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野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露出一大截白嫩的腰線，他翻了個身，兩條細(xì)長的腿隨意地搭在墻上。

    “那回國再說吧，到時候記得把費(fèi)用賬單發(fā)給我。”

    Cobra也不言語，低著眉眼愛搭不理的，唇不爽地撇著。

    過了一會兒，他說：“挪個地兒，”

    他坐上床，與舒野貼著坐下，把筆記本電腦放到膝上。

    “你就不能去那張床上坐？”舒野指了指另一張床，他熱得慌。

    Cobra橫了他一眼，“我是給你辦事，你還嫌棄我。”

    “辦什么事？”舒野茫然。

    Cobra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舞動，“黑進(jìn)機(jī)場的數(shù)據(jù)庫，看能不能在托管的私人飛機(jī)名單里，找到最近飛中國的。”

    “…哦，”舒野有一搭沒一搭地揪著Cobra小腿上的細(xì)細(xì)的腿毛，“謝了?！?/br>
    “嘖，”Cobra沒好氣地橫他一眼，“手賤？”

    話雖如此說，他的腿卻沒有移開。

    空氣中只有敲打鍵盤的聲音。

    舒野盯著天花板，眼神懵然而放空。

    ……還有一個星期就開學(xué)了啊，時間過得真快。

    ……他的寒假作業(yè)一點(diǎn)都沒寫。

    怎么跟老班解釋呢？

    作業(yè)被狗吃了？

    “欸，”Cobra嚼著口香糖，輕踢了舒野一下，“我找到三架私人飛機(jī)，都登記了一個星期內(nèi)飛回中國。”

    “能聯(lián)系上人嗎？”舒野坐了起來。

    “登記的電話都是代理人的號碼，但我能根據(jù)飛機(jī)型號，找到機(jī)主的社交賬號?！?/br>
    “ins嗎？”舒野爬過去，湊近腦袋盯著屏幕。

    “嗯，現(xiàn)在他們?nèi)齻€都在大溪地度假，還在ins上發(fā)了不少照片，可以私信他們。”

    “我看看……‘侵犯花生’、‘Darth　Vader’、‘戀與復(fù)仇者’……嗯？”舒野歪了歪頭，“……戀與復(fù)仇者？”

    “你認(rèn)識？”Cobra被舒野身上的甜橙香氣弄得心神不寧，吸了吸鼻子。

    “……你點(diǎn)開她的ins我看看。”

    Cobra點(diǎn)開了。

    舒野瀏覽了一下個人介紹，——20歲女留學(xué)生，柯蒂斯音樂學(xué)院吉他專業(yè)系。

    頭像是一張?jiān)趪獾穆古牡恼掌?/br>
    女孩身材高挑，容顏清麗，身穿一件染血的水手服，手拿一把日本武士刀，身邊站著cos死侍的coser。

    “……真是她?！?/br>
    舒野繼續(xù)往下滑，戀與復(fù)仇者的ins基本就是三個內(nèi)容，除了生活照片，彈吉他的照片或視頻，還有一個很大的類別——

    她還是個漫威同人文的寫手。

    “是你朋友？”Cobra問。

    “是我的微Po好友，”舒野邊看邊說，“我以前發(fā)的指彈視頻時，她是我的打賞排行榜第一名，我們經(jīng)常一起聊喜歡的樂譜?！?/br>
    舒打開私信，跟她打了個招呼，表明身份，并告訴她自己也在大溪地。

    “她的微Po里發(fā)的也是這些東西?！?/br>
    “哦?！盋obra想了想，“你們……就只聊音樂?。俊?/br>
    舒野白了他一眼，“滿腦子黃色廢料?！?/br>
    “我說什么了我？”Cobra不滿地提高音量，“就隨便問問好吧，你還倒打一耙?！?/br>
    這時，戀與復(fù)仇者給他回了信息，“小野？真的是你？你的微Po怎么一個多月沒更新動態(tài)？這是你的ins號嗎？”

    “不是，”舒野說，“是朋友的，我在國外出了點(diǎn)事，丟了證件，現(xiàn)在滯留在大溪地，回不了國?！?/br>
    “怎么回事？你被搶了？”戀與復(fù)仇者立刻回復(fù)。

