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宋趴在時綺背上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他忍不住了，朝著時綺的耳朵問：

    “時綺?！?/br>
    時綺嗯了一聲表示回應。

    “你會飛。”

    時綺道：“瓢蟲當然會飛了。”

    語氣平緩，不仔細聽，還真聽不出來，他還在為剛剛程宋用看著少兒畫報上的七星瓢蟲的眼神看著他的事情耿耿于懷。

    “可是，你不是恐高嗎?！?/br>
    時綺可疑地頓了頓。

    他接著若無其事地笑起來：“因為mama想要早點回到地下去。這樣的話，飛是最快的，不是嗎？”

    程宋還沒來得及感動，旁邊的諸風雨就無情地開了口：“時綺，飛的時候就別說話了，你一邊的翅膀已經(jīng)開始抖了?！?/br>
    時綺：“……”

    程宋到了地下就迫不及待地往走廊上走。

    迎面正巧往這邊看過來的，是聞到蟲母味道的謝遲。他正來來回回踱著步子，好像是想裝作偶然路過的模樣，見到程宋之后，立馬朝程宋露出一個淺淡的笑。

    他說：“mama——嗯？”

    程宋的眼睛猛地睜大。

    他撲上去抱住了謝遲。

    程宋一直以為自己不過是因為蟲族需要他，碰巧在無法反抗的境況里，讓他找到了自己扭曲卻又真實存在的意義，所以接受了蟲族的存在。

    原來他其實也在需要著蟲子。

    他害怕謝遲的死亡。

    他害怕任何一個蟲子的死亡——

    無關情愛，卻十足深刻。

    謝遲在感覺到懷里的溫度之后，猛地僵在了原地。

    他的臉迅速地炸紅起來，手無措地卡住程宋的腰，不知道是在推拒程宋，還是在把他往自己的懷里壓：“mama，不要抱這么緊，太近了，mama，我受不了了……”

    程宋冷靜下來之后也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些過激。

    于是動了動，想掙脫出來，才發(fā)現(xiàn)謝遲嘴上這么說著的同時，手上的力度卻很大，把他攔腰死死地抱在懷里，完全沒有要放開他的意思。

    謝遲還在那頭源源不斷地說著：“太近了，mama身上怎么這么香，啊，我好羞恥。”

    程宋：“……”

    唉，這傻孩子，估計這輩子都沒有救了。

    “mama?！?/br>
    謝遲甜蜜地望著投懷送抱的蟲母：“是想我了嗎？”

    程宋難得誠實：“……嗯?！?/br>
    “我今天在很努力地，學習人類的詩歌，可是還是，寫不出什么好的句子?！敝x遲給他看自己隨身的筆記本，“mama，我好笨?！?/br>
    程宋打開這本筆記本。

    和他在噩夢里拿到手上的那一本一模一樣，但是此刻，它還沒來得及寫上那首最后讓謝遲一語成讖的詩歌。

    既然還沒寫，那以后都不要再這么寫了。

    程宋鼓勵他：“可是，我覺得你寫得本來就很好，不用，不用再學了?！?/br>
    謝遲驚喜道：“是嗎！……mama喜歡我寫的什么呀。”

    程宋想了想：“玩壞的月亮……？”

    謝遲：“……”

    一個月后，人類高層正式朝民眾公開了啟動者計劃。

    “萬歲！”

    學校里的學生們都在呼喊著：

    “不用打仗也不用死人——不過，該死的三層審核系統(tǒng)又要回來了。我上次偷偷黑了老師的系統(tǒng)就直接改掉了一門學科的分數(shù)，真的方便，現(xiàn)在又要回到解放前了?！?/br>
    “蟲族真的會遵守規(guī)定嘛，我怎么不是很相信啊。”

    “這個的話，領導人應該會和它們交涉吧，其實到現(xiàn)在這種地步，也只能選擇相信啊，畢竟現(xiàn)在蟲族的科技水平已經(jīng)和我們十幾年前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它們天生的身體優(yōu)勢——”

    程宋在他的臥室里開著屏幕看新聞。

    “啟動者計劃意在拯救地球——和蟲族達成和解，保證最起碼六十年以內(nèi)的人蟲不交戰(zhàn)的和平狀態(tài)……”

    “無出意外，蟲族的最高首腦將會在數(shù)日后抵達地球，與當今帝國進行初次條約簽訂儀式?！?/br>
    “怎么突然就和解了啊？時綺在搞什么——”

