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LA的第六天，二十幾度的天氣很適合出去。魏穎提了新車加之林祿安這幾天和他開發(fā)了幾個新姿勢故而心情很不錯，他換了一身休閑裝，黑白條紋棒球衫搭配短褲，拎著林祿安要帶他去打高爾夫。

    穿著POLO衫的林祿安被魏穎按到量身鏡前，他往邊上挪挪，鏡邊對準(zhǔn)身體中線，讓林祿安全身出鏡，“你老公和你都很好看?！?/br>
    林祿安無語地張張嘴，他點(diǎn)頭，雖說頂著這么一張臉說這種話不會錯，但拉上別人欣賞未免也太自戀了。

    “像在長大的學(xué)生?！?/br>
    林祿安把他翹起的衣領(lǐng)整好，溫順的眼簾落下一片陰影，他歪歪頭，握住魏穎的手，“能不能讓我自己去逛?！?/br>
    “逛什么？”

    “商業(yè)街，什么都可以?！?/br>
    魏穎低頭坐到床尾，鏡子正對他們，林祿安面對鏡子看身后魏穎的臉色，他沒有明顯情緒，金燦的額發(fā)蓋在睫毛上，扎眼地瞇住，銳利的藍(lán)光從眼中溢出。

    林祿安轉(zhuǎn)過身抱住他的脖頸，生澀地親吻他的嘴唇，鼻息間都是魏穎身上干燥溫?zé)岬臍馕?，林祿安緊張地閉上眼，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胡亂轉(zhuǎn)。

    “不知道伸舌頭？”

    魏穎矮身壓住他，手掌墊在他的脖頸下，他被帶著側(cè)頭張嘴吮吸柔軟的舌尖，接吻的水聲擾亂常態(tài)的耳根，林祿安耳根燒得痛，他擁住魏穎的肩頭回吻，逆光為兩具身體描畫出交疊的剪影。

    “你想去哪個商城？”

    “都可以，高爾夫球場附近就行?！?/br>
    魏穎點(diǎn)點(diǎn)頭，按下車輛的敞篷鍵，勁風(fēng)涌入車廂，林祿安把領(lǐng)子的紐扣扣緊，撐著頭看路邊的風(fēng)景。

    高爾夫球場附近有幾家規(guī)模不一的商城，裝潢設(shè)計趨向于金碧輝煌的金耀風(fēng)，拱形噴泉是他來時看過的，現(xiàn)在是靜止的，林祿安下車時魏穎拉住他，曾在POS機(jī)上飛舞過的卡塞到他手中，“想要什么都可以買?！?/br>
    “嗯?！?/br>
    林祿安點(diǎn)點(diǎn)頭，剛要接過，魏穎的手一縮，他不解地眨眼，“怎么了？”

    “你懂嗎？”

    薄薄的card在他指間甩動，魏穎拽過愣神的林祿安，撩起他的衣擺，把card鄭重地插到他的褲縫中。bar里玩嗨的公子哥最為常見的下流賞法，如果不是在外面，魏穎肯定要夾他rou縫里。

    林祿安抽出card握緊，唇色氣白了一大半，半天才從鼻腔里哼出一句應(yīng)答。

    魏穎饒有興趣地笑起，指腹蹭過他的下唇，嘴唇被重重壓過，生出新的紅潤，“我走了，有事找我，門口報我名字就行了?！?/br>
    看著人大搖大擺離開，林祿安緊握銀行卡的手漸漸松開，鋒利的邊緣在手心刻出鮮紅的印記，他深吸兩口氣壓下發(fā)抖的征兆，把card放進(jìn)口袋。

    商城無論設(shè)備多齊全，奢店多豐富，到頭來也都一個樣。林祿安在外街四處亂轉(zhuǎn)，他嘴巴饞，近幾個月沒吃過想吃東西，餓了一圈，想蹭點(diǎn)魏穎的零食，沒吃兩口就被魏穎的無底洞炫沒了。

