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曳時趁著這個周末回了一趟藍(lán)岸，藍(lán)岸下午五點之前是不營業(yè)的，祝曳時特地挑在上午，是為了避免在營業(yè)時段過來沾一身煙酒氣味，他怕魏照鉞不喜歡。

    他從后門坐員工電梯直接去了陳同在五樓的休息間，門敲三下，里面一陣窸窣過后，有些羊毛卷的男生給他開了門。陳同還沒睡醒，祝曳時進(jìn)去之后自己拽了一把折疊椅子在他對面坐下。這間屋子不大，格局類似帶獨衛(wèi)和小陽臺的學(xué)生宿舍，但因為陳同在上一年已經(jīng)正式升為領(lǐng)班，所以原本的架子床被撤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陳同的單人床、一套桌椅和一架簡易衣柜。陳同是外地人，這間屋子和他卡面上的五位數(shù)存款，是他在這座城市的全部。

    祝曳時坐了一會兒，陳同把頭蒙在被子里，邊打哈欠邊抻懶腰，不一會兒祝曳時起身走過去，坐在床尾，陳同往他腰上踹了一腳。

    “就走了唄?”陳同仰頭看著天花板，看吊頂上那些深淺不一的花紋，“虧著還知道回來看我一眼?！?/br>
    祝曳時向后倒下去，躺在陳同腿上，“可不是么，可舍不得你了?！?/br>
    ——“滾蛋，別給我酸死。你趁早吃香的和辣的去，免得我老得進(jìn)包廂撈你?！?/br>
    “陳同，”祝曳時翻了個身，趴在陳同軟綿綿的肚子上，“謝謝你。”

    陳同捏了捏眉心，有點受不了，“拉倒吧，真想謝我你就明年這個時候把名牌大學(xué)入取通知書扣我臉上，讓我看看啥叫高材生。”

    祝曳時被他說得鼻子發(fā)酸，臉埋在陳同的小毯子里輕輕說了個“嗯”。

    “好好念書，考上好大學(xué)之后離開這兒?！标愅壑Ｒ窌r的頭發(fā)，他比祝曳時大四歲，喜歡裝老成，但長得顯小，所以祝曳時不叫他哥，“那個姓魏的對你怎么樣?你趕緊趁他喜歡你狠狠敲詐一筆，最好能讓他送你出國留學(xué)，鍍個金邊兒，等你自己出息了好把他踹了。”

    祝曳時悶悶地笑起來，“我怎么敲詐他?再說了，我踹他干什么？”

    “怎么的，你還舍不得了?”

    “到底是誰舍不得?”祝曳時忽然坐起來，朝著陳同放枕頭的位置撲過去，陳同沒來得及攔，被祝曳時從沉頭下面抽出了一張大概有五寸大小的卡片。

    祝曳時捏著那張卡片，那其實是一張照片，只不過被撕碎又用透明膠帶粘合，邊邊角角都磨損得厲害，有些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還我吧?！标愅饋?，失神地垂著眼，他其實長得非常漂亮，桃花眼，水滴鼻，右邊眼角有一顆淚痣，照比常見的男性面容要柔美很多。

    祝曳時也不和他鬧了，他把照片扔在陳同手邊，語氣里有些無奈:“還沒被玩夠?”

    陳同反倒變得十分坦然，頂著羊毛卷的男孩嘆了口氣，他輕輕揉著小腹，說:“對，忘不了，戒不掉?！?/br>
    祝曳時無可奈何，冷冷地問他:“你最近又去見他了?”

    “見了?！标愅吭诖差^，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肚子上揉著，他還是有些困，這些天一直睡不醒，他望著祝曳時圓鼓鼓的后腦，感覺是在看上高中的自己，“你別像我這樣，你比我聰明，一定能考個好大學(xué)?！?/br>
    ——“你等我明年拿入取通知書給你看吧，我先走了。”

    從陳同的房間離開，祝曳時去了一趟夜場經(jīng)理的辦公室，他還欠藍(lán)岸一部分錢，不到四萬，但如果不是魏照鉞撈他這一把，他大概還是需要攢很久，現(xiàn)在他揣著魏照鉞給他的幾摞現(xiàn)金站在這位經(jīng)理面前，寫字臺還是那張寫字臺，除了祝曳時，這里流過很多人的jingye和血。

    “逼賣了個好價錢?”趙經(jīng)理撿起寫字臺上的信封顛了顛，隨手扔在下面的抽屜里，“但是還是聽叔一句勸，玩婊子都是新鮮勁兒，新鮮勁過了你就又無家可歸了，到時候怎么辦?回叔這，叔這給你留著門兒?！?/br>
    “呸——”祝曳時二話不說朝趙經(jīng)理臉上吐了口痰。

    “翅膀硬了???！?當(dāng)初是誰給你和你那個遭瘟的媽一口飯吃，小兔崽子你別不知道好歹！”趙經(jīng)理繞過寫字臺，他今年四十出頭，平時靠浮夸的深藍(lán)色西裝撐著場面，但其實背地里是個極其猥瑣油膩的性亢奮者，動不動就愛抓著會所里的少年少女摸他胯下不足二兩的一團軟rou。

    “過去的確是謝謝您了?！弊Ｒ窌r的胳膊被趙經(jīng)理反剪住，他由于小時候營養(yǎng)不良，一直要比同齡人瘦小一些，不然不至于打不過一個中年男人，“但是您那玩意兒太細(xì)，插我后邊兒我硬不起來，我現(xiàn)在找著大家伙了，就不用您這邊記掛了?！?/br>
    “小兔崽子你看我今天不收拾明白你！”

