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無聊賴抽著煙，胳膊肘搭在方向盤上。

    這家會所門口冷冷清清的，但明顯不是沒生意，而是貴精不貴多。秦珩之前一個電話打過來叫我加班，在這會所附近等著接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diǎn)了。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秦珩一個人出來了，服務(wù)員殷勤地幫他開門。

    不對，不是一個人。

    他身后還跟著一個人，秦珩停下腳步回頭和那人說話。

    我瞇著眼睛盯了兩秒，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女人。

    和上次見她隔了沒多久，我很快認(rèn)出這是和白淵棠在停車場聊過天的女人。也是白淵棠嘴里的情敵，秦珩的師妹。

    那個女人親昵地挽住了秦珩的手臂，身體貼了上去，仰著頭和他說話。不過沒過多久，女人就一臉不忿地放開了他，繼而又笑了，嘟起嘴說了些什么。

    秦珩上了車，在副駕駛。

    我點(diǎn)燃發(fā)動機(jī)，“老板辛苦了，現(xiàn)在去哪？”

    秦珩側(cè)過頭看窗外，沒說話。

    我也就這么讓車預(yù)熱著，不打算追問，顯得煩。

    “棠棠倒是越來越顧家了。”

    我正走神，聞言“嗯？”

    “原本一周工作六天，現(xiàn)在起碼抽兩天陪孩子?！鼻冂窨戳诉^來，笑道，“你說他是什么想法？補(bǔ)償心理么？”

    “每次和你出去，回來之后就會給定嵐和我買點(diǎn)什么，或者多抽空陪陪孩子。定嵐那天還跟我說，爸爸的脾氣越來越好了，他很高興?！?/br>
    我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姜衡，其實(shí)我們夫妻倆都對你挺滿意的，你覺得呢？”

    他的手指在腿上輕輕敲打，臉上帶著微笑。

    我后頸的雞皮疙瘩一顆一顆炸開：“……抱歉，老板，我不知道?！?/br>
    “看見棠棠現(xiàn)在那么漂亮溫柔，我也開心，”秦珩拍了拍手，“姜衡，你不愧是我挑了好幾年才挑出來的人選。”

    “棠棠原本渾身都是刺，像個小炮仗一點(diǎn)就炸，結(jié)了婚之后，我調(diào)教了好久才讓棠棠在家里稍微像他……啊，你應(yīng)該不會說出去吧？”他笑瞇瞇的，“棠棠現(xiàn)在毫不知情，多虧你的保密工作呢?！?/br>
    “才讓他朝我心目中的標(biāo)準(zhǔn)靠攏一點(diǎn)。其實(shí)我想讓他變成一個溫柔，知意，文靜的人，一個好妻子，但努力了好久，只能讓他在家里的時候勉強(qiáng)和溫柔沾邊?！?/br>
    “除了這個，我最希望他可以sao一點(diǎn)，不要太想著自己的男人身份了。”秦珩淡淡道，“他那樣也算男人嗎？那對奶子和小逼，還生了孩子。我調(diào)教了那么久，還是放不開……不過，你來了之后好多了，姜衡。他主動求歡的次數(shù)變多了，比如在休息室那次，你也看到了。你覺得是所謂的補(bǔ)償心理，還是害怕呢？在外面偷了情，想和老公多做幾次，以老公熱情的反應(yīng)證明自己偷吃沒被發(fā)現(xiàn)，心虛得很?！?/br>
    不知不覺我的手心全是汗，四五月的天氣也這么熱了。

    “老板，”我一張嘴，才發(fā)現(xiàn)嗓子有點(diǎn)啞，“老板娘確實(shí)很愛您。”

    “我也愛他呀?！鼻冂裉鹛鹈勖鄣卣f，“現(xiàn)在我就要回主宅了，回去陪他和定嵐——你們現(xiàn)在見面頻率如何？”

    話題突然轉(zhuǎn)到我身上，我卡了一下，下意識回答：“就如我和您報備的那樣，一次也沒多。”

    距離白淵棠第一次來我家住的那個周末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里我每周基本會和白淵棠見面兩到三次。

    其中一定有一個時間是周五晚上，因?yàn)榍冂衩恐芪逋碛泄潭ò才?，去一個他個人大筆投資建造的療養(yǎng)院探望病人們，這件事早就廣為傳播，是他做慈善的代表事跡之一，而且堅持了好多年了，公司里的職員們都是稱道的。

    白淵棠跟我約這個時間，我其實(shí)是有點(diǎn)詫異的。也沒忍著，那天在床上說了點(diǎn)葷話，一邊干他一邊問了。

    “你老公在做慈善，你在偷情，老板娘，你不羞愧么？”

    白淵棠那時狠狠地夾了我一下，我差點(diǎn)繳槍了。后面是什么來著？

    好像是一邊忍著眼淚一邊讓我別說了。

    每次和白淵棠有約我都報備了秦珩，一開始不能讓人妻發(fā)現(xiàn)端倪沒提前安裝攝像頭，有一次沒拍視頻。秦珩的回復(fù)看著不在意，但我總覺得他很不滿，于是后面要是沒裝攝像頭，我就如法炮制商場廁所那一次，直接拿手機(jī)懟在白淵棠眼前拍。

    他好像在鏡頭下面更敏感，也吸得我更舒服。我就想干嘛要偷偷摸摸，光明正大的，白淵棠照樣阻止不了我——

    sao得很，越刺激的越喜歡。

    他的“把柄”在我這里越積越多，他有點(diǎn)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又一次還問我之前那次拍的怎么樣。我就放給他一起看了。

