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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相顧在線閱讀 - 第五章

第五章

    顧寧似乎是被嚇住了,他低下頭去,但還握著顧啟松的手腕,只是沒之前那么用力了。

    顧啟松也沒去掙開。

    兩個人跟雕像似的,對立著站了很久。

    要不是有人敲門,他們可能會站更久。

    敲門的是隔壁室友,來還椅子的。

    顧啟松開了門,把椅子接過來隨口問:“今天下班這么早?”

    “是啊,我……”室友注意到屋里的顧寧,“欸?你朋友在這兒,正好正好,到我那兒去吃蛋糕。我過生日,特意提早回來的,還順路買了個小蛋糕,本來是想找老顧跟我一起過,想想兩個大男人,我還有點(diǎn)猶豫。這不,三個人就好多了,不那么尷尬?!?/br>
    吃蛋糕聊天的時候才知道,這位室友前幾天剛和女朋友吹了。兩個人是相親認(rèn)識的,純粹被家長催促煩了,才湊到一起,相處了一段時間,感情有,但也沒多深。所以分手也并沒有多難過。

    只是過生日的時候室友意識到自己都快三十了,從沒遇到一個動心的人,也感慨歲月不饒人,有些傷感。

    三個人吃一個小蛋糕沒吃飽,后來又下了點(diǎn)面條,翻出了冰箱里的陳年老rou和僅剩的幾顆雞蛋。

    顧寧今天找顧啟松本來是想來攤牌的,結(jié)果平白給人家室友慶了生。壽星是個話癆,自己把場子熱得暖暖的,不用他多說一句廢話。

    一晚上就這么熱鬧地過完了。

    顧啟松之后借室友的車送顧寧回家。

    顧寧這才知道顧啟松是沒有車的,平時開的都是公司配的車。公司允許他開回家,但這部分油費(fèi)不報銷,為了省油錢他大多數(shù)情況下還是坐地鐵。上一次到商場去接自己,也不知道他特意借了誰的車。

    回家路上,兩個人也沒怎么說話。只顧寧想起來,問了一下他那位室友的名字,又贊嘆了幾句那人活潑的性格。

    車子似乎沒開多久就在顧寧家門口停下。

    顧寧轉(zhuǎn)頭看看自家別墅黑沉沉的鏤空雕花鐵藝門,門內(nèi)點(diǎn)著一盞壁燈,房子里其他燈火都滅著,父母哥哥和阿姨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睡下了,壁燈是給他留的。

    顧寧把視線又轉(zhuǎn)回來,“你沒有什么話要說嗎?我們之前還沒聊完?!?/br>
    顧啟松緊緊抓著方向盤,半晌才開口,“顧少,別鬧了,好好愛自己?!?/br>
    “哎。”顧寧不由嘆了口氣,心想這個人似乎腦子不轉(zhuǎn)彎,沒有直男的命,卻有著一身直男病和直男氣質(zhì)。

    “好吧。”顧寧拉開車門,下車后他單手扶門沖里面的人叫了一聲,“顧啟松。”

    顧啟松轉(zhuǎn)頭看向他。

    顧寧翹了翹嘴角說:“顧啟松,你知道嗎?你們那個松茸街上就從來沒有開過貓咖啡館?!?/br>
    顧啟松愣住了,他眼睜睜地看著顧寧啪地甩上車門,推門進(jìn)院子,鎖上大門,然后漸漸走遠(yuǎn),進(jìn)了屋。他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機(jī)械地開車離開。但開出去沒多遠(yuǎn),他又一個急剎車,把車停下。

    他突然變得很激動,手指都顫抖起來,他拿出手機(jī)撥通顧寧的號碼。自己的號果然已經(jīng)從黑名單里放出來了,顧寧很快接通。

    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

    顧啟松隔了一會兒才開口,“顧寧,剛才什么意思?”

    顧寧故意重重地哼一聲,“你到底要我說得多明白?顧啟松!我去你家附近,并不是因?yàn)槟抢镉惺裁刺貏e吸引我的店面,不是為了去吃,也不是為了去玩。是因?yàn)槲蚁朐囋嚹懿荒茉谀莾河龅轿蚁胗龅降娜恕N以?jīng)在那片街漫無目的地走過一遍又一遍。顧啟松,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顧啟松啟動車子,猛地轉(zhuǎn)了個方向,“你等我一下,我現(xiàn)在去找你。”

    車子很快開了回來,顧寧也已經(jīng)出來了。

    兩個人隔著鐵門遙遙相望。手機(jī)還沒有掛斷,彼此能聽到對方微微的喘息聲。

    等走近些,他們才掛掉電話。

    顧啟松一只手抓著鐵門,“我不知道你對我……我想都不敢想?!笨墒乾F(xiàn)在再回想,顧寧其實(shí)表現(xiàn)得挺明顯了。但也許是人自保的本能,總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哪怕偶爾蹦出一些念頭,顧啟松也會迅速推翻這個想法。

    他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呢?

    顧寧扁嘴,“你還說呢,每次見你,你都特別冷淡,對我連對普通人的客套都沒有。要不是上次生病……”意識到他們還隔著門在聊天,顧寧停下了,他仰著頭看了一圈自家鐵門,“我們需要這樣說話?”

    顧啟松笑笑,“那你開門,我?guī)闳€地方。”

    顧寧有些不好意思,“有兩道鎖,我沒鐵鎖的鑰匙。”

    “呃?!鳖檰⑺摄读算?。

    “之前丟了,還沒配好。前些年院子里的狗被偷過,我爸就覺得單用指紋鎖不靠譜,要用個大鐵鏈子綁著門他晚上睡覺才安心。你等會兒?!鳖檶庍吔忉專呍谠鹤永锓艺?,最后把不遠(yuǎn)處的石桌盤了過來。

    顧啟松在他往石桌上搬竹藤椅時,終于開了口,“太高了吧?”

    顧寧已經(jīng)翻上去了,回頭對他笑,“那你要接住我呀。”

    顧啟松也笑起來,攤開手等在外面,“好,我接住你。”

    顧寧跳下來,顧啟松果然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他。

    但下落時,顧寧甩動的手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脖子上。

    顧寧被接住后忙問:“你沒事吧?”

    “沒事?!鳖檰⑺蓳u頭,輕輕地把他放到地上。

    顧寧卻忽然反手一把摟住了顧啟松的脖子,可摟住后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干嘛。

    在這靜謐無聲的夜晚,兩個人的心跳和呼吸聲都很明顯。

    顧啟松與其說像個紳士,不如說更像個不近色相的老和尚,被顧寧這樣摟著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要不是因?yàn)殡x得近,感覺到對方呼吸急促、四肢僵硬,顧寧還以為今晚是自己的一廂情愿。

    最后還是顧寧開口打破了沉默,“你剛才不是說要帶我去個地方嗎?去哪兒?不會是去開房吧?”顧寧現(xiàn)在像根解開了結(jié)的繩子,整個人都活絡(luò)起來。

    顧啟松打了個激靈,“帶你去看夜景?!?/br>
    顧啟松真是帶顧寧去看夜景,去的是一座吊橋。

    顧寧以前也來過這兒,但只是坐車經(jīng)過,沒留意風(fēng)景有什么特別之處,甚至似乎還嫌棄過橋下的水渾濁。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這座吊橋下面還有好幾座交匯的小橋,小橋上有很多橋洞,沿著橋洞亮著燈條,燈條最后組合起來繪成了一幅圖案。

    顧啟松說:“我以前在這兒附近住過。這兒比較偏,都是拆遷房,也沒別的好看的景色,但我第一眼就被這座橋驚艷了?!?/br>
    顧寧扶著欄桿往下看,感慨:“好漂亮啊?!?/br>
    顧啟松回頭看著他,“是啊?!?/br>
    注意到他的視線,顧寧猜到他大概是意有所指,“早知道你是彎的,哪怕你不喜歡我,我也去追你了。你這一身正氣,浪費(fèi)了我們多少時間?”

