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舸去鄭楷意家也算是輕車熟路了，沒用鄭楷意說一句話就開到了他家，準(zhǔn)確地找到了鄭楷意的車庫——鄭楷意還挺意外的，因為地下車庫里的布局特別亂，他自己有時候晚上都會開錯。

    “哎哎哎你等會兒?！编嵖饪粗铝塑囍笾苯右鋈サ那f舸，“你那邊的手扣里有兩個寵物罐頭，你拿出來?！?/br>
    莊舸摸了一下，還真的有兩個罐頭。鄭楷意這才打開車門，動作拘謹(jǐn)?shù)赝噹焱庾摺Ｇf舸跟著他走出去，看到車庫門口還真的蹲了一只貓一只狗。鄭楷意蹲在地上伸出手掌，看著莊舸把一個罐頭放在他掌心，然后打開放在黑狗面前。他等著莊舸也蹲下來，結(jié)果半天沒等到，抬頭一看，莊舸正舉著另外一個罐頭等他來接。

    鄭楷意莫名其妙地接過罐頭打開放在白貓面前，然后問他：“你怎么不喂？”

    莊舸的聲音從他頭上響起：“貓毛不好清理。”他今天穿的褲子是黑色的，粘上白色的貓毛非常明顯，他會難受死。

    “你好冷漠?！编嵖馔虏?，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腦袋，“它還挺習(xí)慣人摸，這肯定是寵物狗。”

    莊舸低頭看著鄭楷意的動作：“小心寄生蟲，而且很臟，它應(yīng)該很久沒有洗澡了?！?/br>
    “……”鄭楷意一臉吃了屎的表情，本來摸得開心的手頓了一下，“你不會是討厭動物吧？”他看著吃了點東西不那么餓了之后開始聞他褲腿的小狗，還是沒忍住伸手繼續(xù)摸。

    “不是。我只是不想把毛弄到衣服上?！鼻f舸剛說完話，小狗跑到他的身邊，開始聞他的褲腿，狗鼻子上濕潤的液體站到了他的褲腳。莊舸身上的味道可能是很好聞，小狗似乎心情很好地在他的褲子上蹭了兩下，尾巴直晃。

    莊舸看了一眼自己弄臟的褲腳，然后低頭看著小狗，藍色的眼睛對上了黑狗濕漉漉的圓眼睛：“……”

    鄭楷意沒忍住笑了，莊舸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臉莫名其妙地看起來氣急敗壞。鄭楷意笑著站起來拍了拍褲腿，舉手投降：“上樓，現(xiàn)在就上樓?！?/br>
    莊舸從懷里掏出一張酒精濕巾遞給鄭楷意：“擦手?！?/br>
    鄭楷意接過濕巾擦了一下，然后隨手扔進了電梯旁邊的垃圾桶，看著莊舸又拿出了一管免洗洗手液：“手背伸出來?！?/br>
    “我上樓就洗手了?！编嵖庀勇闊?。

    “寄生蟲繁殖速度很快，趕緊清理?！鼻f舸的聲音聽起來雖然沒什么起伏，但表情看起來莫名的煩躁，手里還舉著洗手液。鄭楷意沒辦法地伸出手，看著莊舸把洗手液擠在他手背上，然后逗他說：“莊舸，你記得你現(xiàn)在褲子上還有我剛剛尿——”

    莊舸用能殺人的眼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鄭楷意直接閉嘴了。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就莊舸就率先沖進了浴室。鄭楷意不緊不慢地走過去，臉貼在門上偷聽——他就是好奇莊舸是會先洗澡還是先洗衣服。先響起的是脫衣服的聲音，然后是淋浴的噴頭，接著安靜了一小會兒，然后響起了腳步聲。

    “你在干什么。”莊舸把門打開了，居高臨下地看著門口偷聽的鄭楷意。

    “我要洗手?！编嵖饣瘟嘶巫约旱膬芍皇?，看著莊舸。對方的臉美得驚人，離得這么近也看不到任何瑕疵，就連鼻孔都是精致的。然后他的眼睛移到莊舸赤裸的身上，吹了個長長的口哨。

    莊舸側(cè)身讓鄭楷意進來：“把你的褲子脫掉。”

