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殺了我大哥,我給你這輩子花不完的錢
“薇姐?!眽褐壹绨虻娜斯Ь闯瘉砣舜蛘泻簟?/br> 我垂著頭,裝出柔弱無害的樣子,趁機打量薔薇——我要接近的目標。 薔薇取下墨鏡,我第一次近距離看清那張美麗風情的臉。 與模糊的照片不同,她的長相不似亞洲人,大概是混血的緣故,更偏向歐美,五官立體,組合在一起美得極具侵略性。 “薇姐,這是老李的小女兒?!?/br> 薔薇勾起我的下巴,細細看了兩眼,我怯生生跟著喊了一聲,“薇姐。” “不是讓你帶李正緣過來嗎?” “老李他病了,下不來床……薇姐,反正這小丫頭未來是要接她老子班的……” 老李是附近村子里的醫(yī)生,名叫李正緣,五十多歲,埋伏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幾乎舍去所有,扎根在這,娶妻生子,把半生獻給了國家,我欽佩他。 我當然不是他的小女兒,他真正的小女兒,早在兩年前就死了,死在這片熱帶雨林。 薔薇家族的寨子位于北緬,臨進我國邊境的一片熱帶雨林深處,地勢復雜,如果不熟,走進去很難走出來。 我國與跨境毒梟斗爭幾十年,成功安插進來的暗樁寥寥無幾,李正緣就是其一。 我軍校畢業(yè),主修醫(yī)學,早在半年前就被送來,跟著李正緣打下手。 換句話說,在村子里混眼熟。 “小女兒”消失的那段時間,李正緣只對外稱,“我”出國玩了。 薔薇挑起我的下巴,琥珀色的眼珠審視著我,“叫什么名字?” “李蕓?!?/br> “李,蕓?!彼N薇聲音略帶沙啞,重復我的名字。 “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彼N薇突然說道。 一瞬間,我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念。 李蕓什么時候見過薔薇? 她們很熟嗎? 我會不會已經暴露了。 我對此一無所知,不敢將身體肌rou繃得太緊,只能在心底反復祈禱。 內里的衣衫被汗浸濕,粘膩地貼在背后上。 大概是上天聽到我的禱告,薔薇拉著我的胳膊,將我從領我過來的男人手下拽過來,“在你小時候?!?/br> 薔薇比劃了一下,“很小的時候,大概你不記得了?!?/br> 我松了口氣。 我與李蕓年紀相仿,今年二十四歲,薔薇比我大三歲,四舍五入,我們算作同齡人。 忘掉童年的記憶,很正常,但小心為上,我做出茫然的表情。 不遠處跑來一個年輕男人,扶腰喘著粗氣,“薇,薇姐,松哥要,要不行了!” 松哥,段松,段正權的大兒子,薔薇的大哥。 我所臥底的販毒網(wǎng)絡以段正權為中心,段正權一生身邊的女人無數(shù),生下來長大成人的孩子卻只有薔薇和段松。 大頭目病退一線,這幾年都是段松代為掌權,接任一把手。 段正權總覺得女人上不了臺面,卻沒成想,段松生了疾病,兜兜轉轉,他打下的半壁江山還是落在女人手中。 “會不會說話!竟敢咒你松哥!”清脆的耳光聲打斷我的沉思。 “行了!”薔薇厲聲制止,“都回去!” 我低著頭,落后半步,跟著薔薇。 薔薇與我來時預先想象的不同,她侃侃而談,對我充滿好奇。 “這些年怎么沒從村子里見過你?” 村子里女人很少。 “之前一直在學校,去年剛畢業(yè)?!蔽野凑招玫那閳?,小心翼翼應對薔薇的問話,“放假回來,我也不怎么出門,阿爸身體不好,我?guī)退蛳率??!?/br> “那你大學學的醫(yī)嘍?” “嗯?!?/br> “很難吧?” “還行?!蔽也虏煌杆N薇的心思。 “你談過男朋友嗎?” “談過,后來分了?!蔽胰鐚嵒卮?。 “為什么分呢?” “不合適,他不愿意跟我回緬甸?!?/br> 薔薇突然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在中國讀的大學。” “嗯?!?/br> 我個子一米七,卻比薔薇矮了多半頭,我將其歸結于她穿著高跟鞋,而我是平底鞋。 