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生氣了。

    真好玩。

    林述文笑，手伸向茶幾，指尖觸碰到蘋果的前一秒停住，用破鑼嗓嘶啞地問，“有叉子嗎？”

    賀淳說：“滾?！?/br>
    林述文遞了一個無辜的眼神過去，捏起一塊切得方方正正的蘋果塞進嘴里，咔嚓咔嚓地咀嚼，片刻后皺著眉作出評價，“不脆了。”

    賀淳英氣的眉頭一擰，想轟人，又聽林述文慢悠悠繼續(xù)道，“下次重新給你帶一個?！?/br>
    賀淳：“……”

    林述文見他那副郁悶又隱忍的模樣，桃花眼彎起來，“別生氣?！闭f著，拿起蘋果遞給賀淳。

    賀淳抓起桌上的純凈水，擰開瓶蓋，咕嚕灌了一大口。

    根本不理會林述文，特冷酷。

    討好失敗，林述文只好把蘋果塞進自己嘴里，垂下視線認真地嚼，修長的睫毛遮住眼里流轉(zhuǎn)的調(diào)侃和戲謔。

    氣氛略冷場，沉默一會兒，林述文重整旗鼓又開始煽風點火，沒話找話問，“小朋友幾年級了？”

    “一年級?！辟R淳鎮(zhèn)定自若地回。

    林述文：“怎么搬出學校到外面住了？很危險的，容易遇到壞人。”

    什么壞人，哪種壞人，誰是壞人？賀淳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住坐在自家沙發(fā)上的不知道壞不壞，但看上去就很不正經(jīng)的人，說：“宿舍床太小，對角線都睡不下。”

    賀淳身高193，宿舍床長190。

    聞言，林述文先是一怔，而后笑得東倒西歪，笑聲啞啞的，像只被扼住喉嚨的野貓在嘶叫。

    賀淳面無表情地看林述文抽瘋，直到這個漂亮的男人笑得從沙發(fā)滾到地板上，腦袋磕到茶幾咚的一聲，才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拖回沙發(fā)里，“至于嗎？那么好笑？”

    林述文昂起頭望向賀淳，“也不是好笑，就覺得，你挺可愛的。”

    活了二十幾年，猝不及防被夸獎可愛……賀淳抿起嘴角，居高臨下的視線似怒非怒撞進那雙殘留笑意的桃花眼，正欲開口，忽地，銳利深邃的目光一沉。他看見對方因抬頭而從緊扣領口中裸露的一截白皙脖頸上，布滿突兀猙獰的青紫掐痕。

    賀淳喉結(jié)滾了滾，最終挪開眼睛選擇視而不見。他把蘋果往林述文跟前推了推，生硬道：“吃。”

    ……

    林述文吃相斯文又好看，不知不覺堆滿蘋果的盤子變得空蕩蕩的，他指指最后一塊蘋果，抬頭問，“你要嗎？”

    賀淳搖頭。

    林述文聳聳肩，吃掉它。他帶著蘋果去串門，結(jié)果主人幫忙洗好切好，蘋果全落進自己肚子里。

    少了微弱的咀嚼聲，客廳里安靜得詭異。

    賀淳坐在旁邊，后背崩得筆直，坐姿跟軍訓似的，林述文好笑，“你在緊張什么？”

    “我沒有緊張?！?/br>
    林述文彎眼睛呵呵地笑，賀淳跟著他一起笑，毫無感情地：“呵?！?/br>
    “你真可愛。”林述文夸得十分走心。

    “過獎了。”

    外面刮起一陣風，鉆進半敞的窗戶，卷進屋里。隨手擱在窗臺上的期刊嘩啦啦被風翻開。

    林述文瞇起眼睛靠進沙發(fā)里，享受風拂過身體的瞬間。他像只曬著太陽邊吹著風的貓科動物，渾身的皮毛都散發(fā)出暖烘烘蓬松松的懶洋洋。直到風停下來，林述文才睜開眼睛望向賀淳，細碎的陽光把睫毛末端染成淡金色，笑起來眸若星辰，他輕聲說：“你是吧？”