    鄭楷意把衣服褲子都脫了，扔進了洗衣機。他的屁股因為紅腫看起來比平時還要翹，側(cè)面看上去比一些人正面還要凹凸有致了，胸肩寬厚結(jié)實，腹肌整齊的腰腹勁瘦，到了臀部又豐滿起來，矯健的雙腿長而有力。鄭楷意意識到莊舸在盯著他看，眼睛移到莊舸雙腿之間微微抬起頭的性器上，眼角的淚痣讓他硬朗的臉多了一絲風(fēng)流多情：“莊舸，這你也能硬？”

    “能。”莊舸毫不羞恥地進了淋浴間?！拔覍δ阌杏@是正常生理反應(yīng)?！?/br>
    鄭楷意被他這句猝不及防的話嚇了一跳。能冷著臉說出這種一本正經(jīng)的sao話，莊舸牛逼。

    他隨手抓了件浴衣披在身上，去臥室里的浴室沖了個澡，然后抱著他的電腦坐到了大廳，接著去廚房拿了瓶果汁和幾盒甜甜圈，回到大廳打開了好久沒上線的城南傳說。

    他沒上線這段時間，游戲又變了不少。他多了一大串副本沒下，鄭楷意叼著甜甜圈看了一會兒都是什么劇情，然后突然收到了一條消息。

    【霸哥】：狂風(fēng)??！你好久沒上線了?。?！

    鄭楷意愣了一下，想起來這人是之前和他一起下副本的人。

    【八級大狂風(fēng)】：好久不見！

    【八級大狂風(fēng)】：我看游戲劇情推了好多，現(xiàn)在的最新劇情是什么啊

    【霸哥】：主人公暗戀校花，我正好要下副本，你來嗎？

    鄭楷意剛要說好，聽到浴室門響了一聲，莊舸走了出來，看了叼著甜甜圈的鄭楷意一眼：“你要咖啡嗎？”

    “不了，我有果汁。這么晚喝咖啡，你晚上睡不睡了？”

    “睡，我對咖啡因耐受能力很強?！鼻f舸一邊走進廚房，一邊發(fā)信息給他父母告知今晚在外留宿的消息。鄭楷意看了他一眼，然后敲了兩下鍵盤。

    【八級大狂風(fēng)】：你要不和別人先下，我朋友今天來我家了

    程嘉渲看到鄭楷意的回復(fù)，突然有一個猜測浮上心頭。莊舸家就住在他家樓下，他出了家門，跑到樓下敲了敲莊舸的家門。沒一會兒，莊舸的爸爸來開了門。

    “舅，我哥在家嗎？”

    “不在?！鼻f爸爸開門讓他進來，“你找他有事？用我給他打電話嗎？”

    “沒事，我有張卷子想讓他幫我講講，他說他今天幾點回來了嗎？”

    “他今天不回來了，說是住朋友家?！鼻f爸爸說，“你要是著急就給他打個電話?！?/br>
    “沒事沒事，謝謝舅。我等下次補習(xí)再問他，我上去了哈，幫我和舅媽問好?！背碳武中χ鴶[擺手，三步并做兩步上了樓。他確定莊舸肯定在鄭楷意家，他哥能稱作“朋友”的人，一只手?jǐn)?shù)得過來，兩只手能數(shù)好幾次。

    他竄到自己的電腦前，給鄭楷意發(fā)消息。

    【霸哥】：別啊，你拉他一起玩唄

    【霸哥】：你給他發(fā)內(nèi)測url

    鄭楷意愣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還真有內(nèi)測url這個東西，于是給莊舸發(fā)了過去。他抬頭看了一眼從廚房里端著咖啡走出來的莊舸：“來玩游戲嗎？”

    莊舸看了一眼手機上鄭楷意發(fā)來的安裝碼，坐到他邊上，抿了一口咖啡：“我沒帶電腦來?！?/br>
    “我有啊?！编嵖庖焕_茶幾的下面的抽屜，里面還放著好幾臺筆記本電腦，“你先下載游戲。哦對，我點個外賣吧，你想吃什么？”

    莊舸確實有點餓了：“隨便?！?/br>
    “有點晚了，好像只有快餐還送，吃漢堡你可以嗎？”鄭楷意皺著眉刷外賣軟件，他其實對漢堡炸雞這類東西不是特別感興趣，吃的次數(shù)很少。