    “不是，是因?yàn)橐恍┧饺耸虑椤！?/br>
    戀與復(fù)仇者頓了頓：“我開學(xué)前要先回國一趟，然后再飛美國，要不你考慮一下跟我一起回去？我做我爸的私人飛機(jī)來的?！?/br>
    舒野還沒回答，她似乎覺得話里有點(diǎn)炫耀的意味，又解釋了一句：

    “南非的DS軍企破產(chǎn)重組，用庫存的飛機(jī)頂了我爸爸公司的債款，其實(shí)都是很舊的型號了?！?/br>
    舒野根本沒多想，隨口回答，“昂，能飛就行呀?！?/br>
    “……”戀與復(fù)仇者說：“飛還是能飛的，絕對不用擔(dān)心墜海問題?！?/br>
    “哈哈?！笔嬉按蛄藗€哈哈，“那謝謝你了哦，回國請你吃飯?！?/br>
    這一句剛發(fā)過去，坐在他旁邊的Cobra突然發(fā)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冷哼。

    舒野：“……”哼什么哼。

    戀與復(fù)仇者很快回了過來，似乎很開心的，“別客氣，我早就想跟你見面了?！?/br>
    Cobra瞧見了，陰陽怪氣地嘲諷道：“那怎么不見啊，不都在國內(nèi)嗎？”

    戀與復(fù)仇者接著說：“就是太忙了，每天除了上課、練琴、磕CP，一點(diǎn)剩余時間都沒有，我都好久沒去內(nèi)地了?！?/br>
    “這話幾個意思??？”Cobra又在一邊挑撥離間，“你看，她說磕CP比跟你見面重要，這也算朋友？”

    舒野無奈地瞅著他，“你演甄嬛傳呢，說話夾槍帶棒的，麻煩你去玩游戲好不好？”

    Cobra瞪他一眼，“我偏不去。”

    “……”

    舒野突然注意到一件事，他問道：“你不住在內(nèi)地嗎？”

    “嗯，我祖籍新疆的，現(xiàn)在定居香港?！?/br>
    舒野怔了怔。

    戀與復(fù)仇者很快補(bǔ)了一句：“沒關(guān)系的，你跟我坐飛機(jī)回香港，然后再去香港中國旅行社申請一張出入境通行證，就能回國了?！?/br>
    舒野打字：“嗯，我知道了，謝謝你?！?/br>
    “那么客氣干嘛，討厭啦～（＊/ω＼＊）”

    Cobra皺眉，嗤笑一聲，嘟囔道：“……惡心心。”

    舒野：“……”

    ……

    夕陽的余暉給房間染上一層金衣，大溪地的黃昏格外漫長。

    兩人的肚子都有點(diǎn)餓了，決定到外面買點(diǎn)東西吃。

    走出酒店沒多遠(yuǎn)，就撞上了當(dāng)?shù)厝说挠涡谢顒?，大街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當(dāng)?shù)赝林陀慰蛡兇┲势G麗的波西米亞服裝，伴隨著歡快的鼓點(diǎn)，踩著提亞蕾花鋪成的地毯，邊笑邊跳舞。

    兩邊路肩停了一長排的大篷車，是大溪地有名的流動餐廳。

    舒野一邊看表演，一邊找了家賣越南春卷的大篷車。

    春卷里的材料可以自選，舒野也認(rèn)不全，隨便挑了幾樣。

    Cobra拉住他的手，“你這樣隨便搭配，做出來的肯定很難吃，春卷的搭配是有技巧的?！?/br>
    “那你幫我搭。”

    “要牛rou、鮮蝦、雞蛋絲、芒果，還有羅勒，”Cobra指著食材對店主說，又轉(zhuǎn)過頭，一臉得意地：

    “你吃了以后，可別天天讓我做給你吃?！?/br>
    舒野斜眼看他，“是店長做的好吧，你就動動嘴皮子?！?/br>
    店長是個香港人，一邊包春卷一邊抿著嘴笑，然后將做好的春卷遞給了舒野，指了指調(diào)料盤：

    “醬料可以自調(diào)。”

    舒野還沒看清楚都是些什么料，就被Cobra奪了過去，“我給你配，泰式甜辣醬味兒的好吃?！?/br>
    舒野彎起唇角，側(cè)著頭，任他給自己左舀一勺、右舀一勺。

