娓娓道來
娓娓道來 1. 今天想跟大家一個真實的情感故事,是關(guān)于我的朋友歐啟清和林石。 阿清和石頭是我十多年的朋友,從小學(xué)到現(xiàn)在出來社會工作,雖說后來因為我家庭的關(guān)系致使我不得不在高中時期就離開老家跑去別的地方讀書。但還好現(xiàn)如今的網(wǎng)絡(luò)和如此發(fā)達(dá),讓我和阿清和石頭的關(guān)系就如當(dāng)初一樣好,也許就是這個原因,令我在選擇大學(xué)時首先想到的就是回到這座我從小長大的城市里。 他們的關(guān)系在三年前由朋友變成了情侶,我是有點吃驚的,但也沒那么吃驚。 歐啟清的父母是白手起家的創(chuàng)業(yè)家,初中的時候聽他說過他父母為了更好地發(fā)展事業(yè)而選擇搬去A省居住,他卻跟他父母鬧了好幾個星期,說是不想離開從小長大的地方,想繼續(xù)在G市生活學(xué)習(xí)。一開始?xì)W啟清父母說什么都不愿意把自己的獨生子留在G市里,但他們想不到一向乖巧聽話的兒子竟然因為這件事而選擇絕食、離家出走……無奈之下也只能答應(yīng)阿清的要求,為了能讓他回心轉(zhuǎn)意阿清父母只能減少阿清每個月的零花錢,只給歐文清僅僅過日子的生活費,但這歐文清就像頭牛一樣倔。無奈,他父母便暗中讓住在對門的石頭的爺爺奶奶多照顧阿清一點。 我跟石頭也勸過阿清。 那個時候的阿清看起來十分憔悴,連對人情世故遲鈍的石頭都看出來了,石頭還掏出了攢了好久的零花錢請我跟阿清去電玩城好好玩了一次,走到電玩城門口的時候我買了兩杯奶茶,是我跟石頭的,阿清說他不想喝甜的東西,渴的時候拿石頭的喝就好。 差不多要回家的時候我見阿清的臉色好了不少,就給石頭打了個眼色。石頭立刻會意,吞吞吐吐地對著阿清說著我給石頭早就起好草稿的臺詞。阿清聽石頭說了幾句后就知道他想說什么了,他先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仿佛一看就知道是我的主意,而我在一邊吸著奶茶裝出無辜的樣子高高掛起,我知道外表看起來文弱俊秀的歐文清的肚子里裝有多少壞水。 然后阿清開始質(zhì)問石頭是不是很想他離開,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嚇得石頭趕緊安慰他說不是想他離開,而是怕他跟他父母的關(guān)系由此鬧僵,石頭好說好歹地哄了阿清一會他才慢慢冷靜下來??赡苁浅鲇诎⑶甯改傅陌萃校^囁嚅著又說,其實多點出去見識也好……這下阿清氣得可不淺,眼眶都紅了。嘴里說著我肯定走,不走是狗的氣話,把手里喝得差不多的奶茶狠狠的往石頭身上砸去。 那時候我怕惹火上身,站在一邊不敢開口幫腔,現(xiàn)在我才想起來他們兩個人忽略我還忽略真的挺徹底的。 結(jié)果最后那個歐啟清還賴在石頭家不走了,你們就說這個人還要不要臉了。 ? 2. 說起來石頭其實挺命苦的,聽我媽說他媽剛生下他沒多久就因為出意外沒了,他爸是做歷史研究的,一年到頭沒幾天在家都在外奔波,家里留下兩老照顧著石頭。 讀小學(xué)時歐文清是我隔壁班的,林石是我同班的,但我卻更早地知道了歐文清,準(zhǔn)確來說是我根本不知道原來班里的傻大個叫林石。石頭第一次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在某一天我放學(xué)時路過學(xué)校后門那條小巷時,碰巧看見一臉傷的石頭急急忙忙地拖著的隔壁“班花”歐文清跑出來,以我當(dāng)時5.2的視力我能看到后面還有幾個高年級的學(xué)生在那嚷嚷,再結(jié)合歐文清被扯得亂七八糟的書包,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再傻也能猜出個一二來。 我挺怕的,可正義感爆棚的我還是決定幫他們一把。