    看著看著我倆又啪了起來，手機(jī)里的他和現(xiàn)實(shí)中趴在手機(jī)屏幕前的他，yin蕩凄媚的叫床聲與臉上高潮失神的表情一模一樣。

    如果老板想要一個夠sao的妻子，白淵棠現(xiàn)在除了嘴硬，哪里都是軟的，一戳就化成水了。這樣還不夠么？

    “一次也沒多？”秦珩詫異地挑挑眉，“一個星期就那么兩回，姜衡，你一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沒什么問題吧。”

    “……”

    這叫我如何回答。

    “你看到剛才那個女人了嗎？”他突兀地轉(zhuǎn)了話題。

    “看到了。不知那位是……？”

    秦珩哼笑?！耙粋€挺sao的小學(xué)妹，家里有錢，不太好碰。不過雖然不好碰，但我還是碰過的，畢竟長得有點(diǎn)姿色，甩得也很輕易，讓她以為碰她的是別人就行了?！?/br>
    我一驚。秦珩是頭一回和我說他的風(fēng)流史，我在他心中的信任度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了？

    “她哪里都不如淵棠，可惜嘛，淵棠沒有她放得開，她在床上浪得像個出來賣的——”秦珩說到這里突然拍著大腿哈哈大笑，“抱歉抱歉！你是不是以為我出軌過？姜衡，我知道你們之前一直覺得我很專情的。我可不想毀了我的光輝形象，那是在結(jié)婚之前，原本對她也有點(diǎn)猶豫，但是一見到棠棠我就誰都不想要了。你是不是好奇我為什么要和你說這些？”

    我遲疑了一下，誠實(shí)道：“是的，很好奇?！?/br>
    “下次和棠棠出去，撞見這個女人，帶著棠棠走遠(yuǎn)點(diǎn)?！鼻冂駭苛诵θ?，“我和棠棠的感情，也是她能來插手的么？窮追不舍和死纏爛打的招數(shù)，好不好用也要分人?！?/br>
    說罷他想起什么，快速脫了西裝外套，往后座一扔?！斑@件衣服給我燒了，她今天的香水太臭了。”

    我耐心地等著秦珩發(fā)完瘋。秦珩時不時會在我個人面前展現(xiàn)出這些奇異的情緒和行為，不太正常，話也很多，我在心里給他評定為發(fā)瘋。反正我一個打工的，上司干什么受著就行。

    “哎，頭疼——”他嘆了口氣，揉著太陽xue，“回去吧，回主宅?！?/br>
    車開到半路，他突然提起之前被他自己轉(zhuǎn)開的話題，“一周兩次太少了知道么姜衡？也不要老是在你家，他會習(xí)慣的，應(yīng)激度也不那么高了。以你的經(jīng)驗(yàn)，不會要我連這些都教你吧?！?/br>
    我答：“好的，老板?！?/br>
    回完他的話，秦珩沒聲了。我等了兩秒，心里一凜，不著痕跡瞟了右邊一眼。

    秦珩正靜靜地盯著我。

    路邊的路燈光一條一條地投射在他白皙冷淡的臉上，飛速掠過。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手心里才干掉的冷汗又開始往外滲。

    收回視線，假裝視若無睹地注視前方路面。

    半晌，他伸出手來，撓了撓我的下巴。

    “姜衡，我時常感嘆沒選錯人。”他輕笑，“太乖了，像一條老實(shí)的狗狗，不吵不鬧，不貪婪也不鉆營，是一條看家護(hù)主的好狗。”

    “但是——”他話鋒一轉(zhuǎn)，“人家的狗都是從奶狗養(yǎng)到大的，有感情的。你卻像沒有什么欲望似的，光聽話，不求什么，很奇怪啊?！?/br>
    他的手輕輕拍拍我的肩膀，在我耳邊悄聲問。

    “你求什么呢？”

    車身猛地晃了一下，秦珩嗤笑出聲，優(yōu)雅地坐了回去。

    “好好開車，”他從雜物箱里摸出眼罩，“我瞇一會兒，到了叫我。棠棠現(xiàn)在在家，我之前說過不讓他看見你，我下了車你就走吧——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面子工程還是要好好做的?！?/br>
    他哼了一小段旋律，輕聲道：“真有意思?！?/br>
    ＊

    這可沒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車上那一段的談話刺激到了我，我那晚上沒怎么睡好。

    夢里又是一些以前的事情，挺煩的。其實(shí)我不想讓那些經(jīng)歷在我腦海里車轱轆播放，但我也cao控不了夢境。

    第二天爬起來，我恍惚看了眼手機(jī)，周四了。

    很好，姜衡，你明天有性生活了。

    原本通訊錄里有幾個炮友，和白淵棠有關(guān)系之后刪了個干凈。秦珩沒做要求，但我覺得被發(fā)現(xiàn)的風(fēng)險大，也不想搞別的不干不凈的人，就徹底斷了。就好比上周我弟來我家住，他從我枕頭底下拈出一根白淵棠的半長卷發(fā)。

    這小子鬼精，默不作聲地翻箱倒柜，還真讓他找出一件白淵棠留在這的衣服，我都不記得是什么時候換下來的。雖然一看就不是我穿的碼，但明顯是男裝，我用朋友借住我家搪塞過去了。

    我閉著眼睛刷牙，心不在焉，差點(diǎn)戳到鼻子里。一邊剃胡茬沖泡沫一邊想，下次約到什么地點(diǎn)，搞什么花樣py，老板可真他媽難伺候。

    想起我弟弟發(fā)現(xiàn)的男裝。

    “女生也可以穿這種素色的呀……也有女生買男裝穿的?！苯k那時候嘟嘟囔囔，“我真的沒嫂子么？”

    我沖著鏡子里拾掇好自己的男人笑了一下。

    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