    “好?！鼻f舸點頭答應(yīng)，看著電腦上的正在下載的內(nèi)測安裝包，“M記的話巨無霸套餐，可樂換成咖啡，薯條換成雞塊。K記的話點最新的產(chǎn)品套餐就可以。”

    這點單嫻熟度聽起來像是點過無數(shù)次，鄭楷意立刻看向他：“你喜歡吃漢堡？”

    “嗯。”

    “你也太好養(yǎng)活了?！编嵖庀潞脝畏畔率謾C。看了一眼莊舸手里的電腦，發(fā)現(xiàn)內(nèi)測安裝包已經(jīng)下載好了，于是給霸哥發(fā)了條消息。

    【八級大狂風(fēng)】：他馬上進來了

    【霸哥】：OK不急

    莊舸登上了自己的小號，收到了鄭楷意的好友申請，然后被他拉進了一個副本組隊里。

    系統(tǒng)消息：玩家【Turing】加入了副本組隊

    【八級大狂風(fēng)】：這是我的朋友！

    【霸哥】：終于到了，趕緊沖

    【霸哥】對【Turing】私信：哥你可以啊，我舅說你今晚住人家

    莊舸沒理他，點了準(zhǔn)備。

    他們?nèi)齻€很快就進入了這局游戲的場景里。莊舸作為開發(fā)者自然對劇情一清二楚，不過他自己也只玩過一兩次這個副本，到底有多少個結(jié)局他也不清楚。大體來說，劇情是玩家要協(xié)助暗戀?；ǖ闹魅斯M和他和?；ㄖg的關(guān)系，增加?；ǖ暮酶兄?。

    具體方式可以是幫?；ㄙI到她想吃的午飯，想辦法讓主人公和?；ㄒ惶熘等眨瑤椭魅斯谛；媲罢宫F(xiàn)技能等等，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好感成長速度和方式的選擇是不是恰當(dāng)，如果過于激進的話可能會導(dǎo)致原本就被校園霸凌的主人公被欺負的更厲害。劇情比較復(fù)雜，三個人為了方便溝通戰(zhàn)術(shù)，連起了麥。

    “八級大狂風(fēng)！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鄭楷意愣了一下，對面的聲音很年輕，非常明亮，一聽就是小孩子：“你是小孩啊？”

    “什么小孩，我也成年了！”

    “剛成年？那不就是小孩?！编嵖庑χf，“我看你叫霸哥，還以為你多大了。”

    莊舸在旁邊默默聽著，心情居然不錯。三個人有說有笑的進了游戲劇情，這個劇本很長，可以分好幾次保存進度，第一場是他們在學(xué)校附近的胡同里保護被小混混攔住的?；ā＿@一輪是純粹的格斗回合。

    此刻，他們?nèi)齻€正在三個不同的屏幕上看著“?；ā薄?/br>
    “Luke是真的該雇個原畫師了?！编嵖馔虏?，“這要是用下巴長短分美丑的世界，這?；ü烙嫴坏檬乔蚧ò?？”

    程嘉渲知道Luke就在現(xiàn)場，不敢吐槽：“……我們要透過外表看本質(zhì)，可能?；ㄊ切撵`美?！?/br>
    莊舸：“………………”

    ?；ǖ牧⒗L是莊舸用了好幾張圖P出來的，他還自己添加了一點他的繪畫成果進去——結(jié)果非常喜人，?；ǖ南掳烷L的快長到胸了，一抬頭能扎死一排人。

    莊舸知道自己沒什么美術(shù)才能，但還是替自己辯護了一下：“……事實上，她的五官非常對稱，符合人類的視覺美學(xué)?！彼苡械讱?，因為這是他特意用鏡面對稱做的臉。其他沒那么好看的人他都注意把其中一邊臉適當(dāng)扭曲了，?；ㄊ撬靡獾慕茏鳌?/br>
    “……兩邊斗雞眼的傾斜弧度確實一模一樣?！编嵖怙@然沒有領(lǐng)略到?；ǖ拿溃澳倪叾疾辉趺春每??！?/br>
    “……”莊舸加快了釋放技能的手，沒理鄭楷意，他今天選了個敏捷角色【每天放學(xué)第一個離開教室的透明人】。莊舸的手很大，敲擊鍵盤的速度又快得出奇，可以說是把這個角色的優(yōu)勢放到了極致，走位非常風(fēng)sao，小混混基本打不到他。