    顧啟松委婉地笑笑,“嗯,是我不對?!彼D了一會兒,忽然鄭重地開口,“顧寧,我喜歡你,從第一眼見到就喜歡?!?/br>
    這周邊的住戶似乎比市區(qū)作息規(guī)律,遠(yuǎn)處住宅樓的燈基本已經(jīng)熄了。萬籟俱寂,只偶爾有一兩輛車子從他們背后經(jīng)過。

    有一輛車開過去時長長地按了一聲喇叭,像在沖這么晚還在橋上看風(fēng)景的兩個大男人打趣。

    顧啟松沒注意,只鄭重地看著顧寧問:“顧寧,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嗎?”

    顧寧愣住,呆呆地點(diǎn)頭,“愿意啊?!边^了會兒,他嘀咕起來,“我們相互喜歡,當(dāng)然要在一起。”但很快,他心里滿滿生出一股甜蜜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妙。當(dāng)他意識到顧啟松是gay,并且喜歡著自己的時候,他就大概猜到自己是被對方珍視著的。而此刻,他的感知得到了印證,因?yàn)轭檰⑺蓡枴阍敢夂臀以谝黄饐??’時太認(rèn)真,仿佛這是他這輩子做的最重要的事情,說的最重要的話。

    今晚沒有風(fēng),但畢竟不是大夏天,天氣還是有些冷的。

    顧啟松問:“你冷嗎?”

    顧寧調(diào)戲他,“冷啊,你來抱著我,我就不冷了?!?/br>
    顧啟松已經(jīng)把外套脫下來,并且展開甩了甩,披在了顧寧身上。

    害!顧寧,“……”

    后來他們又去吃了東西,顧寧最后還是被顧啟松送回家了,他開房的美好愿望沒能實(shí)現(xiàn)。但顯然顧啟松的按部就班不是因?yàn)樗腊澹膊皇菍︻檶帥]有非分之想,而是對顧寧的喜歡讓他每一步都顯得非常慎重。

    到家時,顧寧家門上的大鐵鏈子已經(jīng)重新被人打開,不遠(yuǎn)處的竹藤椅也從石桌上搬了下去。

    顧啟松看著那把藤椅,欲言又止。

    顧寧倒不以為意,沖他開心地笑,“明天見,我會去找你?!?/br>
    顧啟松最后還是什么都沒問,“好,晚安?!?/br>
    顧啟松沒想到顧寧說第二天來找自己是帶著家當(dāng)來的。接到電話打開門,顧寧找的司機(jī)已經(jīng)把車上大大小小五六個行李箱搬下來了。

    顧寧站在門邊朝顧啟松笑瞇瞇地說:“既然我們昨天已經(jīng)確認(rèn)了關(guān)系,那就從現(xiàn)在開始同居培養(yǎng)感情吧,之前我們已經(jīng)浪費(fèi)很多時間,不要再浪費(fèi)了?!?/br>
    司機(jī)師傅把最后一只行李箱推到行李堆邊上,視線卻控制不住地往他倆這邊瞥。倆大男人挨得這么近,視線黏黏糊糊,現(xiàn)在這世道,嘖嘖……司機(jī)師傅邊暗自嘆息,邊上了車。

    顧啟松在原地盯著顧寧看了好一會兒,問,“你要來和我一起住?住在這里?”

    “對啊?!?/br>
    顧啟松說:“我這里地方很小,你不好住?!?/br>
    “你能住,我怎么就不能???”

    兩個人還在說著話,顧啟松的室友背著挎包從屋里走了出來,“欸?這不是顧少嗎?這么早就來找老顧?”看到門口的一堆行李,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又問:“怎么啦?你這是被趕出家門了?”

    顧啟松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室友又繼續(xù)說:“我知道!我懂!名門少爺為了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兒在一起和家里人反目,被趕出家門,被停掉信用卡。平時那些所謂的朋友在這個時候全都跑沒影兒,只有老顧這種人窮、義氣足的愿意幫你。這種劇情我在電視劇里看多了,我熟,理解理解。不過,你放心,你和你的小女朋友最終一定會戰(zhàn)勝階級的矛盾、世俗的眼光,以及家人的反對,最后成功走在了一起的。電視里都這么演?!?/br>
    顧寧哭笑不得,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最后只能無奈地說:“謝謝,謝謝?!?/br>
    室友還趕著去上班,說完話匆匆地走了。

    顧寧收回視線,沖顧啟松挑眉,“小女朋友?說的是你嗎?”

    顧啟松也跟著笑。不管顧寧住哪里,行李總不能堆在門口。顧啟松一手拎一只箱子往里走,對顧寧說:“冰箱里有桃子,你去吃?!庇终f:“哦,算了。”

    顧寧拿著一只小包袱,跟在他身后進(jìn)了屋。進(jìn)屋后,他把行李放下,直接四腳八叉地往床上一躺。嗯……這床確實(shí)小了點(diǎn)兒,他一個人都給攤滿了。

    顧啟松把行李全部搬進(jìn)屋,房間里已經(jīng)快要站不下人了。

    顧啟松說:“待會兒我們?nèi)ジ浇乙患揖频??!?/br>
    顧寧忙坐起來,故作傷心地看著他,“怎么,你嫌棄我?其實(shí)我就行李占地方,待會兒收拾收拾就好了,我人還沒行李占地兒呢。要是怕我晚上睡覺占你的床,我可以打地鋪呀。你室友說你講義氣,你都不愿幫幫我這個被家里趕出門的可憐人嘛?”

    顧寧如今在顧啟松面前徹底放下了矜持,古靈精怪得很。顧啟松著實(shí)有點(diǎn)招架不住,太可愛了。他撇開臉,“那你住吧,晚上再看看情況?!闭f完出了房間。一會兒,端著一盆切好的桃子走進(jìn)來,耳朵尖還有點(diǎn)紅。

    顧寧跳下床,接走桃子,撿了一塊塞嘴里,“那就這么定了,你有備用鑰匙嗎?待會兒你去上班,我留下來收拾完行李再走。你屋里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要是有,記得藏好哦。別被我看到什么不該看到的。”

    顧啟松盯著他連塞兩塊桃子后鼓鼓的臉頰,真的很想上手捏一捏。

    于是,顧寧就這么住下了。

    顧啟松本來肯定是要請假陪他收拾行李的,但被顧寧以他收拾東西時需要私人空間為由趕去上班了。

    收拾完東西,顧寧環(huán)顧一圈。自己的衣服和顧啟松的混在一起,掛在衣柜里,桌子上擺著顧啟松送的玩偶和自己的水杯。平時睡覺抱著的抱枕擺在床頭,衛(wèi)生間里掛著毛巾,擺著洗漱用品。