    趙經(jīng)理按著祝曳時把他往寫字臺上壓，祝曳時真快吐了，他十五歲開始在藍(lán)岸打工，起初只做推銷酒水的工作，若不是祝茵生病，他應(yīng)該一直只需要為自己的學(xué)費獲取勞動報酬，但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一直按照既定軌道行駛，祝茵得了癌癥，他沒理由眼睜睜看著母親去死，他也想找一條不賣屁股也能來錢快的路子，但可能他遺傳魏照鉞的聰明才智不足，最終還是只找到這么一條路。

    趙經(jīng)理壓著他撅在寫字臺上，祝曳時眼眶通紅，男人已經(jīng)抽出去皮帶，萎縮的yinjing仿佛一條丑陋的蛆蟲貼著他的股溝，那一瞬間祝曳時甚至有了一頭撞死的想法，他下巴抵著堅硬的實木桌面，上下牙緊緊磕在一起，他想喊魏照鉞，想喊爸爸救救他，他不是無家可歸，他還有父親，為什么爸爸不能早點來救他。

    “我cao你媽！”祝曳時再也忍受不了，他突然使出全身的力氣向后反踹，抬起腿狠狠踩在趙經(jīng)理腳上，“你他媽放開我，我cao你媽！”

    趙經(jīng)理也沒想到祝曳時會突然發(fā)瘋，他被祝曳時踩得腳趾頭差點折了，慘叫聲霎時間充滿整間辦公室，中年男人氣急敗壞，一把掰過祝曳時的腦袋往他臉上抽了兩個耳光，“真他媽是長膽子，賤貨，姓魏的給你多少錢，啊?！把你能耐成這樣！”

    “我他媽殺了你！”祝曳時確實瘋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的力氣，等到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和趙經(jīng)理兩個人已經(jīng)一上一下扭打在了一起，他掄起拳頭往趙經(jīng)理的眼眶砸，一下接一下，眼睛里眼淚含混什么都看不清，趙經(jīng)理到底比他力氣大，很快又反過來把他騎在身下，祝曳時趴在地上，口袋里的手機飛出去老遠(yuǎn)。趙經(jīng)理徹底犯病了，鼻青臉腫滿鼻子血還要cao祝曳時。男人扯掉祝曳時的褲子，對著他的屁股一頓抓揉，他掰開祝曳時的腿心，對著那里流出了貪婪粘膩的口水，“賤貨，過去這個逼誰也不讓cao，結(jié)果倒便宜了姓魏的，老子今天就來嘗一嘗，看看你這小逼到底有多勾人?！闭f著，他把住祝曳時一邊外陰，彎起拇指就要插進(jìn)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祝曳時以為自己足夠賤，這輩子都不會再因為身體羞辱流一次淚，但他還是在被男人觸碰到的一瞬間就哭了——他才十七歲，同齡人只知道為考試和早戀發(fā)愁的年紀(jì)，他憑什么，他憑什么要反復(fù)遭受這些，到底是誰讓他過上了這樣的日子，到底是誰讓他降生人間遭受這些折磨，魏照鉞，他腦海里只剩下一道聲音，魏照鉞，他的父親，他活在云端的父親，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這么不堪，這么骯臟。

    他慢慢的沒有力氣抵抗，就這樣被趙經(jīng)理從下身插入了一截大拇指，男人留了指甲，祝曳時能想象到那截締結(jié)組織的顏色，黃褐色，比排泄物還惡心，現(xiàn)在正劃著他的內(nèi)壁，讓他疼痛無比，絕望地慘叫。

    “啊啊啊——?。。“职郑。?！啊啊啊啊啊——爸爸！！救救我救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這樣的慘叫聲里，祝曳時的手機響了，他胡亂在地上抓撓的動作觸動了手機的免提鍵，話筒另一邊魏照鉞的聲音嚴(yán)肅又清冷:“事情都辦完了?我兩分鐘之后路過藍(lán)岸，結(jié)束了就下來?！?/br>
    “爸、爸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說什么?”魏照鉞的車停在距離藍(lán)岸還有一個紅綠燈的交通崗，電話里凄厲的一聲“爸爸”讓他眉心一跳，“祝曳時，你在做什么?”

    “爸爸...救救我...救救我...”少年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電話里面變成一串忙音。

    魏照鉞平生第一次闖了紅燈，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必須要質(zhì)問祝曳時為什么叫他爸爸，可當(dāng)他十分鐘后在陳同的帶領(lǐng)下找到祝曳時所在的辦公室，屋里的一地狼籍讓他忘記了一切，只想當(dāng)場打死壓在祝曳時身上的男人。

    趙經(jīng)理沒有強jian得逞，他被魏照鉞的一通電話嚇得當(dāng)場萎了下去，但他動作粗暴，祝曳時的下體被他在摳挖時挖得汩汩冒血，魏照鉞進(jìn)去時，他的一節(jié)手指還插在祝曳時身體里，地上除了祝曳時下體流出的血，還有祝曳時嘴角被扇出的血和口水，慘絕人寰地向魏照鉞展示了一室施暴現(xiàn)場。

    祝曳時最后是被魏照鉞用外衣包裹起來抱離藍(lán)岸的，他的耳朵開始了漫長無邊的耳鳴，蜂鳴一樣的單線音中，他勉強聽見了耳邊的魏照鉞的心跳。如果這是他得到父愛的代價，祝曳時想，那他恐怕自己的力量和性命不足以承受。

    而抱著他的男人，他的父親魏照鉞，彼時還不知道，關(guān)于那聲他一時忘記追究的“爸爸”，是他和祝曳時為數(shù)不多被上天指引回頭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