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珠臥房門前，掃灑的小雜役們正爭(zhēng)相向一圓領(lǐng)綠袍的男子獻(xiàn)媚。有的說“什么風(fēng)兒把管事大人吹來了”，也有說“萬哥哥上回想喝龍井，小的托了娘家舅兄給您備了三包”。雜役中最笨嘴拙舌的，抓耳撓腮也擠不進(jìn)奉承的人堆里，急得直冒汗，忽然撲通一聲朝男人跪下就磕，口稱“不孝子請(qǐng)萬爹爹安！爹爹洪福齊天！”這話一出，把其他雜役都逗樂了，又唯恐笑聲放肆，個(gè)個(gè)憋得面紅嘴歪。

    這男人便是萬誠，男娼館的管事之一，在外頭人稱龜公——雖然素來為客人所嘲弄，但在妓院里就好似皇宮的內(nèi)務(wù)太監(jiān)，雜役、小廝、丫鬟，甚至不得臉的娼妓都要巴結(jié)一二。

    萬誠今年三十出頭，白面長(zhǎng)須，柳眉細(xì)目，活像個(gè)白衣秀士。只嘴角有一粒小米大小的黑痣，落在人中邊上，書生便成了媒婆；加上一雙眼睛瞳仁窄小，與人對(duì)視時(shí)骨碌碌游移不定，天生的好眉眼反倒成了鼠目寸光。

    萬誠佯怒道：“不好好干活，怕我的馬屁就頂用了？一群小王八蛋，快夾著賞錢滾遠(yuǎn)點(diǎn)吧！”說著，從懷中摸出幾塊缺角碎銀子扔到地上。奉承的人堆又像蒼蠅似的蜂擁去撿，還有兩人看中了同一枚，為此大打出手的。

    萬誠撣撣圓領(lǐng)袍，這才推門進(jìn)了鈴珠臥房。甫一過屏風(fēng)就瞧見地上的殘羹冷菜，眉頭一皺，卻也不曾發(fā)火，指了指門口，讓寶信出去候著。

    寶信垂著頭不動(dòng)。鈴珠唯恐萬誠惱了，假意掐了寶信一把，才把寶信轟出去。

    臥房門被重新關(guān)好。鈴珠像往常一樣去拉萬誠上榻，陪笑道：“我的好哥哥，今兒怎么白日就來了？為何不上來坐呢，您站在下頭，我可不只有跪著的份兒了？”

    誰料這一拉，卻沒拉動(dòng)，萬誠仿佛沒聽見一般，面上也沒個(gè)笑影，一下把鈴珠的手甩開了。他冷哼一聲，把鈴珠嚇得心中狂跳，卻不知哪里得罪了這位大爺。鈴珠無法，只得用臉去蹭萬誠的手掌，乖順地像只貓兒。

    鈴珠輕聲道：“哥哥可是厭煩了我，不肯與我往來了……？鈴珠可不依，哪怕為奴為婢，做貓做狗，只要哥哥肯再看我一眼，鈴珠……”

    這一番討好，卻換來兜頭一記耳光，打得男妓的小臉頓時(shí)腫起二指高，整個(gè)人歪倒在榻上。鈴珠叫這一巴掌打得半邊耳朵嗡鳴起來，心頭火起，視線對(duì)上萬誠的眼神卻不敢發(fā)作了，小聲地嘶嘶抽氣。下一刻，白皙的美人臉被掐住，鈴珠吃痛出聲，兀的又挨了一耳光。

    萬誠微笑道：“你還有臉貼上來，說這些話哄我？我問你，你為何不等我消息，就擅自要跑？若不是樓主憐憫，只罰了教你的調(diào)教師，前些天被打死的，就該是我了?！?/br>
    鈴珠被打得眼冒金星，卻陡然明白過來。他連忙滾下床榻，跪在萬誠腳邊，也顧不得地上的菜湯油脂，兩眼一閉就滾下淚來，哀告請(qǐng)罪。

    萬誠踢掉了鞋，往床上一坐，招手示意鈴珠爬近些。男妓遲疑了一瞬，他左右兩邊臉都火辣辣的疼著，擔(dān)心會(huì)再挨打；轉(zhuǎn)念一想，若要逃離秦樓，必定要萬誠援手，于是一咬牙膝行到床邊，跪在了滿地的飯菜上。

