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鮮血淋漓的傷口
“莫爾斯……”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巨大的玄蛇順著地面簌簌向前爬行,蛇頭微微抬起,沿著警官的皮鞋纏繞,爬到男人的脖頸邊,“嘶嘶”吐著猩紅的信子,鱗片冷得仿佛萬年寒冰。 “我親愛的哥哥?!?/br> 被這樣一條口吐人言的恐怖巨蟒纏繞全身,藍衣警官卻沒有絲毫懼色,修長的指間輕柔地撫摸蛇頭,隨后,猛然用力,掐住蟒蛇的脖子。 “你居然來找我了,梵塔西,”他看似隨意地一扯,卻將蛇頭扯到面前,面對那雙金色的眸子,露出一個涼薄的笑,“我以前似乎跟你說過,在人間跟我見面,不要用你這個丑陋的樣子觸碰我?!?/br> 無形的力量刺入蟒蛇的身體,如同無數(shù)利箭刺入身體,只聽見陣陣哀鳴,那巨蟒松了力道,蛇尾分開化作兩條雙腿,鱗片分崩離析化作人類的皮膚,最后,連可怕的蛇頭也化作男人的模樣,黑色的頭發(fā),一身黑衣,跟莫爾斯的臉有六七分相像,只是更加陰柔,狹長的雙眼中藏著一雙邪惡的金色蛇瞳,眼尾一顆淚痣,為他增添妖冶的氣息。 “哥哥,”他癡癡地望著掐住自己脖子的男人,著迷地撫摸他的下巴,“為什么不愿意回到地獄,與我一同生活?像過去那樣,就算做死神,也不用呆在人間,不是嗎?” 男人不回答,看他的眼神不帶任何情緒,梵塔西的眼中涌出淚水,他居然嗚嗚地哭泣起來。 “我好寂寞啊,回去陪我好不好?哥哥,你在人間的日子,我在地獄真的好寂寞、好寂寞……”他的眼神變得無比怨毒,“這該死的人間,被死亡籠罩吧!無論是該死的,還是其他什么,那個房間里的黑發(fā)男人,你難道喜歡那樣脆弱的人類?……讓他們?nèi)妓懒耍绺缒憔蜁厝グ???/br> “要忍住哦,梵塔西,”警官服被黑色的火焰燃燒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普普通通的西裝,他又變成了莫爾斯的模樣,“你不能出手,我也不會出手,在這次契約者戰(zhàn)斗的結(jié)果出現(xiàn)之前,你要是對我的契約者做什么的話……” 黑色的雙眼半瞇。 “殺了你哦!” 梵塔西的身體顫抖起來。 掐住脖頸的手松開,莫爾斯拿出胸口的白色玫瑰,散開,變作一條手帕,他慢條斯理地擦干凈手指,梵塔西卻向前一步,艷麗的臉上露出恐懼又癡迷的癲狂神色。 “你是死神,殺了我又有何不可,如果是哥哥你,我也愿意被你殺死……” “梵塔西,你是我的弟弟,我不想殺你,再說,死神爭奪戰(zhàn)也很有意思,好戲才剛剛開始……” 對于審訊室外發(fā)生的一切,文森特都一無所知,他垂著頭靠在椅子上,盡力忽視體內(nèi)折磨自己的粘液,內(nèi)褲濕答答貼在身體上,稍微動一動,都能感受到往外流出的熱液。 真是被動……這是最糟糕的境況,他閉上眼休息神經(jīng),過了一會兒,聽見審訊室大門推開的聲音,才微微抬起頭,無精打采地看向門口。 這次進來的是一個滿臉胡子的肌rou男人,藍色大衣敞開,露出大片胸膛,黑色的胸毛密布,嘴里還叼著一根雪茄,他看上去完全是一個流氓。 “文森特?”流氓指了他一下。 “你是這艘船的船長?”文森特斜眼看著他。 “是?!绷髅仕哪?,吐出一口煙,文森特雖然喜歡抽煙,卻不喜歡抽二手煙,不過他忍住了內(nèi)心的煩躁。 “你看上去更像是海盜?!?/br> “哈!”船長笑了一聲,從褲腰帶里掏出一把匕首,帶著寒意的匕首貼近文森特的面頰,慢慢下滑,“我以前的確是一個海盜。” “你要用私刑嗎?”文森特背靠椅背,微微揚起下巴,“我真的沒有殺人,船長?!?/br> 話音未落,尖銳的刀尖狠狠刺入左肩,鮮血流出,染紅潔白的襯衫,文森特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下一刻,船長抽出匕首,文森特倒吸一口涼氣,背后的雙手緊握成拳,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 “殺不殺人我不在乎,確認一下而已,”船長緊盯著他的傷口,血流得太多,染紅了半邊襯衫,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卻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那已經(jīng)是非人類的范疇,船長雙眼放光,一把拎起他的衣領(lǐng),“你果然是死神的契約者,文森特?!?/br> “是,你想如何?”文森特咬緊牙關(guān),這個動作讓他的傷劇痛無比。 “我是逃脫者,你很想殺死我吧?”船長松開他,夾住嘴邊的雪茄,看著文森特因疼痛而顫抖,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我也很想殺死你,文森特,不過,我現(xiàn)在還不會殺你,讓我看看你手里有幾條人命了……” 船長繞到他身后,粗暴地扯開他的衣袖,看見手腕的一條血線。 “才一個,現(xiàn)在還剩幾個逃脫者?沒關(guān)系,你不用回答我,我可以告訴你其他的逃脫者是誰,”船長在審訊室里踱著步子,他滿臉通紅,看上去興奮無比,“真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原來真的有死神,你會見到死神嗎?文森特?哦!你不用回答我,等我最后殺了你,我就會知道了?!?/br> “是誰?”文森特啞著嗓子問,他的雙眼一片深黑,看上去死氣沉沉,不會被任何熱情所感染,船長停在他面前,再次對他噴出一口二手煙,俯身與他平視。 “杜洛華,國際巨星杜洛華?!?/br> 他志得意滿轉(zhuǎn)身走到門口,最后看文森特一眼。 “這次我會放你走,你去殺了他,當然,也歡迎你來殺我,如果你能做得到的話。” 這人是個追求刺激的真瘋子,文森特舒了口氣,耳邊傳來“滴滴”兩聲,頸環(huán)和手銬落在地上,發(fā)出兩聲悶響,他坐了幾分鐘,等肩膀的疼痛不再那么明顯,才緩緩從審訊椅上站起身,踉蹌離開審訊室。 有船員將他的衣物還回來。 文森特裹緊大衣,掩蓋住內(nèi)里的狼狽,他低頭看一眼腕表。 室外已進入午后,今天依舊是風平浪靜發(fā)一天,馬戲表演結(jié)束,甲板上還保留著一片歡樂氣氛,文森特沿著陰影,慢慢爬上樓,他的背影有些佝僂了,顯得蕭索而孤獨,不過文森特本人從不覺得孤獨,他只是感覺累了,他走上三樓,停下腳步。 金發(fā)男孩在門口等他,看見他,瞬間彎了眉眼,那雙綠寶石般的眼睛如同地中海的藍天一樣澄澈。 “文森特!”萊昂納多跑到文森特面前,扶住他削瘦的肩,“臉色怎么這么差?” 不知為何,文森特忽然卸了力氣,他半靠在萊昂納多的身上,叫了他一聲“里昂”,萊昂納多頓時受寵若驚,但隨后,他的視線穿過大衣衣領(lǐng),看見被鮮血染紅的里衫。 “這是怎么回事!”他臉色大變,立刻想扒開外套,卻被文森特攔住。 “先回房。”文森特站直身體,走向自己的房間,萊昂納多緊跟在身后,兩人一同進入客房。 “你受傷了?”一進門,萊昂納多就忍不住問,臉上滿是擔憂,緊緊盯著文森特的肩膀,文森特看了他一眼,脫下自己的外套,染紅了一半的襯衫立刻暴露無遺,刺痛了萊昂納多的神經(jīng)。 “誰干的!”他雙目充血,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揮舞雙拳,殺氣騰騰,“我去殺了他!” “只是一點小傷,”文森特沖他招手,讓他站在自己面前,“血流得嚇人罷了?!?/br> 說著拉下肩膀的襯衫,他的刀傷愈合了大半,看不見骨頭,但還是十分猙獰,往外流著血,萊昂納單膝跪在他面前,手指顫抖著靠近傷口,卻始終不敢觸碰。 “怎么會受傷,不是說只是例行審訊……” 文森特看他都快流眼淚了,拍了拍他的臉,“畢竟死了兩個人……把醫(yī)療箱拿過來,幫我包扎吧,里昂?!?/br> “好,”萊昂納多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姿態(tài)仿佛一只大型犬,“我先給你清洗傷口?!?/br> 他站起身,去接了一盆溫水,幫文森特擦干凈血跡,那么一個大高個,蹲在面前做這些伺候人的活兒,動作笨拙而溫柔,表情認真得像是在做這世上最重要的事。 文森特盯了他很久,直到洗紅了三盆水,萊昂納多拿過紗布,偏頭看向他的臉,他才垂下眸子。 “痛嗎?”聲音小心翼翼。 “還好,不太痛?!蔽纳貨]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潔白的紗布一圈圈遮蓋住傷口,最后打了個漂亮的繃帶結(jié),萊昂納多的手法嫻熟如同醫(yī)院的護士,文森特的目光一點點沉下去,萊昂納多仰起頭,盯著他,仿佛在索吻,他真的吻了上去,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文森特的唇,文森特便站起身。 “我去洗個澡,里昂,”文森特拉起襯衫,走進浴室,“你自便?!?/br> 他沒有看見,他的身影進入浴室后,萊昂納多便緩緩站起來,表情是從沒在文森特面前表露過的陰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