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貓哭了
第二十六章 林述文漫無目的地四處閑逛。 至少他覺得自己是漫無目的,等回神時,林述文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A大的北三門。曾經(jīng)蹲在門口等賀淳放學(xué)接他回家的地方。這個時間點學(xué)生都在上課,本就冷清的側(cè)門更是空空蕩蕩。他想進(jìn)去,被盡職盡責(zé)的門衛(wèi)要求檢查學(xué)生證。 林述文說他沒有,于是被攔在了大門口。 學(xué)校里,長長走道兩側(cè)桂花盛開,清冽干燥的風(fēng)裹著甜膩的香氣掠過被阻擋在外的林述文。他背脊筆直地站立著,吹了一會兒風(fēng),轉(zhuǎn)身離開。 林述文朝著背離學(xué)校的方向,慢慢悠悠走到了某個大型超市。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超市入口的大幅廣告,腦子里浮現(xiàn)賀淳推著購物車病懨懨又很努力跟在自己身后的場景。 林述文想,也就這兩個地方了,沒有更多了。有關(guān)與他和賀淳。唇角微抿,看表情像是生氣了,氣自己。 林述文一邊生氣,一邊悶頭走進(jìn)超市。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想買的,想吃的,賀淳都買齊了。堆在屋里,小山一座。 林述文更生氣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大圈,兩手空空的林述文去到家附近的小公園里,坐在冰涼的鐵質(zhì)長凳上,盯著河面倒映的夕陽余暉發(fā)呆。 賀淳下午發(fā)微信給林述文,拍了一張圖片。是一盒盒被包裝得精致可愛的牛軋?zhí)?,問喜歡哪種味道,他多買點。 林述文沒回復(fù)。 甜膩膩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娘們兮兮的糖,哄誰呢。 太陽徹底落下后,晝夜溫差瞬間拉大。 林述文獨自坐著的背影孤零零的,帶著初秋的蕭瑟。 …… 林述文回家時,天已經(jīng)黑了。 走出電梯,在走廊前方,有人站在他家門前,身軀被暗黑模糊。 林述文面無表情地走向他,感應(yīng)燈隨著逼近的腳步聲亮起,照亮了男人英俊剛正的面容。 張暮左手捧著一蓬爛俗又刺目的鮮紅玫瑰,右手提著一盒精致柔軟的奶油奶糕,還有裝著禮物的牛皮紙袋,他朝林述文笑,五官硬朗,眼尾淡淡的細(xì)紋彎起,是成熟男性特有的魅力。 “述文,生日快樂。” …… 林述文目光沉下,視若無睹地繞開擋在門前的障礙物。 張暮早就習(xí)慣了林述文的冷漠,厚著臉皮跟在他身后。 “我還以為等不到你了?!?/br> “……” 張暮觀察著林述文的臉色,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輕笑著故意問他,“住你隔壁那臭小子呢?沒陪著你?” 擰著門鑰匙的手指一滯,指腹因施力擠壓掉血色,泛出蒼白。林述文冷冷道,“滾?!?/br> 張暮當(dāng)然不會滾,在門鎖被解開的瞬間,推開門強勢地抵住林述文的后背用力一推,兩人緊貼著同時進(jìn)屋。張暮用握著玫瑰的手背懟住門把,重重關(guān)門?;ò曷湎聨灼?,繁復(fù)著層層疊疊的包裝紙沙沙作響。 張暮把花和蛋糕放在餐桌上,又從紙袋里取出紅酒,配著餐桌上方暖色調(diào)的燈光,折射出幾分溫馨的氛圍。故作體貼地拉開餐凳,張暮笑著說,“來,坐吧?!?/br> 林述文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一動不動。 “害怕我?還是害怕被那臭小子發(fā)現(xiàn)?”張暮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拙劣卻見效地輕嘲,“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 林述文走過去坐下,態(tài)度冷若冰霜。 張暮想去觸碰那白皙的耳垂,被側(cè)頭躲開。