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中，莫爾斯踏入更衣室，浴室門為他敞開，一眼就看見被三人輪jian的文森特，上下兩張嘴都塞得滿滿的，閉著眼，臉上痛苦與歡愉交織，看上去已經(jīng)被折磨得沒了意識，莫爾斯的眼神徹底冷下去。

    黑色的火焰自他四周蔓延，與之前試驗(yàn)性的黑焰完全不同，它們熊熊燃燒，如同洶涌的海浪，迅速將夢境中除了文森特的一切燃燒殆盡。

    夢境的空間變得干凈了，一片潔白，擺脫了jianyin的文森特躺倒在莫爾斯面前，雖然已經(jīng)沒有人cao弄，滿身的濁液也都消失，文森特依舊眉頭緊鎖，身體不自覺地痙攣，他全身上下青紫交加，幾乎沒有好皮rou。

    幻境可除，精神上的痕跡卻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恢復(fù)，莫爾斯蹲下去，伸手撫上文森特的雙眼，過了很久，才將他緊皺的眉頭撫平。

    文森特陷入昏迷中。

    現(xiàn)實(shí)里，莫爾斯抱著文森特踏入樓道口的瞬間，他們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百米桅桿之上，一個(gè)身著黑色襯衫的男人坐在橫木上，嘴角噙著笑，像是有種得意的神色，沒多久，他臉上的笑意便隱去了。

    橫木的另一端，莫爾斯踩著細(xì)長的木桿憑空出現(xiàn)，梵塔西著迷地望著他。

    “哥哥……”

    聲音戛然而止，梵塔西看見他身邊的文森特，驚異地瞪大眼，那人還在昏迷中，被觸手們輕柔地纏繞在半空，如同躺在溫床里，梵塔西的神色扭曲了，但下一刻，莫爾斯便來到他面前，那只修長的手出現(xiàn)在他的脖子上，五指收緊。

    梵塔西眼里流露出詫異。

    “我似乎跟你說過，不要對他出手?！?/br>
    高空的海風(fēng)獵獵，莫爾斯危險(xiǎn)地瞇起眼，因?yàn)橹舷ⅲ笏鲝堥_嘴往后倒去，他們從高空中墜落。

    狂風(fēng)在耳邊呼嘯，他們一直在下墜，四周的景色一片模糊，變得暗了，深了，不知何時(shí)來到深海，死亡一樣的靜謐，黑暗中潛伏著危機(jī)。

    這里是莫爾斯的領(lǐng)域。

    梵塔西終于意識到，他的哥哥是這次是動(dòng)了真怒，他必須回?fù)?，不然他可能?huì)死。

    人類的外表化作泡沫，黑暗中，隱隱露出遮天蔽日的身軀——那是巨大的蟒蛇，九顆蛇頭搖晃，每一顆頭都有一艘郵輪的大小，人類在他的面前不過一粒沙塵，它的前身直立，擺動(dòng)長尾，便能掀起海嘯，莫爾斯冷漠地站在它面前，身側(cè)的觸手護(hù)著文森特，不為所動(dòng)。

    在無盡的黑暗中，有一雙黃金瞳孔自海底睜開，屬于巨大章魚的金燦燦的雙眸，隨后，章魚可怕的輪廓也逐漸浮現(xiàn)，兩根粗壯的觸手甩向九頭巨蟒的其中一個(gè)腦袋，將它拍倒在地，強(qiáng)大的沖擊幾乎掀翻海底的沙塵。

    兩只巨大的怪物在海底打了起來，它們有神明的力量，它們翻云覆雨。

    地中海的天空變得陰沉，濃厚的烏云遮蔽一切光線，提前讓這片海域進(jìn)入黑夜，海面不再溫柔，在狂風(fēng)的驅(qū)使下，海浪用力搖晃船身，偌大的郵輪也不過是自然手里的一艘玩具船。

    歐洲號郵輪上的旅客抓緊身邊可以扶的東西，以穩(wěn)住身形，仰望壓抑的蒼穹，他們感到恐懼，因?yàn)橛袧饬业乃劳龅奈兜?，從那烏云中傳達(dá)出來。水手們在cao作室亂作一團(tuán)，他們找不到船長，誰都沒有提前收到暴風(fēng)雨來臨的訊息。

