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開目光，小聲嘟囔：“……不用你按了，你快點回去吧。”

    說完，他想把腳抽回來，卻被溫澤西有力的大腿夾得緊緊的，一點也抽不動。

    溫澤西的臉上帶著捉摸不定的笑意，修長的手指捏著舒野的腳心，指尖在軟嫩的腳心輕輕劃過——

    “呀！”

    舒野撲騰了一下，眼睛瞪得溜圓，“你干嘛??！”

    他報復(fù)性地蹬腳，踢了溫澤西的小腹一下，溫澤西不為所動，抓緊他的光腳丫，眉眼微彎：“原來小野這么怕癢??？”

    他一邊說，一邊趁舒野不注意，又在他的腳心上撓了兩下。

    “??！……別弄我……你！”

    舒野惱了，他呲起小白牙，一個惡兔撲食猛地撞進(jìn)溫澤西的懷里，張開小嘴對著他的脖頸就要咬！

    溫澤西抱著他溫?zé)崛彳浀男∩碜?，眼疾手快地找?zhǔn)腰間的癢癢rou，用力一抓——

    趁舒野驚呼躲閃之時，將他輕而易舉地掀翻在沙發(fā)上，栽進(jìn)一堆抱枕里。

    舒野還沒爬起來，又挨了兩下咯吱，氣得他兩條腿在空中拼命踢騰。

    溫澤西站起身，躲開他的攻擊，兩只手瞅準(zhǔn)空兒伸進(jìn)他的脅下，撓得舒野尖叫打滾。

    “啊！……不要……好癢……嗚嗚……不準(zhǔn)咯吱我……”

    掙扎的時候，衛(wèi)衣被捋了起來，露出白嫩的一捻細(xì)腰，折磨人的癢意從腰間蕩漾至全身，全身的肌膚都泛起紅潮。

    舒野小貓兒打滾了半天，想還手卻撓不到人，只被溫澤西撓得氣喘吁吁，忍不住求饒道：

    “溫叔叔……?。〔皇?！——溫哥哥！哥哥～～……嗚嗚……饒了小野吧……呀……”

    原本元氣十足的少年音倏然變軟，還帶著一絲哭腔，叫得人心里像被一把小羽毛撓過。

    溫澤西這才停手，俯在他上方，在他嫩得奶豆腐一樣的臉蛋上揩了一把，似笑非笑問：“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笔嬉皻獯跤醯卣f，眼睛水水的，仿佛含著一汪蛋清。

    溫澤西盯著他微張的濕光水滑的小嘴，小舌頭被冰淇淋冰得嫣紅紅的。

    他的喉結(jié)微微動了動，按在舒野肩上的溫?zé)岬拇笳?，隔著薄薄的T恤衫熨帖著他的肌膚。

    時空唰然拉遠(yuǎn)，仿佛又回了暗色俱樂部的那個黑暗的套房，嘖嘖的水聲，曖昧的暖香，與舒野身上的小甜橙香氣交纏在一起……

    溫澤西的眸光暗沉下來。

    舒野本能地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他動了動肩膀，糯糯道：“你起來。”

    溫澤西卻巋然不動，直勾勾盯著他的唇瓣……

    這時，平地里一聲砰然巨響！臥室門被猛地推開，重重撞在墻上又彈了回去！

    舒野被嚇得一激靈，瞪圓了眼睛探頭看去。

    只見舒北宸如同一只暴怒的雄獅，氣洶洶地大步走過來，臉色鐵青，語氣壓著怒火：“你們倆在干嘛？”

    舒野瞅瞅他，又瞅瞅溫澤西：“聊天。”

    “聊天有必要這種姿勢？”舒北宸下巴繃得剛硬。

    “我跟小野鬧著玩的，”溫澤西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原來北宸也在家，你搬出去以后好幾年都沒看見你，那么忙，——交女朋友了？”

    舒北宸聞言，語氣不善地頂?shù)溃骸拔议L這么大，還從沒有過一個女朋友?！?/br>
    說完，還瞥了舒野一眼，目光別有意味。

    舒野嘴角一抽：“……這事兒有必要說的這么雄赳赳氣昂昂嗎？”

    舒北宸：“……”

    他沖著溫澤西揚揚下巴，卻問舒野道：“他來干嘛？”