我偏頭看向她,剛好可以看到她棱角分明的下顎線和上揚的紅唇。 “我去年剛去過中國?!彼N薇突然說道。 我陷入回憶,去年我剛從軍校畢業(yè)。 她沒繼續(xù)這個話題,我自然也不會主動詢問。 我與薔薇一問一答,穿過叢林,眼前出現(xiàn)幾棟兩層高的木板房。 隔著一段距離,我聽到男人野獸般的嘶吼聲。 在見到段松之前,薔薇叫住我。 原本簇擁著薔薇的保鏢都留在房子外,小范圍內,只有我和她兩個人。 “幫我殺了段松?!?/br> 我有心理準備,卻還是驚詫于薔薇的狠辣。 她不笑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冷漠又陰狠,淡琥珀色的眼珠像極了荒原孤傲嗜血的孤狼。 我被叫來穩(wěn)定段松的病情,殺人風險太大,我不想節(jié)外生枝。 況且薔薇要殺的不是別人,是段正權最寵愛的,唯一的兒子。 上級一致認為,薔薇是搗毀整個犯罪網(wǎng)絡的關鍵,我需要博取她的信任,想辦法留在她身邊,這無疑是最好的機會。 我在心底權衡利弊,又聽到薔薇說,“我給你這輩子花不完的錢。” 自打李正緣生病后,醫(yī)館生意大不如前,我一直營造著孝順父親的人設。她提出的要求,我沒理由拒絕。 傳言稱段松奄奄一息,活不到冬天,可剛剛聽到的聲音…… 我頭腦轉得飛快,最終還是決定賭一把。 不管我動手與否,段松遲早會死,而薔薇,遲早會取代他成為新一任掌權人。 “薇姐……” 薔薇一瞬不瞬地盯著我,似乎在等我做出決定。 “您是認真的嗎?” “當然?!彼坪醪煊X到我的顧慮,薔薇又說,“我會保你?!?/br> 我怯弱不安地絞著手指,“那錢……” “我會給你開張卡?!?/br> 我下定決心,“一言為定?!?/br> 我終于見到了段松,也終于明白剛剛的聲音來源。 甚至段松活不到冬天的傳言,我也得到了答案。 段松沒病,他在戒毒。 奄奄一息的虛弱也罷,亦或者像打了興奮劑的野獸一樣,都是正常的戒斷反應。 戒斷反應再難受,也要不了人命。 所謂的傳言,幌子罷了。 薔薇沒有跟隨我進來,我動作機械地打開醫(yī)藥箱,思考下一步的動作。 狹小的房間里有好幾雙眼睛盯著我,并沒有因為我是女人而放松警惕。 我額頭上開始冒汗,呼吸因為緊張變得格外輕。 最后我還是在給段松注射的鎮(zhèn)定劑里加了大量的胰島素。 段松狂躁的狀態(tài)漸漸消失,平靜了沒多久突然睜大眼睛,一手掐著脖子,另一只手有氣無力的垂著床。 “怎么回事?!” 我被推搡到床前。 我假意為段松診斷,無意間對上他瞪得滾圓的眼睛。 大概是知道自己即將命喪于此,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發(fā)出無意義的刺耳音節(jié)。 背對著那些看守,我冷眼看著他生命流逝。 比起他這些年所作所為,他死有余辜,罪無可赦。 段松死了,我被扭送到另一間寬闊的房間。 我又見到了薔薇。 她正坐在床邊,侍奉段正權喝茶。 她的視線輕飄飄越過我,落在壓制著我的人身上。 “鬧哄哄的,怎么了?” “松哥,松哥他……他死了!” 屋里頓時烏泱泱跪了一地。 段正權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怎么回事?阿松……咳咳!” 薔薇輕輕拍打段正權的后背,卻被他一把推開。 有人指認我,“這丫頭給松哥打了一針,松哥沒一會兒就不行了!” “松哥準是她殺的!” “我沒有……” 話一出口,我才察覺到辯解有多么蒼白。 有人揪著我的頭發(fā),將我拖到床邊。 段正權雙目猩紅,槍口頂在我的額頭。 我心跳過快,卻不能開口求助薔薇。 不管是不是受薔薇指使,段松已死,段正權就算在生氣,也不會為難她。 如果我咬死不說,薔薇愿意保我,我尚有一線生機,但一旦供出她,我只有死路一條。 喉頭泛起鐵銹味,生死一瞬,時間變得格外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