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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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寧,咱們這位周向?qū)У降资鞘裁磥砺??”路子莘剛剛洗完澡,此時赤著上身斜倚在鐵架床的欄桿邊,朝著正在低頭整理床鋪的沈皖寧連聲追問。 沈皖寧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情緒再度冒了頭,他以為路子莘平日里嘴賤的性格發(fā)作到自己身上,故意拿話來羞臊自己,正想疾言厲色地把人懟回去,卻聽到路子莘的聲音復雜起來。 “天嘞,皖寧你是沒有看到?!甭纷虞窡o意識地搖搖頭,“他把那尸體解剖完,手套上還沾著血,就抬起頭沖我和梁哥笑呢。” 身為有實力駐守邊防的哨兵,路子莘怎可能沒有經(jīng)歷過血腥殺戮,但周夢邊剛來的時候,路子莘因為刻板印象對周夢邊存了敵意與輕視,此時正在經(jīng)歷認知的重塑。 沈皖寧鋪床單的手頓了頓,不自覺想起來時路上,周夢邊那沉重的幾箱行李。 “他能解剖……他懂法醫(yī)?” “你們都那什么了,他沒有跟你多說點什么?” 沈皖寧和路子莘同時開口,兩個人的聲音撞在一起,路子莘還好,沈皖寧聽到路子莘那話當即變了臉色,撈起手邊的枕頭就回身朝路子莘砸去。 路子莘抬手擋了幾下,見沈皖寧的臉頰都漲紅了,立即討?zhàn)埖溃骸拔义e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什么事都沒有?!?/br> 然而這話對于沈皖寧來說不啻于變本加厲,他把自己的枕頭丟回床上,直接同路子莘在屋里見招拆招地打斗起來。 兩人都默契地掌握著分寸,路子莘只守不攻,沈皖寧見他這樣,心中的情緒發(fā)泄出去后就很快停手,把路子莘狠狠往邊上一推,自己在床邊坐下,星眸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們鬧騰這一番動靜,自然早就被五感敏銳的哨兵戰(zhàn)友發(fā)現(xiàn)。 只不過夏銀川一副睡眼惺忪困倦不已的模樣,同手同腳爬上自己的床根本沒有搭理他們,而梁留目光掃過,確認沒什么大事之后,也沒有打算多說。 梁留走到近前拍拍沈皖寧的肩頭:“小寧,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梁留字斟句酌的模樣沈皖寧看在眼中,他心思靈慧,很快明白梁留的言下之意。 沈皖寧點點頭,雖然頰邊的紅色還沒有褪去,但身上的緊繃到底消散不少。 許郡青完成匯報工作之后,帶領(lǐng)著哨兵們進行日常的訓練,周夢邊聽著他們呼喝氣喘的聲音,有心想要前去旁觀,但是看著手邊桌案上的工作,他還是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頸,重新坐回椅子上。 通過對那兩具尸體的檢驗,周夢邊完全能夠肯定,他們都是金瑞人。金瑞近代以來一直接受薩科聯(lián)合國的扶持不是什么秘密,那支早已經(jīng)被淘汰的音爆槍通過某些渠道流入金瑞顯得順理成章。 周夢邊已經(jīng)了大部分前人留下的日常記錄,通過自己的整理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清晰的事實。 金瑞人自從三年以前開始,偷渡邊境進入大雪嶺的頻率有著爆發(fā)式的增長,最初只是有普通人頻繁過境,而從去年春天到現(xiàn)在,甚至有三名哨兵被捕獲。 邊境代表與金瑞就此事不止一次交涉,但是金瑞這一彈丸小國頗有流氓秉性,好似吃準對面不會撕破臉皮,胡攪蠻纏地溝通了幾個月,還是把他們的哨兵全須全尾地領(lǐng)回國去。 天女襟這個偏僻且環(huán)境惡劣的邊防站都能捉到許多漏網(wǎng)之魚,那么其他邊防站又會是什么樣的情況? 金瑞人帶著薩科的武器,頻頻偷渡越境,他們的目標是什么? 現(xiàn)在天女襟駐守的哨兵只有梁留停留在這里超過五年,余下的人中駐守最久的站長許郡青也不過四年有余,他們平日里也并不會像周夢邊這樣有意去翻閱前人的日常記錄。 周夢邊看著自己繪制的,代表金瑞越境人數(shù)的折線,那條折線從三年多前開始不正常地陡然升高,這讓他抬手按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xue。 然后他開始翻檢那兩名死者的隨身物品。 周夢邊看得太過入神,連院中訓練的聲音逐漸消失都并沒有注意,在他因為頸部的酸痛而抬頭活動時,正對上在門口端著白汽繚繞的水盆,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開口打擾的梁留。 周夢邊連忙起身去接過那盆熱水,他知道邊防站物資珍貴,哨兵們平日使用的除去珍貴的井水就是靜置后的冰雪融水,他早已經(jīng)做好入鄉(xiāng)隨俗的準備。 卻在這個時候,接收到這樣一份善意。 “梁哥,以后我和大家一樣?!