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呦,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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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上次阿姑煮魚片粥但是沒有把魚鱗去掉的事情發(fā)生之后,劉平順想了很久,怎么想怎么覺得自己當(dāng)時實在是不應(yīng)該那樣直白的指出來這一事實。那粥怎么都是煮熟了的,魚鱗而已,吃掉了也不會有什么事情,左不過是有點剌嗓子,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換句話說,在自己進山神洞之前,想要這種剌嗓子的機會都還沒有呢,真是山豬吃不了細(xì)糠,過了幾天好日子就變得矯情起來了。 真是的,自己真是有毛病,當(dāng)時為什么要說呢,好像在顯擺自己知道的比娘娘多一樣,要是惹了娘娘不高興,不給村子里糧食了,那自己可真是罪大惡極了。 娘娘到底有沒有給村子里一些口糧呢? 最近一直看著娘娘都在收拾他的那一片花田,也沒見他有出去過之類的。但是也不一定,畢竟自己也不是時時看著娘娘的行蹤??梢沁\送糧食的話,娘娘自己一個人肯定弄不了啊,即使是不想聲張的話,再怎么小心肯定還是有一些動靜傳出來的,但是現(xiàn)在大家都在各司其職的忙著自己手上的活兒啊,娘娘不會是不想給村子里送糧了吧…… 劉平順在摘著一把青菜,眼睛不自覺的盯著前面那個最耀眼的身影,腦袋胡思亂想著。最近他越來越擔(dān)心,畢竟是整個村子的口糧,這實在是算不上少。這種不安隨著他在野谷的時間加長、隨著天天吃下去的好東西的變多而不斷地加深。只要一想到自己在這里吃香的喝辣的,一膀子力氣無處施展,每天最大的事情就是幫廚房摘摘菜,而自己爺爺還在外面冷硬的床上硬挺著等待饑餓感的消失,他心里就說不出的難過。 他曾經(jīng)跟那些達祿聊天,想要憑借同村人的身份來套一套話,但是他們離開村子的時候都太小了,他們對于外面的世界忘得一干二凈,反而對這個成天拉著他們說一些有的沒的的“外人”產(chǎn)生了忌憚。他沒能問出來任何有效的消息。 焦慮,焦慮得無可奈何。 他把摘好的菜拿到井邊準(zhǔn)備沖洗,然后就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從他的頭頂響起。 “呦,真巧,”阿姑兩手提著一個木桶站在劉平順的身后看他,“我得打點水去澆花,但是這個桶裝滿水了以后就太重了,我拎不動,幸好你也在這兒,咱倆可以一起提過去?!?/br> 劉平順趕緊抖摟抖摟青菜上的水,把青菜盆子往旁邊踢了踢,接過來阿姑手里的桶。 在這里一段時間了,吃得好睡得好,正是長身體時候的小伙子很容易就往上竄了一截,袖子被挽起,露出了雖然還顯得瘦弱但是蘊含著力量的雙臂。 劉平順偷偷摸摸地看他。 阿姑今天可能是為了便于勞作,梳了一個高高的馬尾辮,白皙精致的五官沒有任何的遮掩,大咧咧的展露在陽光下,美好得叫人不敢直視。 劉平順看著漾開一圈圈波紋的水面,想著,其實也不怪自己一開始會把娘娘認(rèn)成女人,畢竟現(xiàn)在都什么年月了,哪家男人還留這么長的頭發(fā)呢,都是恨不得越短越好,畢竟去推一次頭發(fā)也是要錢的。還記得以前,過年前跟著阿爺一起進城推頭發(fā),那真是推得短短的,露出來頭皮冒著青茬,數(shù)九寒天的冷風(fēng)一吹,不戴帽子就能被凍掉了耳朵??v使有那愛俏的留的頭發(fā)長,也是萬萬沒有像是娘娘這般長的,就是那小姑娘們,也都沒有如娘娘一般,頭發(fā)這般烏黑發(fā)亮的。 想著想著,就感覺有誰碰了自己一下,劉平順手上動作不停,轉(zhuǎn)頭看去。 “哎你別自己來呀,咱們一起,你這前些日子還生著病呢,別今天再給累出個好歹?!?/br> 劉平順聽見這話耳朵一紅。前些日子那算是什么病呢,就是因為太久沒吃過正經(jīng)東西了而一時之間有點無法消化罷了,歇了這么久早就已經(jīng)歇過勁兒來了,一身的力氣正沒空使呢現(xiàn)在這點小活兒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想說,但是看著娘娘那種窮盡他所有詞匯也形容不出來那種美麗的一張臉,他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只絕對聽命于娘娘發(fā)出的一切指令。他微微側(cè)開一點身子,讓走過來準(zhǔn)備和他一起拉轆轤的阿姑有個能站穩(wěn)的位置。 阿姑走過來跟他一起搖著,他聞到了不屬于自己的氣息。 他覺得自己這時候應(yīng)該和娘娘寒暄幾句,說一說有關(guān)于天氣或者午飯的話題,這樣能拉進彼此之間的距離,也能讓他順理成章拐彎抹角的問幾句有關(guān)糧食的事情。但是他的嘴好像被什么東西粘住了似的,說不出個分毫。