    也不知道小店可不可以刷POS機(jī)。

    林祿安隨便找家意餐店，在一眾pasta里選中松露的和龍蝦蟹rou的，還有一份餐前開胃品，點(diǎn)再多他吃不完。

    POS機(jī)飛揚(yáng)完畢，林祿安坐在玻璃墻邊曬太陽，他被太陽照得迷夢，錯生了在魔都公司總部睡午覺的經(jīng)歷，他突然覺得冷，這里不是上海。

    提籃切塊面包作為開胃品被他全干完了，酸澀的果子沒有完全成熟，他含在嘴里嚼幾下，爆出的汁水裹挾味蕾，奇異地美味。

    本以為主菜會以實(shí)物為準(zhǔn)，沒想到pasta上面真的蓋了一大塊蟹rou和龍蝦頭，松露pasta淋著一層厚芝士，他剛吃兩口，被齁得住嘴。

    龍蝦和螃蟹為主的淋面pasta味道爽口，他把一盤都吃完了，吃半飽他舍不得那盤松露，撥開芝士盡職盡責(zé)地吃完所有意面。

    分明是下午三點(diǎn)，他吃過午飯又來吃一頓，店里沒什么客人，他又坐了一會兒，意籍的店長許是自帶討巧的種族天賦，他給林祿安拍了一張照片，附贈一朵玫瑰和明信片。

    他看不懂上面的意語，大學(xué)時隔壁美院有一個意國的交換生也是這么熱情美麗，認(rèn)識之后的每天都會送他玫瑰，用跳脫活躍的意語向他問好，聽起來像喬喬，久而久之，林祿安開始叫他喬喬。

    林祿安拿著卡片左右翻看，背面是羅馬許愿池的照片，他摸摸池上的神像，把不認(rèn)識的語言看了一遍又一遍。

    又走回高爾夫球場附近，林祿安在冷飲店下坐著，他點(diǎn)了一杯青檸汁解暑，透明的杯子杯沿插著半片檸檬和小傘，看著挺漂亮。

    他聽見距離身后不遠(yuǎn)的桌子有人在討論，詞匯圍繞檸檬黑發(fā)亞裔展開，語氣多為抱怨和戲謔。林祿安目光在周圍流連，只有他一個亞裔，他是足夠幸運(yùn)，在這里也能遇到racist，林祿安沒了喝水的欲望，他起身往商場人多的地方走。

    金色的門面人潮稀疏，林祿安剛邁進(jìn)一只腳，室內(nèi)冷風(fēng)迎面吹來，有幾個面色不善的男人交換一下眼神，下一刻向他走來。

    林祿安胸口咯噔一聲，這是中大獎了，遇到團(tuán)伙作案。他撥開來往的人尋找藏身處，商城之間穿插街巷門店，有不少彎道供他脫身，不過他是初來乍到，肯定沒這些地頭蛇會玩。

    林祿安推開一家小店，朝后廚走去，休息的店員抬頭看他一眼繼續(xù)低頭擦拭餐桌。通往后巷的路只隔一張門簾，林祿安剛要把門合上，后巷就傳來踢踹易拉罐的空鋁聲。

    他遙遙望去，距離高爾夫球場更遠(yuǎn)了一段路。林祿安想了想，要不要求求老大哥們打完他把他丟碼頭自生自滅，保不齊撞上祖國的貨輪他還能搭一程。

    領(lǐng)頭的高大白男揪起他的頭發(fā)，一只手拉長自己的眼尾，不等他開口，林祿安瞪大的眼睛生生讓他咽下k的發(fā)音，他氣惱地狠拽手下綿軟的頭皮，像提著死狗一樣往巷外拽。

    魏穎許久沒打高爾夫手發(fā)生，黑色的球桿在他手里轉(zhuǎn)了幾圈，他無聊地往空中拋，旋轉(zhuǎn)的桿體又被他提回來，教練在邊上叫了他幾聲，“少爺，您今天不在狀態(tài)?！?/br>
    “嘖，怎么不在了?！?/br>
    “3個回合數(shù)的比桿賽您只有一個回合桿數(shù)險贏?！?/br>
    教練說完，另外幾個金發(fā)碧眼的芭比賽員跑過來，她們圍著魏穎轉(zhuǎn)，纖細(xì)的拇指抵住鼻尖作雞冠狀的蔑視手勢，“darling，你的球技越來越差了，揮桿的肌rou都軟趴趴的！”