    二十一抱著程宋的手臂邊晃悠邊在手上罐子里挑一粒一粒的花粉吃，瞪著眼睛看屏幕：“他最近真的很奇怪，mama，你知道嗎，他不想怎么把地球打下來，反而要我們到處幫人類打地球蟲子！地球蟲子非常可怕，他們可以任意擬態(tài)，變成普通人的樣子躲在人群里，還從實驗樓偷了掩蓋味道的藥劑，mama，你看看我的黑眼圈，我為了打蟲子，已經(jīng)半個月沒睡覺了！話說mama今晚可以抱著我睡嗎？我保證不會摸你的——”

    程宋扭過頭看見他那雙湊過來的水靈靈的大眼睛，伸出手，從自己的臉上擦掉被二十一噴上來的花粉屑：“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說話。”

    二十一把罐子丟到一邊去，回來蹭著程宋的頸窩：“打地球蟲子就打地球蟲子吧。我還以為時綺要我們打地球蟲子，下一步總該是打地球人了，又和解……難道我想錯了？我們來地球不就是為了打地球人——不不不，當然是先找到mama，然后再打地球人。玫瑰星住不了，直接攻打地球多方便啊，簽訂這個合約，真是多此一舉。啊，雖然mama也是人類，但是mama肯定更希望我們能夠活下去的對吧！”

    程宋沒仔細聽。他瞇了瞇眼睛，感覺自己好像在屏幕上看到了一晃而過的時綺的背影。

    “時綺？”

    二十一一臉迷惑地隨之看了看屏幕：“哪里有時綺？”

    “那個穿白色衣服的背影——”

    二十一撓了撓頭。

    “就從一個背影，誰看得出是不是他……但是蟲子形態(tài)的我看得出來，時綺背上有七個超級大的黑點點，顏色還特別亮眼，遠遠的像個大燈泡。其實時綺地位這么高，要是蟲族和人類交涉，他出席也不稀奇啦?！?/br>
    新聞播到一半，屏幕里開始插入幾則廣告。

    二十一開始昏昏欲睡起來：“mama，我聽了半天了，還是聽不懂他們說的那個開啟者計劃到底是什么?！?/br>
    程宋的眼皮也直打架：“好像是啟動者計劃……”

    由于蟲母又一次完成了生育，地下的角斗場被蟲子們打掃干凈了，準備著下一次的斗爭。幾只低級蟲子干完活拍拍手，在旁邊悄悄地下注：

    “我猜這次是諸風雨。”

    “諸風雨，不口棱啦，聽祝齡說了嗎，他現(xiàn)在還是幼年態(tài)，回不去耶?！?/br>
    “那就二十吧？我猜二十了啊。時綺上次弄過了，這回應該不參加吧？這種事情，應該不能連打吧？”

    “二十可以，那二十一也可以?！?/br>
    謝遲梗著脖子：“我要，報名?！?/br>
    程宋下意識道：“——不可以。”

    謝遲立馬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淚：

    “為什么，不可以。mama不想，和我生崽崽嗎？”

    程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肚子。謝遲偏瘦，肚子上的肋骨都要凸出來了，摸起來，給他一種很脆弱的錯覺：“你打不過。”

    “那mama這次會主動選我嗎？”

    謝遲微微紅著臉期待地望過去，就看見程宋干脆利落地搖了搖頭。

    “你還小呢，”

    程宋用近乎憐愛一樣的眼神地看他：“生什么孩子?！?/br>
    “可是，”謝遲聳了聳鼻尖，好像又要哭了。

    “如果以后我死了，只有我的孩子可以代替我保護mama——”

    “不要這么說?！?/br>
    程宋是第二次聽到謝遲這么說了。他的臉色稍微變了變。

    他抱著謝遲的肩膀，急促地閉了閉眼睛：“你不會死的，不許再說這種話了?！?/br>
    人類到底不能真正地理解蟲族那樣，用基因而非個體去定義生命，只要傳承不滅，生命就不算死亡的理念。