    真是令人滿意的場景。

    到晚上,他就早點(diǎn)回來。等顧啟松回來了,他們一起出去吃飯,一起回家,一起洗漱,一起……一起洗澡好像有點(diǎn)快,但誰知道呢,倆年輕氣盛的大男人,一切皆有可能。哎呀……想想都激動。

    顧寧原本是這樣想的,但誰能想到計(jì)劃趕不上變化。晚上他回來時,顧啟松已經(jīng)先到家了。早早到家的還有顧啟松的室友。

    室友打包了整整三大盆小龍蝦擺在客廳茶幾上,茶幾旁邊壘了四箱灌裝啤酒,電視里放上了電影院還在映中的盜版電影,儼然今晚是要在這兒大干一場,不醉不歸。

    顧寧走進(jìn)房子,穿著圍裙的室友很熱情地迎接他,“來,咱們晚上吃龍蝦喝啤酒,算是給你接風(fēng)。雖然你可能不樂意,但怎么也算是喬遷之喜。剛才我還炒了倆素菜,你有口福了,我可是輕易不下廚的?!?/br>
    顧寧放下電腦包,虛偽地對他笑,“啊,太好了,謝謝?!?/br>
    小龍蝦配啤酒著實(shí)令人上頭,顧寧從開始的不情不愿,到最后的停不下嘴,人類的本質(zhì)果然是真香。

    吃龍蝦期間,室友充分發(fā)揮了他的八卦能力,豪門電視劇里看到的,各類假新聞里聽到的,和自己瞎編的,各種豪門軼事,虛虛實(shí)實(shí),全都拿出來找顧寧分享、探索、確認(rèn)。誰誰誰是不是真的是私生子?誰誰誰有三個老婆!誰誰誰和某某影后有個孩子。

    他那張嘴除了往嘴里塞龍蝦rou,就沒停止過說話。

    顧寧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來自己身邊還有那么多新奇事兒。有些事可能連當(dāng)事人本人都不知道。

    等他們吃完龍蝦,看完電影,聊完天,收拾了垃圾散場已經(jīng)過了一點(diǎn)。

    室友還挺依依不舍的,說是明天繼續(xù)。

    顧寧:大可不必!

    顧寧很明確,自己搬過來是泡男人來的,不是來吃小龍蝦,更不是來跟人聊八卦的。

    但今天實(shí)在太晚,明天還得上班。等倆人洗漱完,看顧啟松從柜子里翻出一卷被褥,似乎是打算打地鋪,顧寧連忙阻止了他。“我睡覺很乖的,占地面積特別小?!彼粋€翻身,裹著毯子縮進(jìn)了床的最里頭,緊緊貼著墻壁,整個人讓被子裹得像個面包卷兒,除了兩只白嫩的腳,其他地方全都看不見,生怕顧啟松不相信,他又把腦袋往枕頭里埋了埋。

    顧啟松被他的可愛逗得忍不住笑,于是收起了被褥,躺在床上。顧寧身量和他比起來相差很大,這會兒又縮在最角落,他躺在床上發(fā)現(xiàn)和平日躺著沒有任何區(qū)別,仿佛身邊并沒有多出一個人。

    他伸手想要去觸碰顧寧,伸到一半又縮回來,翻身關(guān)了燈,“別靠著墻,往這邊來一點(diǎn),不擠的?!?/br>
    顧寧原以為自己這一晚會激動得難以入睡,然而嗅著顧啟松枕頭上清爽的味道,他居然很快就睡著了,一夜好眠。

    室友說第二天繼續(xù),顧寧本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畢竟誰都不是鐵胃,經(jīng)不起每天小龍蝦啤酒的燥。

    然而第二天人家確實(shí)沒買小龍蝦,但買了烤串和西瓜。

    啊,這……

    烤串確實(shí)是挺好吃的哦~

    但是,果不其然,連續(xù)這樣吃了兩天,鐵打的胃也受不了。吃得最賣力的室友當(dāng)晚就開始上吐下瀉,來來回回地跑廁所。

    顧寧和顧啟松到小區(qū)門口買了腹瀉藥,確定對方吃下藥后好多了,不需要去醫(yī)院,才安心地回了自己屋。

    等回屋一看時間,都三點(diǎn)多了。

    這連續(xù)的兩天,他倆別說來點(diǎn)什么肢體接觸,來點(diǎn)顧寧期待已久的少兒不宜。實(shí)際上他們連獨(dú)處,然后好好聊個天的機(jī)會都沒有。

    當(dāng)然,第三天依然沒有,因?yàn)轭檶幦ネ獾爻霾盍恕?/br>
    參加完幾個會議,回到酒店,已經(jīng)是半夜,他給顧啟松打電話。

    顧啟松果然還沒入睡。

    在這樣安靜的夜晚,隔著電話線,里面偶爾夾雜一些電流聲。他們小心翼翼地開口和認(rèn)真等待對方回應(yīng)時的喘息,仿佛都帶上了思念。

    顧寧算是體驗(yàn)了一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和顧啟松依依不舍地聊完,掛掉電話。他把手機(jī)往床頭柜上重重一放,暗自發(fā)誓:明天,對,就明天,我一定要把顧啟松立刻、馬上,狠狠地辦了!

    為了‘辦了顧啟松’這個偉大的計(jì)劃,顧寧狠狠地做了準(zhǔn)備。第二天他早些到家,把小道具、安全套、潤滑油全都準(zhǔn)備齊全,另外還備上了紅酒。

    今晚真是天時地利人和。第二天是周末,不用愁顧啟松上班問題,室友也趁著周末回老家了,而窗外月朗星稀,晚風(fēng)隔著紗窗輕輕地吹,樓前昏黃地路燈安靜地立在一片青蔥的綠化里,照得樹影婆娑。

    但事情似乎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順利,顧寧都把買來的成人用品擺在桌上,明示得不能再明示。顧啟松除了第一眼看到時震大了眼睛,身體僵硬了好幾秒,之后仿佛無事發(fā)生,擺在床邊的小玩具也被無視,甚至最后被他用一張?zhí)鹤印唤?jīng)意’地遮住了。

    顧寧忽然開始懷疑人生,不是吧?憑直覺顧啟松應(yīng)該不是騙他感情,那難道他……不行?或者型號對不上?自己在上面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又或者顧啟松心理上喜歡男人,可身體上對男人并不感興趣?只愛柏拉圖?

    當(dāng)然,顧寧也進(jìn)行了反思,自己這樣是不是顯得太急切了。可是,從來沒正兒八經(jīng)談過戀愛他,壓根不知道到底該怎么談。不這樣,那要怎么進(jìn)一步發(fā)展倆人的關(guān)系嘞?

    顧寧暗自煩惱著。

    他都洗香香了,要是顧啟松洗完澡回來依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他不如直接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啟松今天晚上洗澡的時間特別長。

    顧寧等了好久,顧啟松才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回來。他看一眼坐在床尾的顧寧,很快收回視線,并沒有和顧寧長久對視,然后走到書桌邊開始吹頭發(fā)。

    顧寧盯著他的背影發(fā)起呆來。

    顧啟松和之前幾晚一樣,上身穿著一件白T恤,下身是條短褲。他本質(zhì)是糙漢,穿衣服前后背都沒完全擦干,再加上發(fā)梢滴落的水,把他的白T恤浸濕了好大一片。隔著變透的布料,能看到他后背結(jié)實(shí)的肌rou和勁窄的腰身。

    身材真好呀!