    “拿文件?！笔嬉罢酒鹕恚砹死肀蝗嗟冒櫚桶偷囊路?，推了推溫澤西的肩膀，“你快回去啦?！?/br>
    溫澤西笑瞇瞇地摸摸他的腦袋，柔聲道：“那我走了，”又拉拉舒野的小手，“回頭再聊，不準(zhǔn)不回哥哥的信息。”

    舒北宸瞪著他倆拉在一塊的手，恨不得上前一把扯開。

    溫澤西離開以后，剩下舒野和舒北宸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先前在臥室里吵架的尷尬場面再度浮現(xiàn)在兩人眼前。

    舒野捻捻手指，指間黏黏的，是冰淇淋融化的奶液，他轉(zhuǎn)身向洗手間走去。

    舒北宸往他身邊一擋，堵住他的路，不悅地質(zhì)問：“你跟他這樣，我哥知道嗎？”

    “我們怎樣？”舒野故意問。

    “就……那樣！”舒北宸皺皺鼻子，一臉惡心的表情。

    “撓癢癢嗎？”舒野一臉無辜，“人要有一顆童心啊，舒北宸?！?/br>
    他推開舒北宸，往洗手間走去，水聲嘩嘩掩住他的聲音，“別滿腦子yin邪想法，一點也不純潔?！?/br>
    “你純潔？你……”

    舒北宸倚在門邊，剛想說什么卻憋在了喉頭，腦子里不禁又回憶起他昨晚在門外看到的畫面，深色的俊臉忍不住一紅。

    舒野洗完手，把手上的水珠往他的臉上一彈，揚起小下巴，“去把我的房間收拾好，然后回你自己的公寓去，聽懂了嗎？”

    舒北宸脖子一梗：“沒聽到?！?/br>
    舒野漂亮的眉眼湊近他，眸子亮晶晶的：“好吧，反正你也聽不到我的話，我以后只能把你當(dāng)空氣了，再也不理你?！?/br>
    說完他扭頭走了出去，舒北宸氣哼哼地跟在他身后，嘟囔道：“我理你就行?！?/br>
    “什么聲音，我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

    舒野驚訝地四處看看，目光掠過舒北宸仿佛掠過空氣。

    舒北宸看著他夸張的表演，眉頭一皺：“你少來這套！”

    舒野也不理他，轉(zhuǎn)身走進(jìn)臥室，剛打算關(guān)門，舒北宸眼疾手快把門頂開，無賴似的跟進(jìn)來。

    舒野驚呼一聲：“……是風(fēng)嗎？”

    舒北宸：“……”

    舒野坐到床上，語氣悠悠的，像是在念莎劇臺詞：

    “哦，上帝呀，我總覺得這個房間里除了我還有一個人，我敢打賭，如果他能給我一點暗示，比如收拾一下地上的衣服，我就會感受到他的，就像感受到隔壁艾阿姨家的那只金毛一樣?！?/br>
    舒北宸臉頰一抽：“……”

    說完，舒野好像真的看不到他一樣，低頭徑自玩起了游戲。

    舒北宸瞅瞅他，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卻又沒說出口，最后，他干脆一屁股坐在舒野的電腦椅上，翹起二郎腿，吊兒郎當(dāng)?shù)赝犷^看著舒野。

    半晌，他咳嗽一聲。

    ——沒人注意他。

    又狠狠咳嗽兩聲。

    ——還是沒人注意他。

    盡在咫尺的兩人，卻仿佛處在兩個平行空間似的。

    舒北宸憋了半天，終于xiele氣，他不情不愿地站起來，收拾起地上散落的衣服。

    動作雖然粗魯，卻難得的細(xì)致，一件件疊好，放回衣柜里，又把脫落的金屬桿重新安上，衣服也掛了上去。

    當(dāng)他開始撿舒野的小內(nèi)褲的時候，動作明顯詭異了起來——

    他撿起一件，翻來覆去地看看，動作頓一頓，似乎在想象些什么，然后才收進(jìn)手中。

    然后再撿起一件，細(xì)細(xì)瞧瞧，頓一頓，繼續(xù)收進(jìn)手里。

    當(dāng)撿到舒野前幾年買的小熊內(nèi)褲的時候，舒北宸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嘲笑的輕哼。

    舒野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的動作，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爽了，聽到這聲冷嘲更是氣到想給他一jio。

    但他忍了！

    過了許久，舒北宸才把散落一地的小內(nèi)褲小襪子整理完了，他闔上衣柜門，轉(zhuǎn)身站在舒野面前，抱著胸，沒好氣兒道：

    “滿意了吧？”

