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比起聲勢浩大隆重至極的成人禮，登記婚姻時安格爾連珈百璃都沒請，只是等兩個人都下班后叫明塔星婚姻登記處的人上門服務(wù)了一下，卻在帝國高層引起了軒然大波！

    不是安格爾的成人禮不重要——不重要也沒有那么多人出席了——而是政治意義并不大，雄子的成年禮重要是因為成年后即可出嫁組建家庭，到安格爾這地步又不可能再嫁人，也就熟悉的人聚在一起吃吃飯聊聊天，不熟悉的人送份厚禮意思一下也就罷了。

    對雌子而言，最重要的日子無疑是從學校畢業(yè)的那一天，雖然法律上還沒有成年但從現(xiàn)實上已經(jīng)是一個可以獨立做主的大人，其次就是由尉升?；蛘哂尚x將，至于結(jié)婚什么的，除非是皇子和某位將軍互為雌君強強聯(lián)合爭奪皇位，否則還沒有兩個高級雌子決定讓他們的雄子開始交往來得重要。

    同理可證，對安格爾來說過去最重要的日子應(yīng)該是他獲封上將并被授權(quán)組建第三軍的那一天，未來最重要的日子應(yīng)該他登臨皇位的那一天，結(jié)婚這種事只要他不是準備迎娶蓋爾親王逼宮篡位，不管是和皇帝陛下互為雌君或者迎娶艾德里安為自己的雄君都不怎么重要。

    所以當高級軍官們聽說婚姻登記處的人被叫到菲爾頓的住處時，也只是私下調(diào)侃了一下還以為皇帝陛下最近耐心見長沒想到也只持續(xù)到安格爾上將成年，并未當成一回事在意，直到兩人的婚契被上傳到民政系統(tǒng)。

    安格爾沒有刻意封鎖消息，再加上菲爾頓的暗中推波助瀾，所以半小時內(nèi)明塔星上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兩個小時內(nèi)帝國高層軍官也都知道了。

    “雌侍制婚姻？不是雌君制嗎？”這是晃了一眼沒注意主從順序的，“安格爾上將居然肯當雌侍？”

    “陛下雌侍，安格爾上將雌君？”這是看清了也不敢相信自己的，“開什么玩笑，民政局的人填反了吧？”

    反復再三確認后，他們終于意識到一個噩夢般的事實，卡曼帝國的皇帝陛下菲爾頓的確是嫁給了安格爾為雌侍。

    卡曼帝國畢竟是名為君主制國家，不如隔壁神權(quán)國家封閉自鎖，高級雌子雖然不怎么把中低級雌子當人看，但對自己同一階層的高級雌子還是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尊重態(tài)度，不管上司同僚下屬們做下種種荒唐之事，只要不侵犯到自己的利益頂多私下調(diào)侃幾句，絕不會閑得無聊惹是生非。

    可這不意味著頂頭上司嫁給人當雌侍就不丟臉了。

    想想看你和對面的敵人互罵的時候，正嘲諷別人除了教皇外都是能上能下的人才，對面回一句你家皇帝嫁人了，丟不丟人啊。

    而且雌侍依附于雌主，雌侍的勢力理所當然也是雌主的，皇帝嫁給安格爾后他們這些發(fā)誓效忠于皇帝的人又算什么，陪嫁的嫁妝？

    于是開始瘋狂聯(lián)系人思考對策，熟悉的不熟悉的，認識的不認識的都sao擾上了。

    皇帝陛下當然是沒人敢打擾的，安格爾上將最好也不要，兩個人新婚之夜誰去打擾誰找死，但他們的近衛(wèi)隊隊長和近衛(wèi)卻可以問一問，一直跟在身邊總能聽到點風聲，還有第三軍的高級軍官們也可以聯(lián)絡(luò)一下感情，如伊安迪上將這種有孩子在第三軍任職的就更方便了，直接把人喊過來問話。

    拜倫進門一看書房里除了伊安迪上將和杰克特上將及他們的親信外，居然連莫色上將也在就知道事情鬧大了，只恨林已經(jīng)跑回帝星輪守不能幫自己分擔火力，威斯頓又呆在皇帝的別墅沒跟過來，面上還是若無其事地挨個問安。