    店主笑瞇瞇地，用粵語說：“你哥哥好疼你呀，不像我家那兩個崽，天天吵架?！?/br>
    舒野一怔，看了眼Cobra。

    的確，Cobra比他略高一兩厘米，五官也比他更棱角分明，明明比他小兩歲，看上去卻比他大一些。

    Cobra聽了，唇角不自覺地上揚(yáng)，自然地接話：

    “有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弟弟，當(dāng)哥哥的，不得不多才多藝才行。”

    舒野：“……”瞇起眼睛看他。

    Cobra咳了一聲，把蘸了醬汁的春卷，遞到舒野的唇邊，“來，啊——”

    舒野很想硬氣地不吃，以表明自己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少爺。

    然而春卷清鮮香辣的味道勾引著他的味蕾，不自覺地，就張開了嘴。

    Cobra盯著他紅嫩濕亮的小嘴兒看了一秒，將春卷塞進(jìn)去。

    舒野嚼了兩口，眼睛一亮，隨之幸福地瞇了起來，“唔，好吃……”

    吃飯的樣子像極了可愛的小動物，腮幫一動一動的，讓人很想戳一下。

    Cobra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著別人吃飯，竟然看得心里甜絲絲的。

    舒野剛剛咽下去，他又立刻投喂了一個。

    舒野一邊吃一邊說：“你也吃呀，不餓嗎？”

    “呃？……哦，對。”Cobra也塞了一個到自己的嘴里，目光還是沒有從舒野的身上移開。

    兩人你一個我一個，很快就吃完了一盤春卷，接著又穿過熙攘的人群，向下一個大篷車走去。

    走到跟前，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當(dāng)?shù)厝嗽谫u酒精飲料。

    舒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棕色瓶子，——是南太平洋很著名的蜜瓜龍舌蘭酒。

    他在安希緹島的時候，晏凱復(fù)的酒柜就有這種酒，晏凱復(fù)還教過他龍舌蘭酒的喝法……

    舒野想到當(dāng)時的場景和之后發(fā)生的事，臉蛋忍不住泛上一抹紅潮。

    Cobra：“？”

    怎么還沒喝臉就紅了？

    “我們兩杯蜜瓜龍舌蘭，”舒野指指酒瓶，然后對Cobra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你知道這種酒怎么喝最好喝嗎？”

    Cobra雖然生活在紙醉金迷的芭提雅，但他平時只喝可樂和雪碧，幾乎沒嘗過任何酒精飲料。

    不過他不想在舒野面前丟了面子，不太不自然地嘟囔道：“蜜瓜酒？度數(shù)太低的酒，我可不喝?！?/br>
    “蜜瓜龍舌蘭可是烈酒啊，”

    舒野奇怪地看著他，拿起旁邊的鹽瓶，撒了點(diǎn)在自己手背虎口處，對Cobra說，“舔掉?！?/br>
    Cobra的臉?biāo)查g紅了，還沒喝舌頭就大了，“舔……什么……”

    “鹽?！笔嬉盎瘟嘶问?，湊到他唇邊。

    Cobra盯著那柔膩雪白的手上，灑落的白色鹽粒，心臟在胸膛中怦怦鼓動。

    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耳邊喧鬧的人聲與鼓點(diǎn)遠(yuǎn)然逝去。

    世界上，仿佛只剩下那一只手。

    鬼使神差地，他低下頭，伸出舌頭，在舒野的手背上舔過，干燥的鹽粒在舌尖彌漫開咸咸的味道。

    “別咽?！笔嬉澳闷鸨系囊黄瑱幟剩f到他唇邊，“咬一口。”

    Cobra滿臉漲紅、動作機(jī)械地咬了一口酸檸檬。

    口中的味道有點(diǎn)難以言喻。

    舒野將杯中的龍舌蘭酒遞給他，催促道：“喝掉。”

    Cobra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火一般濃烈的液體滑下喉嚨，帶著強(qiáng)烈的焦灼感，酒精味濃郁，涼中帶苦，十分刺激。