    舒野斜倚在床上，一手支著頭，姿態(tài)嬌懶活像只貴妃貓，那矜貴的小模樣讓人恨不得rua得他毛兒亂。

    嫩蔥似的手指點在ipad上，低頭不語，半晌，舒野才悠悠道：

    “哦～我想起來了，我的確還有一個哥哥，怎么把他給忘了呢……估計是因為他太膈應(yīng)人了吧。”

    舒北宸：“……”

    他磨了磨牙，剛打算上手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氣死人的小壞蛋，手機(jī)卻突然響了一下。

    他掏出來掃了一眼，愣了一下，才略顯煩躁地回了一句：“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到。”

    舒野用眼尾瞟了他一眼，涼涼道：“有事就快走，不要打擾我睡覺，走的時候請把門帶上?！?/br>
    舒北宸氣得指節(jié)扭曲，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伸出手點了點舒野：

    “這事沒完，我回頭再跟你算賬?！?/br>
    舒野水瑩瑩的黑眸迷茫地四下看了看：“我似乎聽見什么聲音，是錯覺嗎？……剛剛我在跟誰說話……”

    舒北宸：“……”

    他氣得胸膛起伏了半天，半晌，才猛地一擰身，腳步踏得山響，走到玄關(guān)砰得一聲把門甩上！

    空氣都震了三震！

    甜豆嚇得原地起跳，凄厲的“喵”了一聲！

    舒野趕緊把它抱在懷里親了親，安撫道：“寶，別理他，有毛病?！?/br>
    －

    到了傍晚，天邊陰云密布，一陣轟轟雷聲過后，銀蛇般的閃電撕破了陰暗的長空，不一會兒，萬千道雨線貫穿天地間。

    舒嶼給他打來電話，說今晚有個臨時會議，晚上睡在律所，明早再開車回來。

    “外面雨下得很大，不準(zhǔn)亂跑，要是再敢把自己弄傷，我就把你拴在床上。”

    舒野小臉一紅，哼哼道：“知道了！”

    “……把攝像頭打開，”舒嶼沉默了幾秒，突然說。

    舒野同意了視頻申請——

    光影錯落的房間中，少年的半張臉隱在暗光中，只露出另一半精致的臉龐，嫩唇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黑曜石般的眸子閃著幽幽的光。

    “干嘛呀，哥哥?！?/br>
    舒野的聲音軟軟的，半個圓潤的肩膀自松垮的T恤領(lǐng)口滑脫，在月光下閃著奶白的柔光。

    舒嶼專注地盯著他，聲音微啞：“今天有沒有乖乖的？”

    “有?！笔嬉暗谋砬槟坦阅坦缘摹?/br>
    舒嶼：“等哥哥回去，給你獎勵?！?/br>
    舒野眼睛一亮：“什么獎勵？”

    舒嶼微微一笑：“讓你在床頭柜的盒子里選一個?！?/br>
    舒野：“……”

    他那個冷傲淡漠的哥哥哪兒去了？現(xiàn)在為什么變得像LSP一樣。

    “……我掛了?！笔嬉澳樇t紅的。

    “就這么掛了??？”舒嶼挑挑眉。

    “那還要怎樣？”

    “親哥哥一下?！?/br>
    “啾。”舒野小嘴一撅。

    “不夠?！?/br>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舒野怒親了手機(jī)屏十下，“夠了沒？”

    舒嶼冷淡的眉宇舒展出一絲笑意。

    舒野小臉紅紅的，色厲內(nèi)荏地喊：“掛了！”

    掛掉電話后，他盯著天花板，胸口砰砰直跳。

    剛剛舒嶼滿含愛意的溫柔目光，如此清晰地顯現(xiàn)在屏幕上，幾乎要讓他生出一種兩人正在熱戀中的錯覺。

    怎么辦……

    晏凱復(fù)是這樣，舒嶼也是這樣，兩個人纏他纏得這么緊，又怎么會輕易同意放他離開。

    如果他留下……不行，他不能相信這種溫柔的表象。

    今天溫澤西說過的話再度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

    “抓住每一個機(jī)會，絕對不要讓它溜走。”