    毫不掩飾的直球讓賀淳陷入沉默，片刻后，面上風淡云清道，“與你無關?！?/br>
    林述文擰起眉心，像是很苦惱，“要怎么做才能與我有關呢？”

    賀淳對他的煩惱視而不見。

    “有伴了？”

    “有了?！?/br>
    林述文目光審視地掃過，“你沒有，起碼現(xiàn)在沒有。”

    賀淳：“……”

    林述文見他那副憋屈且隱忍的表情，胸有成竹悠悠道，“你是被踹的那個。”

    被準確擊中的賀淳：“………………”

    林述文拽過一個靠枕抱住，單手撐著下巴作出定論，“被說中了，惱羞成怒？”

    賀淳還是說：“與你無關?！?/br>
    林述文幸災樂禍地笑，說賀淳是小可憐。

    賀淳人高馬大，被林述文張口閉口可愛又可憐的，強烈的違和感從后背竄至頭頂，“你說話能不能正常點?！?/br>
    “好?！绷质鑫氖掌鹆四歉钡鮾豪僧?shù)淖藨B(tài)。說實話，要不是他長得頂尖好看，換作普通人這般作妖，估計早被一腳踹出大門了。

    林述文直截了當，“我想跟你試試。”

    賀淳英氣十足的劍眉遲疑地挑起，“你在追求我？”

    追求？出其不意地兩個字讓林述文微微睜大那雙攝人心魄的漂亮眼睛，他斟酌一會兒，誠懇道：“我在追求你的rou體?！?/br>
    賀淳被這赤裸裸的低俗和輕浮震撼了，一時間無話可說。只覺得，眼前這人，臭不要臉。

    兩人無聲地用目光對峙。

    賀淳被那看似雙含情脈脈實則曖昧貪婪的桃花眼看得頭皮發(fā)麻，眼神硬梆梆地撇開。

    “我對你沒興趣。”

    “哦？”林述文面露遺憾，“你對哪種類型感興趣？”

    賀淳不答，眼里波瀾不驚，他用沉寂告訴對方，確實對他這種放蕩隨便的人沒興致。

    林述文眼里的笑意淡了下去，一直掛在臉上的挑逗和輕浮神情消散后，那張精致卻蒼白的五官流露出疏離的禁欲氣質(zhì)，配合著周身渾身瘋狂釋放的情欲荷爾蒙，讓他整個人充滿矛盾的誘惑力。

    林述文起身走向賀淳，居高臨下又漫不經(jīng)心垂眸看他，伸手抵住靠背，曲起一邊膝蓋壓進沙發(fā)，清瘦高挑的身軀把高高大大的賀淳罩在身下。

    賀淳抬手擋住越靠越近的人，掌心能夠感受到單薄衣料下微凸的鎖骨線條。

    “再問你一次，喜歡什么類型的?！绷质鑫墓室鉁愒谫R淳耳邊低語，溫熱的吐息輕飄飄拂過耳畔。

    賀淳側(cè)頭避開著濕熱曖昧的耳語，冷冷道：“我喜歡干凈的?！?/br>
    林述文嗤笑：“哪種干凈？”

    “沒被人碰過的那種?！?/br>
    “正好，我討厭干凈的?！?/br>
    賀淳：“……”

    “像你這種純情小處男，我也不喜歡?！薄×质鑫墓创揭恍?，挑釁猖狂，“你不爽我，我也不爽你，很公平?！?/br>
    賀淳：“……”

    “湊在一起當炮友，挺合適的?！?/br>
    “我拒絕?！?/br>
    林述文笑，低頭掃一眼：“你硬了。”頓了頓，繼續(xù)道，“你喜歡純潔的？”睫毛顫了顫，緩慢眨了一下，再睜開眼時，桃花眼里露出一絲無辜，眸底澄澈目光明亮，眼神干凈得像一個涉世未深又躊躇滿志的懵懂少年。

    “賀淳?！绷质鑫挠眉儩崯o暇的表情，低喃著骯臟下流的yin語，“用jibacao我的喉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