    在程宋眼里，謝遲就是謝遲，不是謝遲的兄弟，或者是謝遲的子女，所能替代的。

    謝遲好像感覺到了程宋的恐懼。

    好像mama也會因為他的離開而難過。他們曾經(jīng)站在對立的立場，可是血脈到底勝過了一切。蟲母已經(jīng)徹底淪為他們的共犯，回不去原本的世界了。

    他輕輕探出手去，撫摸程宋的耳垂。

    “mama，其實我前段時間也會突然覺得，我好像已經(jīng)‘死了’。雖然只是錯覺，可是，我還沒有讓mama懷孕過。如果我哪天真的不在了，mama以后就徹底地不再需要我了，我的基因也會被淘汰，只要這么一想，就好難過?！?/br>
    程宋不清楚蟲族具體的壽命。他只知道蟲子都能活很久，蟲母也是。但在蟲母和他的蟲子之間，卻不知道哪一個，會先走完生命的歷程。

    他一直害怕著，如果謝遲留下自己的孩子，就會像在他曾經(jīng)的噩夢里那樣無牽掛地離開。

    可是……

    “輕點……”

    程宋嘶了一聲。他趴在床邊，擋開謝遲直接想要撞進去的性器，往上抓住謝遲的手指，慢慢地往自己的身體里送。謝遲第一次從背后插進去，自己不敢看那個藏在臀縫中央的，窄小的地方，眼神又羞又躲閃，手指上的動作卻很兇，捏著生殖孔口的褶皺，深深地把指頭往里面送：

    “用手指太羞恥了，mama里面已經(jīng)濕了，讓我直接進去吧——”

    熱而糜的壁rou，才剛剛經(jīng)歷過生產(chǎn)，所以順滑溫馴，幾乎不用怎么擴張，就水淋淋地把謝遲整個吞了進去。像是一截艷紅肥沃的花，顫巍巍的，被他拿堅硬的rou杵，搗爛成一灘軟烘的春泥，用來孕育他的后代和生命。

    “mama，等會讓我射進去好不好?！?/br>
    蟲子的聲音里好像都在淌汗，一字一句地滴在程宋的耳邊，燙得他渾身顫栗。微微隆起些許弧度的胸口，隨著謝遲撞擊的動作起伏著，被謝遲試探著抓進手心。“可以，摸一下mama這里嗎？”

    程宋抬高了頭，牙關里溢出些許喘息。謝遲比他的反應還要大，似乎因為自己此刻正占有蟲母而興奮著，謝遲整個趴伏在蟲母身上，一邊動作的同時，全身還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他的皮膚溫度燙得驚人，連帶著那根進進出出的，粗硬的性器，都變成燃起的火棍，送到深處的時候，幾乎要把程宋整個人都燒穿。

    如果給謝遲生他的孩子，能讓謝遲有安全感，那生就生吧……

    等等。

    程宋掙扎了一下，謝遲的性器正在rou道里碾磨，被他掙動的時候，從里面慢慢滑出來一小段，很快又被盡頭的瓣rou饑渴難忍地吸吮了回去。

    他試圖和謝遲講道理：“你不是說這幾天要帶我去實驗樓看什么禮物——唔！”

    謝遲抓著他的腰把他摁倒在床上。

    “mama可以，大著肚子去看，”所有的掙扎，都被謝遲很輕易地鎮(zhèn)壓。他抓著程宋的手上力氣很大，指甲刻意地在程宋的腰窩上，劃出幾道淺淡的痕跡。已經(jīng)漸漸鑿開生殖瓣口的性器，徑直cao入鼓嫩肥實的腔rou，往最深處射了起來?！胺凑齧ama上次，就是在那里，把我的寶寶打掉的。”

    程宋：“……”

    謝遲確實貴在持久。

    在程宋松口之后，謝遲幾乎就沒有離開程宋的身體，辛辛苦苦，勤勤懇懇地認真耕耘了半天，把程宋cao得癱在床上。到最后程宋整個人都要廢了，渾身是微深的濕粉色，兩條打顫的腿朝外打開著，從翹起的屁股里面，失禁一樣地流出水液。謝遲射進去的大股大股濃稠的精團，卻被緊實的瓣口牢牢鎖在小腹里，完全沒有排出來的可能性。

    程宋抱著肚子，有些難受地哼了一聲：“太多了，好漲——”

    謝遲側躺著把他抱進懷里，握著拳頭給他輕輕摸肚子，同時紅著臉捂住自己的一邊耳朵：“mama不要說這樣的話?！?/br>
    程宋：“……”

    程宋：“唉?！?/br>
    他伸出酸軟的手臂，輕輕把謝遲黏在臉側的碎發(fā)別到耳后去。

    “mama?！?/br>
    謝遲說：“看著我干嘛呀……”