    誰的孩子誰知道，伊安迪上將冷眼看著他東拉西扯，等他說累了才慢條斯理地問，“陛下嫁給安格爾上將，是你們干的？”

    “伊安迪上將您怎么想的?！卑輦惗酥璞氖忠活D，無語道，“如果是我們出手，肯定是直接殺了皇帝啊?！?/br>
    有理有據(jù)得令人窒息。

    “陛下到底還能活多久？”伊安迪上將繼續(xù)追問道，“十年？五年？”

    拜倫嘆了口氣，“很遺憾，他活個幾十年一百年都不是問題。”

    “那他急著嫁人做什么？”杰克特上將完全想不通皇帝的思路，“　怎么也該等安格爾上將繼位，還是安格爾上將的意思？”

    拜倫知道他壓根不是關(guān)心安格爾和皇帝誰主誰侍、而是憂心皇帝讓權(quán)太急的問題，聞言繼續(xù)泛泛而談，“婚約一開始訂的就是雌侍啊。”

    他看著伊安迪上將投過來的冷凝目光，趕快補充道，“雌父你還記不記得我六十九年前說要嫁給上將當雌侍的事？”

    伊安迪上將當即就黑了臉，其他人除了莫色上將也多多少少有點印象。

    當時拜倫因為一條發(fā)帶跟伊安迪上將大吵大鬧到改姓換名脫離家族的地步，彼時他還跟奧蘭多爭著皇位繼承權(quán)急需伊安迪家族的助力，伊安迪上將也就懶得去哄他，準備等他認清現(xiàn)實后滾回家求援。

    哪知道這不省心的小子直接放棄爭奪皇位繼承權(quán)向當時同為少校的安格爾行了效忠禮不說，還不知道怎么哄得安格爾對他同情心爆棚第二年休假的時候把他帶回了鳳凰星，以至于弄得斯特林上將緊張不已，專門確認安格爾對他無意后又照會伊安迪上將說自家孩子性情嬌縱不堪和人互為雌君，就算需要雌子扶持也頂多是迎娶雌侍……伊安迪上將當時還頗有些莫名其妙，心想你家孩子娶雌君或者納雌侍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結(jié)果一查拜倫和安格爾的關(guān)系之后直接氣得暴怒不已！

    他和雄君的感情好養(yǎng)孩子也不就不像布勞德瑞克上將那樣圖什么回報，可再不圖回報也沒寬容大度到能眼睜睜看著拜倫上趕著給人當雌侍的地步，而且當時珀利正好爬上了蓋爾親王的床，弄得伍德上將在帝國高層灰頭土臉幾乎到了不敢出門的地步，伊安迪上將氣得都沒安排星艦出行，直接連續(xù)躍遷跑到皇宮找剛回去上班的拜倫算賬。

    拜倫是絕不肯放棄安格爾的，而且他都改姓換名了伊安迪上將憑什么還要干涉他的個人選擇，然后被暴怒的伊安迪上將打得死去活來，最后還是安格爾見勢不妙生怕他把拜倫打出問題跑去求了皇帝來救場。

    之后拜倫就更不肯回家了，休假期間要么呆在皇宮要么外出旅游，足足跟伊安迪上將耗了整整兩年時間，耗到伊安迪上將被他的雄君尼爾逼得低聲下氣跟拜倫道歉不說還立下誓言絕不干涉拜倫和安格爾的事，拜倫才勉為其難的愿意繼續(xù)接受伊安迪家族的資源和每年回家團聚。

    “以上將的性別，要是和人互為雌君跟嫁給那個人也沒什么區(qū)別了?！卑輦悷o視伊安迪上將的黑臉繼續(xù)道，“所以一開始斯特林上將想撮合上將和皇帝時就是說的雌侍，皇帝也答應(yīng)了，只是上將一直不想娶他才拖到現(xiàn)在。”

