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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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肆 這般可怕的面具後偏偏藏著漱玉的夫君的絕色容顏。如此極致的矛盾造就了獨一無二的裴夢瑤。既多情,又無情,既溫柔,又冷漠,既能夠彈出最為幽咽的箜篌,也能夠?qū)φ磉厹卮娴那槿藯壢绫皱?,就算漱玉逃到天涯海角,也是無法遺忘,無從割舍。 裴夢瑤的雙手戴著厚重的護甲,右手提著一根青龍戟。青龍戟長三尺七寸,以朱漆描畫著盤龍青云直上,尾部懸著一條彩鉞,看起來威風凜凜。 鮮血不住地從血槽里滴下來,月牙刀刃上赫然穿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人頭須眉俱張,被雨水澆得濕漉漉的,那雙尚未瞑目的眼睛里的怨毒卻還是那麼清晰。 裴夢瑤隨手一甩青龍戟,那顆人頭便被甩飛到遠處,在萬字紋鋪地上摔個稀巴爛,血rou腦漿灑滿一地,雨水反覆沖刷著鋪地,血水如同無數(shù)紅蛇般四處亂竄,甚至流淌到漱玉的腳下,他嚇得幾乎跌坐在地上。 突然,一陣箭雨從裴夢瑤身後不遠的玄武門上射過來。 風狂雨橫,雷鳴不止,裴夢瑤一個旋身,靈活地揮動著青龍戟,輕易擋去所有箭夭,重逾百斤的青龍戟在他的手里卻是舞動自如。他回頭向副將吩咐幾句,那副將立刻領(lǐng)著兵馬繞到玄武門上殺敵。? 此時,三個男人從長樂殿敞開的三交滿天星六椀帶艾葉菱花門扉里走出來,他們的神情冷峻,也是一身戎裝,雨珠不住地從盔甲的邊緣滴下來,想必就是寧安帝姬在武官方面最大的倚仗,金吾衛(wèi)凌家三兄弟。 凌大公子緩緩地道:「裴夢瑤,你雖為先帝之弟,但你獨攬大權(quán),鳩殺先帝,偽造遺詔,不孝不悌,其罪行罄竹難書,今天我們乃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br> 裴夢瑤騎在馬背上,高高地俯視著著凌家三兄弟,他輕笑道:「好一個鳩殺先帝,好一個偽造遺詔,證據(jù)何在?」 明明雨聲是如此吵耳,漱玉連那凌家三兄弟在說什麼話也聽得不太清楚,裴夢瑤的聲音卻是如此清晰,彷佛他正靠在漱玉的耳邊說話,可見他的功力比這三兄弟更勝一籌。 隔了一層面具,裴夢瑤的聲音較平日低沉,語氣卻相當不慌不忙,絲毫沒有流露出疲態(tài),彷佛他不過是在跟朋友喝酒聊天,看不出他已經(jīng)指揮了那麼多天的攻城,一路上更是大開殺戒。 凌二公子拔劍指向裴夢瑤,凜然道:「公道自在人心,裴夢瑤你干過什麼,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裴夢瑤愉快地笑道:「我只知道好端端的大司徒凌家的三位公子,明明同是金吾衛(wèi),卻甘愿拜在同一個女人的石榴裙下。三兄弟侍候一個女人,你們不嫌惡心嗎?」 凌三公子冷笑道:「娶了一個男妓為妻,裴大司馬你也不嫌惡心嗎?」 裴夢瑤吃吃笑道:「孤那可是長者賜,少者不敢辭,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娶回來的正妃祈氏。要是裴夜曦真的當上皇帝,難道你們還要爭著當她的貴妃嗎?」 雖然將要面對以一敵三的不利局面,但裴夢瑤完全沒有露出半點膽怯,聽起來反而是躍躍欲試。 凌二公子拔劍道:「閑話少說,夢瑤,我們多年不曾切磋,這大約也是最後一次了?!?/br> 裴夢瑤沒有回答,他踩著紫金馬鐙,俐落地翻身下馬,擺了個起手式,四人立即纏斗在一起。 風色大變,雷化龍梭,轟雷掣電不時劃過天際,暴雨泛濫成災(zāi),漱玉渾身上下濕個徹底,他冷得臉容蒼白,唇色發(fā)紫,整個人瑟瑟發(fā)抖,插在腰帶里的銀妝刀隔著衣料緊貼著肌膚,但他的一顆心也提到嗓子眼里,根本無暇顧及自己。 漱玉看得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什麼,偏生卻是什麼也看不清楚,只看到幾道人影閃來閃去,不停地短兵相接,如同風雨中的魅影,但他也猜得出那想必是一場難纏的惡戰(zhàn)。 斷指好像完全沒有影響裴夢瑤的發(fā)揮,他想必是花了不少時間才習(xí)慣缺了一根食指。 