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與君初識
他拱在冪籬之中,動情吻我全身,我身體已經(jīng)泌出一層薄汗,那汗液帶著一股子香味,熱熏熏的,悶在這輕羅軟紗下的密閉空間中,和燕無殤身上的汗味混合在一起,更加濃郁起來。我被悶得喘不過氣,張開嘴大口喘息,想撥開身邊的羅紗,燕無殤卻握住我手,五指插入我指縫,道:“別動!” “好熱啊師兄,你不熱嗎?”我另一只手在他背后,指下的衣衫都已濕透了,他出的汗絕不比我少,竟還能忍著不摘下冪籬,我也真是佩服他。 他道:“我熱,你幫我把袍子脫了吧?!?/br> 他這樣說,我都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葬魂淵那回,他臠我臠得那樣狠,衣著卻依舊端方嚴整。我抱著他,坐在他身上,無論多情熱難耐,與我肌膚相貼的卻皆是冷硬布料,毫無溫度。此時他愿意與我坦誠相見,我雖瞎了眼,但不知為何,卻激動得連指尖都開始顫抖起來。 我忽然想起,年少之時青澀懵懂的我,是如何一夜之間便身體成熟,初識情欲難耐滋味的。 那是一個夏日的傍晚,玄天宗雖然將宗門建在群峰之上,卻依舊酷熱難當。我結束了晚修,與幾個同門又練了一會兒劍,已是滿頭大汗,渾身黏膩,有人提議要去浹山瀑沖涼,自然是得到了大家積極的響應。 浹山瀑位于第十二側峰清涼峰的背后,是我們這些外門弟子沖涼浣衣的地方,平日里便是人來人往,此時正值酷暑,更是熱鬧非凡。我們到的時候,這山間一方不大的水潭中已是人滿為患,幾乎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外門之中不光有修行的弟子,還有很多在宗門中做事的雜役和仆從,大都是三四十歲的糙漢,此時皆都光著膀子站在水里,一邊熱絡地聊著天,一邊摳腳的摳腳,洗腚的洗腚,一汪碧水竟也被攪得有些嗚嗚糟糟起來。 外門修行的弟子也是劍修,劍修自古喜靜,喜潔,喜雅,看到如此景象,自然有不少人皺起了眉頭,其中一同門道:“算了,我回去了,你們自便。” 我也轉身想走,卻聽另一人壓低聲音道:“不如去旁邊那一峰看看?!?/br> 他伸手指了指,指尖所點正是玄天宗以前沒有的第十三峰。 那峰名為亂劍峰,之所以說以前沒有,是因為它并非天生天長,而是十來年前某位玄天宗前輩在發(fā)狂之時一劍劈出來的,這雖不是什么光鮮之事,但名字卻被這樣叫了下來。這座峰上沒有設立峰主,平日里寂靜無人,但景致卻十分奇?zhèn)ス妍?,更有一處絕妙的冷泉,下有靈脈流經(jīng),是絕佳的練功與休憩之地。 “哎呀,那里怎么去得,”有人連連搖頭,“那里的冷泉平日里只有宗門的長老才能用,我們去了,萬一被抓到怎么辦?” “怎么會那么巧,我都打聽好了,那冷泉分布得十分分散,大大小小有十來眼,我們小心點,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就可以了,而且——”他又頗胸有成竹地道:“今日各宗門長老齊聚玄天大殿商議要事,這個時間沒有人會去那里啦!” “好啊好啊,”聽他這樣說,立刻有人膽子大了起來。 “那行,想去的跟我來,不敢的就自己回去吧!”說罷,他便帶頭朝亂劍峰行去。 我本不欲多事,但身上黏膩難受,又聽他這樣講,覺得應該無事,便趕忙跟了上去。 此處到亂劍峰有一條小路,并不難走,我們幾人運功提氣,很快便來到一處寒山翠霧之中。這是一道峽谷,幽深靜謐,蜿蜒曲折,放眼望去,滿目皆是蒼碧之色,輕薄的霧氣如薄紗般籠罩其上,讓整個山谷看起來如仙境般縹緲朦朧。 領頭人跳上一座巨石,抬眼望了望,手指西南方,道:“那便有一處泉眼,看起來無人,我們快去看看。” 一行人遂狂奔而去,我也心情舒暢,絲毫不落于后。 待到了泉邊,空氣變得更加濕潤起來,冷泉之上水汽氤氳,視線并不十分清晰。我們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看,發(fā)現(xiàn)確實一個人影也沒有,便大膽起來,急急忙忙脫衣入水。 我也迅速脫了個精光,噗通一聲跳進水中。 入水一瞬我只覺得渾身上下一個激靈,涼意瞬間沁入心脾,一下子便解了酷暑的燥熱,還仿佛有若有似無的靈息滲入毛孔之中。大家估計跟我感覺一樣,只聽他們紛紛贊道:“哇,這冷泉也太棒了吧!”“好舒服??!” 我想一個人安靜地享受泉水,便游得稍遠了一些,找了一處被岸邊巨石攔截而成的水洼,舒舒服服地靠著石頭泡了起來。 泉水輕柔蕩漾,溫柔地按摩我全身,我閉目調整呼吸,身體隨著柔波搖擺,正是身心最放松之時。卻沒想到下一秒,與我相隔一尺之外的地方,卻嘩啦一聲響起水花四濺的聲音,我猛然睜眼,待看到眼前之景,霎時呆立,連呼吸都忘了。 