手指縮回,胸膛貼著林述文后背,伸手取過酒杯,用半抱的姿勢環(huán)著他,倒了一杯酒。 “嘗嘗?!?/br> 林述文盯著那血紅色的液體,半晌,用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握住,抵在唇邊,一飲而盡。 那架勢,粗獷得像在悶啤酒。 張暮:“……” 酒杯再次被傾注滿,林述文卻不喝了。他望著餐桌,久久,低聲說,“我餓了?!?/br> 張暮去拆蛋糕,剛扯開系在紙盒上的蝴蝶結(jié),就聽見林述文幽幽道,“不想吃這個?!?/br> “那你想吃什么?” 林述文認(rèn)真地想了想,“重慶火鍋吧?!?/br> 張暮為難地笑笑,“難度太高了,換個簡單點的?”張暮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看見堆得滿滿的食材,臉上笑容一滯,他可不記得林述文是個愛做飯的人,“……給你煮餃子好不好?” “不想吃?!?/br> “餛飩呢?” “不好吃。” 張暮哭笑不得,“怎么變得那么嬌氣?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br> 林述文看著他,說,“有人慣著,自然就變嬌氣了?!?/br> “……”張暮笑不出來了。 “如果是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陪我去吃火鍋。而不是想方設(shè)法把我灌醉,跟我上床?!?/br> 張暮關(guān)上冰箱,帶著一身寒氣,坐在餐桌對面,“怎么,林述文,你還真想跟人來真的了?”張暮嘲諷般輕哼一聲,“真喜歡上了?” 林述文舉起酒杯,喉結(jié)滾動一口又一口吞下混雜著甘甜和苦澀的液體,然后握著空蕩蕩的杯子,側(cè)頭望著窗戶發(fā)呆。好久,才輕聲說,“喜歡啊?!?/br> 聞言,張暮心中一震,驚駭?shù)囟⒆∽趯γ妫抗庖呀?jīng)開始渙散的人。 林述文酒量很差,比兩瓶就發(fā)混的賀淳還不如。 一杯紅酒下肚,人開始暈了,灌了兩杯,意識已經(jīng)混混沌沌。 林述文望著餐桌上逐漸變得軟塌的奶油蛋糕,喃喃,“挺喜歡的?!?/br> …… 患得患失,又固步自封。 很焦慮,焦慮到只要賀淳不在身邊,就會徹夜失眠。 有了重新好好生活的想法,想試圖打破現(xiàn)狀,反而更加怯懦。 短短時間內(nèi),自己對賀淳的依賴程度,遠(yuǎn)比想象中更多。 林述文感到非常,非常,非常害怕,這種害怕深入骨髓。 如果賀淳離開了呢? 他會離開的。 …… 林述文看到了賀淳查雅思成績。 那是一個溫暖的,吹著溫和的風(fēng)的午后。 他們在沙發(fā)里,賀淳坐著,林述文枕在他的大腿上抱著靠枕窩成一團(tuán)。賀淳個子高,腿長,足夠放得下林述文的腦袋,外加一臺筆記本電腦。 規(guī)律有節(jié)奏的鍵盤敲擊聲像是催眠音,林述文的呼吸平緩又綿長,蜷縮身邊一動不動的。賀淳以為林述文睡熟了,隨意又快速地打開網(wǎng)頁查看了一下分?jǐn)?shù)。 一切舉動,都暴露小憩醒來,懶得動彈的林述文眼皮底下。 狗崽子的,考得真好。 8.5分。 他要出國嗎。 就算不出國,他會去哪個城市工作。 等賀淳畢業(yè),或者不用等到他畢業(yè),很多事情都會改變。 林述文覺得,賀淳是很喜歡他的,喜歡到只要他開口,這個小傻逼就會為了他放棄很多。 可那時的林述文,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問。 …… 此刻。 林述文已經(jīng)沒有辦法坐直身體了,頭重腳輕又困又暈。他的臉頰泛著紅暈,桃花眼霧蒙蒙的,他低垂著頭,修長的后頸勾勒出誘人的線條感。 林述文迷迷糊糊地想,賀淳也許是他這輩子能遇到的,最好的一個。 太好了,他配不上。 即便看不到未來,也想在他身邊多賴一會兒。 想要,又害怕,好累。 林述文抬眸,呆呆地看著餐桌中央蒼白色的蛋糕,反正,張暮這類人,才是他最后的歸宿。 人渣就是應(yīng)該和人渣待在一起,一起墮落,共同骯臟,互相背叛,然后各自孤獨終老。 張暮走過去,扶起林述文,攬著他的腰,半摟半抱地把他帶進(jìn)臥室里。 衣服被解開,不屬于賀淳的雙手一寸一寸撫摸過他的皮膚。 早該這樣了。 林述文想。 才三天,他就變成現(xiàn)在這種鬼樣子。