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莊舸的表白

    鄭楷意從地上撿起外賣，低著頭說：“……還好沒買喝的。”

    “鄭楷意。”莊舸站起身來，三步并做兩步走到鄭楷意面前，“……鄭楷意?！?/br>
    鄭楷意還是沒抬頭。莊舸抓住他的一只手臂想讓他把頭抬起來，然后看到鄭楷意的眼眶有點發(fā)紅。鄭楷意推了他一下：“你別看我……真夠丟人的?！编嵖馕嬷约旱哪?，聲音不大地說。

    “鄭楷意，如果不是我聽到了，你什么時候才打算和我說？”莊舸說，“我本來打算等你今天休息好了，明天再講這些事情，但我等不到明天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很慢地說：“你的優(yōu)點很多，說起來要用很久的時間。世俗的意義上你很成功，你比大多數(shù)人聰明、你有出色的外表、你明辨是非，還有良好的出身。你是第一個愿意耐心和我講學術(shù)之外話題的人，我想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也會是最后一個。你讓我開始覺得困擾了我二十多年的問題其實不是那么大的問題，鄭楷意，你給了我許多對我來說無比重要的肯定。我感激并珍重你在我身上傾注的時間和資源。”

    莊舸的聲音有一點顫抖，像是準備了好幾個月的演講，終于在演講比賽上背誦了。他聽起來緊張到不可思議，舌頭都有些不靈便——不僅僅是舌頭，他的整個站姿看起來都很奇怪，仿佛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鄭楷意：“……但這都不是我要說的重點?！?/br>
    “一開始我想和你構(gòu)筑類似友情的關(guān)系，就如同我所說的一樣。前不久我才意識到，我想要的比我所聲稱的更多。我不知道這對不對，對你來說公不公平——因為我們原本就不相配，你值得比我更好的人。但如果你對我有相同的欲望，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去爭取。”莊舸的聲音奇怪到幾乎有些變調(diào)，他的額頭上有汗水留下來——他這一生都沒有這么緊張過，從來都沒有。幾乎讓人擔心他是不是出于一個非常不健康的狀態(tài)，下一秒就要蒼白地倒下了。

    “很多時候我們能否和一個人相處融洽并不取決于我們的上限有多么好，而取決于我們能不能忍受對方的下限。希望我接下來說的話不會冒犯到你，因為這僅代表我個人的意見，不能以社會平均的標準去衡量……鄭楷意，我知道你不喜歡太強的計劃性，你用完東西不放回原處，你打字不用標點符號，有些挑三揀四，不太注重效率，非常感性。你有很多習慣是我過去不能想象的，但放到你身上，我居然不希望你改變——在你身邊，我才覺得我和所有人一樣，和你一樣，是一個正常人。”

    “莊…”鄭楷意抬起了頭，他發(fā)紅的眼眶逐漸紅到了眼球上，淚水在他明亮的眼睛上凝成了一層水膜。

    “……你聽我說完?！鼻f舸看著鄭楷意的眼睛說完，聲音說到后面居然開始有些哽咽，“…我因為你第一次感受到了脫離軌道的驚喜，我發(fā)現(xiàn)不符合邏輯的生活也值得期待。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未知性，就算不去理性決策，我也由衷地快樂?！?/br>
    某種強烈的預感像狂風里海邊的旗幟一樣降臨，席卷了鄭楷意的心臟。他忍無可忍地罵了一聲cao，一只手的手背擋住了自己的眼睛，眼淚順著他的眼角隱約要流下來。

    莊舸拉住鄭楷意擋住眼睛的那只手拽了下來：“連你都不懂什么是愛，我也不懂。如果以你的標準衡量的話，我也愿意為你做你說的那些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一個人看日落，也不要掩飾你真正想說的話，我希望被你需要，我希望我能做你可以真實面對的人?！?/br>
    他的拇指放在了鄭楷意撒謊的時候會挑起的那邊眉毛上：“……如果這就是愛，那么我愛你。鄭楷意，我愛你。”

    “……你他媽……”鄭楷意像是壓抑了很久，帶著激烈的欲望和愛勾住莊舸的脖子，整個人被有些失控的莊舸抱了起來，死死鎖在懷里，兩個人像是狂風暴雨里的小船一樣擁吻在一起，身體和身體擠到了發(fā)痛的程度，兩顆心終于緊緊地貼著彼此。

    “莊舸，莊舸……”鄭楷意緊緊鎖著他的脖子，眼淚順著他的臉流下來，他有些語無倫次地說，“謝謝。莊舸，別放開我，我一定會對你好，答應我。別放開我?！?/br>
    “……我也是?！鼻f舸抱著鄭楷意的身體，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吻，“鄭楷意，別離開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