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回到鐘山,誤會自己被掃地出門,委屈離開,二哥怒而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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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驟然睜大,瞳孔地震,又瞬間恢復了正常,若無其事地將證件遞給了莘慕,就是動作有點機械。 莘慕瞄了證件一眼,似乎猜到舒野看到了,也沒說什么,只是細細盯了他一眼,便起身與他一起出了旅行社。 - 當晚,莘慕帶舒野去太平山腰的觀景平臺上,俯瞰大半個香港和維多利亞港的夜景。 在燈火輝煌的映照下,香港島九龍就像兩顆懸于半空的明珠,遠處的維港彩燈炫舞,水光交融。 一艘艘別具造型的游輪駛過,留下一條長長的波紋,在燈光的映照下分外美麗。 看完了夜景,兩人自盧吉道小徑漫步回家,夜跑的人不時與他們擦肩而過。 兩邊茂密的林木遮天蔽星,除了自己的腳步聲,聆聽到的就是林間的蟲鳴。 舒野漫無邊際地懸想著,昨天在飛機上莘慕說過的話。 那些關于缺乏自我認同的話。 剛聽到的時候,他只覺得詫異,為什么一個家世優(yōu)渥、才貌雙全的姑娘會說一些輕視自己的話。 今天發(fā)現(xiàn)莘慕的真實性別,才知道這種心情的源頭從哪兒來的。 臨走之前,他覺得應該跟莘慕說點什么,而不是裝作不知道,但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世界上如果有九十九個多數(shù)人,莘慕就是唯一的那個少數(shù)人; 在這百分之一的群體中,他又是少數(shù)愿意承認并接受跨性別者身份的更少數(shù)。 在一個以集體主義為主的國家,成為少數(shù)中的少數(shù),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呢? 性別認同的問題獨特而敏感,未曾身處其中的人,似乎說什么都是冒犯與僭越。 “回去補了手機卡,”莘慕側(cè)過頭,打破了寧靜的氣氛,“別忘了跟我聯(lián)系?!?/br> 舒野回過神,點了點頭。 想到明天就要回鐘山市面對哥哥,他的心里又一陣亂糟糟的,千頭萬緒涌上來。 “這次快開學了,我都沒帶你在香港好好玩玩?!陛纺讲粺o遺憾地說,“什么時候可以再見面?。俊?/br> “下次暑假就可以呀,咱倆可以好好玩一玩?!笔嬉按蚱鹁竦?。 莘慕想了想,“五一小長假我要回烏魯木齊看爺爺,能剩下一些時間,順路去鐘山市看看你好嗎?” “烏魯木齊?”舒野一臉黑線,“烏魯木齊離鐘山也太遠了吧,那算哪門子順路呀?” 莘慕只當他是拒絕,便沒有再說什么,勉強地笑笑,“那還是等暑假吧。” 舒野有點內(nèi)疚,他只是順口吐槽,卻辜負了別人一番好意,小聲彌補道: “我的意思是,不能光讓你跑來跑去的,要不,咱倆在烏魯木齊和鐘山的中間點見面吧?” 莘慕的唇邊浮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好啊,那說定了。” “嗯,說定了?!笔嬉包c頭。 “對了,中間點在哪里?”莘慕又問。 舒野點開手機,查了查衛(wèi)星地圖,用手比劃了兩下,“唔……昆侖山旁的野牛溝村?!?/br> 莘慕:“……” 舒野也覺得有點不對,“怎么聽上去荒郊野嶺的,要不到時候說吧,找個好玩點的城市?!?/br> “嗯,”莘慕松了口氣,“那就到時候再說?!?/br> …… 翌日上午十點,香港國際機場。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舒野要去排隊安檢了。 他回頭看看不遠處的莘慕,心中涌動著難言的滋味。 莘慕是不是也在等著他說些什么呢? 昨天,他似乎是故意讓他去接那張身份證的。 舒野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莘慕也下意識地向前走了一步。 然而舒野還是沒有說。 有些話當時沒說,過后再說,失去了那個語境,便變了味了。 顯得刻意而做作。 他勉強笑笑,帶了點傷感,對著莘慕揮了揮手。 …… 莘慕站在外面,眼睛跟著舒野的背影,一寸一寸地往前挪。 看著他站在長長的隊列里,等待著檢驗…… 終于輪到他,在海關窗口停留片刻,然后拿回證件,閃入一扇門,倏忽不見。 