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臨這才知道，什么是自己惹出來的，要自己來處理。

    林晚舒說什么都不愿打電話找女助理來，又不愿意莫臨找代駕。

    只說讓他獨(dú)自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莫臨想起他昨天的那張電子預(yù)約單，已經(jīng)臨近預(yù)約時間了，在這么待一會兒，可能林晚舒又要把看診時間給“待”過去了。

    索性關(guān)了后座的門，在林晚舒“果然他會離開我”的神情下，坐上了駕駛座。

    垂著腦袋失落的林晚舒一下子死灰復(fù)燃，狂喜地盯著后視鏡里莫臨的臉，說不出話。

    莫臨被盯得不大自在，欲蓋彌彰道：“我只是體諒你是個患者?！?/br>
    “如果患者可以得到小臨的同情，那我愿意一輩子當(dāng)個患者！”林晚舒說，“不如我們現(xiàn)在直接回家……不，去你的酒店吧。我想和小臨zuoai，我不想看病?！?/br>
    “……閉嘴?！蹦R想說，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扔下去。

    但是憑著林晚舒的情況，他覺得林晚舒并不會覺得扔下去有什么大不了，反而遂了他不想去看病的心意。

    行駛過程中，莫臨的手機(jī)震動了幾下，他余光瞟了幾眼。

    先是莫遠(yuǎn)的，后來是小云的，再來是工作室大群的。

    恰好卡在等紅燈時間，莫臨打算看一下不斷輸出消息的工作室大群，卻被林晚舒猝不及防地奪走手機(jī)。他伸手要去搶，林晚舒道：“小臨，行車過程中不要玩手機(jī)。啊，已經(jīng)綠燈了，快走吧。”

    抬頭一望，確實(shí)綠燈了。

    這是個短暫的小紅燈路口。

    莫臨剛剛才解鎖手機(jī)，打開消息窗口，連具體信息都沒看到就被奪走。林晚舒對工作室大群內(nèi)聊的內(nèi)容一點(diǎn)興趣都沒有，匆匆一眼“項目進(jìn)度”、“老板什么時候回來”，就切出去，找到了小云的消息。

    莫臨的視線一下一下的掃過來，從后視鏡里暴露無遺。

    他大約也知道林晚舒想干嘛，卻并不覺得是什么值得回避的東西。

    畢竟林晚舒也是知道的。

    “小臨你怎么還在查我？”林晚舒問，“你想知道的話，你可以當(dāng)面問我。連我是被怎么強(qiáng)暴的我都可以告訴你?！?/br>
    太無所謂了，反而讓莫臨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他不可否認(rèn)，林晚舒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

    “小云說了什么？”莫臨盡量以一種平和的口吻，不去刺激他。

    林晚舒確認(rèn)似的看向手機(jī)屏幕，又望著莫臨，說：“讓你離我遠(yuǎn)一點(diǎn)?！?/br>
    原話是：林晚舒的第三位金主有性病……他可能也……老板，你要不要去檢查一下身體……？

    等到了醫(yī)院，停好車。

    林晚舒捏著他的手機(jī)湊過來，道：“你看看。”始終停留在小云的對話窗口。

    一路上，林晚舒都把兩人的對話翻了個底朝天。從小云剛?cè)肼毼肥孜肺玻絻蓚€人的話題逐漸從工作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分明隔著楚河漢界的距離，林晚舒卻始終覺得呼吸不暢。

    他們之間什么都沒有，甚至連唯一的關(guān)聯(lián)也是自己。

    但他為什么還是那么討厭這個叫“小云”的。

    將屏幕懟到莫臨面前的時候，眼睛也不眨，生怕遺漏任何一點(diǎn)表情。

    他既期待能從莫臨臉上獲得一些什么心疼自己的表情，又害怕看到莫臨的害怕、厭惡。

    然而，莫臨什么表情都沒有。淡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機(jī)，道：“我們上去吧。”

    林晚舒坐在原位，一動不動，死死咬住下唇盯著他。

    莫臨徑直下車，隨后開了后座車門，說：“下來?！?/br>
    “你沒有回答我?！绷滞硎婢髲?qiáng)道。

    “回答什么？”

    “她說我有病，你覺得呢？我有病嗎？”

    “你沒病嗎？”莫臨反問他，卻是在他失落的神色下，架住他的胳肢窩，像對待一個撒嬌賭氣的小孩抱著起身。

    林晚舒變臉也變得快，錯愕和喜悅?cè)诤显谝黄?，沒有不適，反而撲上去坐實(shí)了，成為一個實(shí)實(shí)切切的擁抱。倚在他肩頭的時候，快速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耳廓。

    莫臨被嚇得松開了手。

    林晚舒撰住他的衣領(lǐng)向后倒去，莫臨額頭差點(diǎn)磕上車頂，被他往下一帶，整個人下意識地?fù)巫　芍皇忠贿厜涸谧蔚倪吘?，另一邊壓在椅背上，力道致使皮質(zhì)表面微微內(nèi)陷。

    還沒卸下的手銬砸了一下林晚舒的眼尾。

    迅速紅了一片。

    林晚舒只是在砸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地閉了眼，眼皮快速跳動，像是砸來的不是冰冷的手銬，而是強(qiáng)而有力的拳頭。在莫臨怔愣之間，握住手銬，偏頭像個小貓一樣，一點(diǎn)一點(diǎn)舔舐、啃咬被禁住的腕骨。

    溫?zé)釢皴Φ挠|感迫使莫臨縮回手。

    莫臨慌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想起來剛才的話題。繼續(xù)道：“如果你沒病我們現(xiàn)在就不會來這兒的。至于你有沒有性病，你不是說自己沒有么？”

    林晚舒偷腥的愉悅僵在臉上，隨后斂去。

    雖然醫(yī)院的停車場因?yàn)橥ㄐ袉栴}分流了，但好歹也是個停車場。兩個人開著后座車門磨磨蹭蹭了好一陣子，惹來不少人的側(cè)目。

    后來有人過來輕輕敲了敲車門。

    一回頭，是個穿白大褂的男人。面容溫和清雋，眼睛笑瞇瞇地彎成弦月?！澳銈儍蓚€人在大庭廣眾下能不能收斂一點(diǎn)，好歹這兒是個正經(jīng)救死扶傷的醫(yī)院?！?/br>
    莫臨一見著他就褪去了冷峻，甚至反常地出現(xiàn)了幾分羞澀——林晚舒很熟悉這種神態(tài)，他在無數(shù)人身上見到過，唯獨(dú)莫臨沒有。

    莫臨向醫(yī)生裝扮的人道歉。

    林晚舒卻支起身體，坐在里邊委屈道：“小臨我不想看了。我不想看了，我想回去，我們回去好不好？我們可以去酒店……”

    最后那組詞險些就要蹦出，被莫臨截了話口：“請問醫(yī)生您知道心理咨詢診室在哪個方位嗎？”他離開A市太久了，甚至從小到大都沒去過幾次A市的醫(yī)院。

    何況這個醫(yī)院和他之前進(jìn)的那個又不是同一間。

    “嗯？”那醫(yī)生依舊和藹地笑著，卻是望向莫臨身旁的林晚舒，道：“我等你很久了，還以為你又要放我鴿子了?！?/br>
    林晚舒滿懷敵意地瞪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