一個男人憑空出現(xiàn)在水面,就站在我身前,相隔僅有一尺,即使隔著nongnong霧氣,我也將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站在水中,上半身未著寸縷,闊背窄腰,身形高大,膚色微深,未挽的墨發(fā)沾著水液絲絲縷縷黏在精壯挺拔的胸膛上,順著分明的肌理蜿蜒而下,沒入水中。他眉峰高隆,面目英挺,眼睛狹長深邃,此時正冷冷看著我,如兇獸看著它的獵物一般。 我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容色凌厲得動人心魄,便呆愣在那里,以為自己遇到了避居于山上的神明。 神明看著我的傻樣,卻長眉一挑,眸淬寒光,薄唇開合吐出冰冷話語。 “何人膽敢擅入此地!” 我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啊地驚呼一聲,趕忙轉身,朝來路奮力游去。 手忙腳亂間驚起片片水花,那人卻不放過我,三兩步追來,一把拉住我手臂,教我再也游不動。同門聽到動靜,紛紛朝這邊看來,有人竟然驚呼:“天哪,是大師兄,是大師兄啊!” 他們嘴上說著大師兄,卻有如看到了什么惡鬼兇煞,連滾帶爬涌上岸邊,衣服都來不及穿,隨手一抱便狂奔而去。也有人跟我一樣摸不清狀況,還呆呆地立在水里,便被人猛拍腦袋,連拉帶拽,被罵道:“傻愣著干什么,那是無殤師兄,不跑干嘛?等著挨揍嗎!” 我年紀小,一直呆在外門,沒見過幾個高階修士,但我知道他們口中的無殤師兄是誰,只是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罷了。 此時我竟還神游天外,暈乎乎地想,原來這人不是神明,而是大名鼎鼎的燕無殤啊。 彼時燕無殤還年紀尚輕,未有昭明君的尊號,但他在整個玄天宗之中卻是十分懾人的存在,因為他性情冷淡,猶如冰塊,治下又十分嚴苛,不通人情,簡直到了令人聞風喪膽的地步。 我被他拽著手臂,猶如被鐵鉗箍著,看著同門一個個落荒而逃,趕忙回過神來,覺得自己也要趕緊逃跑才好,無奈卻半步都走不動,拉扯間又急出滿頭大汗。 燕無殤冷道:“你們是外門弟子,不知道亂劍峰冷泉只有長老可以使用嗎!” 我情急之下口不擇言,反問:“你也不是長老,不也在這里嗎!” 燕無殤怕是沒見我這樣的,默了一瞬,又道:“我不一樣,我是特例?!?/br> 我一邊心中想著,特例很了不起嗎,一邊為了逃脫,猛地回身,一口咬在他手臂上,趁他吃痛的間隙,一把甩開他禁錮,咕咚一聲潛入水下,朝岸邊游去。 我水性極好,常被人夸像一尾靈活的魚,可我這次剛游了兩下,腳踝便被人扣住,我回身看去,只見燕無殤也潛了下來,正拽著我一只腳,滿面怒容的朝我游來。 年少之時我脾氣也不太好,那時不知哪里來的膽量,見他死死糾纏,便抬起自己未受控的另一只腿,狠狠朝他側臉掄去。 他靈巧躲開,一手又抓住那條腿,將我兩腿都制住,他以為我再動彈不得,有些放松戒備,誰料我竟瞅準機會,在他覆身而上時將腰胯扭曲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雙手猛地扒上他肩膀,張開大嘴,朝他頸側重重咬下。 寒潭冷泉之下,武功招式施展不開,我就用最原始的方法,給予他痛擊。 他吃痛大驚,朝我腹部猛擊一掌,他不愧為這一輩的佼佼者,一擊之下靈力雄渾,我躲閃不及,生生受了一掌,一口鮮血噴出,瞬間暈了過去。 他應是也不想傷我,見我重傷,也有片刻慌亂,立即將我抱到岸邊。我倆皆是未著寸縷,但此時也顧不上許多。他將我面對面抱坐在懷中,為我運氣療傷,我悠悠轉醒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一起一伏的精壯胸膛,和下身濃密草叢中蟄伏沉睡的粗壯巨物。 和同門師兄弟多次沐浴,倒也見過不少男性身體,從未勾起我任何遐思綺想,只有眼前這具,讓我突然覺得面紅耳赤起來,臉頰血管似突突爆裂,我聽見自己血流如河的聲音,一瞬間脈若擂鼓,口干舌燥,心癢難耐。 后來,他送我回我住的小院,抱了我一路,飛身點過草葉,掠過花田,從山上到山下,只是片刻而已,卻成了我至今難忘的畫面。我窩在他懷里,靠在他胸前,夜風呼嘯而過,快速轉換的風景迷了我的眼睛,我閉了閉眼,卻靜不了心,鼻端聞著他衣服上的清香,耳邊盡是我倆心脈雜糅在一起的跳動之聲。 他將我放回床上,叫我好好休息,之后并未再追究我私入冷泉的罪責。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場不可描述的夢,夢中我又回到那方冷泉之中,燕無殤站在水里,朝我微笑,深邃眼眸倒映著漫天細碎的星光。我朝他走去,他擁我入懷,我用手摸他胸膛,他不拒絕,然后我便開始肆無忌憚地對他親吻起來。 這夢太過舒爽,導致我第一次誤了早課,我醒來之時,天光已經(jīng)大亮,我掀開薄被,發(fā)現(xiàn)身下塵根吐出玉液,身后已是濕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