    但不管怎么看，如今的情形都是要來暴風(fēng)雨的預(yù)兆。

    賭場的倉庫內(nèi)，被黑布裹緊的巨大鐮刀發(fā)出興奮的嗡鳴聲，它也察覺到了，自己選定的兩位死神候選，在深海開啟了戰(zhàn)斗。

    死神本體的斗爭，以世界為舞臺，以死亡為判定標(biāo)準(zhǔn)，到最后的結(jié)果都只有一個(gè)——世界大戰(zhàn)。

    巨蟒張大嘴，發(fā)出無聲的悲鳴，五六根粗壯的觸手絞緊其中一條的脖子，用力撕扯，可怕的力量讓脖子的表皮皸裂，鱗片縫隙流下汩汩鮮血，側(cè)方的蛇頭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咬上觸手的根部，在撕咬中將它們生生咬斷。

    失去幾根觸手對莫爾斯來說無關(guān)痛癢，他還沒有完全隱去人形，甚至還有心情在黑暗中讓被水泡包裹的文森特浮到自己身前。

    這個(gè)舉動(dòng)惹怒了梵塔西，它開始主動(dòng)進(jìn)攻——觸手絞殺巨蟒，蟒蛇撕咬觸手，二者在水底掀起一陣陣漩渦。

    最終，這場戰(zhàn)斗以章魚觸手絞斷一條蛇頭作結(jié)。

    黑暗層層褪去，他們重返人間，化作完全體的人形，面對面站在甲板之上。

    暴風(fēng)雨前的甲板空無一人。

    “哥哥，”梵塔西靠著欄桿，面色蒼白，觸摸自己的脖子，頭部撕裂的痛楚還清晰地印在腦海中，他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我們很久沒有這樣玩耍了。”

    “這只是一個(gè)警告，”莫爾斯伸手，再次將文森特抱在懷里，輕聲道：“你是我的弟弟，我從沒想過要?dú)⑺滥?，不要總是惹我生氣，你要明白，沒有鐮刀的阻攔，我想越過人間殺你也不是做不到，但我不想這樣做。”

    狂風(fēng)吹亂二人的頭發(fā)，露出兩張相似的臉龐。他們是神明，他們永恒不滅，若連一個(gè)同伴也沒有，未免也太過孤獨(dú)。

    梵塔西踉蹌靠近，深深看著莫爾斯的臉，不斷低喃：

    “我知道，哥哥，我知道……”

    于他們兄弟而言，這樣的戰(zhàn)斗無傷大雅，或許比玩鬧嚴(yán)重一些，畢竟他們的身體無論受了怎樣的重傷，只要修養(yǎng)，總能恢復(fù)，梵塔西的視線落在莫爾斯懷里，男人占據(jù)了他的懷抱，于是梵塔西便不能擁抱他。

    “為什么要留下他？”梵塔西用仇恨的目光看著文森特，“明明千萬年來你都是與我在一起，以前你也從未對哪個(gè)契約者青睞有加，不過是玩具，這個(gè)弱小的人類，他理應(yīng)……”

    “以前是怎樣我不記得了?！蹦獱査沟哪抗獗群谝垢由畛粒瑸楹螘?huì)在意一個(gè)人類？如煙火般一閃而逝的人類？

    “你只要記住，現(xiàn)在他是我的契約者。”

    最終，他這樣說。

    烏云消無聲息地散去，風(fēng)暴停下來，海浪也回歸溫柔。

    過度透支精神后，文森特陷入沉眠，或許不叫沉眠，算得上昏迷了，沒有夢境，沒有意識，這時(shí)有人來刺殺他，只怕他也會(huì)死在那人的手里。

    但沒有人敢出現(xiàn)在文森特的房間，就連萊昂納多也沒有出現(xiàn)，他的客房里只有莫爾斯一個(gè)人，坐在書桌前，從夜晚到白天，他的影子映在地面，被日光拉長，漸漸的，變短了，床上的人睫毛微顫，終于睜開了眼。

    好像做了一個(gè)很長的噩夢，文森特抬手遮住刺眼的陽光，他還是感覺十分疲憊，并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的累，他怔愣了好一會(huì)兒，聽見熟悉的聲音。

    “還記得什么嗎？”

