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焚毀
房間只剩他們兩人。 "楊哥,他咋了?剛才那個學生。" 楊延池是柏青岑一個哥們的親哥哥,那哥們叫楊矣,人挺鬧騰的,就是他哥是個面癱。柏青岑和楊延池性格合不來,只是酒吧見過幾次面,點頭之交。 楊延池從一沓書下抽出張化驗單來,神色寡淡地冷靜道: "你們契合度是A-1。" 柏青岑猜到了要測契合度,笑著隨口接話:"你們給每對學生都測了?" "嗯,學校讓測的,不知道怎么的,你們這屆信息素檢測提前了一整年,改到高二測了。我們收集完你們所有人的信息素報告,錄入學校的信息素數(shù)據(jù)庫,智能配對計算,匹配度很容易就能得出來。" 楊延池看他一臉"學校閑的吧"的不耐表情,抬了抬銀絲眼鏡。 "雖然我也覺得你們學校的做法很奇怪,但是檢測匹配度的確有必要。信息素匹配異常的同學雙方需上交給學校存案,過低容易引起打架甚至殺戮,過高——什么都可能發(fā)生。" 柏青岑低頭瞧著化驗單,聽楊延池繼續(xù)說。 "你很清楚。A-1絕不能在一起——尤其是你,和他。" 那個"你"字咬得很重,柏青岑被這個邏輯重音內涵到了,有些無奈。 這人可真是和夏望銘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是比夏望銘冷了點兒。 見柏青岑不說話,楊延池面無表情地補了一句:"你知道我說的什么意思,依據(jù)A-1匹配度A對O的壓制程度,你不放過他,就是讓他死。" "沒您說的那么嚴重。"柏青岑笑笑,"我‘金盆洗手’了,現(xiàn)在就是個怕媳婦的老爺們兒,想安安穩(wěn)穩(wěn)過個日子而已。" 楊延池冷笑著沒說話,好似不樂意理他,柏青岑卻裝作無知無覺的模樣,笑著跟他談起他和沈知硯的戀愛細節(jié),企圖說服楊延池相信他們是真的甜,他也是真的改頭換面了。 被他叭叭了很長時間,楊延池終于在品了三杯降火茶后平淡打斷了他。 "隨你便吧,那小孩兒是你的,我也插不了手,你自己——" "咚叮。" 柏青岑抱歉地朝楊延池說"稍等",低頭看一眼。 [老~婆~]:找完夏老師啦。那邊結果出了嗎? 柏青岑關掉微信,再次抬頭。 楊延池也大概猜出來是什么信息了,他懶得很,便不再繼續(xù)剛才的話,涼涼地說:"結果就是你手里的化驗單,我看到匹配度有異常,給你藏起來了,正準備聯(lián)系楊矣讓他通知你一聲,就瞧見你硬闖進來——反正這張紙現(xiàn)在在你手里,你是毀了還是給他,你看著辦。" 柏青岑起身,從口袋里旋出個打火機,一聲"啪"地開蓋后,火苗咬上了化驗單,煽動的艷紅光影竄在他的黑眸中,紙很快就燃了一半,暗色的灰燼鑲了邊,柏青岑的笑容更深了。 "楊哥,謝謝。" 楊延池坐在椅子上,背緩緩向后靠,目送柏青岑走了出去。 . "岑岑子!怎么樣啊,我的報告。" 沈知硯朝他奔來,柏青岑展開雙臂擁抱著糯糯和滿懷的風。 "他們說我信息素有問題還是什么有問題,說話不清不楚的,聽不懂。" "沒什么問題,誤檢了,他們說剛才機器出了問題,你報告里信息素的類型被檢測成了SR類,share responsibility,那個信息素跟你的安撫性信息素有些相似,也有平息怒火的作用,但重點體現(xiàn)在分擔怒火上,在緩解別人情緒的同時,自己會受到反噬——總之,沒你的信息素高級。你的信息素就是Pa型Ⅳ類,是最最稀有的信息素之一。" 沈知硯被他這么一長串給蒙住了,反應了好半天才提取出“哦我的信息素沒問題”這個關鍵內容,他沒意識到,自己的關注點已完全被柏青岑帶偏,高興地抬腳親了一口柏青岑:"好!" 是最最稀有的信息素之一! 柏青岑說:"老夏他,找你說什么了?" "他也沒說什么,就說快放假了,讓我好好利用這個假期學習,高三分班后我就要去他的一班了,說有意向讓我當班長。" 柏青岑的眼中頓時透出驚喜:"糯糯好棒。" 