    程宋覺得臉紅的謝遲很好看，他輕聲道：“以后，就算有了孩子……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我，我不希望你死掉?！?/br>
    謝遲呆呆地張開了嘴。

    “嗚嗚。”

    他感動地哭了出來。

    程宋：“……”等一下。

    可憐的蟲母，才剛剛被cao得死去活來，又不得不拖著酸軟的腰身，伏在謝遲寶寶的身上輕輕安慰他。

    程宋徹底地從原本的事務所里辭職離開了。

    時綺說：“其實mama可以掛個名。”

    程宋想了想，還是好懶，不想再參加一次筆試了。

    可是在他安安心心宅了幾天后，偶然聽說時綺他們在研究該怎么和人類進行交涉，發(fā)覺這好像涉及到自己的專業(yè)，就開始有些技癢，坐在一邊替他們看資料。

    時綺訕訕地低著頭：“mama，看得怎么樣?！?/br>
    “嗯?！?/br>
    程宋戴著平光眼鏡仔細地查看平板里顯示的電子條約：“這條最好還要再推敲一下?！?/br>
    時綺恍然大悟，感慨道：“是這樣?！?/br>
    啟動者計劃其實很早就開始進行了，具體開端已不可考，現(xiàn)在傳出來的說法，似乎原本該是人類為了預防地球人口過密，秘密開展的有關開拓宇宙疆土的探測計劃。

    他們?nèi)ミ^很多很多的星球查探，甚至去過玫瑰星，但那時的玫瑰星甚至還沒有多少蟲族，氣候也非常惡劣，完全無法支持人類的生存。

    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啟動者計劃最終還是得到一枚適宜居住的星球，開始進行下一步確定移民計劃的階段了。

    當然那都是過去式了。

    現(xiàn)在的啟動者計劃已經(jīng)完全變成替蟲族效命的團隊。

    簡言之，就是人類好不容易找到一顆適宜移民的星球，現(xiàn)在蟲子跑出來，要求人類把這枚星球的居住權交給它們。

    不給就打你們哦！

    程宋到現(xiàn)在都忘不了那天，領導人憋著一肚子火，在全帝國統(tǒng)一放送的演講里宣布這則消息的場景：

    “現(xiàn)在兩個偉大的種族化干戈為玉帛，蟲族朋友變成與我們共同戰(zhàn)隊的聯(lián)盟。面對茫然不可撼動的宇宙，全人類應團結所有可團結的生命力量，完成偉大的星際征程計劃。由于玫瑰星現(xiàn)下不可挽回的傾頹局勢，人類秉持著大公無私的奉獻精神，將在未來六十年間，舉全人類之力，替我們友善的玫瑰星鄰邦，尋找宇宙中適宜居住的星球?！?/br>
    “我們給人類六十年的自救時間。如果人類之前鎖定的那個形成星真的適宜居住的話，那么蟲族就住到那里去，這已經(jīng)是很仁慈的了?！?/br>
    時綺這么對程宋說著。

    程宋不太明白蟲族這樣大費周章是為了什么，但聽說不用打仗后還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人類必定會因為戰(zhàn)爭產(chǎn)生大面積死亡，但蟲族也絕無可能全身而退，眼前達成的協(xié)議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當然是因為mama，”

    時綺像是看穿了程宋在想什么，眨著眼睛笑道：“mama希望蟲子不要攻打地球，不是嗎？我說過，只要是mama想要我做的事情，只要能讓mama開心，我都會去做的?！?/br>
    “而且，我還替他們清理了地球蟲子呢，”

    時綺接著，開始給自己拼命邀起功來：“地球蟲子比玫瑰星蟲子的危害大多了，而且對于人類現(xiàn)有的手段來說，兩者很難辨別。如果不在地球蟲子開始繁殖之前消滅他們，人類的未來，那才真的是腹背受敵。”

    程宋扶著眼鏡沒理會時綺。他還沉浸在法律的世界里，思維比起平時要冷酷很多。

    他隨口說了一句。

    這一句就直擊了時綺的漏洞：“所以你是蟲族的高層?！?/br>
    時綺：“啊……”

    程宋繼續(xù)道：“不是什么來找雌性的小頭領？”

    時綺：“……”

    時綺：“mama，我錯了，我等會出去有點事情，這就把謝遲叫進來陪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