敝軌暨吤嫔下冻鰷\笑,聲音輕輕淡淡卻帶著堅決果斷,梁留聽后只是點頭,就要轉(zhuǎn)身離去,看起來當真只是來給他送一盆熱水。 但是周夢邊卻忽然開口挽留:“梁哥,等一下,我有事同你說?!?/br> 梁留看著周夢邊邀請的手勢,在門口頓了頓,最終還是跨過門檻進了周夢邊的房間。 另一個房間里,許郡青抬起腳尖在鬼鬼祟祟貼在門口的路子莘腿上踢了一下,皺眉道:“路子,你做什么?” 路子莘沒在意自己被踢的一腳,而是猛地抬起手指豎在唇邊,似乎還想貼耳在門上繼續(xù)先前的動作,隨即就被察覺到他意圖的許郡青一巴掌拍在背上。 “嘶……站長,沒必要下這么重手吧?!甭纷虞枫仉x了門邊,一屁股坐到屋中的椅子上,翹起修長筆直的雙腿有一搭沒一搭地晃悠著。 沈皖寧和夏銀川一同出去執(zhí)行晚間的踏查任務,所以現(xiàn)在屋里只有路子莘與許郡青兩人。 “站長你說,周……周夢邊,他把梁哥叫自己屋里去想做什么?”路子莘沉默了片刻,到底還是心中發(fā)癢,想要抓個人討論。 許郡青瞟了路子莘一眼,聲音不輕不重:“胡思亂想些什么?不要帶著情緒和個人偏見看待事情?!?/br> 作為站長,許郡青到底還是有些威嚴的,路子莘撇了撇嘴巴,還是沒有繼續(xù)。 但是當路子莘躺在床上,雙手交疊在腦后時,他還是止不住想起那天周夢邊手持解剖刀,干脆利落在尸體上劃出一道直線的樣子。 橡膠手套之中的手十指修長,那是一雙拿慣刀的手。 這樣的人,怎么會來到天女襟邊防站呢? 路子莘狹長的雙眼中,光澤閃爍。 周夢邊的睡眠從來不多,每日星光未散的時候他已經(jīng)開始清醒。從前周夢邊的導師為此委婉提醒過他,但是看過周夢邊的睡眠檢測報告確認他睡眠質(zhì)量很高之后也不再多言。 周夢邊此時站在邊防站開闊的訓練場上,望著那比他自己高過一頭的單杠,雙腳一踮縱身躍起抓住單杠,而后雙臂發(fā)力開始做引體向上。 這對于周夢邊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他并不追求速度,雙目虛無地望向前方,一次次重復著這個機械的動作。 身體的血液循環(huán)因為運動量的增加而加快,周夢邊逐漸有些氣喘,但是他努力保持著呼吸節(jié)奏,汗珠開始從他的額角滑落。 恰在周夢邊吸氣時,一股霸道鮮明的香氣從屋中竄出,直直鉆進周夢邊的鼻尖,那發(fā)癢的感覺讓周夢邊暗叫不好,連忙松了手想讓自己落下。 周夢邊只顧著去捂住口鼻,來不及調(diào)整落地的姿勢,就在他已經(jīng)做好準備摔在地上時,一雙有力的手臂將他穩(wěn)穩(wěn)扶住。 周夢邊顧不得感謝,狠狠捂在嘴巴把噴嚏打出之后,才抬眼望向剛剛出手援助的人。 是許郡青。 周夢邊笑著道了一聲謝,嗅嗅空氣中的香味:“梁哥做的早飯好香,隔著這么大的院子都能飄過來。” 兩人一同回到屋里,梁留正在灶前忙碌。 鮮紅的干辣椒在熱油中炸過,煸炒出泛著金紅色光澤的辣子油,周夢邊又打了一連串噴嚏,卻停在廚房邊不肯挪步。 帶著焦黑色外皮的臘rou已經(jīng)在案板上切成勻稱的薄片,下入鍋中時,白色的煙氣卷挾著濃重的rou香滿溢空中,這寒冷的清晨似乎也因為這濃郁的香而變得鮮活起來。 周夢邊看到一旁的盆子里泡著幾根青碧色的細長瓜類,抬腳邁進廚房在小板凳上坐下,在一邊舀了雪水洗手后開始洗菜。 梁留早就看到周夢邊,他看著身材高挑的周夢邊縮成一團坐在那個小板凳上的時候,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只有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隨著炒香的熱氣一同飄散。 周夢邊察覺到手下的青瓜表皮有些縮水,心知這是冬日珍貴的綠色蔬菜,所以清洗得愈發(fā)仔細。 邊防站的物資并不會短缺,但是在漫長嚴寒的冬天,想要豐富餐桌上的種類卻是并不能隨心而來,這一抹綠色,已經(jīng)十分難得。 看梁留已經(jīng)將臘rou炒好出鍋,又去給眾人盛飯,周夢邊索性拎著自己洗完的青瓜來到案板邊,取了把銀光锃亮的菜刀拎在手中。 當梁留回到廚房時,那幾根青瓜已經(jīng)在周夢邊手下變作細絲。 梁留笑笑,沒再多說。 或許是因為參與了早飯的準備,周夢邊莫名覺得今早餐桌前的氛圍融洽許多,比起此前的隔閡,自己有著更多參與感。 夏銀川挾了一筷子周夢邊涼拌的青瓜絲舉在眼前端詳片刻,扭頭抽著梁留道:“梁哥,今天有什么好事,居然不是一人一根青瓜扔給我們啃?” 周夢邊的筷子一頓。 梁留看著這個邊防站中年紀最小的哨兵,露出笑容:“副站長拌的,我才沒那個心力這么精細地伺候你們,下次輪班做飯,你小子可別想再偷懶?!?/br> 夏銀川一聽到自己做飯的事,立刻縮了脖子,就連扒飯地速度都快了不少。 周夢邊夾了幾片咸香四溢的臘rou,白生生的米粒被辣油染上金紅的色澤,看起來十分下飯。 感受到幾名哨兵交互的視線,周夢邊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碗中,垂下眼不看他們。 有些事情來日方長,而有些事情卻是當務之急。 周夢邊從來分得很清楚。 早飯過后,梁留果然依言要帶周夢邊去密林探查。 這也是周夢邊第一次看到,梁留的精神體形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