我大喊了一句教導(dǎo)主任好,趕緊給班里的傻大個揮揮手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跟我跑。 就是那天我知道了那傻大個真的挺高挺壯還挺傻的,隔壁“班花”真的挺好看的比那些什么“冰冰”好看多了,而且他們住的小區(qū)跟我住的小區(qū)就相隔了一條林蔭路。 ? 3. 林石這個人學(xué)習(xí)不太好,他初三時的英語成績差得沒眼看了,幾乎天天都會被英語老師留堂。初中時他沒現(xiàn)在這么高,但好歹也有一米八幾了。林石在聽嬌小的英語老師的訓(xùn)話時總是一幅我真的知道錯了的表情,那小樣兒真是可憐得不行。這貨從小就看起來一傻一愣的,要不是身量高,體量大,估計想要欺負(fù)他的人就不會少。 那時候我總在笑他是頭大傻熊。 拍照算是我小小的愛好,我也不在乎拍得多有藝術(shù)感,只是想把生活中有趣的、值得留念的東西拍下來,全當(dāng)作以后的回憶。 有次我抓拍到一張林石被訓(xùn)時的照片。他弓著背彎著腰,一手摸著留著圓寸頭的腦袋,一手拿著試卷,他扯著一個尷尬的笑容,左臉頰的單邊酒窩淺淺地露了出來,大傻熊變成了窘迫的大傻熊。我覺著好笑,就把他的樣子單獨放大截了出來,做了一個表情包,給阿清發(fā)了過去。 當(dāng)天夜里阿清去到我家,說家里煮多了糖水拿給我喝。我高高興興地接了過來,阿清沒像以往那樣送完東西立馬就走,而是說他有些東西找我聊聊。我覺得奇怪但是沒多在意,我們扯東扯西地說了三個多小時。 因為家里人不愛喝香芋做的糖水,所以一大瓶差不多都進(jìn)了我的肚子里,這導(dǎo)致我在聊天的途中上了不少次廁所。在一次從廁所出來后,阿清說要走了。我還沒開口,他就說不用送了。 到頭來我都不知道他究竟要聊的是什么。 相冊里莫名其妙沒了兩百多張照片是后來才知道的事。那晚我只關(guān)心我剛做的表情包怎么找不到了,我上上下下快要把聊天列表給翻爛了,也找不到我跟阿清的聊天記錄。 后來我讓回到家的歐文清再發(fā)我一次那表情包,歐文清在那裝傻充愣地說著不知道,要睡覺了這樣的話結(jié)束聊天。 我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也就是從這天起我養(yǎng)成了及時把重要的照片上傳到云盤的習(xí)慣。 現(xiàn)在仔細(xì)想想,一直在取笑石頭是一只神經(jīng)比十股大麻繩擰起來還粗的大傻熊的我才是最粗神經(jīng)的。 ? 4. 我和石頭都是在高中時期學(xué)?;@球隊的首發(fā)。 上了高中后,林石的成績還是一如既往的爛,要不是成為了體育生,他連大學(xué)的窗都看不見,更別說是他畢業(yè)那所一流的體育院校。 據(jù)我所知,石頭從來不心任何體育項目,即使他是那個從小到大被人問是不是經(jīng)常打籃球的人。 與我這個從小就離不開籃球的人不同,石頭之所以能加入最有名的籃球強(qiáng)校之一最大原因就是他“被迫”成為了體育生。還是歐文清那個從小就很“了解”林石的人,在高一剛?cè)雽W(xué)沒多久就讓林石做的這個決定。 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我十分妒忌石頭。因為他身為一個什么都不懂的菜鳥,在那個所謂“禿頭惡魔”的教練手下僅僅坐了一年的板凳就成為了首發(fā)中鋒,更別提高三時還成為了全國高中范圍內(nèi)的明星中鋒選手。 所謂的天賦型選手真是太讓人慪氣了。 阿清跟我說過,石頭剛剛開始接觸籃球的時候怕跟不上隊友的腳步,他總是第一個到訓(xùn)練館,鎖門的總是他。周末陪著石頭回學(xué)校,石頭在籃球館里練習(xí),阿清就也在籃球館里自習(xí)。 ? 5. 其實最開始石頭這個稱呼只是我和阿清在叫。后來我的隊友知道我跟秀華中學(xué)的林石熟悉,也聽過我叫他石頭,所以慢慢地也開始叫這個有著超高球技又天生一副愣頭愣腦的人石頭。