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念頭這種東西，要么不出現(xiàn)，一旦出現(xiàn)了，就會不斷打擾心神，直到你決定什么了為止。

    季秋時不是個笨蛋，事實上，她早就隱隱約約察覺到了，只是一直不想承認，可是，在她的一再逃避下，現(xiàn)實已經(jīng)走到一種不可挽回的局面了。

    安靜的角落，阮蘇沉默且顫抖地看著季秋時走近，脖頸上的鐵鏈發(fā)出了些細碎的聲響。

    別害怕我，季秋時想這么說，只是，也說不出口，任何生物，在遭遇阮蘇這樣的待遇之后，不可能不對季秋時產(chǎn)生畏懼。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控制不住的暴虐情緒上頭而已，我已經(jīng)冷靜了現(xiàn)在。季秋時想這么解釋，但她的行為很沒有說服力。

    “求求您…可以…可以輕點嗎…”白嫩的指尖死死扣著地面，季秋時知道，那已經(jīng)是一片血rou模糊了。

    阮蘇多怕疼啊，但是對現(xiàn)在的阮蘇來說，指尖血rou模糊的那種痛，和對季秋時的怕，簡直不值一提。

    阮蘇甚至一直是裸著的，但這副身體沒有給人絲毫色情的感覺——各種傷口腫塊青紫已經(jīng)破壞了這具身體的美感。

    喜怒無常的人類，阮蘇這么想。她不認為季秋時會放過她，雖然季秋時今天沒有和之前一樣進門就直接施暴，甚至看起來有幾分溫柔，但是，吃盡了苦頭的阮蘇覺得不過是假象，說不定等她放松了，這個人類就又更殘暴地虐待她。

    阮蘇沒有說出來，但是季秋時看出來了。

    季秋時的手落在了阮蘇的身上。

    “求您…”落下的力度很輕，但阮蘇已經(jīng)習(xí)慣性地蜷了蜷身體。

    鎖鏈被解開了，季秋時以為小吸血鬼至少會有那么一點的開心，畢竟她之前那么想跑，解開鎖鏈代表的可是自由，可是沒有，阮蘇甚至更小心地顫抖了一下，她在害怕。

    害怕什么？季秋時不知道，或者，更準(zhǔn)確地說，不愿知道。

    “餓了嗎阮阮？”

    餓，阮阮餓，阮蘇垂著頭，不做聲。

    季秋時知道阮蘇餓，但她還是問了，因為，她想聽阮蘇除了求饒以外的話語，自從逃跑失敗惹她暴虐之后，阮蘇似乎，只會說求您不要輕點這樣的詞匯了。

    “阮阮，說話！”聲音不自覺地嚴(yán)厲了一瞬，季秋時暗道不好，果然，明明已經(jīng)近兩個月沒有過進食的小吸血鬼，給出了細細弱弱的回答：“不，不餓?！?/br>
    這樣的阮蘇，就算自己把動脈送到她嘴里她都不敢咬不敢吸吧。

    但是阮蘇必須要進食了，糟糕的身體心理狀況，再不吸血補充養(yǎng)分……

    季秋時沒有多做什么多說什么，只親自動手劃破了手腕取了血，然后把裝了血的碗，放在了阮蘇伸手就能碰到的位置。

    季秋時離開了房間。

    阮蘇死死盯著血。這些血雖然只大概是一個成年吸血鬼一半的飯量，但也比阮蘇之前在季秋時身上吸的所有的血的總和還多了。

    季秋時直到睡前，阮蘇只一直看著血，沒有一絲一毫去喝的舉動，但在第二天醒來后再看監(jiān)控，那只碗已經(jīng)被抱在阮蘇的懷里，被舔的絲毫血漬也無。

    看吧，雖然之前她對小吸血鬼太過殘暴，但是沒關(guān)系，這樣慢慢來，小吸血鬼還是可以被哄回來的。

    只是，那只是季秋時以為。

    …………

    “阮阮你這是在做什么？！”季秋時的聲音有震驚也有慌亂和后悔。

    阮蘇赤身裸體地跪坐在地上，身邊擺著之前季秋時之前對阮蘇用的各種折辱或者凌虐的道具。她仰著頭看著季秋時：“阮阮餓了，阮阮很乖的。”聲音又甜又軟又糯。

    “阮阮你別這樣，餓了就直接說，沒必要這樣?！奔厩飼r的聲音幾乎顫抖。

    “阮阮做錯了嗎？”阮蘇的聲音卻是突然帶上哭腔，“阮阮錯了，求您，求您輕點。”她把季秋時的話當(dāng)做想對自己更過分的借口。阮蘇脖子上的鐵鏈再上一次被取下后就在沒被拿出來過?？墒撬徊揭膊桓译x開這個一直關(guān)著她的房間。怕疼，怕懲罰。季秋時在阮蘇的世界里，沒有信譽，只代表疼痛和凌辱。

    “別這樣阮阮！”季秋時心都快碎了，她直接沖過去把阮蘇的頭按在自己的頸部，“阮阮，咬，不是餓了嗎？咬下去就有血了?！蔽淼谋灸茏屓钐K的獠牙蠢蠢欲動，蹭在季秋時的脖頸上，微癢?！皩?，咬下去就不餓了，乖阮阮咬下去。”可是屬于阮蘇的本能讓她瘋狂地想遠離這個血香異常明顯的部位。她害怕，想躲閃，又不敢掙脫季秋時按住自己的手，只顫抖著，“阮阮錯了。”麻木又卑微地道歉，為了莫須有的錯誤。

    季秋時終于明白，自己帶給阮蘇的傷害是不可逆的，再怎么補救，再怎么說自己愛她，阮蘇都不會相信了，只會認為是季秋時一時興起的新玩法。她后悔了，如果從一開始抓住這個小吸血鬼她就小心呵護她，關(guān)愛她，給她溫暖，不傷害她絲毫，是不是現(xiàn)在，她們就已經(jīng)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阮蘇不會怕她，不會不相信她，會依賴她，會和她撒嬌，會任性也會愛她，哪怕之前對小吸血鬼并不那么好，在她逃跑失敗后沒那么粗暴地對待她，最終也不該是這樣的結(jié)局。

    她該怎么做，季秋時不知道。放了阮蘇嗎？可以…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