想了想又追加了句:"這點破事還要我跑那么遠去找你,閑的。" 沈知硯笑笑,聽見被夸"好棒",就想起來昨晚的羞恥事了,努力把那些黃色念頭壓下去:"但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當班長,我不太會管班。" 因為之前的校園暴力,沈知硯多少有些社恐。社恐人士管紀律真是一大酷刑。 "沒事,你負責勸導,我負責武力,咱倆文武雙全,再不濟就記名。" "哈哈哈哈,小學生行為。" "這是帶善人行為,送他們去老夏那兒免費聽相聲。" 沈知硯被他逗得止不住樂。 "奪筍啊。" 他們倆說說笑笑往前走,此時極大多數(shù)學生都已經(jīng)體檢完畢坐教室里自習了,一路走來很清靜,直到上了三樓,雖然先到的一班但柏青岑還是把沈知硯送到四班后再慢慢悠悠走回來,每路過一扇門里面的同學都探頭看。 柏青岑迤迤然走進一班,夏望銘正在講臺上坐著盯自習,目光一下子就鎖在他身上,看著他座回位置上。 [夏老狗]:倒霉孩子,你又騙他什么了,給人整我這來。 [赴宴]:沒。 [夏老狗]:狗狗舉刀.jpg [赴宴]:? [赴宴]:這表情包,什么時候給我偷走的。 [夏老狗]:你在論壇發(fā)的。 [赴宴]:哦。 [赴宴]:……嗯? 柏青岑抬眼看講臺。這死不正經(jīng)的居然還看【六中六中地府直通吧】。 [赴宴]:麻煩離學生生活遠一點。 [夏老狗]:那是不可能了,進去就停不下來。 [夏老狗]:我靠你又給我打岔,你到底騙他什么了?我告訴你沈知硯那小子我罩定了,我之前就知道他老挨欺負,這在吧里一搜可好,這孩子真太慘了,你別禍禍他。 夏望銘去年剛來珒州六中就職的時候,看到六中風氣已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消化了半個月事實。 期間他無數(shù)次插手AO之間的糾紛,也被校長無數(shù)次約談,最終他終于明白這是一條龐大而緊密相連的利益網(wǎng),自己的家勢在這個網(wǎng)里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一個連接點,但也僅僅只是一個連接點,脫離整體與整體作對,就是徹徹底底的傻b。 后來,夏望銘就管控住自己遠離學生們的私事,和其他睜一眼閉一眼的老師一樣。只是他心里一直有個結,看不得Omega受罪。 管不了別的學生,還管不了柏青岑嗎? [夏老狗]:咋不回了?看手機還不回我消息?我認真的,你騙他什么了,交代清楚! [赴宴]:…… [赴宴]:救命,你可真是陰魂不散。 [夏老狗]:我要是再不管,沈知硯就該被你搞成陰魂了。 這一個兩個的…… 柏青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身上背了幾條人命,剛從監(jiān)獄里刑滿釋放。 他抬頭看夏望銘,夏望銘嚴肅地看著他。 "……" 行了,今天不給個回答這事是過不去了。 柏青岑在腦子里快速編了個謊。 [赴宴]:我—— [赴宴]:拉屎把廁所堵了。 [夏老狗]:? [赴宴]:就那個味啊都快蔓延到樓道里了,夏天它發(fā)酵你知道嗎? [夏老狗]:?? [赴宴]:我眼見沖不下去,只好出來把門外等我的沈知硯先支開。您猜怎么著,沈知硯不聽啊。 [夏老狗]:?????? [夏老師]:然后你就給他支我這兒了? [赴宴]:嗯嗯。 [夏老狗]:…… [夏老狗]:你他媽這是拉了多大屎…… [赴宴]:還得是我。 夏望銘無語了,懶得回他。 柏青岑也覺得這聊天太夠味,手指蹭了蹭鼻子,憋著笑把手機放下,開始寫題。 寫題夏望銘可就找不了茬了,柏青岑安靜地寫了好一會兒,半天沒敢拿手機看,免得夏望銘又想出什么事來審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