其實我的隊友們一開始還挺怕石頭的。 比賽打多了,他們才發(fā)現(xiàn)這個大個子是個外冷內(nèi)熱,性格溫和的人,拉拉隊員會故意跟他搭話估計是覺得林石那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有趣得緊,他沒有心思跟隊友或者教練勾心斗角。他甚至?xí)?dān)心對抗時不小心被他撞倒的人會不會受傷。林石跟我提過,他教練已經(jīng)不止一次罵過他,大致意思是,“趕緊他媽的給老子回防!” 同時的,他又很沉默,他拉人起來的時候什么話都不說,一雙蛇眼地“瞪”著你,眉頭會因為“不耐煩”而糾起來,顯然地這樣的表情配合著這樣的體量只會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后來因為我的關(guān)系,我的隊友見我總是喜歡跟石頭說話,就開始慢慢熟悉起了石頭。也漸漸開始跟他搭話,后來還有好幾個人加了石頭微信。 面對這樣的結(jié)果我是挺開心的。不知是不是阿清之前天天在石頭耳邊念叨說要小心陌生人,不要隨便跟別人說話,要懂得與陌生人保持距離這樣的話,這才導(dǎo)致石頭的人際關(guān)系不怎么樣,十分不怎么樣。那時候我也問過歐文清為什么要這樣管著石頭,他又不是三歲小孩了,阿清搖搖頭,丟給了我一個你懂個屁的眼神就走了。 現(xiàn)在我十分懷疑,阿清是不是因為怕石頭被我欺負(fù),怕被我當(dāng)小弟,才愿意跟我做朋友的。 雖然石頭從來不抱怨他的朋友只有三兩個,但我還是清楚石頭十分想要交到新朋友,走進(jìn)一個新的交際圈的。 ? 6. 高二那個賽季最后一場季前賽在H市,我們兩個學(xué)校剛好住進(jìn)了同一個酒店里。比賽結(jié)束后我和要好的隊員們打算叫林石一起偷偷地出門逛夜市。 我們敲開石頭的房門時他正在打電話,我以為他在跟他爺爺奶奶報平安呢??稍铰犖揖陀X得越不對勁,那分明是在跟歐文清聊天! 我氣不打一處來,把石頭的手機(jī)搶過來,說了一句逛夜市去了就掛了,順便把石頭手機(jī)調(diào)成靜音再塞回石頭手里。不顧石頭一臉驚恐的樣子,就拖著他出門了。 石頭家庭不算困難,爺爺奶奶的退休金,父親幾乎全額寄回家的月薪,只要平時不是亂花錢,還能留出存下些許零花錢。但石頭一直都對自己很摳,就像是籃球鞋,石頭非得說要磨破了,破到不能穿了,才肯買新的穿。 石頭很少跟除了我跟阿清的人出門玩,主要是因為我平常出門就都為了打籃球,而且就算打完球有點什么活動喊他們出門跟我的朋友吃吃飯什么的,他們都一概拒絕,歐文清是沒興趣,林石是被迫沒興趣加上本身性格使然,當(dāng)他面對陌生人總是會做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舉動,再加上歐文清天天地洗腦,所以他總是習(xí)慣性地害怕陌生人。 但毫無疑問的那一晚我們玩得很盡興。石頭告訴我,他從沒嘗過啤酒配燒烤是什么味道,沒試過跟這么多人一起吃過飯,也沒試過去逛夜市,這些話讓我反省了一下自己,我感覺我這個好朋友做得有點失責(zé)。為了不暴露他瞞著教練偷跑出去的秘密,他只給家人買了些土特產(chǎn),給歐文清帶了一個小小的海豹掛飾,給我買了那天原本算我的單。 但不幸的是——我們被教練抓住了,準(zhǔn)確來說,是我被抓住了,只有我。 第二天在回程的大巴上,教練在說完話后,叫我去車頭位置,我一走過去就被他揪著耳朵好一頓罵,說什么身為老隊員從來不帶好頭,搞到那個禿頭連夜敲門說有家長打電話來投訴……剩下那些人一開始怕戰(zhàn)火燒到自己身上,全都不敢吭聲,但后來發(fā)現(xiàn)教練只針對我一個,就在座位上開始捂嘴偷笑了。 ...,誰來救救我? ? 7. 高考后的我們又在G市重逢了,我跟石頭考上了同一所體育院校,同一個專業(yè),在同一個教練下“打工”,而歐文清居然選擇跑去另一個省的傳統(tǒng)名牌大學(xué)就讀經(jīng)管系。