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舊友
書迷正在閱讀:強(qiáng)制被愛、穿成言情文里的蛇蝎美人、凌辱優(yōu)等生、到底誰才是金主(美強(qiáng)/雙性)、【快穿】扳彎直男的道路、初渡、sex跟打卡上班有什么不一樣?、看過的小說、從未見過的日子、收藏里已完結(jié)但沒有時間看的
梁儉年少時與李雪韞玩得好,可待彼此漸漸年長,李雪韞隨父戍邊西北去,他便與李雪韞生疏了。他只記得小時候,李雪韞是他們幾個皇子騎射劍術(shù)課的陪練。太后,也便是當(dāng)年的淑貴妃,乃齊魯豪強(qiáng)之女,青州鄭姓女,門第高華、玉葉金柯,來陪梁儉練劍的自然也是名臣之子。 先皇昏庸,也不管這淑貴妃是不是朋扇朝堂,竟讓兒子未成人便與朝臣有了牽連。 梁儉兒時可不解他母親的苦心,他只覺李雪韞這個朋友不錯,劍術(shù)高、騎馬快,脾性也溫和,間或他不想練劍,想翹課玩兒去,李雪韞也同他一道去,他的第一塊馬鞍還是與李雪韞一道挑的。但梁儉有許多朋友,他與這個朋友作詩,同那個朋友游湖,一個與他練劍騎馬的朋友,其實(shí)無甚特別。李雪韞后來隨父西征,他日漸便把李雪韞忘了。還是這回頤春園祭農(nóng),他又見了李雪韞,才想起從前點(diǎn)點(diǎn)滴滴來。 梁儉明白戎馬男兒,或多或少瞧不上陰陽人,況且蕭瀲妖妃臭名在外,百官口口相傳,他在朝中早被傳成個賽妲己的角色。 然而聽見李雪韞直呼蕭瀲大名,他還是相當(dāng)不悅。一是蕭瀲乃他妃子,便是李雪韞心里瞧不起蕭瀲,也不可直呼其名這般不敬,二則他未料到自己十多年前的舊友,竟如此表里不一。 梁儉道:“李少將軍,于情于理,你都不該直呼后宮妃嬪大名。何況你眼前人還是形同副后的皇貴妃?!?/br> 李雪韞卻笑了:“是,貴妃娘娘。微臣與貴妃娘娘不過半年未見,貴妃娘娘便擺了好大架子。娘娘得陛下寵愛,三四年間便作了貴妃,自不會再將微臣放在眼里。” 梁儉雙眼微微瞇起。他為何不知,晴江與李雪韞乃舊識,私下還有往來? 聽李雪韞這口氣,這相識似乎還不淺。 “我與你相識很深么?”梁儉也狀若隨意般笑道。 李雪韞道:“深與不深,娘娘心中自有尺度?!?/br> “娘娘昨日為何去救皇后?依微臣對娘娘的了解,娘娘可不是那般心胸寬廣能容下敵人之人,何況去救?”李雪韞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梁儉,俊美面龐上還是那淡淡笑容,“旁人見了,怕不是得以為您與皇后兩宮情篤,憐香而伴?!?/br> 他又笑道:“這兒沒有旁人,娘娘何故作態(tài)。且如往日你我交談一般不好么?” 吉云閣乃梁儉初登基時一時興起所建,這頤春園里有供帝王體驗(yàn)民間逛市之樂的買賣街,他自個翻了幾張工部呈上來的圖紙,打趣道,既仿了各色攤位,何不再仿座飯莊酒樓。故而吉云閣乃仿酒樓包廂形制,眼下他二人憑廂外闌干而立,四下當(dāng)真無旁人。 梁儉忍著不悅,猶在試探眼前人。他倒要瞧瞧,李雪韞與他的愛妃有什么往事。他打量眼前人,又道:“如往日一般是哪般?” 李雪韞正欲開口,卻像發(fā)覺了什么新鮮玩意,唇一張,又轉(zhuǎn)了話頭去。他彎著一雙桃花眼,道:“娘娘,您穿衣服,還是穿好些為妙。您脖子那兒全是被人咬舐之痕。陛下昨夜一夜都在太醫(yī)局中為您監(jiān)督煮藥翻醫(yī)術(shù),敢問您昨夜是?” 梁儉有些煩了。 “少將軍,你還是守著點(diǎn)為人臣子的本分,別過問太多?!?/br> “娘娘說的是??沙家惨嬖V您,別在這宮中受慣了圣恩、當(dāng)慣了貴妃,便忘了從前之事。微臣有要事向陛下稟告,先行告退了?!崩钛╉y躬身行了一禮 梁儉受了這禮,眼珠子向下打量他,不露喜怒:“少將軍既然有事,自然先行。只是我要記著圣恩,還是記著一些無關(guān)要緊的往事,怕由不得少將軍干涉。” “久未相見,娘娘真是變了?!崩钛╉y起身后仍微笑著,負(fù)手,自上而下打量梁儉,目光莫測。假如有精通棋藝之人在此,便會看出他這道目光,宛如棋手打量一枚棋盤上的棋子。末了,他道:“好,微臣便先行了?!?/br> 臨走了,連個臣子向后妃當(dāng)行的禮都不行。 直到他遠(yuǎn)走,梁儉的拳猛攥緊一陣,久久才復(fù)又松開。他一貫知曉鎮(zhèn)國公李汕父子功名顯赫,可鎮(zhèn)國公本人謙遜恭謹(jǐn),李雪韞竟子不肖父,目中無人至此,連他的貴妃都不放在眼中。但這不是至要緊之事。他心中疑云密布——晴江與李雪韞到底有什么過去?他只覺李雪韞言語曖昧,怕不是晴江入宮前的相好??汕缃炋K湖,李雪韞又常年駐守西北,他二人何來的交集。不過……鎮(zhèn)國公府富貴潑天,在蘇州自然也有宅邸。 他如何不知后宮妃嬪,總有那么幾個是為了娘家,拋下心上人,不得已入宮的。若別人不愿承歡,他也不勉強(qiáng),只依舊養(yǎng)著她們在宮里,以禮相待。 可晴江…… 若這二人只是舊時相好,便也罷了,誰沒有二三往事??陕犂钛╉y所言,他們半年前還見過、敘過。 他原以為那日晴江雙眼發(fā)紅地說自己最后悔誤入這深宮中來侍候他左右,是氣話。 梁儉臉色陰沉,猛拍了那闌干一記,闌外松濤滾滾,正如他心中怒海起伏。 他本想立馬到太醫(yī)局去問蕭瀲個清楚,可到了太醫(yī)局,那幾位老御醫(yī)面面相覷,低頭道:“娘娘,這……陛下一早親自給您送藥去了?!?/br> 梁儉這才恍然大悟,今晨房門外那瓷碗打碎之聲,怕是他那愛妃撞見他與皇后重修舊好不止,還顛鸞倒鳳,憤而離去了。 他又想起李雪韞那話,晴江親自監(jiān)督御醫(yī)們煮藥,在太醫(yī)局待了一晚上。太醫(yī)局煎藥時,煙熏火燎,藥味兒又難聞。一清早,晴江還親自端藥過來給他。他竟懷疑晴江對他有二心。梁儉心煩意亂,扶著額,想道,若李雪韞與晴江當(dāng)真是舊相好,那也是李雪韞這人自己不忘舊情,還來對晴江百般糾纏。 他的愛妃多么好,除了鋪張浪費(fèi)、喜好奢華、嬌縱跋扈、尊卑不分、謀圖后位、欺凌后宮、潑辣悍妒、頑劣不改之外,根本毫無缺點(diǎn)。 算了,這般想來,蕭瀲除了貌美,幾乎毫無優(yōu)點(diǎn)…… 然而后宮妃嬪,人人拿他當(dāng)皇帝,便連皇后,也與他拘謹(jǐn)多于恩愛,帝后之禮勝于夫妻之愛。他與倦飛和好不過一日,倦飛又?jǐn)[出從前那副滿嘴教條的模樣。唯有蕭瀲,傻得天真,把他的君恩與寵幸當(dāng)愛情。 梁儉思及此處,自己心中都震了震。 他為何要拿貴妃與皇后作比?他究竟從何時起,總拿貴妃與皇后作比?皇貴妃位分再高,也不過形同副后,半個妻不還是妾,侍妾如何能與他年少相識的正妻相比,自己不能、不該…… 梁儉不愿再想下去。 太醫(yī)局的白墻素瓦下種了一株桃樹,那桃花開在一墻寡淡之下,尤顯艷光四射、濃麗妍冶。東風(fēng)本無意,吹拂過它時也忍不住留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