    程嘉渲今天選了【偷喝了兩瓶酒的保安大哥】，這是個rou盾角色，但是輸出也很強，只不過有些技能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可能是第一次玩這個角色，放了一堆絢爛的大招，其中一個小混混【小混混1】很快慘死在他的連發(fā)機能下。

    “霸哥霸哥，你別把他打死??！打死了一會兒會引來警察，副本就贏不了了?！编嵖饪粗聊淮蠼?，cao控著【保健室美女老師】往小混混1身上丟了好幾個奶媽技能，小混混又勉強站了起來，走到了鄭楷意的美女老師前面。

    “靠，確實！對不起！”程嘉渲的聲音傳來，“媽呀他又過去你那邊了，圖靈你去掩護一下狂風(fēng)啊！”

    莊舸手剛要動，他們看到屏幕上的小混混1跪倒在鄭楷意的美女老師面前。他饒有興味地看著屏幕上美術(shù)慘不忍睹的小混混，哦…還能激發(fā)這樣的劇情。

    【小混混1】：我們來攻擊你，你居然愿意從你的同伴手里救下我的命，為什么？

    鄭楷意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輸入欄。他其實也有點懵逼，但還是敲了一個他覺得算是合理的答案。

    【八級大狂風(fēng)】：我是醫(yī)生，對于人的生命一視同仁。我并不尊重你的為人，但你仍然是我應(yīng)該救助的生命。

    “狂風(fēng)，你太會了?！背碳武值穆曇粼诙鷻C里響起，三個人一起等著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小混混1】：可惡……

    【小混混1】：說些冠冕堂皇好像了不起的話。

    【小混混1】：雖然對你的態(tài)度很不爽，但是這一次就算了。不要以為你很了不起，醫(yī)藥費我會賠給你。

    【系統(tǒng)消息】：【小混混1】帶著眾多小混混離開了。

    【系統(tǒng)消息】：【校花】走到了【副本戰(zhàn)隊全員】和【主人公】面前。

    【?；ā浚褐x謝，你們?yōu)槭裁匆任遥?/br>
    “我cao，這個?；ú粡堊爝€行，這一張嘴我真的會死。為什么她的嘴角能開到耳朵啊？？”鄭楷意驚恐地大叫。

    “……這個是真的太不行了?！背碳武忠灿悬c對他哥的美術(shù)欣賞水平汗顏，“我真以為我在玩恐怖游戲。”

    莊舸：“……”

    【主人公】：（心想）因為我喜歡你……

    【主人公】對【副本戰(zhàn)隊全員】說：好友，我應(yīng)該如何回答？

    三個人的面前又彈出了輸入框。

    “我覺得應(yīng)該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吧…”程嘉渲說，“好感值太薄弱了，直接說實話肯定會起到反效果?！?/br>
    “……”鄭楷意思索了一下，“我感覺我會說因為不想看見她這么好的女孩被欺負吧?！?/br>
    “那是不是有點太明顯了？”程嘉渲問。

    “我覺得還好啊，莊，啊不，圖靈你說呢？”

    “說實話，主人公喜歡她?！鼻f舸沒想到自己會被問到，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地說。

    “這個確實是有點明顯了。”鄭楷意笑著說，“但是我的基礎(chǔ)思路也是這樣，真男人就要沖！”

    程嘉渲在電腦屏幕那頭愣了一下，幾把哥果然是那種喜歡的話就會打直球的人……他想了想說：“那要不把“像你這么好的”去掉，就說“不想看見女生被欺負”，這應(yīng)該行了吧？”

    “那成，就這么辦。”鄭楷意說完，看著程嘉渲把消息發(fā)了出去。

    【副本戰(zhàn)隊全員】對【主人公】說：和她說“因為不愿意看到女孩子被欺負”。

    【主人公】對【校花】說：因為不愿意看到女孩子被欺負。

    【?；ā繉Α局魅斯空f：???

