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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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有薄亮。裴凜玉望了望天盡頭,暗道也有數(shù)日不見天月。 長瀾手持令牌,隨即有人將他領至一處宮院。此院頗為陳舊,應是某個冷妃曾住之地。 一路上人靜無風。長瀾尋來被褥,簡單擦洗番便要做睡,從容自若,宛有歸家。裴凜玉卻是一夜未眠。 次日,有人將裴凜玉帶走。長瀾卻無急切,反倒生出興致,拿著宮牌四處游動,見見這浩浩宮廷瓦墻。 只是雖無人看管,但也并非暢通無阻,在數(shù)個宮廊被攔后終覺無趣,轉身去尋展護討要些麻痛藥。 想來宮中人確是嬌貴,又是陰陽人皆有,事化莫測,叫太醫(yī)院單是在職官人便有數(shù)千,難折其翼。 長瀾見太醫(yī)院今日事物頗多,人來人往,索性在外等候,靜待人去。有二三宮人路過時看他幾眼,隨之匆匆而去,毫無交談。 正覺百無聊賴,忽有黑影擋在身前?!澳恪?/br> 長瀾聞聲抬頭,只見眼前站有一人,手持雙翅烏紗,身穿團領繡衫,腰間素白玉帶,眉目清秀,身后還跟有一腰持長劍、紅衣白繡的年輕男子。 兩人面容陌生,不似見過。 “見過大人”,長瀾知他衣繡麒麟是何官職,當即握拳禮道。 “我認得你”,來人皺起眉心,雙目含威,似有不耐。 “在下長瀾,應與大人素不相識,怎……” 大人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展護” 長瀾心中一沉:“大人原與展大人相識”,欲言又止。想來這人與展護淵源不淺。 “前兩日他為你焦頭爛額,不想當真有效。他該是欣喜若狂”。言語平和,卻有咄咄逼人之勢。 長瀾干笑兩聲——若為尋常好友,怎如此刻薄之態(tài),分明是…… 長瀾無奈嘆息:“我與展大人是為尋常友人,若有誤會之處,還望大人寬心舒意,不生疑思” 大人一愣,似被戳中痛處,更是躁惱不耐,扭頭側開視線,不想恰巧與太醫(yī)院出來的人四目相對?!罢棺o” 展護立在門口,一身太醫(yī)院官服,手中拿有來不及放下的干草藥。分明是瞧見他來,出來尋他。 展護也不多看大人,扭頭看著他問:“瀾哥來此是為何事?”雙目平靜,不知思緒。 長瀾覺到尷尬,正有遲疑,忽見大人一聲不吭地扭頭離去。身側跟著的那人隨之而去,只是臨前與他對視一眼,雙目冷厲,叫人難以捉摸。 “你該追去,若生嫌隙,日后如何圓滿” “無需如此”,展護出奇地冷漠,隨即轉移話題:“可是為傷來此?這傷口雖有生rou,筋骨卻需久養(yǎng),過幾日理應有雨,切記不可受寒” 長瀾知他閃避,不免垂眸嘆道:“他是心中有你,若錯過此次,只怕被人趁虛而入。你快些去追” “……他向來任性無禮,不該事事遷就” “你并非口是心非之人。趁他未有走遠,莫叫日后生悔。我并無大事尋你,不過路過此處,想來與你討個招呼” 展護愣了愣,遲疑半晌果真循那人方向追去。 長瀾無奈又嘆,站立半響,忽朝左側宮墻道:“我知你是有折回,無需再藏” 話落,果真見方才跟隨那大人離去的人從墻后走出,雙目含笑如嘲。 “我與你素昧平生,為何折回尋我?” “素昧平生?”男子似聽天大笑話,大笑兩聲接道:“你當真不記得我是誰?” 長瀾心中一沉,細細打量他許久,忽覺腦中一重,如夢初醒。張了張口,勉強發(fā)聲:“……長靖?”同時眉心微皺:“你為何在此?” “自然來看你笑話。長瀾,我們可是許久不見,我算算,從你離開長家至今也該有八九年” 長瀾卻不應他這敘舊之語,斂容問:“你何時在宮中做侍衛(wèi)?” “侍衛(wèi)?不過掩人耳目,我可是六皇子的人”,頓了頓,眼中生出嘲諷,“說來你可也是六皇子的人” “我與六皇子毫無瓜葛”。別說瓜葛,唯有知曉的也只聽誰人說起,道這六皇子行事低調無用,日后難成大器。 “你敢說你與太子毫無瓜葛?”長靖不遮不掩,“你真以為你這種人也能叫太子與你合謀?”譏嘲的言語宛若冷刺鉆入耳中,叫人渾身不適。 “你確有本事能叫人折服,可太子怎會在意你這蚍蜉之力”,長靖冷冷又笑:“只可惜你命大難消,次次死里逃生” 長瀾恍然大悟——難怪在伏安替太子做事時,他所得指令皆是如履薄冰,關涉生死。況且要他譴治長家——原是六皇子要太子令他如此。這人竟能左右六皇子。 長瀾斂容問:“長家待你不薄,我也早已離開,你為何要……” 長靖冷笑:“因你與長家皆是我最恨的。你可知,母親五年前就因病去世。只因藥錢昂貴,他們要她在房中生生咳死?!?/br> 長瀾一愣,甚有驚訝。張了張口卻一時語塞,百感交集。沉默半響,沉聲道:“我不知” “你在裴家衣食無憂自是不知,更不知他們?yōu)榈缅X財去攀附權貴,要我去服侍將入黃土之人。長瀾,我真的恨”。男人言語含怒,雙目灼熱,似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他該是有恨,憑何他是先出生那個,早與人妻,脫離苦海,而他卻要日夜受盡折磨,萬劫不復。 初次受人時他年歲不過十四,輪轉半年,日夜求有解脫,卻無人回應。若非他寄人籬下,以身相求,得以逃離,只怕無休無止。只是未料羊入虎口,成他日囚妓,夜夜不寧。若非上天憐他,遣六皇子相救…… 長瀾心中一沉,起伏的愧意卻是轉眼消散,直直看他:“母親可告訴過你,我曾因殺你未遂而遭懲戒?”眼中已復平靜,毫無波瀾,“我與你從不親切,何需我生愧同情。況且除去母親這一血緣,你我毫無瓜葛,又如何聽你訴苦。人各有命,你我皆此” 長靖愣住,對他言語全然不知:“何意未遂?” “你三歲時我便知你余后受苦,畢竟你母親那般自私求利,如何護你長成??上忝撌茈y,從死逃脫,時至今日,你只能怪你母親” 長靖冷笑:“好一個你母親,不想多年未見,你竟如此狠心無情” “你要訴苦就去她墳前,我早不是長家的人,也絕不是你兄長”。長家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善之地,人人如此,人人自知,他自然全盤不認手足之情。 “長靖”,長瀾看著他,眼中并無什么流動,儼然看一陌生人:“我不似你受盡她的寵愛長成,這點你該心知肚明” 長靖冷哼一聲:“罷了,不過許久未見來見你一番,來日方長,總歸有你我敘舊的時日”,說罷轉身便走。 “長靖”,長瀾心中一沉,出聲喊道:“我問心無愧” 長靖似未聽見,頭也不回地直至再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