縱使裴夢瑤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極為豐富,但是這三兄弟皆是金吾衛(wèi)里屈指可數(shù)的高手,多年來形影不離,合作無間,現(xiàn)在又是背水一戰(zhàn),一時之間也是爭持不下。 然而裴夢瑤愈戰(zhàn)愈勇,長空猛地一下靈鼉震雷,大地彷佛為之震憾,凌三公子的身上也同時掛了彩。一旦見了血,裴夢瑤變得更加兇狠,招招緊逼也是殺著,連漱玉也好像感到那雙金藍眼瞳在發(fā)出妖異的光芒。 漱玉終於明白為什麼裴夢瑤的兵器會喚作青龍戟。當裴夢瑤使起青龍戟時,那青龍戟的確是矯若游龍,時而張牙舞爪奔前胸,時而劈掛纏攔鐵掃帚,擊起千層巨浪,像是虎嘯鳳鳴,氣勢極為驚人。 震雷在耳,飛電照目,兵刃相擊盡是火花四濺,裴夢瑤一個飛躍,金藍雙眸精光迸裂,雙手執(zhí)著青龍戟,直直地穿透凌三公子的胸口,凌三公子的胸口噴出一股血箭,倒在血汩之中。 另外兩兄弟雖是大為震怒,可是劍陣少了一人,威力終究是大減,再也抵擋不了裴夢瑤猛烈的攻勢。 裴夢瑤飲血之後更是狠辣,他孤身闖入劍陣,劈手奪下凌二公子的長劍,反手刺穿凌大公子的胸口,劍身俐落地一挑,凌大公子便被長劍生生地切成兩半,五臟六腑與血rou一同橫濺亂飛,半個頭顱就掉在離漱玉不遠的地方。 雪白的閃電劃過漆黑的雨空,一剎那照亮了綿延不絕的瓊樓玉闕,也照亮了漱玉那呆滯的慘白臉龐。他從小到大見識過不少殘酷的事情,但實在是第一遍見到這樣近乎原始的,赤裸裸的屠殺。 饒是漱玉一直知道裴夢瑤是個殺人如麻的將軍,親眼目睹卻是完全另一回事。 凌二公子如此接近地目睹骨rou至親先後被殘殺,自是極為錯愕,根本反應(yīng)不來,裴夢瑤乘機一戟插進凌二公子的胸口。 在凌二公子倒地的瞬間,玄武門外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那歡呼聲如同波浪般不斷地涌來,甚至蓋過轟隆的雷雨聲。 看來裴夢瑤留在宮外的精兵已經(jīng)清除了僅剩的金吾衛(wèi)。 大局已定。 金髇轟下空,暴光隔云閃,彷佛亙天龍,裴夢瑤孤獨而傲然地站立在一望無際的血海之中,緩緩地回首看著玄武門。他的金藍雙瞳明亮得可怕,宛如寒星相照,為布滿陰霾的世間帶來光芒。 高聳的玄武門矗立在巍峨玉闕的簇擁里,就像一頭巨獸般默然凝望著這個成功問鼎寶座的男人。 千百個敵人的鮮血覆蓋著裴夢瑤的全身,雨水如何沖洗也是洗之不盡,他好像成為了一頭即將展翅高飛的涅盤鳳凰,獻祭的鮮血充當讓他蘇醒的甘泉。? 漱玉猶自驚魂未定,如同泥胎木雕般站在原地。他早已風髻霧鬟,翠蛾輕畫妝痕淺,錦絲圍腕花柔弱,全身濕得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他卻只是癡癡地看著裴夢瑤。 那樣冷酷殘忍的裴夢瑤是極為陌生的,甚至是使人恐懼的。? 可是,漱玉的心里丶腦海里丶眼睛里,還是只剩下裴夢瑤一人的身影,世間萬物不過是雨幕中的幻象罷了。 在那一剎那,漱玉忘記了那柄銀妝刀,忘記了所有事情,他只想走到裴夢瑤的身邊。 正如裴夢瑤所說,漱玉是他迎娶回來的王妃,不論裴夢瑤是什麼樣的人,他依然是漱玉的夫君,漱玉的天,漱玉的地,漱玉的所有。 浮華盛世,天下蒼生—跟裴夢瑤相比,不過是微塵罷了。 漱玉用盡全力地向裴夢瑤奔去。 裴夢瑤霍然轉(zhuǎn)頭看著漱玉,藍眸東海杳冥,幽深無垠,金眸曈靈炯碎,波弄日光,瑰麗得不像凡人所有,眼神里帶著視萬物為芻狗的漠然,如同神祗從來無法理解凡人的七情六欲,只會冷眼看著凡人為了逐日而自取滅亡。 穿過一重重雨簾,雨水打得漱玉生疼,漱玉看不到面具後的表情,只看到那張恐怖的鬼臉離自己愈來愈近,他跑得更快了。 正在此時,裴夢瑤的咫尺之外,那個倒在血泊里的凌二公子掙扎著爬起來,他拿起弟弟丟在一旁的長劍,慘然長嘯一聲,拚死向裴夢瑤刺去! 漱玉不假思索地向裴夢瑤飛撲過去。 在漱玉抱著裴夢瑤的瞬間,長劍刺穿漱玉的脅下。 漱玉杏眼圓睜,渾身劇震,guntang的鮮血同時從嘴里和胸口狂噴而出,噴滿裴夢瑤的盔甲,他卻還是死命地抱著裴夢瑤,始終沒有松手,把裴夢瑤護得嚴嚴實實。 奔渾馳暴雨,驟鼓轟雷霆,裴夢瑤被漱玉重重地撲倒地上,污濁的水花亂舞著,血鬼面具掉在一旁,露出那張燕妒鶯慚的艷麗容顏。 那雙本該那麼冰冷邪異,不帶一點點世俗的情感的金藍眼眸,現(xiàn)在卻是張得大大的,眼神里全是驚詫。 漱玉只感到身上力量正在飛快地流失著,他愈來愈寒冷,好像快要結(jié)成冰霜,他甚至無力挪動手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