許久,當莘慕回過神來,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出了大廳。 舒野乘坐的飛機消失在茫茫云海之后,只在天空中留下一道淺淡的痕跡。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天空,神情落落寡歡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有種若有所失的感覺。 跟舒野在一起的這短短兩天,是他的青春時代罕見的美好記憶。 其他的時光總是灰蒙蒙的,被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的迷霧籠罩著。 坐上了車,他下意識地看了眼手機。 這才發(fā)現(xiàn),舒野在上機前,給他發(fā)了條信息。 他點開: “人經(jīng)常會感受到內(nèi)心的召喚,如果不去回應它,就始終不能平靜下來,如果去回應它,就意味著必須放棄很多心愛的人和物?!?/br> “為了保留生命中對自己有意義的東西,我們不得不付出代價。但我一直覺得,一個人能夠成為什么,他就必須成為什么?!?/br> 除此之外,再沒有多余的話。 沒有多余的安慰,也沒有多余的問題,更沒有多余的同情。 莘慕怔怔地看著手機,眼眶有點酸澀。 半晌,他才重新抬起頭,看向窗外,車子已經(jīng)匯入了路上的滾滾車流,窗外光影若逝。 香港冬日的午后雖倦,卻天光明亮。 他淺淺笑了,眼底似乎有光閃過。 - 舒野下飛機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半了。 走出機場,鐘山市的上空烏云沉沉如潑墨,帶著壓抑的氣息。 舒野打了個車,用身上僅有的一點現(xiàn)金付了賬,直接回了家。 沒有手機卡太不方便了,他想先回家取證件,補辦了卡再說。 站在家門前的時候,他竟有點猶豫。 回憶起視頻中看到的家里一片狼藉的場景,他的心突突跳起來。 生怕一開門,看到家里如同垃圾場,兩個哥哥坐在垃圾場中央,狼一般兇狠恐怖的眼睛,射著綠光,向他一點點轉(zhuǎn)過來。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暗暗吐槽自己是不是玩多了。 鼓起勇氣輸入密碼,打開了門—— 客廳如以前那般的干凈整潔。 家居地板窗戶全都一塵不染,似乎剛剛請家政進行了徹底的大掃除。 只是…… 舒野一臉迷惑地四下張望,總覺得少了些什么東西。 還沒想起來,甜豆倏然從沙發(fā)的抱枕后面探出腦袋,睜著圓溜溜的貓眼,直勾勾盯著舒野,耳朵動了動。 幾秒后,它從貓窩中一躍而起,狂奔猛突地向舒野跑過來,貓爪勾住他的褲子,手腳并用,幾下就爬到了舒野的懷里,喵喵喵叫個不停。 “甜豆!”舒野眉眼彎彎,抱著它狠狠親了一百零八下,差點把它的貓頭給親禿了。 一人一貓生離死別一般,膩歪了半天,直到舒野被蹭了一身的貓毛,感覺連嘴里都是,才依依不舍地把甜豆放下。 他還有正事要辦,先取證件要緊,他向書房走去,甜豆在他身后寸步不離地跟著。 書房里空無一人,卻似乎還殘留著舒嶼身上淡淡的冷香,若有若無的,讓舒野感到幾分懷念。 在抽屜里找到證件后,舒野環(huán)視了一圈黑白風格的書房,回到了客廳。 他的腳步頓住,突然間,他想起客廳讓他覺得異樣的是什么了。 ——屬于他的東西,全部消失了。 以前隨處亂扔的抱枕、游戲機、耳機、零食、飲料等等,全都被收起來了,仿佛…… 他從未在這個家住過一樣。 舒野有點感嘆,才走了一個月 ,他存在過的痕跡就消失了。 以后他出國了,關于他的所有回憶和事物,在這個家,以及舒嶼和舒北宸的記憶里,很快就會消失不見吧。 這時,他突然聽到了一點聲音。 他側(cè)耳細聽,——是搖滾樂的聲音。 隱隱約約的,從舒北宸緊閉的房門里傳出來。 舒北宸在家? 往年快開學的時候,他早就收拾東西,搬回自己的公寓去住了。 舒野遲疑了下,還是忍不住,向舒北宸的房間走去。 時隔一個月不見,舒野竟有幾分想他了。 哥哥濃黑的眉眼,剛硬而凌亂的發(fā),總是皺著的眉,強橫的、不知收斂的氣勢,和結(jié)實火熱的胸膛。 想著想著,舒野唇角彎起來,也不知道舒北宸的氣消了沒有。 應該消了吧,舒北宸的怒火,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他路過自己的臥室時,突然想起,上次在視頻中,他看到自己的臥室門被舒北宸踹碎了,東西也亂堆在地上。 如今門已經(jīng)換上了新的,至于房間里面,也不知道那個逼給他收拾好了沒有。 下意識地推開門,往里面看去,霎時間,他的眼睛睜大了。 ——空空如也。 他的臥室……空空如也。 里面只有床、衣柜、桌子等大件還在,其他的東西,他的漫畫、手辦、抱枕、樂器……甚至連床底拉柜里的零食,全部消失了。 這個空蕩蕩的房間,仿佛一間出租屋一樣,完全沒有他住過的氣息。 舒野震驚地眨眨眼,滿滿一屋子東西,都去了哪里? 等等。 他僵住了。 舒北宸不會、把他的東西,全給扔了吧?? 難道他在盛怒之下真的把他的東西都仍出去了? 像一些女孩子對同居過的渣男做的事情一樣? 舒野心亂如麻地搖搖頭。 不不不,這是受害者有罪論。他又不是渣男,而是受害者好嗎? 他慌張地退出房間,步履凌亂差點將自己絆倒。 不會吧?不會吧? 舒北宸不會這么殘忍吧?舒嶼沒那么瘋狂,應該會阻止他的。 然而…… 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次與舒嶼視頻的場景,哥哥對他的嘲諷,和滿懷失望的眼神。 他的眉眼耷拉下來,眼中的光也黯淡了。 小時候他跟舒北宸吵架,也有過互相摔東西的時候。 但他沒想過舒北宸會徹底清空他的房間,而舒嶼,也同意他清空。 這是要跟他劃清界限的意思嗎? 哥哥們終于放棄他了,不想再繼續(xù)跟他生活下去了? 他的心空落落的,仿佛被撕開一道口子,咝咝的冷風灌了進來。 他忍不住自嘲道,其實這也是他早有預料的結(jié)局,又何必驚訝呢? 只不過是書中的劇情發(fā)生了而已。 甜豆親昵地圍著他的腳,一邊用小身子蹭他,一邊仰著頭喵喵叫。 舒野心煩意亂地,只想離開這里,清靜一下,理清心中亂糟糟的思緒。 他蹲下身,摸了摸甜豆的腦袋,“乖寶貝,我先出去一下,回頭再陪你玩?!?/br> 他走出自己的臥室,看了眼舒北宸的房門,原先想要見他的心情渙然消散,他神情復雜地走向玄關。 玄關的門輕輕關上,甜豆想跟出去,卻被小主人用腿頂了回去,被關在門的里面。 甜豆不滿地直起身子,張牙舞爪地撓著門,急得喵喵叫。 然而舒野的腳步聲很快便消失在門外。 冥冥中,就像有某種心靈感應一般,舒北宸的房間里,那震天轟響的搖滾樂突然停了。 門砰的一聲被推開,舒北宸大步從臥室里邁了出來,頭發(fā)凌亂,面色不善,氣勢洶洶像是裹挾了一陣風。 他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冰水,渾然不顧三九寒天的時節(jié),咕嘟咕嘟一飲而盡,似乎想借冰水壓一壓心中翻騰的燥氣。 他的眼睛布滿血絲,好像很久沒好好睡一覺了,眼瞼青黑,眉心擰出一道豎線,下巴上是未剃的青茬。 勁瘦悍利的肌rou隔著休閑衫隱隱突露,他渾身都籠罩著一股躁郁、頹廢的氣息。 甜豆噤了聲,悄咪咪走到廚房門口,探頭探腦地打量。 舒北宸瞥了它一眼。 突然,他皺起了眉頭。 像感覺到什么異樣似的,鷹一般銳利的眸子四下一掃。 他怎么感覺…… 他放下冰水,走進客廳,嗅著空氣中的味道,原本溫暖的室內(nèi)似乎夾著一絲未散的涼意,還隱隱縈繞著清新的小甜橙香氣。 這個味道…… 他絕不可能認錯的、舒野身上的味道。 朝思暮想而又刻骨銘心的,味道。 他瞇起眼睛,目光在客廳的每一個物件上掃過,在整潔的秩序中尋找著不同尋常的蛛絲馬跡。 甜豆蹲在地上,歪著腦袋看他。 小甜橙的香氣在一點一滴地消失,漸漸的,變得若有若無起來。 宛如一場夢,一逝而過。 舒北宸如沒頭蒼蠅似的找了半天,焦躁地抓抓頭發(fā),眼睛漸漸黯淡下來。 難道真的只是一場夢? 是因為他太思念那個小混蛋,以至于產(chǎn)生了幻覺? 確實,午夜夢回的時候,他經(jīng)常感覺舒野就躺在他的身邊,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抱到那香軟的小身子。 然而夢醒之后,只有空蕩蕩的床鋪,冰涼的溫度,和他孤零零一個人。 只有思念的枝椏在瘋狂蔓延。 他的目光焦慮而無目的地游移著,當停在甜豆身上的時候,視線的焦點突然凝住。 他抬腳大步向甜豆走去,一把將它撈了起來。 “喵?。 ?/br> 甜豆驚慌地叫著,四爪亂蹬。 舒北宸卻不管不顧,將臉埋在甜豆毛茸茸的身上,深深一吸—— 甜豆的動作停住了,瞪大了眼睛。 在它的身上,有著尚未消散的、濃烈的,小甜橙的香氣。 舒北宸面無表情地抬起頭,一點一點地,嘴角咧出一個恐怖瘆人的笑,牙齒閃著寒光。 甜豆嚇得抖了起來。 ——他就知道,那小兔崽子回來了。 即使舒野隱匿得再怎么好,終歸還是漏了痕跡。 他可以躲著他或舒嶼,但他唯一不會躲的,是他的愛貓。 他冒著暴雨、滾下斜坡才救上來的,這只小破貓。 甜幾把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