    正當(dāng)他心煩意亂之時，手機(jī)叮了一聲，點開一看，是舒北宸發(fā)來的信息，是一張他和同學(xué)在公寓聚餐的照片。

    一堆青年男女席地而坐，茶幾上滿是美食飲料，交杯換盞，笑語歡聲，星空投影燈在墻上投下幻麗的光，看上去熱鬧非凡。

    上次舒野在家見到的那個學(xué)姐也在其中。

    舒北宸又發(fā)了一句：“聽說哥今晚不回去，你不會沒飯吃吧？說兩句好聽的，搞不好一會兒我能給你帶點剩飯剩菜。”

    舒野面無表情地瞪著屏幕，回道：“你是誰？變態(tài)跟蹤狂嗎？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號碼的？”

    舒北宸沉默了幾秒：“你再這樣，我回去揍你屁股了啊。”

    舒野：“請不要屁股屁股的，你這是性sao擾?！?/br>
    說完，又補了一句：“穿條褲子吧你。”

    舒北宸那邊又進(jìn)入了“正在輸入”狀態(tài)，舒野眼疾手快將他拉黑。

    他心情煩亂得很，懶得理這個憨批。

    想了一會兒，他給盧瑟發(fā)了一條信息，“盧瑟哥哥，我想接下暗色眾籌的表演?！?/br>
    幾秒后，盧瑟回道：“這么勇敢啊，我還以為你看了會嚇到呢?！?/br>
    舒野第一次看到呈螺旋狀盤在箱子里的透明巨蛇的圖片，確實嚇了一跳，那也太粗了。

    但是——

    舒野：“因為要賺錢呀，我想盡快出國，離開這里，只可惜我還沒成年，沒有監(jiān)護(hù)人同意走不了?！?/br>
    盧瑟：“你哥哥會同意嗎？”

    舒野：“就算用槍指著他的頭他都不會同意的?！雪n⊙∥”

    盧瑟：“……有那么夸張啊?！?/br>
    舒野：“就有。”

    過了一會兒，盧瑟問：“為什么那么急著出國呢，等到成年不可以嗎？”

    舒野：“我害怕?！?/br>
    盧瑟：“怕什么？”

    舒野的手指一頓，半晌，才緩緩打出：“我怕付出了信任，卻又遭到背叛和拋棄，怕他們的愛很快就消失。”

    盧瑟沉默了一會兒，“小野，如果你想做一件事，放手去做就好，人生的一些痛苦難以避免，你不能總是逃避，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如果到了那一天，你還想走，我可以陪你一起出國?！?/br>
    舒野盯著屏幕上的字，胸口熱熱的，眼底浮現(xiàn)一絲水光。

    他吸吸鼻子，打了一句：“盧瑟哥哥，你為什么這么好？”想了想，又刪掉了，而是發(fā)了一句：

    “那你干脆現(xiàn)在就陪我出國好不好？”

    盧瑟輕輕一笑，“那么信任我？”

    舒野反問：“有什么不信任的？”

    他又回了一句：“再說你陪我一起出國讀書，還可以照顧我，為我做飯、洗碗、買東西、收拾房間、洗衣服，聽上去多好呀?！?/br>
    盧瑟挑起眉毛：“小鬼，怎么聽上去我像是去做傭人的？”

    舒野：“別胡說?！彼J(rèn)真地回道：“有工資才是傭人?！?/br>
    盧瑟：“感情我連工資都沒有？”

    舒野沉吟了一會兒，答道：“你多喜歡我一點，為愛發(fā)電不行嘛？”

    不知道這句話觸動了盧瑟的哪根神經(jīng)，他有整整一分鐘都沒說話，突然，舒野的電話響了。

    他接起來，聲音幽幽的：“干嘛？”

    盧瑟帶著金屬質(zhì)感的聲音平靜的響起：“你剛剛說的，是認(rèn)真的還是開玩笑？”

    舒野：“認(rèn)真的。”

    盧瑟哥哥那么好，他希望他多喜歡他一點，有什么不對的。

    盧瑟吸了一口氣，他的聲音仿佛在一個空曠悠遠(yuǎn)的地方回響，“小野，別玩火，你玩不起的。”

    舒野：“玩火又怎樣？大不了被燒一下?！?/br>
    盧瑟不語。

    通話里傳來兩人均勻的呼吸聲，似乎有一些別樣的意味在其中流淌，又似乎什么也沒有。

    舒野盯著天花板，突然開口：“盧瑟哥哥，你以前有過喜歡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