    他的臉一下子燒紅了，因?yàn)榱揖?，也因?yàn)榇丝讨藷釙崦恋臍夥铡?/br>
    舒野卻完全沒感受到，他也舔了舔鹽，吃了片檸檬，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小臉皺成了一團(tuán)，吐吐舌頭，“哇，好刺激哦?！彼畔戮票霸诩业臅r候，哥哥都不準(zhǔn)我喝酒，晏凱復(fù)也只準(zhǔn)我喝一點(diǎn)?！?/br>
    他的臉蛋染上粉嫩的顏色，唇瓣水亮，伸出小手比劃著，“就那么一丟丟，聊勝于無而已?！?/br>
    Cobra怔怔地看著他，心如擂鼓，感覺天地似乎都旋轉(zhuǎn)了起來。

    只有舒野漂亮精致的眉眼，在五彩斑斕的夜的燈光中，清晰如畫，光華流溢。

    他張了張唇，想說什么，然而喉嚨火燙，什么也說不出來。

    一群當(dāng)?shù)丶邀惤M成的舞隊(duì)，跳著熱情洋溢的草裙舞經(jīng)過。

    后面花團(tuán)錦簇的游車上面，去年的環(huán)球小姐冠軍正滿面笑容地向四周的人群揮手。

    舒野欣賞著狂歡節(jié)的盛景，手肘杵了杵Cobra，“欸，你最喜歡的環(huán)球小姐出場了，不是一直想看嗎？”

    Cobra只是飛快地瞟了一眼，還沒看清環(huán)球小姐長什么樣，就收回了目光，繼續(xù)盯著舒野的側(cè)臉。

    突然，舒野的目光定住了，眼睛漸漸睜大，盯著對面市政廳建筑二樓上的一點(diǎn)。

    Cobra順著舒野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晏凱復(fù)和幾個西裝革履的白人，正站在二樓的露臺上說話。

    而晏凱復(fù)也注意到了人群中的舒野，銳利的目光掃過。

    男人的身材高大悍利，氣勢凜然，目若寒星，襯得旁人黯然失色，隔著一段距離都能感受到那種驚人的威壓。

    兩人在歡騰的人群中對視著。

    時光仿佛靜止。

    晏凱復(fù)的目光從舒野的臉往下移，順著他扯住Cobra的袖子的手，又看向了Cobra。

    Cobra感覺仿佛被那刀鋒般的目光解剖了，從里到外暴露在天光下。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這個男人氣勢好強(qiáng)，而且……還很憤怒。

    舒野倏然回過神，四下一看，果然，幾個保鏢樣的人物正不動聲色地穿過人群，面孔嚴(yán)肅，氣勢洶洶地向他們走來。

    “快跑！”

    舒野拉起Cobra便跑。他的動作靈活，左閃右躲，在人群中快速穿行。

    幾個彪形大漢在擁擠的人潮中，竟一時追不上他。

    Cobra的酒勁兒上來了，眼前全是晃動的重影，昏昏沉沉地跟著舒野的腳步往前跑。

    兩人在狹窄蜿蜒的小巷里飛速穿行，Cobra只感覺呼呼風(fēng)聲在耳邊飛過。

    似乎還鉆了個狗洞，以及闖進(jìn)別人家的庭院，外加爬了個消防梯。

    就在他的胃翻江倒海，快要被顛吐了之時，舒野竟奇跡般地將他帶回了酒店的后門。

    “呼……呼……”舒野氣喘吁吁地靠在墻上，臉上還帶著未褪的興奮之色。

    “你沒事吧？怎么臉這么紅？”他伸手在Cobra的眼前晃了晃。

    “我……”Cobra眼前的畫面在晃圈，“想吐……”

    “哎，等等，”舒野大驚失色，“忍住，我現(xiàn)在就帶你回房間。”

    他趕緊扶著Cobra，乘坐電梯上了樓。

    回到房間后，他先進(jìn)浴室放好水，然后把Cobra扶進(jìn)了浴室。

    “沒喝過酒也不跟我說一聲，難受吧？”他嗔怪道，聲音卻很輕柔。

    Cobra感覺舒野的聲音像柔軟的羽毛被，讓他情不自禁地陷了進(jìn)去。

    舒野理了理他凌亂的頭發(fā)，手心柔嫩如奶豆腐，“一個人可以嗎？要不要我?guī)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