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蕭信然的預(yù)料，那場惡劣情事之后，他的阿止并沒有生氣，亦沒有臉皮薄到躲他幾天。

    封止對他更親近了。

    睡覺之前會主動要求蕭信然別背對自己，rou眼可見的渴望與蕭信然親近。甚至有一次，蕭信然晨間勃起，封止盯著他的yinjing看了好一會兒，剝下他的褲子，埋頭吻了上去。

    那樣乖順軟糯，主動依賴，越來越接近封止在泣冥山的時候。

    很像很像，又不完全一樣。

    有時候封止并不想做，但他會要求蕭信然把yinjing或者手指放進他的xue里，蕭信然問過他為什么想這樣，封止說他也不知道，他只覺得舒服，不是身體舒服，是心舒服。

    蕭信然無從理解心上人日趨奇異的癖好，只能時常用行動表示尊重。

    他們開始在非毒發(fā)的時候zuoai，他的心上人為人古板又木訥，卻鐘情于與他戶外野合。

    冬天快來了，外面空氣寒涼，迫不得已的，他們又去了很多次溫泉。

    五日之后，夜空如洗，明月高懸。

    他們剛剛結(jié)束一場激烈情事，封止坐在蕭信然的大腿上，抱著蕭信然的背，酸軟無力地劇烈喘息。

    他的阿止已經(jīng)逐漸習(xí)慣了性愛，蕭信然輕輕摸著封止的頭發(fā)，依照劍客zuoai時的習(xí)慣，把他抱得緊緊的。

    不遠處有馬鳴嘶叫之聲漸近，蕭信然聽得真切，封止恍若未覺。

    封止只是貼著他，畏冷般盡可能的加大他們皮膚接觸的面積。蕭信然樂得如此，就著這個姿勢吻心上人頸側(cè)的碎發(fā)。

    他的耳力比封止好上一些，蕭信然聽見有人勒了韁繩，翻身下馬。

    “師父走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那本秘籍真這么重要？我這幾天腿都要跑斷了，唉，要是大師兄在……”

    聽音色聲音的主人是個年輕姑娘，她還沒說完，就被少年打斷了。

    “能不能別再提大師兄！我不是說過，他已經(jīng)死了！”

    “你胡說！大師兄劍術(shù)超群，即便遇到了魔道也定能斬妖除魔、逢兇化吉！大師兄他……”

    “我跟你說不著！”

    “小師妹！”

    三言兩語吵了起來，少女似乎哭了，少年開始慌張。

    少女哭得狠了盲目地往樹林方向走，少年在身后盲目地往前追，兩人的腳步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臨近溫泉。

    他的阿止似乎也聽到了，封止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間，隨即又放松了下來。

    他們在月光下?lián)肀е敛辉谝饽莾蓚€擅自闖入的來客。

    少女是不經(jīng)意間看見的。

    溫泉靜謐，自疊疊漣漪推成的圓月里浮出一個紅衣黑發(fā)的男妖精。妖精肩寬背闊，俊逸非凡，正在親吻懷中抱著的那具月光般圣潔矯健的軀體。

    他們擁得很緊很緊，緊到?jīng)]有縫隙。

    宣晴本來在哭，見到這樣的情形忽然止住了腳步。

    她站在樹林里愣了愣，漲紅了臉，匆匆忙忙，輕手輕腳地往回走，宣晴折了幾步，撞上了神情錯愕的二師兄。

    “師……師妹？你怎么了？臉色這么紅？”軒與用手背碰她的額頭，開始被躲了一下，再伸手時得了逞。

    “沒……沒什么，我累了，我們快回去吧?！毙缤松鷼?，方才瞧見的畫面一直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月光下的兩個人如此親密，明明是兩個男子，叫人看了卻覺不出半分yin靡。

    宣晴抬頭看了看月亮，十月十五了。

    距離大師兄下山已經(jīng)五個月過去，五月之中，大師兄音訊全無，好像一縷薄霧，憑空消失了去。

    何時才能再見呢。

    能不能再見呢。

    早知有可能就這么天人永隔，大師兄下山之前，自己就不因為一點兒小事兒，使小性兒跟他發(fā)脾氣了。

    蕭信然覺得封止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不一樣僅限于床笫之間，僅限于二人相對的時候。

    一向心思縝密如他，亦不能真正說清封止究竟改變了什么。

    那似乎是感情上的依附，亦或封止終于克服了內(nèi)心的不適與糾結(jié)，消化了自己對他的歡喜，從心底承認了他的戀人身份。

    這是蕭信然從一開始想要的。

    自封止離開泣冥山之后，他想了很多，短短幾日里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念頭，關(guān)乎仇恨的，播散愛欲的。

    那個計劃并不需要他親自去周家。

    周九行雖然厲害，終歸不過是許槐洲手下的一枚棋子，更何況他青年喪妻，中年失女，已經(jīng)好些年不曾真正進入江湖，沒了那些刀尖舔血的日子催著，周九行的武學(xué)早已荒廢殆盡。

