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電話
夜晚凄冷,萬物像是靜止了,窗戶大開,卻沒有風經(jīng)過,屋內落針可聞,盛霧把手機放在耳邊,與沈知硯對視。 電話已經(jīng)結束了,盛霧還僵著姿勢,好半天才垂下手。沈知硯打破死寂:“你要走了嗎?” 剛剛的通話是由AQUIVER打來的,AQUIVER忽然緊急召回盛霧,盛霧反問原因,卻被態(tài)度強硬地對付回來:“上面指示。” 盛霧心中已有了不好的猜測,他與沈知硯相望一眼硬著頭皮駁回:“我現(xiàn)在是柏總的人,已經(jīng)脫離AQUIVER了,所以……” “他退貨了?!?/br> 盛霧看向沈知硯,一瞬間耳邊的聲音恍惚,腦子像是被抽空了。 柏青岑把他退回了AQUIVER,賣身契已重新交到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監(jiān)獄里。依照,不聽從AQUIVER指示的棄奴可即刻處死。 他現(xiàn)在不回AQUIVER,就只有死亡等著他。 電話那邊的人冷漠地掛斷通話,盛霧與沈知硯對視良久,心態(tài)分崩離析,無聲地用兩只手掌緩緩搓著臉。 “柏青岑他……怎么……”沈知硯不知所措,走到盛霧跟前拍拍盛霧的肩。 屋內安靜須臾,沈知硯沉住了氣,道:“柏青岑趕在這個關頭把你送回去,就是想把你從我身邊調走,所以他的目標是我。等到兩天后柏青岑易感期結束,他不會難為你的,應該還會把你接出來,到時候我去和他求情?!?/br> “我明白他想干什么?!?/br> 就是因為看穿了柏青岑的算計卻無力阻止和反抗,才更讓盛霧崩潰。 盛霧說:“我一走,他就會來找你。你自己……”他欲言又止,“……不行?!?/br> “我有槍?!?/br> “你敢開?” 沈知硯靜默,垂下頭。 “現(xiàn)在明擺著就是有問題,”盛霧焦慮地抓了抓頭發(fā),“我不能去。” 沈知硯默不作聲,思考著:“他來了也不會對我下狠手,大不了……我再陪他兩天。但你不回去一定會被AQUIVER處死,你先走,不用管我?!?/br> 盛霧揉著眉心沉寂幾秒,又抬起眼皮看著沈知硯:“你根本不知道柏青岑的易感期嚴重到什么地步。你以為我聽話地回AQUIVER我就安全了?如果你被柏青岑搞殘甚至致死,他醒來必然會怪我沒看住你?!?/br> “……但你留下是必死,回去總比留下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手里有槍,再把門鎖上,他進不來。” “可是……” “回去吧,”沈知硯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根據(jù),所在地與公司同城的奴隸收到召回指令后必須在90分鐘內趕到公司,別耽誤了?!?/br> 盛霧嘆氣:“背得挺熟?!?/br> 沈知硯把他拽起來,推他往外走:“好了,我不會有事的?!彼咽㈧F推到門外,關門前認真地說:“等柏青岑易感期結束,我會求情把你接出來?!?/br> 門啪嗒閉緊,沈知硯的心臟開始如轟鳴一般狂跳,他飛快地鎖好了門仔細檢查是否完全鎖死,又跑去把窗全部關緊。 說不怕是假的。 沈知硯不想再經(jīng)歷一遍那種被掌控身體的日子了,被cao到昏迷又被cao醒,連求饒的權利都被剝奪。 沈知硯倚靠著門,慢慢蹲在地上蜷起來,額頭磕在膝蓋上,祈禱柏青岑今晚不要來。 他靜靜地坐在地上呆了很久,直到突兀的手機鈴聲響徹屋內,沈知硯剛沉下來的心跳又開始加速。他的手不可控地哆嗦著,摸出手機,看著屏幕上顯示的陌生來電。 他不敢接,快速點擊掛斷。 電話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打過來,尖銳地刺進沈知硯的耳膜,他的身體難以克制地發(fā)顫,崩潰地把手機靜音然后砸向遠處的沙發(fā)。 手機劃過拋物線墜到沙發(fā)上,又彈向地板,“咚”地一聲。沈知硯焦慮地用手蓋住自己的臉,手掌被淚水浸濕了,隱忍著小聲嗚咽。 柏青岑到底想干什么? 他把盛霧調走,到底想來干什么?! 沈知硯腦子里不可控地閃現(xiàn)出恐怖的猜測,胳膊把自己抱得更緊,好像柏青岑已經(jīng)站在他的面前俯視著他,心也被眼睛監(jiān)視了。 手機在遠處不斷地“嗡嗡”震響,像是永遠也不會停。他靠著大門坐著,腦子里空蕩蕩,但又好像念頭雜生,忽然有一微妙的念想閃過,沈知硯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茫然且警惕地抬起頭。 隨后,沈知硯緩緩起身了,一步一步向手機走過去。 他看到屏幕上的短信,霎時間遍體生寒,臉色慘白。 【你的母親鄭艷姝在我手里,拒接幾次就割她幾塊rou,從腳開始?!?