    顧寧也不知道顧啟松吹了多久的頭發(fā),總覺得他姿勢都沒變過。總之,他一直吹,顧寧就一直盯著看。

    盯著盯著,他忽然伸出一只手。

    手指戳到顧啟松后背的時候,顧啟松差點(diǎn)跳起來,然后反手一把捉住了顧寧的手腕。

    顧寧也嚇了一跳,然后就是一股委屈涌上心頭。他盯著顧啟松一會兒,然后氣悶地說:“顧啟松,你是不是男人???”

    顧啟松很快回過神兒來,但他抓住顧寧手腕的手并沒有松開。他就這么抓著他,關(guān)掉了吹風(fēng)機(jī),在他身邊挨著坐下。

    他似有惆悵,“顧寧,你要不要再多花點(diǎn)時間了解了解我?”

    顧寧沒明白,皺了皺眉。

    “我怕你將來后悔?!鳖檰⑺烧J(rèn)真地說,“后悔跟我?!?/br>
    嗯?這是覺得他倆要是上床,自己是吃虧的那個,所以才特別謹(jǐn)慎嗎?

    在這個遍地飄0,無1無靠的年代,到底誰吃虧?

    顧寧差點(diǎn)笑出聲兒來。顧啟松這標(biāo)準(zhǔn)的直男的腦回路,當(dāng)gay著實(shí)是有點(diǎn)可惜了,如果結(jié)婚生孩子,一定是個對家庭負(fù)責(zé),疼老婆愛孩子的好男人。

    顧寧沒來得及說話,顧啟松又繼續(xù)說:“我沒有你想象中那么老實(shí)和本分,如果真的本分,我們不會有交集。你可能覺得我做事還算沉穩(wěn),在和你相處的時候也算謙和周到。但我的生長環(huán)境,欠缺的教育,注定了我和你并不一樣,我骨子里的惡劣和低俗,可能是你無法想象的。”

    顧寧開始聽著還沒覺得怎樣,但一細(xì)想,又覺得怪心疼的。因?yàn)轭檰⑺蓮?qiáng)大的外表,他似乎忽略了顧啟松內(nèi)心的自卑。

    顧寧用力抽回手腕,反手就是一個熊抱,“行了,別貶低自己。”

    顧啟松有些無奈,“我是真的……”

    顧寧打斷他說:“那你倒是惡劣給我看啊。說的好像就你低俗似的,你把我想象成什么了?皎潔的白月光?可別逗我了。其實(shí)我就是個很普通的人,俗氣的很,對你一見鐘情完全是因?yàn)槟汩L得帥。”

    顧啟松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邊說著,顧寧邊往顧啟松胸前靠了靠,仰著頭和顧啟松對視,“顧啟松,你快看我。其實(shí)我可sao了,一點(diǎn)都不白月光。我就想要你碰我,弄我,干我。你不說讓我了解你嗎?我現(xiàn)在就是在了解啊。你就不想也了解了解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特別急切??傆X得我們以前浪費(fèi)了很多時間,現(xiàn)在就想立刻和你發(fā)展出點(diǎn)花樣來,我才踏實(shí)。咱們不是沒經(jīng)驗(yàn),不知道怎么談戀愛嗎?要不,就先從了解彼此的身體開始吧。雖然你之前看過我的身體,但一定看的不夠仔細(xì)。我很白的,身上比臉白很多,我屁股也很翹,rou感十足,你要不要摸摸?”

    顧啟松低頭盯著顧寧的臉看。

    顧寧雖然嘴上說著這些話,可他蒲扇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給人一種很欲,但又很純情感覺。連揉自己屁股的動作,都像是小朋友在推銷自己的玩具。

    顧啟松反手架著顧寧的腋下,把他抱起來,置在自己腿上。

    顧寧配合地分開腿,面對著顧啟松坐著。這下,兩個人的距離變得特別近,近得甚至有點(diǎn)尷尬。

    顧寧的屁股rou感確實(shí)很足,讓原本就有反應(yīng)的顧啟松反應(yīng)更明顯了。

    “嗯?”顧寧朝他挑了挑眉。

    顧啟松有點(diǎn)不好意思,按著顧寧的后腦勺,把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也把臉埋在顧寧的頸側(cè)。嗅到他發(fā)絲里洗發(fā)水的味道,和自己用的是同一款,但香味并不同。

    其實(shí)這幾天,顧啟松睡得很不好。誠然,顧寧睡覺時很乖,裹著小毯子窩在墻角,一整夜動都不動,連呼吸都很輕。

    可顧啟松總是會驚醒,然后就會忍不住在昏暗的月光中盯著顧寧看。顧寧睡在他旁邊,這過于美好的情形,總是讓他精神高度興奮,但這股興奮勁兒又找不到宣泄口。

    顧啟松忽然在顧寧頸側(cè)咬了一口。

    “??!”不算很重,但顧寧嚇了一大跳,反應(yīng)很大,一個挺身差點(diǎn)站起來,一臉驚恐地看向顧啟松。

    顧啟松用手掌按著他的后背把他按回來,順毛似的摸了兩下。

    雖然咬的不是很重,但顧寧皮膚白,脖子上很快出現(xiàn)了一個紅色牙印。顧啟松用嘴唇輕輕地觸碰這片皮膚。

    顧寧以為他還想咬,抖了一下,但沒掙開。痛感并沒有再傳來,他只感覺到脖子癢癢的,除了顧啟松嘴唇的觸感,還有他鼻子里噴出來的氣息造成的。

    顧寧忍不住扭動了幾下,又被顧啟松的手掌強(qiáng)勢地按住了。顧啟松一只手按著顧寧后背,一只手把著他的胯骨,令他完全不能動彈。

    顧啟松的嘴唇就保持這種和顧寧皮膚若即若離的距離,緩慢地移動,從脖頸到下顎,最后到了嘴唇。然后,他似乎是有些赧然地笑了一下,說:“顧寧,那我不客氣啦?!?/br>
    顧寧接下來體會了一把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顧啟松仿佛打開了一扇奇怪的門,一旦開始就完全停不下來,跟只發(fā)了情的種豬似的,除了辦事兒啥也不想干。

    要不是顧寧會餓,估計(jì)顧啟松接下來兩天都不會讓他下床。

    當(dāng)然,也不是說他一夜七次,白天再來十次這么夸張。他就是特別能耗,仿佛是個收到心愛玩具的小男孩,捧在手心來回把玩,怎么都不愿撒手。他能把前戲拉到一兩個小時那么久,把顧寧磨得幾經(jīng)奔潰,才進(jìn)入正題。等真正進(jìn)到顧寧身體里,他又很克制,怕傷著顧寧,都不敢太用力,畢竟兩個人體能相差巨大,他怕把握不好這個度。

    但即使這樣,顧寧也有好幾次覺得自己要被顧啟松給弄死了。

    男人在這方面大概都是記吃不記打的,顧寧又是初嘗禁果,明明上一次都快死了,一會兒顧啟松來撩撥他兩下,他就又來勁兒,覺得自己又行了。

    等這個周末假期,室友出現(xiàn)在顧寧面前。

    顧寧眼睛都有了重影,耳朵也有點(diǎn)耳鳴。認(rèn)真聽了兩遍才聽清,室友在跟他說啥。

    接下來幾天,顧寧都在修身養(yǎng)性。因?yàn)樗皖檰⑺啥及l(fā)現(xiàn),再這樣不知節(jié)制地玩下去,他真的要進(jìn)醫(yī)院了。