    周沅沅是意外之喜，若是沒有她，這場報復(fù)又怎能如此歡暢淋漓？

    蕭信然大可以靜靜看著這出戲，看他們你方唱罷我登場，臉孔上浮出痛悔萬分的恐懼。

    只是思來想去，他還是用了蕭信然的身份。

    也許是身臨其境的看戲更加快意，又或者，一月歡情之后，他早已枯朽的心也像陽具一樣勃發(fā)，不免對劍客本人生出了一些憂慮和好奇。

    想看看封止為什么匆匆忙忙下山，想知道他今后要往哪兒去，是回云起山么？亦或是去殺他那個心思惡毒的師弟？

    他甚至還親自給封止在泣冥山的奴房里挑了個好看又好用的男寵，打算分別之時告知他自己魔教教主的身份，然后瀟灑贈予。

    只是見到了，一道騎了馬，一起喝了酒，看過那人竭力掩藏的慌張與無措，待到封止留下訣別信一走了之時，他還是追了上去。

    一路上蕭信然都在問自己為什么，為什么再次追上去，一次還不夠么？可等他見過封止之后，答案似乎又不重要了。

    漸漸的，封止把他當成了朋友，那種毫不設(shè)防的，可以交托性命的朋友。

    蕭信然用很多畫本里的故事騙來了劍客自己的故事。他們?nèi)缢兄两缓糜岩粯?，騎馬，喝酒，無話不談。

    直至封止快要毒發(fā)了，蕭信然知道了他的打算，依舊沒舍得同他告別。

    連同那個精心挑選的“禮物”也送不出去。

    他開始少有的做夢，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罪惡又可恥的念頭。包括走廊里的那天也是，他聽見隔壁傳來封止痛苦的喘息聲，好幾次想要走出房門去。

    他想，反正封止都是要吃春藥的，吃了藥就萬事不由他，如此一來不是順理成章么？

    可蕭信然終歸沒有動，他想等封止主動找自己，他的修養(yǎng)總是來得如此不合時宜，暴起殺人時不覺得，對手下的惡行也縱容，可遇到了某些“無傷大雅”的“順理成章”的小事，他又難以避免地克制了。

    好似一個“真君子”，溫謙又守禮。

    他不能放任不管，又不想落井下石，于是乎，莫真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封止的世界里，倉促，巧合，不合時宜。

    蕭信然想讓封止與自己同行，為了省去中間那些辛苦，頗為體貼地留下了周九行的丹青畫。

    現(xiàn)今想來，那場歡愛和畫卷是最初也最大的敗筆。原本一條筆直的康莊大道，越走越偏，早已違背了他的初衷。

    那之后一切都亂了，他與封止同榻而眠，讓封止旁聽他的往事，送封止桃花香囊，為他暖胃讓他安眠，強吻他凌辱他，趁著醉酒對他表白。

    他使勁渾身解數(shù)，劍客始終不為所動。

    全都亂了。

    他想要坦誠的，沒有面具的，用最真實的姓名與身份和封止相交相識，也相愛。他想讓他看自己的傷口，了解自己的往事，知曉自己的經(jīng)歷，拋卻魔教教主的身份，拋卻什么勞什子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真真正正地愛上蕭信然這個人。

    然而，一步錯步步錯，面具沒有脫落，衣服不曾脫下，反而越穿越多。

    多到繞是他縱觀全局，眼線眾多，亦不知后路如何。

    所有的歡情像是一個圈，從走廊那次就錯了，后面再是補救，也不能跨過那條滿是荊棘的曲折小路，費盡心機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回到了原處，兩個人都受了傷，兩個人都不一樣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們還是回來了。

    只是這樣的改變不免割裂。

    在感情上封止依賴他，愿意交托身體和欲望在他身下輾轉(zhuǎn)浮沉。離開了床榻，封止又竭盡所能的照拂他、保護他，展現(xiàn)出以前少有的體貼和強大。

    蕭信然感覺得到，封止的體貼是抄來的。

    抄一部分莫真，再抄一部分蕭信然，學(xué)習(xí)的路上磕磕絆絆，封止做不到事無巨細，他抄得相當粗劣和明顯。

    封止的強大里又帶了些不加克制的、可以稱之為“寵溺”的包容。只要蕭信然需要，甚至不需要過多的解釋，封止也全盤照做，從未質(zhì)疑。

    蕭信然覺得他的改變有些生硬，卻又不得不承認，心上人的反差如此生動，富有魅力。

    他喜歡床笫上的軟糯糯的他，也喜歡在外人眼中清冷自持的他。

    如同他的心上人一樣，蕭信然也喜歡封止的全部。

    如此想來，不去想后路如何，日子便也稱得上舒適甜蜜了。

    自不能求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