    “真的嗎，那這樣呢？”

    魏穎作槍勢的手對準(zhǔn)她們的腦袋，露出的胳膊鼓出有力的輪廓，女孩們嬌嗔地拍打他的胸口，尖叫著跑開。

    “s……”

    魏穎搖搖頭，把空頂帽摘下來，撥亂出了汗的頭發(fā)，他邊走邊揮桿，幾顆高爾夫球躺在不遠(yuǎn)處，他扣緊球桿正要揮，一抹小身影竄過來，嚇得他趕緊剎車。

    小球童眨著琥珀色的大眼睛看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幾顆球，聲音怯怯的，“我可以拿嗎？”

    魏穎把他臉上的泥點(diǎn)擦干凈，語氣生硬，　“你都拿了我還能搶回來？”

    “謝謝哥哥！”

    球童把手貼在嘴唇送出飛吻，魏穎看著他跑開，想起幾個月前兔子答應(yīng)他的承諾，說好給他生一個，生哪去了，生出來再過幾年就能給他撿球了。

    休息室新到了一批按摩椅，魏穎躺在上面按背，他的年紀(jì)不夠，滾輪在后背走了一圈沒體會到舒服，反而把他蹭得癢癢。

    辣妹們擠在休息椅上談?wù)摬蕣y新品和海灘美黑，她們調(diào)笑的聲音蓋過魏穎的胡思亂想，比如休息室頂樓新到一架望遠(yuǎn)鏡，晚上可以用那個看月亮。

    魏穎壓下墨鏡，藍(lán)眼珠閃過光，正好可以找找死兔子的蹤跡。他爬到頂樓遮陽板下，望遠(yuǎn)鏡貼著圍墻，他調(diào)整好各種鏡，把防塵蓋揭開，角度正對對面商城。

    扭轉(zhuǎn)鏡頭找了一圈沒找到人，他本想放棄，又從頭轉(zhuǎn)了一遍。角落處人頭攢動，中間夾著再眼熟不過的觀察體。魏穎靜了兩秒，一股血?dú)庥可纤哪X袋，仿佛有巴掌扇在他的臉上，笑音從雙唇哼出，他的下顎發(fā)出不自覺的咯咯聲。

    “他媽的！”

    魏穎兩腳踢爛短命的望遠(yuǎn)鏡，撞開擋路的人，他的渾身緊繃，棒球衫擋不住蓬勃的rou體，沒有人敢上來問詢，他像只暴怒的獅子，不出去干爛那幾個表子養(yǎng)大的畜生他會心臟爆裂而亡。

    他在桿箱里隨便抽出一根球桿，門口的姑娘們驚悚地讓道，他扭曲成猙獰的臉上掛不住假笑，喘不過氣的呼吸聲在喉道嗤嗤作響。

    百米的行程他花了幾秒達(dá)到現(xiàn)場，充血的眼球看清現(xiàn)狀，站在高壯的rou墻中的草食動物是他的兔子。林祿安雪白的額角擦破皮，男人的手拽著他的發(fā)根，圓睜的眼中驚恐萬分。

    魏穎拍拍男人的肩，男人懶散嘲諷的眼神一瞬間凝固，他掄起棒球全壘打的力勢砸在男人的臉上，他氣瘋了，一拳一拳揍在眼前的鼻骨口腔外，骨頭破碎咯嘣聲刺激了他的神經(jīng)，“你他媽動誰呢！找死嗎！”

    其余幾個看愣神了，他們本身是偷渡來的，得到一名日裔富商的庇護(hù)成為他的馬仔，前幾天富商的干女兒回來，一哭一鬧非得給新來的sissyboy一個教訓(xùn)，策劃了好幾天如愿以償堵到這小子，誰知道小子養(yǎng)了條不拴繩的瘋狗，咬人專逮氣管咬。

    魏穎丟開球桿，薅住男人的頭發(fā)砸到墻上，男人的鼻血和破腦殼的血污掛了整張臉，五官已經(jīng)不能用人來形容，魏穎攥緊拳把他的前牙一顆顆鑿掉，破了rou露出指骨的拳頭被血液染紅，他好像不知道疼，癲狂的肌rou記憶勢要打爛這顆頭。

