祁盞眉間的褶皺。 自家盞盞昏睡當中也在皺眉,想來是很難受的吧。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控制不住地在顫抖。 窗外飛馳的景象稍微沖淡了祁盛內心毫無著落的慌張,一口氣松了下來,才發(fā)覺自己手軟腳軟,連心跳也有些虛快。祁盛一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想要以此來讓掌心下的器官稍微冷靜一些,另一只手將祁盞穩(wěn)穩(wěn)地摟住,防止他不小心摔下座位。 祁盛低下頭看著自家弟弟。 祁盞昏迷的樣子與平時大不相同。平日里他總是充滿活力的,像是一個小太陽,讓人見了他就忍不住被他吸引,想要與他湊近一些。他被韓央他們寵得沒邊,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帶著些許少年氣,就算是睡著了就像個孩子,睡夢中時不時翻個身,還喜歡將腿纏在身邊人的腿上,像是八爪魚一樣粘在人身上才好。 祁盛身體不舒服的時候經常失眠,怕祁盞擔心也不跟他說,自己就睜著眼睛一直到天亮,期間一直盯著自家弟弟的睡顏看,早就將祁盞睡夢中乖巧慵懶的樣子刻在腦海里。 盞盞睡著的樣子是很好看的。祁盛用略微顫抖的手撫摸著祁盞的頭發(fā),俯下身子去親吻他的額頭。 但不該是被用了這樣腌臢的手段,被人用了劣質的迷藥捂暈在狹小的衛(wèi)生間,不情不愿卻又掙脫不開,像是陷入了無解的牢籠,甚至在昏迷中還要承受無端的痛楚。 祁盛眨了眨眼,一滴淚珠像是斷了翅的蝴蝶,從半空中墜跌,落在了祁盞的側臉,又順著一路往下,像是上帝心疼他所受的苦難,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頰。 他抬起頭來。 駕駛座上的顧然微微露出冷凝的側臉,像是屹立在身邊守護了祁盞千百年的石像。石像為一個人生出了guntang的心血,卻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天使遭受苦難自己卻無計可施。 "顧然,"祁盛的眼眶還是紅的,但朦朧的水霧遮掩不住眼神中的狠戾嗜血,"到醫(yī)院之后,你去查一下陳家。" 他動作輕柔地用手背摸了摸祁盞的臉,"這不是到時候推一個陳營出來就能算了的事情。" 顧然的手狠狠地握了一下方向盤,過了一會兒又松開一些,整個人像是剛從應激狀態(tài)回過神來的狼,低低應了一聲:"知道了。" 祁盞微微一動,全副心神都放在懷中人身上的祁盛立刻察覺到了他細微的動作,彎下身子焦急地叫他名字:"盞盞?能聽到嗎?" 駕駛座上的顧然也微微一動,后視鏡反射出他關切又焦急的目光。 被兩人關注著的祁盞卻只是輕哼了一聲,緊閉的雙眼并沒有睜開的意思,但那原本乖順地垂著的睫毛卻如同撲扇的蝶翼,又像是被背上壓了厚厚積雪的枝條,簌簌顫動了起來。蒼白的嘴唇張開,卻只能吐出無助的喘息和呻吟,如同夜鶯生命結束前的最后一曲挽歌。 祁盛勉強通過街邊頻頻閃過的路燈看清了祁盞此刻的模樣,有些心痛地用手捧住他的臉。祁盞的眼簾劇烈地震顫著,想要從這場漆黑的夢中醒過來卻又不得其法。 終于,眼簾破開了一條小縫,露出了月牙般的瑩白。祁盞用盡全力挽留著自己的意識,控制自己的眼球回落。略有些渙散的瞳孔落回原位又控制不住地上翻,這樣重復幾次之后,祁盞終于喘息著看向了抱著自己的人影。 似乎有人在跟自己說話。眼前的模糊人像影影綽綽,祁盞瞇上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晰些,卻也甩不掉眼前的黑霧。他覺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難,想要伸手去按自己的胸口,手臂卻軟綿綿地癱在一旁,連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他對自己的處境有些茫然。失去意識之前他印象最深的是死死箍住自己腰肢的鐵鉗一般的手臂和背后觸碰到的令人惡心的溫度,此刻他意識到自己的姿勢似乎變成了平躺,但腰間依舊橫著他人的手臂。 眼前浮現(xiàn)出陳營面對自己時嘲弄的表情,仿佛他只是被系上鎖鏈關在籠子里的寵物。祁盞下意識想要逃離,于是奮力舉起手臂推了一把抱住自己的人,下一刻便跌在了腳墊上。 祁盛沒想到剛醒的人會推開自己,怕自己的推拒會傷到祁盞,便下意識放了手,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從自己腿上摔了下去。 "盞盞?。⑵钍②s緊去扶他。 顧然在聽到動靜的一瞬間就緩慢地放低了速度,生怕祁盞被夾在座位之間坐不穩(wěn)。 "盞盞,摔痛了沒有?"祁盛心痛地摸著祁盞被擦紅的手腕,"哥哥扶你起來好不好?" 祁盞有些懵懂地眨了眨眼,像是剛回過神來,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就顫抖著往他懷里鉆去,聲音中帶著后怕:"哥哥……" 祁盛他們每一個人心中的恐懼都比祁盞更多,但又不能在祁盞面前表現(xiàn)出來。