    “既然你有心悔過，我今日就審一審你這娼婦?！比f誠笑道，“把衣服脫了，再跪近些?！?/br>
    鈴珠乖順地除去衣物，露出細(xì)腰豐臀的胴體。萬誠手指著一片摔碎的瓷碗，鈴珠猶豫剎那，開口試探：“好哥哥，你若叫我給您撈水下的月亮，我縱是淹死了也值得?？蛇@瓷片會(huì)割傷膝蓋，若是留了疤痕，日后樓主問起……”

    萬誠似笑非笑道：“佛陀尚有金剛怒目之時(shí)，你是在和我討價(jià)還價(jià)？”

    往日床笫之時(shí)，萬誠一露出這般神態(tài)，便是要借cao干鈴珠發(fā)泄怒火，隔日身上必然青紫成片，找不出一塊好rou來。鈴珠心頭一顫，不敢多言，銀牙緊咬，一狠心就跪了上去。尖銳的瓷片生生扎進(jìn)rou里，血流不已，痛得鈴珠剎那間慘白了臉，后背冒出一層冷汗。

    萬誠哈哈大笑起來，撫掌叫了聲好。他盤起腿來，學(xué)著官老爺?shù)臉幼臃稣^頂?shù)拿弊?，甕聲甕氣道：“堂下婦人，有人狀告你yin亂父兄，血親通jian，你可知罪？”

    鈴珠忍痛賠笑道：“民女冤枉呢，還請(qǐng)青天大老爺明鑒?！?/br>
    萬誠又道：“呸！你這婊子養(yǎng)的小娼婦，赤條條跪在堂下，還敢喊冤？本官今日就要身先士卒，親自驗(yàn)驗(yàn)小娼婦是如何勾壞了爺們兒的?！币贿呎f著，一邊把手指探入鈴珠口中，夾住男妓的舌頭；另一只手掐住鈴珠的乳尖，用力拉扯。

    鈴珠疼得幾欲落淚，rutou被折磨的紅腫發(fā)硬，像是有無數(shù)細(xì)針在扎；舌頭也動(dòng)彈不得，活像受刑。他卻不得不逢迎萬誠，閉口吮吸萬誠的手指，面飛紅霞，狀若癡迷。

    萬誠見鈴珠這副情態(tài)，縱是心中不屑，也十分受用。他松開了男妓的舌頭，手指上沾的唾液牽出yin靡的銀絲。趁著鈴珠眼神迷蒙，兜臉又是一記耳光，口中罵道：“死娼婦！公堂之上安敢勾引本官？果真本性yin賤，本官就罰你變成母狗，再不能勾引漢子！”

    鈴珠吃這一記毫無預(yù)兆的掌摑，半邊身子都歪倒在地，正摔在了碎瓷片上。他痛得縮成一團(tuán)，渾身發(fā)抖，再烈的性子都被疼怕了。聽到萬誠的判詞，忙不迭爬起來，跪伏在地，臀部搖晃，小聲學(xué)起狗叫來。

    萬誠緩緩道：“你自己說，你是什么東西？誰是你主人？”

    鈴珠答道：“鈴珠是主人的一條母狗，萬老爺是母狗的主人。求主人垂憐……”

    萬誠微笑道：“好狗兒，既然是狗，那些是爺賞你的菜，你去吃罷?！?/br>
    鈴珠不敢遲疑，趴在地上就吃起了剛被自己打翻的殘羹冷菜。他一口一口含進(jìn)嘴里，囫圇吞下，本就嬌弱的脾胃立時(shí)作起怪來，酸水翻江倒海，燒的喉嚨里又腥又辣，幾欲作嘔。不知吃進(jìn)去多少，鈴珠的臉再度被掐住，扭向萬誠——男人走下塌來，彎腰佇立，拇指憐惜地搓著男妓滿是油污的臉頰。

    “可憐的小狗兒，怎么還掉金豆兒了呢？主人賞你的菜不好吃嗎？”

    鈴珠這才發(fā)覺，他竟無知覺地滿面是淚，抽噎不止。又唯恐萬誠不滿，慌忙用手背擦掉淚珠和菜油，擠出一個(gè)笑來，乖巧地用嘴貼了貼萬誠的襠部：“小狗謝主人的賞，小狗是吃得太高興了。主人，鈴珠能用嘴侍奉主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