    “誰叫你們來的，”魏穎把失去意識的人丟到地上，掰弄腫脹的指節(jié)，他對著其余幾個抬抬下巴，“趕緊的，打完你們結(jié)伴去看牙。”

    高大的whitetrash遇到活的死神都怕得渾身打抖，他們控制不住發(fā)顫軟腿，直到退無可退都齊齊跪下。林祿安不停地吞咽唾沫，倒下的男人幾分鐘前還趾高氣揚(yáng)地教訓(xùn)他，這時候滿頭是血躺在他的腿邊不知死活。

    魏穎赤紅的雙眼看不出正常的心智，他的嘴巴緊抿，腮rou被舌尖反復(fù)頂弄，等不到滿意的答復(fù)，他扭扭脖子閃到群人面前，重拾的球棍被他重重?fù)]去，“不說話是吧？現(xiàn)在開始你們是我的球，球不用說話，挨打就行?！?/br>
    實(shí)鐵制的刀背桿頭是沒被開刃的刀具，暗巷的血與光中林祿安親眼看著活生生的人被打成rou球，他們抱頭蜷縮四肢，被削破的衣服和腦袋開出艷麗的血花，魏穎帶釘?shù)母郀柗蛐蒗咴谇騻兊募贡成希荒_一片血窟窿，一時間慘叫聲求饒聲不絕于耳。

    林祿安真實(shí)感受到魏穎要?dú)⑷说膭訖C(jī)，他從地上爬起來，抱住魏穎揮動的手臂，手下的身體高度緊繃，摸起來僵硬燙手，沒有人體的柔軟，像只被附體的殺戮惡鬼。

    “不要打了?！?/br>
    林祿安險些被他甩飛，全身抱緊魏穎的手臂，他的身體掛在魏穎手臂上，堪堪被帶離地面幾毫，“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魏穎！”

    他也要瘋了，魏穎動不了胳膊，抬腳落腳飛踹男人們的頭，冒血的人頭流出粘稠的液體，林祿安看受創(chuàng)的男人渾身抽搐，似乎無法順暢呼吸了。

    “魏穎！”

    林祿安渾身冰涼，他抱住魏穎的脖頸往后拽，眼淚直掉，guntang的眼淚打在魏穎裸露的肌膚上變成冰冷的液體，魏穎的動作突然停住，他收回踩在某個頭上的腳。

    眼前人哭得五官通紅，又沒用又愛哭，英語也說不太好，魏穎長長吸口氣，他是瘋了，就喜歡這個人。

    “別哭了，回家?！?/br>
    魏穎扔掉球棍，要給林祿安擦眼淚，手上的血給他越擦越臟，“艸，擦不干凈！”

    魏穎氣急敗壞地掀衣服給他擦臉，把臉都擦紅了也沒擦干凈。擦破的傷口被眼淚洗一遍，林祿安疼得瑟縮一下。

    林祿安小腿磕傷了走不順，魏穎一把抱起他，他的腦袋靠在魏穎頸側(cè)，濕熱的眼淚浸透了衣服，魏穎的下巴蹭蹭他的發(fā)頂，“別他媽哭了，哭得我煩死了?！?/br>
    “嗯?！?/br>
    魏穎把他放到后座系好安全帶，大致檢查一遍沒什么明顯的傷，就是腕骨腫得厲害，極大可能是錯節(jié)了。

    魏穎不著急回去，坐在他旁邊，輕輕摟住他，收住力在他背部輕拍，“別哭了別哭了別哭了。”

    林祿安不說話，魏穎低頭親他的眼睛，聲音很低，介于青年與少年之間的啞音，“以后不會讓你自己走了，再遇到這種事我會……”

    “會什么？”

    林祿安眨眨眼，睫毛上的眼淚滾落，魏穎盯著那滴淚走神，“會死?！?/br>
    林祿安心說你快把人家打死了，你哪塊rou不好好的。魏穎氣得要吐血，窘迫和羞惱叢生，時間往前推，林祿安剛被堵的時候他在干嘛，他他媽在和一群女的打情罵俏。林祿安哪想得到這些，再者，魏穎就是和人打到床上去他都沒什么想法，打爽了一腳把他蹬出太平洋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