如果賀淳真的走了,他會怎樣…… 再不抽身而出,就來不及了。 唇舌下的皮膚細(xì)膩又光滑,張暮貪婪粗暴地沿著脆弱的脖頸,啃咬吮吸到鎖骨,胸膛,乳尖。他無比懷念這具身體,現(xiàn)在只想要徹徹底底重新占領(lǐng)。 張暮腦子里充滿各種邪惡的念頭,狠狠cao弄他,灌滿jingye,尿進(jìn)他的身體,標(biāo)記上自己氣味。 “林述文?!睆埬喊咽种干爝M(jìn)柔軟濕潤的唇舌間攪動,“不帶套cao你好不好。” 林述文渙散的目光淡漠地瞥向他,眼底露出譏諷的笑意,像在問,你配嗎? 張暮手指往喉嚨深處一摳,林述文發(fā)出難耐的干嘔聲。張暮沒有停手,反而更加用力地去摳挖林述文的舌根。 窒息感和強烈的嘔吐感讓林述文痛苦的呻吟,雙頰漲紅,精致的眼尾染上潮紅。他沒有反抗,甚至自虐般地昂高下巴,讓張暮的手指伸到更深處。 張暮直勾勾地盯著林述文因為折磨而扭曲的俊美面容,心中噴涌著強烈的快感。他注視這那雙勾人的眸子,忽地,快意而諷刺地笑起來,“林述文,你在哭嗎?” 張暮抽出沾滿口水的手指,抹去對方順著眼尾流淌而下的濕潤,卻留下一道更粗的濕痕。 “呵呵……哈?”張暮笑起來,眼中卻流出一抹狠意。 …… 咚! 突兀的敲門聲打斷張暮接下來的動作。 咚,咚,咚。 力道不輕不重,伴隨一道熟悉的,低沉好聽的嗓音。 “林述文,你睡了嗎。” “!” 張暮被推開,林述文軟手軟腳地下床,走向客廳,去往家門。 張暮黑著臉跟在他身后,沉重混亂的腳步踩得嗒嗒作響,他拽住林述文的手,拖回懷里,咬住耳垂冷笑著問,“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敢見他嗎?” 動靜傳出去,門外倏地死寂下來。 林述文同樣停住腳步,沉默下來。張暮見狀,哼笑著變本加厲,反而推拉著林述文來到門邊,把他重重摁在冰涼的門上。 “我就在這cao你好不好?” “……” “隔著門,讓那小男友好好聽聽看?!?/br> “……” 張暮低頭咬林述文的乳尖,“怎么不叫,嗯?”伸手去扯林述文的褲子,把jiba往臀縫里蹭。 林述文輕蔑地瞥他一眼,反手摸到門把,往下一摁,咔噠,鎖開了。 幾乎是瞬間,僅僅露出一小條縫隙的門被一腳踹開。 被摁在門背的林述文,連帶壓制著他的張暮,一同被掀翻在地。姿勢狼狽,衣衫不整,不堪入目。 賀淳走進(jìn)來,高大寬闊的身軀遮住一片陰霾。暗如深淵黑眸牢牢盯住林述文,眼底的凌冽如同一頭殘暴發(fā)怒的猛獸。他的目光鎖定在林述文身上,強健的手臂卻伸向張暮,一把揪住他衣領(lǐng),如同拖拽一只瀕死著掙扎亂踢的狗,消失在走廊的轉(zhuǎn)角。 慘烈的哭叫聲,伴隨驚悚的骨rou撞擊聲在走廊回蕩,驚起一戶戶人家的燈光。 不知過了多久,叫喊聲變得沙啞無力,低若未聞,最終回歸悄無聲息。 …… 腳步聲響起,是賀淳回來了。 林述文呆滯地想,揍完張暮,該他了。賀淳會打他嗎?張暮叫得好慘,還活著嗎。賀淳會不會吃牢飯,他那么優(yōu)秀的一個人…… 賀淳卻只是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林述文。 低矮的門檻將兩人劃分界限。 賀淳:“有什么要對我說嗎?” 林述文沉默。 “不管你說什么,我都會認(rèn)真聽。”聲音很平靜,甚至說得上是溫柔。 林述文還是沉默。 賀淳很有耐心,一言不發(fā),陪著林述文一起裝啞巴。期間,賀淳的視線一直落在林述文身上,不曾挪開。 要不哄哄他吧。林述文不去看賀淳的眼睛,低著頭想,快去跟他撒嬌,說,傻狗,今天我過生日呢,不準(zhǔn)兇我,快唱生日歌……林述文嘴巴張了張,卻沒有聲音。 時間過了很久,也許是十分鐘,或者是半小時。 林述文才拉扯著沙啞的喉嚨緩聲道:“沒什么好說的。” …… 干澀的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一下,“……好?!辟R淳說:“我知道了?!?/br> 他不再看林述文,轉(zhuǎn)身離開。 林述文孤零零地站在屋里,深深低垂著頭,唇角微微揚起勾勒出笑意。就這樣吧,也挺好的。 嘀嗒。 guntang濕咸的液體砸落在光裸的腳背上。 林述文的頭顱越埋越低,沉重得像是再也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