/br> 沈知硯看到了發(fā)來的圖片,圖上猩紅一片勉強可以辨認出人的肢體,他的心臟瞬間像是被生生剖出來投入冰窟,眼前眩暈了幾秒,栽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拿起手機。 他的世界天旋地轉,手指哆嗦著點開未接來電記錄,理智如同被撕碎了,心態(tài)已潰不成軍,只剩腦子殘存著最后一線理智。是詐騙嗎?是不是柏青岑故意逼他見面的搞的騙局?! 可是無論如何他都要打回這個電話,他不能拿mama的命去賭。 “喂……”沈知硯顫巍巍地跪在地上,謹慎地開口,“您好……您是?” 對方?jīng)]有回音,沈知硯把手機從耳邊拿開看眼屏幕,又補充:“我mama在您那里嗎?她怎么樣了,您要干什么?” 短信提示音響起,血糊糊的碎rou照片在沈知硯眼前放大,他急迫地追問:“您到底想干什么?!您說,要我干什么您說……她還好嗎?我可以和她說話嗎?……媽?。?!” 沈知硯的聲音驟然變調,他聽見了mama凄慘的哀嚎,鄭艷姝在叫他“硯硯”??!沈知硯瞬間面無人色,他說話時還能聽見有女人在撕心裂肺地尖叫:“不要——不要……我打錢給您嗎?!您要多少錢,我馬上就給,我馬上就給您打過去——” “——報位置?!?/br> 變了音的機械聲在聽筒里冷冰冰地響起,沈知硯的嘴唇微微長著,僵硬著,他迷茫地問:“我的嗎?” “對,告訴我你的位置,我就放了她?!?/br> 沈知硯眼珠布滿血絲,幾乎失去思考能力。手顫抖到拿不穩(wěn)手機,勉強維系鎮(zhèn)定:“我能和我mama先說句話嗎?”他話音未落,電話那邊就傳來女人凄厲的慘叫聲,那一聲聲的“硯硯”讓沈知硯的心態(tài)立即崩潰了,哭著大喊道:“我說,我說……我在興安阜,臨辰街快要拆遷的那個小區(qū)里,我不知道小區(qū)叫什么……” “具體樓層?” “5號樓,三層……” “別騙我,不然我殺了她?!?/br> “沒有騙您,沒有??!” “行,一會兒我會把電話給你打回來?!?/br> 沈知硯眼睜睜地看到電話被掛斷,驚慌失措,撥打了鄭艷姝的號碼。 漫長的忙音后只聽機械聲播報:“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 沈知硯按下鮮紅的掛斷鍵,心態(tài)徹底支解潰滅,他不知道m(xù)ama此時在哪里遭受了怎樣的虐待,那張照片里分明已經(jīng)看不清人形,辨不清是哪個部位。 沈知硯頹然跪在地上,把破碎的思維硬生生硬湊起來,他思考那個綁匪為什么要問他的地址,那個綁匪想干什么?!突然,沈知硯的眼神慌促地動起來,低下頭手指飛快地滑動通訊錄,撥出去柏青岑的號碼。 “柏青岑,你什么意思?!”沈知硯積攢已久的憤怒終于爆發(fā),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還算平靜,只是壓抑情緒太過困難,逼得他幾次將近窒息,“是不是你的主意?!” “……” 沈知硯沒給柏青岑回應的時間,聲音抖得越發(fā)厲害:“你為了知道我的地址,叫人綁架我媽?!” 電話那頭死寂一片,沈知硯心冷了,他徹底認定這件事是柏青岑出的手:“我媽在哪兒?!她現(xiàn)在在哪兒?……她為什么不接我電話……你真的綁了她嗎?……柏青岑,你來不就是想cao我,我讓你cao……你放過她行嗎?柏青岑,我求你了你聽見沒有?你說話?。?!……” ——“你怎么了?” 柏青岑正在開車,手機信號不好,剛剛沒聽清沈知硯喊了些什么,那一聲聲怒吼和質問在聽筒里化成了嘶嘶喇喇的爆破音,難以分辨句子。 就在這時,柏青岑收到了幾條新的微信消息。 【他的地址:興安阜臨辰街東景新城小區(qū)5號樓3層。查出來了?!?/br> 【交易結束!麻煩付下尾款哦!】 柏青岑緊緊蹙起眉毛。 屋內,沈知硯的聲音漸漸弱下去,他抽噎著蜷在地上,把自己的頭發(fā)抓得亂糟糟,憤怒一點點被壓住,聲音帶上了祈求:“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不要對我媽下手……” 柏青岑回想自己剛剛聽見的幾個破碎的詞,隱約能明白是沈知硯mama被綁架了,他立馬問沈知硯怎么回事兒,沈知硯卻沒聽見一樣,嘴里念念叨叨著重復的話:“你放了她……你放了她……”柏青岑又追問,沈知硯始終不理。 柏青岑心急地“嘖”了一聲,最終沉下語氣厲聲叫醒他:“沈知硯!” “……” “你冷靜冷靜,我去查一下你mama——” 柏青岑說話時電話便被沈知硯掛斷,只剩毫無感情的“嘟嘟”聲。 柏青岑愣了愣,把還沒問出口的話吞回嗓子眼里,他繼續(xù)給沈知硯打去電話,沈知硯不接。 他臉色沉下來,單手開車,另一只手給微信的那個人發(fā)消息: 【赴宴】: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