    文森特放下手，轉(zhuǎn)頭看向坐在桌邊的莫爾斯，一時(shí)間只覺得恍如隔世。

    “我去了泳池派對，之后在更衣室的浴室里，被三個(gè)人……”昏迷前的記憶接踵而來，文森特的臉色變了，低聲呢喃：“那是真實(shí)發(fā)生的嗎？”

    “是幻境?！蹦獱査够卮?，文森特松了口氣，還想問什么，莫爾斯卻站起身。

    “是梵塔西做的，你向我求救了，我把你帶出來，你一直在睡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br>
    “第二天？”文森特坐起身，看了一眼腕表，時(shí)針指著十二的位置，“過了這么久……”

    結(jié)果昨天完全沒弄明白杜洛華是不是逃脫者。他感覺頭疼，皺了皺眉，莫爾斯走到他面前，抬手撫摸他的眉心。

    “要出去嗎？”莫爾斯說，“今天我可以一直陪你?！?/br>
    文森特?fù)P眉，他還是第一次從莫爾斯嘴里聽見“陪”這個(gè)字，不過他太累，一點(diǎn)都不想離開房間。

    “你不餓嗎？睡了這么久?！?/br>
    “還好。”文森特握住額頭的手，原本他沒什么感覺，但經(jīng)莫爾斯這么一提醒，饑餓感頓時(shí)襲來。

    或許疲憊也是因?yàn)槟芰坎蛔悖?/br>
    “今天娛樂室有斯諾克比賽。”莫爾斯繼續(xù)道，文森特抬眼看他，滿眼探究。

    “你想讓我出去？”

    莫爾斯眨眨眼，不說話。

    “好吧，”文森特領(lǐng)悟了，下床換衣服，“我的確餓了?！?/br>
    三樓的甲板臨時(shí)搭建起露天就餐處，潔白的花邊遮陽傘朵朵綻開，新鮮的花朵擺在餐桌上，空氣中飄蕩著濃郁的花香，文森特剛剛走近，便有侍者迎上。

    “尊敬的文森特先生，莫爾斯先生，”男侍彎腰行禮，“兩位預(yù)定的餐桌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br>
    預(yù)定？文森特偏頭看了一眼莫爾斯，這個(gè)男人依舊笑吟吟的，他跟著男侍來到桌邊。

    花瓶里插著淺紫色的康乃馨，文森特看向其他的桌面，每一個(gè)花瓶里都插著不同的鮮花，看來是提前預(yù)定的。

    康乃馨什么意思？慶祝自己康復(fù)？

    正胡思亂想，侍者將前菜端上桌，文森特盯著盤子里的鵝肝，沉默了。

    “怎么了？”莫爾斯問。

    “你這樣很難不讓我想起一句話，”文森特拿起叉子，莫爾斯洗耳恭聽，“吃頓好的好上路?！?/br>
    莫爾斯悶笑幾聲，“只是看你臉色太差，精神也不好，帶你來補(bǔ)補(bǔ)身體?！?/br>
    吃完飯，食物化作能量流竄至四肢百骸，文森特的臉色看上去的確好了不少，既然之前莫爾斯提起了斯諾克，他覺得去看看也未嘗不可，

    來到娛樂室，文森特在角落開了一臺桌球，工作人員幫他擺好球，他脫下外套，卷起襯衫袖子。

    要說文森特臺球打得有多好，那倒不至于，最多也只是個(gè)混子水平，但他打球的姿勢卻是相當(dāng)標(biāo)準(zhǔn)，腰是腰，屁股是屁股。

    長長的球桿對準(zhǔn)白球，只聽“啪”的一聲，白球快速旋轉(zhuǎn)，撞向那群花球，桌臺上的球頓時(shí)四散開來。

    文森特戳了幾桿子，停下來，莫爾斯一直站在他身邊，他不上臺，只是站在旁邊看他，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陪著文森特。

    “你今天有點(diǎn)奇怪?！蔽纳睾笸藥撞?，轉(zhuǎn)身面朝莫爾斯，兩人相隔很近，連呼吸都近在咫尺。

    “怎么奇怪了？”莫爾斯笑，文森特瞇了瞇眼，依靠在球桌邊，仰頭望著他。

    “你說呢？”

    莫爾斯很久沒有回應(yīng)，他的目光越過文森特，凝望他的身后，文森特似有所覺，也回頭看過去。

    這一眼，他跟萊昂納多對上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