    兩個人就這么正兒八經(jīng)地在一個小出租屋里同居了一段時間,除了兩個大男人住著確實(shí)有點(diǎn)擠,居然沒有出現(xiàn)任何大的問題。

    顧寧自己都沒想到從小嬌生慣養(yǎng),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居然能適應(yīng)這種‘艱苦樸素’的生活。

    不過想想又釋然了,顧啟松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換個地兒,他過的其實(shí)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顧啟松忙了一陣子,工作交接接近尾聲,新工作也差不多落實(shí)了。這個工作是小半年前和他接觸過的一家供貨商老板主動找來的,就因?yàn)槁犝f了他最近辦離職的事兒。

    這人之前就挖過顧啟松,開的工資自然也沒比這邊低。

    工作方面可以放寬心,顧啟松就開始忙他一直記掛的事兒--找新住處。

    顧寧在他這邊住著似乎并沒有什么不適,反而每天嘻嘻哈哈,好像有無盡的快樂。原來那個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的高冷畫像,一點(diǎn)一點(diǎn)刻繪成型,慢慢變成了一個又靈氣又可愛,有時調(diào)皮搗蛋,有時又安靜溫順的活生生的人。

    顧啟松之前想象得再過美好,終究不及這個真實(shí)存在的顧寧萬分之一。

    然后便是,雖然反射弧稍微長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但室友最后還是發(fā)現(xiàn)了他倆的關(guān)系。

    那天,和顧寧他們一起吃夜宵,顧啟松一直在給顧寧剝蝦。

    其實(shí),兩個人表現(xiàn)得倒也很自然,看起來至多就是大少爺事兒逼且懶,顧啟松則是拍馬屁拍習(xí)慣了。

    可不知道為什么室友很不自然,從這之后就一直紅著臉。

    明明也沒喝酒,顧寧不由擔(dān)心地問:“你是不是不舒服,發(fā)燒了?”

    室友最開始不好意思明說,拐彎抹角,顧左右而言他:“老顧在找房子啦?唉,搬走也挺好的,我也打算找個新住處,雖然以后少了老顧這個免費(fèi)苦力,怪可惜的,但是吧,聽說這里要漲房租了。曾明玉這人可真沒意思,老交情了,也不給點(diǎn)情面。再說,這地段漲什么房租?和市區(qū)新區(qū)那邊比,咱這兒就是個貧民窟?!?/br>
    又說:“看看這些家電,還是我們給添置的,她之前那洗衣機(jī)冰箱舊得都能當(dāng)古董了,還不如我朋友淘汰下來的這些東西,而且……這房子隔音效果也太差了,屋里一點(diǎn)動靜,隔壁全都聽得見。我看球賽音量都不敢調(diào)太高。”說完,室友抓起杯子,心不在焉地喝了口飲料,悠悠地將視線轉(zhuǎn)向遠(yuǎn)處鞋柜。

    嘿,別說,大少爺這鞋還真怪好看的,不愧是大牌。

    其實(shí)室友的三觀是真的被顛覆了的,畢竟顧啟松那么直男一個人。作為一個和“顧啟松”同居好幾年的人,完全沒想過對方喜歡同性,自然也沒懷疑他和顧寧的關(guān)系。最初聽到隔壁有什么動靜,他也完全沒有多想,直到有一天他下班晚,回來時發(fā)現(xiàn)隔壁的門在晃動。他當(dāng)時想,不會是門壞了吧?被風(fēng)吹的?外頭風(fēng)也沒這么大呀!等湊近了,他才意識到,里頭是兩個人在撞門。

    雖然顧寧聲音已經(jīng)很克制了,可沒吃過豬rou總見過豬跑的室友還是明白了。再回想之前看兩人相處的總總別扭感,和深夜隱隱的動靜,三觀炸裂。自己咋就這么笨呢,居然沒發(fā)現(xiàn)這倆是小情侶,還說也給這個介紹對象,給那個安排相親……

    顧寧吃了兩只蝦,才慢慢反應(yīng)過來室友是啥意思,這下輪到他臉紅。

    顧啟松倒是皮厚,臉色沒變,繼續(xù)給顧寧弄吃弄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沒聽明白。

    說開之后,室友就完全把他們倆當(dāng)情侶了。

    斜對面樓里有位愛當(dāng)媒婆的阿姨之前總想著給顧啟松這個正派的小伙介紹個姑娘,顧寧搬來以后她就擴(kuò)大業(yè)務(wù)范圍,想把倆人的婚姻大事兒都給承包了。作為有愛心、有擔(dān)當(dāng)又沒對象的三好室友,當(dāng)然要為這一對兒有情人排憂解難,阿姨再來,他就拉上阿姨的手,“別介紹了,他倆都有對象?!?/br>
    阿姨說:“什么?之前沒聽說呀?!?/br>
    室友往坐在沙發(fā)上,挨一起看電視的顧寧和顧啟松瞥瞥,“所以說他倆都不是啥好人啊,沒我靠譜,有對象還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br>
    阿姨不太相信,“真的假的?”

    “當(dāng)然是真的,我都見過。老顧那對象……”室友想想,“哇,又白又嫩,家里賊有錢,那種富貴人家的,呃,小姑娘,你懂吧?老顧真幸福。小顧嘛,他對象大長腿,特會照顧人。

    阿姨朝顧啟松他們打量,有點(diǎn)高興,又有點(diǎn)尷尬地說:“聽你這么說,好像都還挺合適?!?/br>
    沙發(fā)上兩個人乖巧微笑,算是默認(rèn)了。

    “那可不,可配可配了,他倆天天強(qiáng)制塞我狗糧,我真是好羨慕啊?!笔矣岩а狼旋X,又很快嬉皮笑臉起來,“我也好想戀愛。孫阿姨,你這次是又結(jié)識了哪位漂亮美眉的mama?你看我行不?”

    阿姨上下打量他日漸圓潤地身材,似乎是不太滿意,“下回有合適的給你介紹?!?/br>
    “好嘞?!?/br>
    顧啟松這個室友,人是真的挺好的,性格隨和開朗,雖然愛八卦,卻并不喜歡嚼舌根。之后他再帶朋友回來看球,有人發(fā)現(xiàn)顧啟松和顧寧之間的貓膩,對他們感興趣,窮追不舍地詢問,他也會幫忙開脫。不過,他的想象力是真的豐富,自個兒重新腦補(bǔ)了一全套故事,豪門家族大少爺愛上了窮小子,兩個人身世差距、性別等讓他們面臨重重困難,豪門大少為了愛情不惜放棄億萬家產(chǎn),但還是遭家里強(qiáng)制分開等等……

    他講出來差點(diǎn)把顧寧給整笑了,可顧啟松卻有些擔(dān)憂,劇情雖然老套,可誰知道會不會真的發(fā)生?

    又是一個周末,顧寧和顧啟松去商場買東西。

    房子已經(jīng)定下來,但還需要添置東西。最近一到周末兩個人就往商場去,他們特意租了一個不是很大,但很新,里面連床和家電都沒有的房子,打算自己添置東西,裝得符合自己喜好些。原本以為不是多難的事兒,居然很累人。從家電到家具,從窗簾到小擺件,每一樣?xùn)|西都要考慮,周末比上班還累。

    一連幾個周末忙下來,總算是弄得七七八八了。

    兩個人在商場五樓吃了飯,再去四樓看柜子。顧啟松站上扶梯,轉(zhuǎn)身去扶顧寧,邊問:“如果這套柜子不滿意,我們要不要去家具城看看?”