祁盛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語氣,溫柔地親了親祁盞的發(fā)間:"沒事了,哥哥在這里。" 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到了懷中人幅度越來越大的顫抖,連忙去看他的臉色,"盞盞,你怎么了?" "有點惡心……"祁盞的臉色比剛剛更加蒼白,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終是沒忍住用手撐著祁盛的膝蓋吐了起來。 祁盞在酒會上并沒有吃什么東西,只是喝了幾口酒,因此吐出來的東西也只有一些液體,全都落在了價格不菲的腳墊上,甚至有一些液體濺在了祁盛的褲腿上。 祁盛沒空去關注這些,現(xiàn)在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祁盞身上。他將手搭在祁盞背上,感受著他抖動越來越劇烈的身體,皺著眉開口:"盞盞,這樣不行,你忍一忍,這樣容易傷胃……" 話還沒說完,原本放在他膝蓋上的手就慢慢滑落了下去,祁盞微微抬頭,眼中是因為劇烈嘔吐產生的生理性眼淚。祁盞艱難地喘息著,手指像是衰敗的花瓣,用盡全力想要攀附在祁盛身上,卻也逃不過枯萎的命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 "哥哥……"祁盞委屈得像是吃不到糖的孩子,聲音很輕,或者不如說是他并沒有什么力氣說話了,"我有點頭暈……" "暈"字出口的瞬間,祁盞就如同倏地被抽走了生命的玩偶,原本漂亮的眸子向上翻去,整個人軟軟地往前栽倒,如同飛鳥驟跌。額頭輕觸祁盛的膝蓋,一觸即分之下又要向前傾倒。 祁盛手忙腳亂地將人抱進懷里,用手握住懷中人的手腕,感受著掌心下虛快的脈搏,第一次那么想要殺人。祁盞被禁錮在祁盛懷中,整個人狼狽得很。頭部軟綿綿地垂靠在祁盛肩窩處,因為剛剛的劇烈動作,半闔的眼簾下露出了更多的脆弱奶白,上邊還浮著盈盈水光。驟然昏迷之下口唇來不及閉合,仍有津液順著嘴角滴落下來,被祁盛珍而重之地用手指擦去了。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去,還要以為是撞見了什么yin靡場景。 車子停在醫(yī)院急診部門口的瞬間,早就聯(lián)系好了的醫(yī)護人員立刻涌了上來,打開車門從祁盛手中接過了昏迷的祁盞。 擔架車一路被推進了搶救室,祁盛和顧然一直跟在旁邊,一直到搶救室門口才停下腳步。 祁盛坐在門口的長椅上,頹然地將臉埋在掌心里。 顧然找了個護士過來:"祁總,您手上的傷口先包扎一下吧。" 在到達醫(yī)院的幾分鐘前,被祁盛抱在懷里的祁盞突然開始痙攣,緊繃的肌rou不受控制地顫抖著,雙目緊閉牙關緊咬,祁盛怕他昏迷中咬傷自己,情急之下把自己的手塞進祁盞嘴里讓他咬著。好不容易勉強控制住他,卻也只能看著他在自己的懷中猶如瀕死的小獸那般渾身抽搐著,喉間發(fā)出哀鳴,仿佛在外邊受了天大的委屈,睡夢中也忍不住向哥哥撒嬌。 祁盛沉默地任由護士擺弄,第一次覺得如此無助。 一個小時后,從搶救室出來的醫(yī)生帶來了好消息——祁盞對陳營用的迷藥中的一種成分過敏,不過幸好沒吸入過多迷藥便陷入昏迷,因此過敏程度不算太嚴重,只要好好休息按時吃藥就能盡快恢復。 被轉入了單人病房的祁盞此刻正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祁盛坐在床邊守著他。而顧然在一旁看了良久,確定祁盞呼吸平穩(wěn),睡顏也恢復了一貫的安詳,的確像是已經沒事了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走上前去在祁盞依舊有些蒼白的嘴唇上輕啄了一下,離開醫(yī)院去處理今晚的事了。 其實祁盛更想親自去處理那個陳營,就憑他敢給自家寶貝下藥這件事,祁盛就能想到不下于十個狠狠折磨他的方式。但也許是今晚受的驚嚇過大,松了一口氣之后只覺得眼前發(fā)黑,身體也懶得再動彈,便讓顧然先去同洛徵一同處理。 "嚇死哥哥了,你這個小壞蛋。"祁盛用手撫摸著祁盞的臉頰,呢喃著貼近祁盞,用唇輕輕觸碰著他的額頭、鼻尖、嘴唇、下巴,順著一路往下,又親了親他的喉結,叼著那一小塊凸起輕輕咬了咬。聽到祁盞從喉間發(fā)出來的悶哼聲,祁盛這才松了口。 不得不承認,祁盞的確是很漂亮的。睡夢中的他與醒著的他完全不同,至少對于祁盛來說,從來沒有覺得自家弟弟這么……令人憐愛,恨不得讓人將他拆吃入腹。 "真是個小可憐。"祁盛輕嘆了一口氣,脫下鞋子之后也上了床。單人病房的床比較大,完全躺得下兩個成人。祁盛躺在祁盞身邊,幫他暖著因為輸液而有些冰涼的手,"以后還是不要離開哥哥的視線了,今晚差點把我們所有人都嚇死。" 昏睡中的祁盞自然聽不到這句話,也無法做出任何應答。 "算了,你想去哪就去哪吧,反正我們會好好看著你。"祁盛親了一下祁盞冰涼的指尖,"做個好夢,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