    “Nice?。?！”鄭楷意笑了，看著游戲畫面剛要進入下一關(guān)卡，電腦右上角突然彈出來一條郵件，是他的老板。鄭楷意點開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他最近經(jīng)手的一個項目，雙方高層商討過后決定改估值，他還要重新再根據(jù)結(jié)果調(diào)整模型。

    鄭楷意嘆了口氣，然后給程嘉渲發(fā)了條消息。

    【八級大狂風(fēng)】：我老板抓我去工作，沒法繼續(xù)玩了，我先溜了，下次見

    【霸哥】：周五這么晚了還要工作？？

    【八級大狂風(fēng)】：小屁孩不懂

    【八級大狂風(fēng)】：社畜沒有休息日，老板在我就在，撤了

    【霸哥】：那行，你快去吧，記得存檔，明后天我們再下

    鄭楷意關(guān)掉了游戲，打開老板的郵件又重新讀了一遍，然后打開了Excel，對旁邊的莊舸說：“不好意思啊，你來了我還得工作。”

    門鈴響了，莊舸從鄭楷意手里接過電梯卡，去樓下取快遞。他很快就上來了，把東西工整地擺在了茶幾上，然后拿出了他的漢堡，非常仔細地揭開了包裝紙，咬了口漢堡。

    鄭楷意一邊調(diào)試數(shù)據(jù)，一邊自言自語，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說到這個，你知道我當(dāng)時為什么要做這份工作嗎？……可樂遞給我唄?！?/br>
    他好像也沒在等莊舸的回答，專注地看著屏幕，繼續(xù)無意識地說：“我最開始玩Luke的游戲，是在我初中快畢業(yè)的時候?！?/br>
    莊舸沒想明白這兩句話之間的邏輯聯(lián)系：“你說的這兩件事之間沒有任何關(guān)系?！彼芽蓸愤f到鄭楷意手里。

    “我還沒講完?！编嵖夂攘丝诳蓸?，在鍵盤上敲什么東西，仍然沒有看莊舸，“那個時候Luke還是個新手，畫面都是火柴人畫風(fēng)，和我小學(xué)的時候畫的小人打架漫畫差不多，粗糙到不同的兩個人物都看不出區(qū)別，但是除此之外的設(shè)計真的很牛逼。我當(dāng)時就在想，做這么精細的游戲，他得是個全職吧。美術(shù)差成那個屎樣，應(yīng)該是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做。他不收錢，也沒投放廣告，那他靠什么活著呢？”

    莊舸靜靜聽著他說，鄭楷意再一次露出了那種表情。那種真實的、外殼之下的表情。

    “我雖然沒過過什么苦日子，但我知道創(chuàng)業(yè)是很不容易的。我爸是白手起家的，雖然我不怎么喜歡他，但是客觀來說他確實挺不容易，他不讓我創(chuàng)業(yè)可能也有這個原因?！编嵖忸D了一下，然后接著說，“像做游戲這種事，我沒有Luke這樣的天賦。但是我有錢，錢放在我手里除了換來你看到我家里這些玩意之外，起不到什么其他作用?！?/br>
    然后他抬起頭看著莊舸：“我其實是一個對社會沒什么貢獻的人，我家有錢之后，我上學(xué)、工作都比別人容易。高中的時候我有一陣子非常得意忘形，因為我知道我家有錢，我和大多數(shù)人不一樣。長大了之后就發(fā)現(xiàn)其實我很沒勁。但是像Luke這樣的人不一樣，他有情懷，有天賦?！?/br>
    “你說他不收錢也能做這么多游戲，一直越做越好，他得有多喜歡這件事。”鄭楷意像是羨慕，微微笑了一下。

    莊舸頓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安慰鄭楷意，想了一會兒：“你家每年交的稅要比別人多，從這個角度上來講對于社會的貢獻還是有的。”

    “……那也是我爸交的稅，不是我交的稅?！编嵖饪嘈χf，“總之，這就是我為什么非要在風(fēng)險投資工作的原因。雖然這個行業(yè)里的人很多也沒什么夢想和情懷，但是多多少少還是能幫上像你像Luke這些人，這就挺好的。”

    他說完，和莊舸兩個人干瞪眼了一會。鄭楷意才意識到他剛剛說了什么，然后有點尷尬：“那什么，一不小心說了這么多廢話，你就一聽一過。”

    莊舸有一瞬間想和他說自己就是Luke，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本能阻止了他這樣做，他很少會做這種類似“說謊”的行為，但是這一次他不想說。他看著鄭楷意，說出了自己作為Luke的真心話：“他知道了會很開心?！?/br>
    “莊舸同志，恭喜你。你終于悟出了正確的安慰人的方式。”鄭楷意笑了，眼睛熠熠生輝，“里程碑式的進步，值得歡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