在我回到G市的那一天,他們倆還替我辦了一個洗塵宴,就在林石家,讓我小小地感動了一下。 那晚歐文清還帶了一個叫阿冉的人過來,我覺得他有點眼熟。歐文清說他是又回到這座城市讀書的人,以后就跟我還有石頭是校友了,他是練游泳的。 天生自來熟的我很快地跟這個看起來高冷無比還俊美無儔的少年混得差不多熟了,我自認(rèn)為的差不多熟了。其實當(dāng)我聽到歐文清說這位阿冉不叫這個冉,他姓然叫日柏的時候我是有點尷尬的,因為我就叫于柏。不過我還是裝作還不在意的樣子拍拍然日柏的肩膀笑說,真巧啊,我的名字也有一個柏字。他立刻給我投過來奇怪的眼神,我至今沒品出他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這個洗塵宴,也是歐文清的餞行宴。 飯局差不多接近尾聲了,四個人都染上了不少酒氣,石頭更是抱著酒瓶倒在了飯桌上。我的眼神不經(jīng)意間跟歐文清的接觸了一下,他用下巴點了點門外的方向,然后就站起身來,我知道了那是示意我跟他出去。 我問歐文清什么事,他先是不作聲提起手中的紙袋,我有點莫名其妙。他像是受不了我的傻兮兮的眼神,“第八代多隆,限量版白金配色。” 我知道,我眼里的問號變成了感嘆號。 我還沒來得及問那是什么意思,他便把袋子硬塞我手里,“林石,幫我看著。” 說完他便走了,什么鬼態(tài)度啊真的是。我抱著袋子郁悶地想,石頭相信我,我是真的想拒絕的。 我跟著歐文清后腳回去,屁股都還沒碰到椅子,歐文清就說想跟林石單獨再聚一聚,就趕我跟然日柏去對門睡覺。我一肚子里的吐槽沒敢說出來,怕歐文清又不知道用什么鬼方法來治我。 臨睡前,然日柏來敲我門,打開門后我倆起碼對視了好幾秒,他見我一臉懵,就開口說出了幾個不關(guān)聯(lián)的詞語,我大概能猜出他的意思來——一個人來到人生路不熟的地方,我有點害怕,睡不著,想找人聊聊天。 本來我是想拒絕的,因為我實在是有點疲憊了。不過一望向他那雙看起來異常濕漉漉的丹鳳眼,被水蒸氣熏濕的頭發(fā)時,我心一軟,就同意了。 如果你在雨天的路邊遇見一只沒人要平時又對你兇了吧唧的小奶狗,這時用可憐兮兮地望著你的時候,你忍心不幫他嗎? 我裝作在玩手機(jī),他什么都不說,自顧自地躺在我身邊,就盯著我看,我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怎么裝作不在意不知道都不可能了。 看啥呢! 結(jié)果我一回頭,這下子不只是心里毛毛的了,我簡直后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正打算說些什么的時候,他搶先說了,說他要給我講一個故事,是他小時候的故事,大概是說他小時候不小心掉進(jìn)河里,差點被淹死了,還好被一個小男孩救了起來,他很感激他……因為然日柏本來的聲音就很有磁性,再加上他故意輕輕柔柔地說話,我一沒注意就當(dāng)是安眠曲聽了,只聽了個故事開頭就睡了過去。 腦子最后的想法是,好狗血的一個故事。 不過然日柏說他害怕看來是真的,要不然我怎么會在半夜的時候被他生生壓醒!修長的四肢緊緊圈住我,把頭埋在我的胸前,這分明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xiàn)!無論我怎么掙扎怎么叫他,他都沒反應(yīng)。無奈之下,眼睛都快要睜不開的我只能苦澀地接受現(xiàn)實,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睜眼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整理好,準(zhǔn)備出發(fā)去火車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