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屈辱
“巳種在我腹中締結之時,便吐之不出,泄之不下,唯有一種可能,便是剖開我的肚子,將它取出?!?/br> 姽溯神色淡定,仿佛剖腹是與生死無由的小事,甚至可以看出些許輕松。 “可如此一來,你便會死。”黎殷看著他,姽溯的臉上竟是出現(xiàn)了死意。 “我本是罪人,早就該死了,何來死不死一說,若是我死,巳種重回人世,朔方也能回歸九州,我死又何妨?!?/br> 怕的是,若巳果根本無法取出,只能隨著他的生死,消弭在九州之中。 “朔方遠在極北之地,昧谷位處九州之西,兩者橫跨半個九州,就是異獸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也要數(shù)日才到,并非一朝一夕。” 黎殷此言,就是已經(jīng)同意了這筆交易。 “但我又如何得知,你會不會食言呢?” “你若不信,大可將我關押起來,姽溯絕不反抗?!?/br> “關押倒不必,你跟隨著我便是,郎襄,將他帶回族中?!崩枰蠖⒅@個自極北之地而來的人,目中的猜忌仍未完全散去。 為何巳種會在一個成年男子腹中,這人看著不過二十五六歲,以二十年前的時間計算,他尚是垂髫小兒時,便已經(jīng)吃下巳種,是誰令他吃的,又是什么,讓朔方全族,寧愿被流放,也要將此事瞞下? 一切都尚未可知。 郎襄聽了命令,一把將姽溯扶住,攜著他將他帶回去。姽溯也確實站不住了,渾身發(fā)冷顫抖,四肢冰涼,巳種毒性令他腹痛難忍,若不是有郎襄扶著,他現(xiàn)下只怕是要痛昏過去。 “郎襄大人,我有事求你?!眾顾菪揲L蒼白的手指扯住了郎襄的短袍。 似是難言之事,姽溯幾度不能開口。 “ 什么事?”郎襄一頓,略微困惑的看向姽溯。 “我……請你幫我尋些草木灰來?!眾顾蓍]了閉目,仿佛說出這句話用了全身的氣力。 郎襄腦子略微一轉,便懂了?!昂?,等回去之后,我便為你找來。” 郎襄安置好姽溯之后,已是日落西山,天將將暗下來,郎襄趕在天黑前覲見了黎殷。 “黎殷大人,姽溯已被安排到西側殿中?!蔽鱾鹊钍抢枰髮m殿的偏殿,郎襄當值時便住在那里。 “好。”黎殷正在看今日傳來的急報,目光并不曾從上面移開。 郎襄躬身,就要退下時,又聽見黎殷聲線平淡、不緊不慢地說: “將岐伯喊來。” “是?!?/br> ………… “如何?”黎殷立于姽溯床邊,單手負于身后,目光沉沉,雙瞳緊盯著榻上之人,只見姽溯發(fā)鬢被汗水沾濕后緊貼在額角,人也仿佛脫力一般。 先時姽溯將草木灰墊于身下之后,便再也無法忍受疼痛,此刻他已是痛暈了過去,冷汗浸透里衣,蜷著身子側躺在榻上。 岐伯剛剛為姽溯把完脈,此刻又要進行觸診,便回道:“大人,還請待我查完體后,才能有確切的答案?!?/br> 黎殷點點頭,由著岐伯褪下姽溯的里衣,露出了他比尋常男人更加白皙的肚腹。 岐伯手法輕柔,觸診過的病人無一萬也有一千,自是十分嫻熟,但碰到姽溯小腹時,還是令他痛吟一聲,只是疼痛太過耗氣傷神,姽溯虛弱地呻吟幾聲,便又昏睡過去。 “大人,我還要為此人檢查下體,您……是否要退避一下,免得血腥污穢沖撞了您?!贬蚶枰蠊笆值馈?/br> 哪知黎殷一揮手,竟是毫不在意:“無礙,你檢查吧?!?/br> 如此,岐伯也不好再說什么,便動手開始檢查。 他輕輕褪下姽溯褻褲,便看見了一塊由里衣粗制而成的布塊,里面填充著草木灰,已經(jīng)有一半被鮮血給浸透成了烏黑色。 “這是……”黎殷眼中帶著不解,轉頭看向岐伯。 岐伯反倒是鎮(zhèn)靜,“大人,民間的女子來癸水時,便是用的草木灰,以免臟污了衣裙?!?/br> “殿中的女子用的月事帶,則是由一種吸水性較好的絹帛制成,也不像草木灰那般容易弄臟下身?!?/br> 想來郎襄也是不清楚女子所用之物,只知草木灰能夠吸血止血,便如姽溯所言給他帶來了草木灰。 岐伯說完,分開了姽溯的雙腿,兩人便都看清了這身下的情形。 只見姽溯身下那朵淺色rou花,不斷的淌出血來,不知為何,黎殷看著這鮮紅的血,卻想起了那代表著鳳凰涅盤,浴火重生的鳳凰花。 探查完畢,岐伯便替姽溯穿好衣褲,放下帷帳,向黎殷回報: “黎殷大人,此人體中,確實有一腫塊如彈丸大,壓之疼痛,下身亦會流血不止,宛若女子癸水,一月一期。” “且他脈象沉緊,是疼痛體寒之表現(xiàn),確實與其言無差。” 言罷,兩人便都轉頭,看向了那躺在床上,被帷帳擋住的人,或許,人族重新崛起的關鍵,就在此人身上。 “那巳種能否被剖出?”黎殷在殿中來回踱步,聲音中含著一絲不可聞的急切。 “巳種遺失多年,其具體功用也早已失傳,若要強行取出,只怕到時將種毀人亡?!?/br> 岐伯也無法確保能完好無損地將巳種取出,他思索著巳種藥性,說來也奇,這世上竟還有此種藥物,能將男人的體制轉換,使其像女子一般來了天癸,那是不是…… 岐伯搖了搖頭,向黎殷躬了身,便退下了。 次日,姽溯從睡夢中醒來時,便收到了由女婢送來的一方盒子,那木盒的外形古樸精美,看不出里面裝的是何物。 待那婢女退下之后,姽溯才打開盒子,卻見那盒中,赫然放著幾塊潔白布帛,儼然就是女子癸水來時所用的月事帶。 姽溯一愣,眼中冷意漸起,抓著木盒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之后卻突然卸了力,他軟了腿,跌坐在了地上,木盒也隨之摔出,純白巾帛散出來些許。 姽溯按著小腹,眼中有熱淚涌出。 哈哈,誰讓……誰讓他是這么一副身子,讓他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來飽受這女子月事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