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長歲半跪半趴地往河邊走，他的手心被路上藏在泥土里的尖銳石塊給磨破了血。他甩了兩下手，血流得很快，鼻尖的味道混著土腥味和血腥味，讓馬長歲的腦子有些混沌。他勉強爬到了河邊，那個女人已經(jīng)飄在了河面上，顯而易見，真的死了。

    他沒有伸出手去撈尸體的力氣，所以只是呆坐在河岸上面，借著月光，他看到了河邊的一處石塊上有著深黑的血跡，紅得太過了，就成了黑。馬長歲歇了一會兒，沖著尸體的地方合掌拜了拜。他也不會念什么往生咒之類的，只能這樣子意思一下。

    馬長歲沒有再待這里多久，他慢慢地起身，用那雙帶些顫抖的腿支撐著自己慢慢走路，慢慢地走出這泥土松軟、野草瘋長的田間。

    ＊

    我將馬長歲給我的那個袋子好好存放著，有的時候心里也有些不安。就這么一日一日過去了，我等了又等，田間的地鋤了又鋤，稻也一日一日地成熟起來，再過段時間就到了收獲的季節(jié)。但是易蒙還沒回來，雖然不是因為我要幫他收稻這件事。

    當(dāng)然，我也不是很高興要幫他家的地收稻，因為很累。我這么想著，就又不自覺地在他家門口晃悠了會兒。

    這時，有一輛黑色破大眾開了過來，熟悉的車牌。我瞇了瞇眼，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竟然還站在易蒙的院子門前，轉(zhuǎn)身就要往自家田間走去?！班洁健眱陕曧懺谖业纳砗?，易蒙也探出了頭喊話：“方大學(xué)生，干啥呢？這不是為了等我嗎？我回來了怎么又要走了，多不給咱面子。”

    我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腳還是往易蒙那里走了過去。我并沒有表露多少情緒，但是易蒙卻立刻就將車給停好，人已經(jīng)飛奔過來一把抱住我。我皺起眉頭，有些嫌棄地將他往外推去，嘴上說著：“別巴著我了，你身上一股味道，離遠(yuǎn)點去……”

    易蒙卻不聽，力氣也大得很：“恪厲，這么久沒見，你就不想我??？你就是口是心非！我不放，不放，反正你力氣沒我大，聽話讓我抱抱。乖哈～”

    我掙扎了幾下，還是沒有繼續(xù)再掙扎，哼笑一聲，還是沒有再推拒他，只得讓他抱著。

    ……

    “你有檢測出什么嗎？”我坐在易蒙院子的一個木椅上，旁邊放著他從市鎮(zhèn)那給我捎過來的瓜子QQ糖，翹著二郎腿，很是悠閑地喝著他沖泡好的橙汁。

    易蒙也坐在旁邊，無奈地?fù)u搖頭：“你為什么不用手機呢？這么好用的玩意兒，還能打電話……”

    我打斷他：“沒啥用處。我家里也有電話機，也沒見你打給我，更何況手機我也懶得買，沒錢?！?/br>
    易蒙一時語塞，于是道：“查出來了，是前段時間隔壁村的王存金。一切特征倒挺符合的。他哥哥，你應(yīng)該知道是誰吧?！币酌赡闷鹨话压献?，放在自己的衣服上，好像生怕我把瓜子都嗑光了，他就沒得吃了一樣。

    我看他這個舉動，嗤笑一聲，又給他摸了一把瓜子。得到了他抿著嘴的靦腆的笑。

    我想了想：“是那個jian殺了馬長歲的妻子的王旺金?！闭f完，我就唏噓了一下：“怎么最近老是命案，會不會是馬長歲殺了他meimei，于是王旺金就殺了他妻子？”

    易蒙嗑瓜子的動作頓了頓，抬起眼看了我一下。我張了張嘴，輕聲喃喃道：“應(yīng)該不會吧？”

    易蒙伸出手，把我的嘴閉合上，然后緩慢地點了點頭：“只是有這個可能。確實在那尸體上檢測出了性侵的痕跡，但是是誰，還有待進展。不過分尸的手法有夠惡心的?！?/br>
    “如果真的是馬長歲，我恐怕是飯都要吃不下去了?！蔽业皖^嘆了口氣，放下了手里的瓜子。

    易蒙與我直視，那雙眼里有些不滿。他皺著眉頭看著我，似乎對我的反常樣子有些不高興：“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不過就這么點時間，就足夠讓你改觀了嗎？”易蒙的語氣指責(zé)意味太濃，我抿著唇，想要解釋：“我只是覺得他不像是……對了，他之前給了我一個袋子，里面裝著東西?！?/br>
    易蒙哦了一聲，然后起身：“那我們先去你那看看吧，順便……”易蒙眨了眨眼，突然帶了點揶揄的語氣，“住在你家，我們今晚也可以春宵一夜……”

    饒是已經(jīng)與易蒙認(rèn)識許久，但他如此大膽的態(tài)度還是讓我有些難以平靜。我臉上有些發(fā)熱，沒有拒絕他的建議，只是胡亂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