    “那明塔星又為什么會交到安格爾上將的手上？”莫色上將問。

    拜倫和他畢竟不熟，見他開口相詢也不好再東拉西扯，聞言猶豫了一下，說，“上將覺得雄子們的處境有待改善，希望能夠給雄子更多的自主權(quán)?！?/br>
    在場的雌子們都露出了頭疼的表情。

    雄子覺得雄子的待遇不好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其實如果只是吃穿用度問題也沒幾個掌權(quán)的高級雌子會跟他們計較，誰家里還沒幾個雄子或者雄子孩子，怕就怕安格爾效仿薩菲殿下對雄子的兌換制度下手，而且拜倫還點明了自主權(quán)，誰知道安格爾想的自主權(quán)是什么樣子？

    第六軍的無主雄子雖說不好追求，可人家到底還是打算嫁人的，第三軍的呢？掛在安格爾名下居然參軍工作自力更生了，第三軍的高級雌子也是群沒出息的家伙，都沒有人想跟安格爾抗議一下雄子的分配問題，反倒是熱衷于和雄子們爭寵，他們不出面，皇帝和蓋爾親王又打死不肯出頭，其他軍團就更不好跟安格爾索要了。

    伊安迪上將和杰克特上將估計著他已經(jīng)把能說的都說出來了，低聲探討著接下來的策略，他們旁邊的雌子們都安靜地聽著，只有莫色上將向拜倫做了個邀請的手勢，然后走到窗前。

    這是要密談的意思？

    拜倫走了過去，看莫色上將開了隔音屏障，問，“你知道精神力標記的后果嗎？”

    拜倫本想直接搖頭，他連精神標記都不知道更遑論后果了，卻又想起安格爾之前提過的精神力散逸造成的通感，便試探性地問道，“我只知道精神力聯(lián)系……而且那不是一次性的嗎？”

    他是真沒覺得有什么后果，他自己也就短期分享了一下安格爾的歡愉和痛楚，而且就他觀察的雄子們的接觸，哭過笑過之后也就過去了，壓根沒看見什么惡果。

    “精神力聯(lián)系是一次性的，精神力標記不是。”莫色上將淡淡道，“你可以理解為精神力聯(lián)系是隨機短時間聯(lián)系最近的精神海的，精神力標記則是在精神海中永久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從此兩人一損俱損一……”

    一損俱損？

    拜倫突然覺得有些不妙，他直接打斷了莫色上將的話，“如果其中一個人死了呢？”

    莫色上將沒有計較他的失禮，只道，“壞一些是雖生猶死，好一些是性情大變，但格洛克閣下對吉蘭上將并無感情?！?/br>
    說并無感情都是委婉又委婉后的說法了，格洛克閣下豈止不愛吉蘭上將，吉蘭上將的死就是他和斯特林上將聯(lián)手謀劃的，安格爾呢？

    就從他成年后專門跑回明塔星來，就看得出他對皇帝就算沒到愿意愛入骨髓的地步，這份感情也絕對不低了。

    拜倫終于明白莫色上將為什么會向他提起這件事。

    他隨口調(diào)侃流露出了自己對皇帝的殺意，因此莫色上將告訴他，他非但不能殺害皇帝，還得在皇帝身陷危機時保護皇帝，不只是為了安格爾的心情著想，而是出于更迫切的保護安格爾的需要。

    他鐵青著臉說，“皇帝比上將年長。”

    莫色上將沒有再說什么，這是拜倫的問題，不是他的。

    他的態(tài)度表現(xiàn)得很明顯，拜倫知道這是該自己回報莫色上將的時候了，定神想了一下后道，“我聽上將提過，大衛(wèi)準將和珈百璃閣下的婚禮應(yīng)該是明年一月在鳳凰星舉行?！?/br>
    莫色上將沖他點一點頭，撤開隔音屏障又走回座位坐下，聽伊安迪上將和杰克特上將討論如何讓第六軍的高級軍雌們在變故來臨之前得到更多的雄子。

    形式不同但內(nèi)容相仿的的對話發(fā)生在不同的地方，本就偏移的帝國權(quán)力的中心越發(fā)向第三軍傾斜，似乎只需要一個引子便會徹底完成遷移，然而在陰暗的角落之中亦然有暗流涌動，準備打破這脆弱的平衡。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