    顧寧上了扶梯站穩(wěn)后,才看到顧啟松伸出來的手,他笑笑,很自然地伸手抓住了,又往下走了兩臺階,“我覺得挺好的,就這么定了吧。只是套裝飾柜而已,沒那么講究,主要是床,你和那邊說好了嗎?什么時候送貨?”

    “周三送,到時候通通風(fēng),再過個把星期就可以搬去住了?!?/br>
    “嗯?!?/br>
    兩個人下了扶梯,正打算走進(jìn)家居店,顧寧忽然看著遠(yuǎn)處,定住了腳。

    “怎么了?”

    顧寧抬了一下下巴,“我哥?!?/br>
    顧啟松轉(zhuǎn)頭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之前在醫(yī)院見到過的顧峰。顧峰應(yīng)該也是在這兒吃飯,臂彎處搭著一件西裝,此時正和幾個朋友說著什么。

    顧啟松忽然有些慌,他本能地想把顧寧的手捏緊,又松開。之前幾周他們逛超市逛商場或者走在大馬路上,也曾這樣不自覺地牽起手來。兩個大男人大庭廣眾下牽著手,路人看了或是好奇,或是驚訝,或是鄙夷,可顧啟松發(fā)現(xiàn)他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別人的眼光。

    但如果是顧寧的親人或朋友,他卻是很在意的。

    顧啟松的手并沒有能夠抽回來,被顧寧給抓牢了,顧寧還回頭用安撫的眼神看了看他。

    遠(yuǎn)處的顧峰這時也注意到了他們,變了變臉色,和同行的朋友說了句話,朝這邊走過來。顧啟松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跳加快起來,在顧峰走進(jìn)的這短短一分鐘里,他腦子里浮現(xiàn)出很多想法,但似乎又什么都沒來得及想。

    顧峰走到近處,并沒多看顧啟松,而是皺眉瞪著顧寧,嚴(yán)肅地說:“丟魂兒了是吧?還記不記得家門朝南還是朝北?”

    顧寧態(tài)度散漫,“真的沒時間回去呀,我們最近正在準(zhǔn)備搬家,要買很多東西。而且,我打電話給媽了,還約她出來吃飯的,她放我鴿子。”

    顧峰看他這樣更不高興,但有外人在,他不好發(fā)作,冷冷地道,“你過來?!彼D(zhuǎn)身走向不遠(yuǎn)處的安全出口拐角處,見顧寧沒跟上,回頭瞪了他一眼。

    顧寧朝顧啟松點(diǎn)點(diǎn)頭,才跟過來。

    顧峰在生意場上呆多了,養(yǎng)成了這種喜怒不形于色的習(xí)慣,讓人感覺特別冷酷、難以接近。但其實(shí)他人并不兇,尤其是對顧寧,可以說是非常寵愛的。過了拐角,顧峰拎著手里的西裝領(lǐng)子甩了一下,重新掛在手臂上,對跟上來的顧寧說,“什么時候把人帶回去,和家里正式見個面?”

    顧寧不太樂意,“這樣他壓力會很大的,前段時間剛換工作,現(xiàn)在又忙著搬家。見家長什么的,他肯定也會很重視。事情接二連三的,他都沒時間喘息?!?/br>
    顧峰說:“你傻不傻?你這樣別人壓力更大,還以為我們家不滿意他,惹他多想。你看看我和他,沒有個正式介紹,連招呼都不好打?!?/br>
    “???是這樣嗎?”

    “這人你不是喜歡了很久了嗎?要是認(rèn)定了他,你倆又合得來,就帶回來?!鳖櫡逡矝]別的要交代的,說完就先走了,沒經(jīng)過顧啟松旁邊,所以依然沒打招呼。

    顧啟松見顧寧走過來,迎上來兩步,欲言又止,“你哥,為難你了嗎?”

    “沒有啊。”顧寧反應(yīng)了一下,問,“你覺得我哥會為難我?為什么?”

    顧啟松對于顧峰的反應(yīng),想過很多可能。剛才顧峰把顧寧叫到拐角處去,像是在忍著怒氣,避免當(dāng)眾發(fā)作。等到了拐角處,他可能會疾言厲色,讓弟弟趕緊和他這個男人分手,也可能會冷嘲熱諷,說一些難聽的話。

    “亂想什么呢?”顧寧雖然聽不到他心里所想,卻也猜到些,忍俊不禁,“我哥說的對,我可得快點(diǎn)帶你回家見見家長了?!?/br>
    顧寧家里的情況和顧啟松聽聞的八卦,相去甚遠(yuǎn),或者說截然相反。

    顧寧小時候身體不好,屬于全家慣著寵著長大的。父母和哥哥雖然全都性格強(qiáng)勢,對外像惹不起的兇神,在家卻都會盡可能地顧及顧寧的情緒??梢哉f是把溫柔全都留給了他一個人。

    但顧寧也并不驕縱,從小就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大學(xué)的時候出柜,家里也很快就接受了。并且因?yàn)橛X得他性子溫吞,不擅交際,顧母怕他將來找不到對象,早早就向外傳達(dá)了他兒子性向的問題。

    按理說,顧家生意這么大,是挺需要顧寧幫幫他大哥的,但是顧寧不喜歡做生意。家里也依著他,讓他開了工作室,安心做設(shè)計(jì)。

    不過,即使在見家長之前,這些信息顧寧已經(jīng)都告訴了顧啟松,可顧啟松還是壓力巨大,一度失眠。

    這種感覺就像摘星星。星星和自己已經(jīng)溝通好了,說你來摘我,我想被你摘走。但越朝星星靠近,心臟就越被捏緊,每走一步都害怕自己下一秒會落空,然后清醒過來是美夢一場。

    等到了見家長的那天,顧啟松好好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穿著一身新衣服,帶上他和顧寧一起協(xié)商購買的禮物。

    顧家卻是很日常的一天。他們過去時,顧母正在院子里澆花。顧啟松拎著東西向顧母打招呼,顧母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先進(jìn)去吧,我一會就過來?!边@讓顧啟松想起之前幾次見她,明明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掃他一眼,卻好像把他整個人都看穿了。

    顧寧臉上是難掩帶男朋友見家長的興奮,“嗯嗯”兩聲,笑嘻嘻地領(lǐng)著顧啟松進(jìn)了屋子。屋里的顧峰正在用保溫杯接水喝,顧寧有點(diǎn)意外地問他,“哥,你今天也在家?難得呀,工作狂人。”

    顧峰喝了口水把保溫杯端在手里,“嗯吶,你不是要帶人回來。”又說,“正式介紹一下吧?!?/br>
    顧寧笑著牽住顧啟松的手,“哥,他叫顧啟松,我對象?!?/br>
    顧峰還是捧著保溫杯,“行,坐吧。”

    就這樣,見家長這個事就算是正式又隨和地開始了。顧寧的家長和顧啟松想象中相差很大,明明看起來都是很強(qiáng)勢的人,卻都非常好說話。顧母一會兒澆完水進(jìn)屋,幾個人都在沙發(fā)上坐下,她甚至和顧峰對視了一眼,似乎是用眼神商量該怎么開口與顧啟松說話。

    相比之下,顧啟松反而應(yīng)對得自然些,不冒昧地攀談,“伯母好像很喜歡海棠花,院子里種了不少。”