不僅如此,他的心跳也隨著轆轤的搖擺而變得越來越快,好像他們正往上拉起來的不是那一桶水,而是他的心一般。 明明不累,但是他面紅耳赤。 “我來吧,”阿姑道,“就在前面,我提一會兒你提一會兒,累了就交換。” “我來吧?!眲⑵巾槻幌肽锬锔蛇@些粗活兒。 “嘿咱倆爭啥勁兒呢,換著來嘛,誰先不都一樣?”阿姑握著那桶把沒有放手的意思。劉平順爭不過他,被那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也沒了僵持的底氣,他松開手,往后退了一步,準(zhǔn)備隨時去接那滿滿的一桶水。 阿姑看他識趣,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起,起……起!沒起來。 哎這玩意兒灌滿水了怎么變得這么重! 阿姑一張臉憋得通紅。劉平順看著眼前的一幕,咬緊了口腔內(nèi)的軟rou才讓自己不至于笑出來,他努力的板著臉,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樣子上前提了那桶水,順著小路大踏步徑直向前走。 阿姑感覺面子都被丟光了,雖然劉平順沒有露出什么異樣的神情,但他還是感覺好像全世界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提不動水桶的自己身上。他說笑的心思也沒了,只悶著頭跟著前面那人一個勁兒的走。這種丟人的情緒直到劉平順開始跟他說起來自己種著的花才變得好了起來。 雖然還沒到開花的日子,但是看著這綠油油的一片,可以想象得出那將會是怎樣的一片花海。 劉平順來來回回了好幾趟,才把該澆的地方全部都澆了水,然后累得癱在了地上,阿姑也跟著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怎么想著種了這么大一片花???”劉平順問。這么大一片地,要是用來種糧食那該多收多少啊。 阿姑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深深呼吸著泥土的香氣:“因為……哎呀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原因啦,就是想種點花于是就種啦?!?/br> “以前這里是一片草地,與其讓它像是之前那樣空著,還不如種上點什么東西呢你說是吧?!卑⒐冒咽终碓陬^后也跟著躺了下來,“反正食物也夠吃,現(xiàn)在人也沒有之前的多,養(yǎng)太多牲畜的話也照顧不過來,那還不如讓生活環(huán)境變得好看一點呢。而且……有人喜歡這個花?!?/br> 劉平順轉(zhuǎn)頭看他。 “你有沒有想念的人?。俊卑⒐脝査?。 “……有?!?/br> “說來也是奇怪,當(dāng)初時時在身邊的時候,沒覺得多么的想念,甚至有時候會覺得煩。也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生命里要是沒有這個人了會怎么辦,好像這個人就該在那里,就好像你知道太陽明天一定會升起來一樣?!恢痹凇秃孟褚粋€絕不會出現(xiàn)什么偏差的固定的事情,你甚至從沒有想過假如不在了會怎么辦,”阿姑折了個草葉子在嘴里叼著,“然后有一天,這個固定的事情突然變了,太陽突然不再升起了,他突然不在了。一開始你只是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一去不復(fù)返了,你覺得十分的驚慌,你不想在你的生命中有什么樣的巨大變動,但是這事情也不以你的意志為轉(zhuǎn)移。再往后,他真的消失在你的生命里了,你認(rèn)識到這一事實的那一瞬間,就好像身體突然破了一個洞。你一開始沒有意識到你身上的洞,你依舊過著你過了很多年的那種生活,好像一切如常,一切都被粉飾太平,好像沒有什么變故一樣。然后在某個沾滿了露水的、發(fā)現(xiàn)了少見的粉色牽?;ǖ那宄?,在某個有著氤氳炊煙的吃著合家團聚的年夜飯的傍晚,亦或在一個被炸雷驚醒的夜,你聽到了你身體上那個破洞發(fā)出的呼呼風(fēng)聲,你在這一刻才猛然意識到原來太陽不會再升起了?!?/br> 劉平順覺得自己依稀看到了娘娘眼角處的閃光。他看看那人身上東一塊西一塊的泥巴,默默地把自己的衣袖遞了過去。 阿姑翻了個身把臉埋在他的頸窩。 “有時候我會想,要是有什么記錄影像的法器就好了。人總是會生老病死的,這我知道,我也能接受,但是人的記憶為什么也是和生命一樣這么脆弱的東西呢。我已記不清他的樣子了,我覺得哪里都是他,這花是他,靠枕是他,空氣中偶爾飄過的一縷不知名的味道也是他,但是這些又都不是他。他不是花,也不是什么靠枕和空氣,他是一個人?!?/br> “是我忘記了模樣的一個人。” 阿姑身上蒸騰的熱氣讓劉平順渾身僵直,呼出的氣流好像湍急的河水般一波波拍打在他的心上,他沒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但是他聽懂了他想要一個能記錄影響的法器。 嗯?這玩意兒他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