    顧母扯了扯嘴角,大概是笑了,說:“還行,這里面幾株品種很好,花開出來可漂亮了,可惜現(xiàn)在不是開花的季節(jié),你以后就能看到了?!?/br>
    兩個人聊著花,話匣子算是打開了。顧寧在兩個人說話地間隙里輕聲問:“我爸呢?他應(yīng)該在家的吧?!?/br>
    顧峰回答,“在樓上和人打電話?!?/br>
    “我去叫他。”

    等顧寧拉著人下來,顧啟松已經(jīng)陪著顧母和顧峰聊到了園林設(shè)計(jì),他說:“這方面其實(shí)我也不太懂,之前有位同事的哥哥是這個行業(yè),和我科普過一些景觀設(shè)計(jì)方面的內(nèi)容?!?/br>
    這時顧寧拉著父親顧志年從樓梯上下來。

    顧啟松見此,忙起了身。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顧志年,之前只在企業(yè)雜志的封面上見過照片。

    顧志年真人果然和照片一樣威嚴(yán),但他說話卻是親和的,帶著笑意地在怪顧寧,“我打個電話都不安生,和他大舅的話還沒說話呢,被他給掛斷了?!?/br>
    顧寧拉著顧志年到沙發(fā)邊上來,給他介紹,“爸,這是我對象,叫顧啟松?!?/br>
    顧志年上下打量了一遍顧啟松,然后轉(zhuǎn)頭看家里另外兩個人。顧峰和顧母都翹著二郎腿,抱胸坐在沙發(fā)上,正好整以暇地看他反應(yīng)。

    都是第一次見孩子對象,說實(shí)話,大家都有些不熟練,顧志年隔了會兒才開口說話,“坐吧,你們剛聊什么呢?”又對顧寧說,“你,去我書房拿盒茶葉下來,就柜子最外面那個,你舅剛送的新茶?!?/br>
    顧寧拿了茶葉下來給大家泡茶,他的茶藝是系統(tǒng)學(xué)過的。跪在沙發(fā)邊上有模有樣地泡茶,安靜的樣子和剛才三步并作兩步走的跳脫截然不同。

    顧啟松用余光看他認(rèn)真地溫具、置茶、奉茶、續(xù)杯,表面還得波瀾不驚地和顧志年聊天,內(nèi)心卻有一種恍惚感。

    真跟做夢一樣。

    下午的時候,顧峰約了不少人來家里吃燒烤。顧家別墅后面有一個大庭院,平日沒少約人來玩。主人們招待得不算很熱心,到最后甚至只剩下顧寧一個人在院子里。但客人們都熱情高漲。

    顧寧獻(xiàn)寶似的把顧啟松介紹給所有人認(rèn)識,原來這里大多數(shù)都是和顧寧同輩的親戚。

    晚上,顧母建議顧啟松他們在這兒住下,“你們在外面租了房子我知道,我也覺得小兩口還是單獨(dú)住比較方便。但以后應(yīng)該也會經(jīng)常回來的,今天晚上先熟悉一下?!?/br>
    顧家似乎非常開明,沒有給顧啟松另外安排房間,而是讓他和顧寧一起住。顧寧的房間很大,比顧啟松和室友兩個房間加起來都大。

    顧啟松在獨(dú)立衛(wèi)生間洗了澡,出來不見顧寧,他沿著墻邊繞了一圈,把全屋打量一遍。屋里整整齊齊,是有人細(xì)心打掃過的,墻角、柜子上一絲灰塵都沒有,但屋里的物件很多,吉他、畫冊集、汽車模型、限量滑板、各種獎杯等,全都有它們固定擺放的位置。

    顧啟松繞了一圈,走到門邊,顧寧恰好回來。

    他臉上還帶著絲笑意,反手關(guān)了門,上了鎖。

    顧啟松靠近他些,輕聲問:“你去哪兒了?”

    顧寧勾著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頸側(cè),“去和爸爸聊了兩句?!?/br>
    “是聊我嗎?”顧啟松把顧寧抵在門上,低著頭,似乎是想看清顧寧的臉,“聊我什么?”

    明明本來沒什么的,可顧啟松的語氣讓顧寧莫名害羞起來,把臉埋得更用力了,用悶悶地聲音說:“說你挺好的,他讓我好好和你處?!?/br>
    顧啟松看不到顧寧的臉,就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臉抬起來。力氣不大,但顧寧乖乖地順著他的力道,抬頭和他對視。

    顧寧眼睛亮亮的,臉上有點(diǎn)紅,可能是先前在院子里喝了小半杯酒,到這會兒酒氣還沒完全褪去。

    顧啟松盯著他看了會兒,湊近他的唇邊,隱忍地問,“可以嗎?”

    顧寧沒有躲。

    顧啟松就不客氣地單手拖住顧寧的下顎,吻了下去。顧啟松吻得很深,氣息粗重。他一只手扶著顧寧的腰,把人牢牢地定在背后的房門上,另一只手伸進(jìn)睡衣里。

    他的手有些粗糙,顧寧被他摸得渾身戰(zhàn)栗。

    顧啟松今天特別激動,隨意地扯掉自己身上的褲子,又去脫顧寧的。

    顧寧還有點(diǎn)理智,推著他的肩頭,“去床上吧?!?/br>
    明明床離得不遠(yuǎn),顧啟松卻不愿意走這幾步,只沉默專注地?fù)崦檶帲屗M(jìn)入狀態(tài)。

    顧寧很快就放棄抵抗了,痛苦又歡愉地仰頭靠在門上,任由顧啟松作為。

    顧啟松只把顧寧睡褲褪掉了一只褲腿,讓他的大腿可以完全地分開,環(huán)在他的腰上。

    顧寧還是懵的,他一條大腿上甚至掛著睡褲和內(nèi)褲,顧啟松就已經(jīng)進(jìn)去了。沒有潤滑,那股酸脹感直沖腦門,令他有一瞬間覺得半身麻痹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抖動。

    可是為了不讓自己掉下來,他不得不摟住顧啟松的脖子,雙腿也緊緊地環(huán)著顧啟松的腰。

    顧家的房門是實(shí)木的,撞上去連晃都不晃一下。顧啟松進(jìn)出了一陣,還是拖著顧寧換了位置,但并沒有走遠(yuǎn),只是挪到了門旁邊,再次把顧寧按在墻上,兇狠地進(jìn)入。

    顧寧還是第一次這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和顧啟松力量上的懸殊,自己的身體完全被別人掌控著,這種感覺令他心高高地懸起來,但也莫名地興奮。

    事后顧啟松就著zuoai的姿勢抱顧寧去清理,又道歉,“對不起,我太激動,弄里面了?!?/br>
    顧寧有什么說什么,“沒事啊,很爽?!?/br>
    因?yàn)樗@反應(yīng),顧啟松差點(diǎn)又來了一次。

    兩個人正式在一起的第三年,顧啟松二叔的兩個女兒到這個城市來旅游。

    二叔的這兩個女兒大的已經(jīng)工作幾年了,小的今年剛考上大學(xué)。雖然學(xué)校不在這座城市,但離這里不算遠(yuǎn)。jiejie想趁meimei暑假,帶她來大城市漲漲見識。

    顧啟松平時和這兩個表妹沒什么聯(lián)系,接待她們就只當(dāng)是個任務(wù)。

    但顧寧聽說了這事兒,卻很上心。提前安排好工作,空出幾天時間。還特意讓助理弄了份本市旅游指南,打算帶著兩個meimei好好玩玩。

    這兩年顧啟松去了顧家企業(yè)上班,他雖然上學(xué)不多,但學(xué)習(xí)能力很強(qiáng)。有他幫忙顧峰果然輕松多了,所以他對這個新增的家人是最滿意的。

    小夫夫倆也重新搬了家,這次是買的新房子。顧寧原本顧及顧啟松的自尊心,想買個小的,兩個人按揭還房貸。但顧啟松不想顧寧跟著自己受苦,去顧峰那兒預(yù)支了十年的工資,買了套大房子。

    顧啟松的叔嬸似乎聽哪個老鄉(xiāng)說了顧啟松的情況,知道他工作很好,做了大公司的領(lǐng)導(dǎo),也買了大房子。打電話的次數(shù)變多了很多,語氣也變好了,話里話外隱約是想讓顧啟松幫他們大女兒換份待遇好些的工作。

    這次讓兩個孩子過來旅游,估計(jì)也是有這意圖的。

    但顧啟松并不打算幫這個忙。

    人下午才到,是顧寧和顧啟松一起去高鐵站接的,但前一天晚上顧寧熬夜趕設(shè)計(jì)稿,去的路上總?cè)滩蛔〈蚬贰?/br>
    接到人,顧啟松把兩個meimei的行李裝到后備箱,再回到駕駛室,就聽顧寧在和兩個meimei寒暄,“你們老家那兒溫度比這兒高吧?這邊已經(jīng)開始穿外套了,我看你們還穿著短袖過來。包里帶了外套了沒?”

    兩個女孩子第一次見顧寧,顧寧又長得這么好看,見他回頭看向自己,很熱情的樣子,全都紅了臉,meimei半天才回了一句,“帶了?!?/br>
    顧寧又說:“那就好,那你們之前做過旅游攻略嗎?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去玩的地方和項(xiàng)目?”

    “沒有?!?/br>
    顧寧說:“那這兩天就由我?guī)銈兺鎯喊??我知道一些地方,你們女孩子一定會喜歡?!鳖檶庍@個人,有著設(shè)計(jì)師的清高,又從小被人捧在掌心,很少會主動找人說話。這次是因?yàn)閷Ψ绞穷檰⑺傻挠H戚,他才這么上心。

    顧啟松邊開車邊側(cè)頭看他一眼,問:“困嗎?”

    顧寧轉(zhuǎn)過身朝前坐,“不困?!?/br>
    “我先送你回家吧?今天下午就不出去玩兒了。把你送回家,我再送她們?nèi)ゾ频贽k入住,也好先適應(yīng)一下酒店環(huán)境,晚上早點(diǎn)接她們出來吃飯?!?/br>
    “不用?!鳖檶幷f,又回頭問兩個小姑娘,“你們一路過來累嗎?下午在酒店休息休息好不好,晚上我們?nèi)コ源蟛??!?/br>
    兩個小姑娘雖然感覺到了顧寧和顧啟松之間氛圍有些奇怪,但也都沒多想。

    接下來幾天,顧寧就帶著兩個meimei游山玩水,顧啟松則全程充當(dāng)司機(jī)。相處久了,便發(fā)現(xiàn)兩個小姑娘性格相差很大,小妹的性格其實(shí)很活潑,只第一天表現(xiàn)得還算靦腆,而大妹則心思細(xì)膩。

    大妹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顧寧和顧啟松之間的不同尋常,先是試探著問:“松哥不是買了房子嗎?為什么還和顧先生一起住呀?”

    顧啟松沒有特意隱瞞的想法,他之前純粹覺得和叔嬸那邊的關(guān)系沒有親密到需要特意告知的地方,現(xiàn)在別人有心試探,他也不遮掩,“我和阿寧一起買的房子?!?/br>
    小妹還傻乎乎地不知道一起買的房子是什么概念,大妹已經(jīng)震驚地說不出話了。之后,她就對顧啟松和顧寧之間的互動特別留意。

    離開本市的前一天,她找了個機(jī)會單獨(dú)和顧啟松說話,“我媽知道你工作很好,一直想讓你也幫我換份好工作,你不要理她。我不想換,我男朋友在那邊,我不想跟他分開。那個工作我也很喜歡,雖然工資不高,但和大家從零開始,我很高興,我是不會辭職的?!?/br>
    顧啟松點(diǎn)點(diǎn)頭,“好。不過,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難可以跟我說?!?/br>
    “嗯……我知道?!贝竺每雌饋頊睾?,骨子里卻很強(qiáng)硬,“你不用理我媽,你知道的,她就那樣,有些勢利眼,但也不會做過分的事。她一直不喜歡我的工作,也不喜歡我男朋友。但是我和陸明約會,她也不會怎么樣,當(dāng)然,她也沒辦法怎么樣?!?/br>
    陸明應(yīng)該就是她男朋友,顧啟松笑了笑。

    大妹忽然問:“你和顧先生是那種關(guān)系吧?”

    顧啟松正低頭看手里喝了一半的奶茶,是顧寧的,他回答得很干脆,“對。”

    大妹猶豫再三,“我問個問題你不要生氣……是因?yàn)樗绣X,你才跟他在一起的嗎?”

    顧啟松疑惑地擰起了眉頭,“他這樣,需要因?yàn)閮?yōu)越的家世來吸引人嗎?”

    大妹說:“不好意思,主要是因?yàn)槲覀冎岸紱]發(fā)現(xiàn)你這方面……沒發(fā)現(xiàn)你喜歡男的。”

    顧啟松朝她笑笑,“一直都是?!彼肓讼耄坪趸貞浧鹆撕芫靡郧暗氖拢?yàn)楦袅撕靡粫核耪f,“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不管是在什么樣的情形下遇到他,我應(yīng)該都會一眼就喜歡上他吧?他完美得就像天上的月亮?!彼皖^喝了口顧寧的奶茶,好甜,于是笑得更深了,側(cè)頭問meimei,“不是嗎?”

    大妹想了想,覺得好像很有道理,“那……祝福你們?!?/br>
    顧啟松收下祝福,“謝謝。”

    等送走兩個meimei,顧寧的累意才涌上來,他這幾天走的路比這兩年走的加起來都多。

    顧啟松提議去泡腳,但顧寧不想出門,顧啟松就拿出足浴盆添了水給他泡。顧寧懶懶散散地癱在沙發(fā)上,顧啟松在他旁邊正襟危坐。坐了會兒忽然蹲下來,從足浴盆里把顧寧的一只腳撈出來,細(xì)心地擦干,然后幫他按摩腳底。

    顧寧已經(jīng)習(xí)慣了。按摩嘛,再好的足浴盆,也差點(diǎn)意思,還是人按著舒服,更何況顧啟松還特意學(xué)過。

    顧寧被他按得昏昏欲睡,忽然聽顧啟松笑起來。

    顧啟松把這他這只腳放回去,正撈另一只,邊笑邊說:“阿寧,你聽過猴子撈月的故事嗎?”

    顧寧迷迷糊糊的,“聽過啊,怎么了?”

    顧啟松把顧寧的這只腳放在自己膝蓋上的白毛巾上,低著頭細(xì)心地擦著上面的水漬,“沒什么,有感而發(fā)?!?/br>
    其實(shí),他是在想,猴子撈的那是鏡花水月,自己這可是實(shí)實(shí)在在撈著了月亮。

    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