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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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以前,賀星照例給自己戴上了一副平光眼鏡和一只醫(yī)用口罩,把所有暴露在空氣中的部位都武裝得嚴嚴實實。 最近的季節(jié)性流感來勢洶洶,他這副打扮融入進早高峰的口罩大軍中,倒也不足為奇了。 只是乘坐公共交通的感覺仍然讓他窒息。地鐵里異味撲鼻,他戴著白手套的手抓在布滿指紋的金屬欄桿上,仿佛能隔著布料感受到油膩。而這種不斷遞增的煩躁程度,終于在一個年輕姑娘跌進他懷里時達到了頂峰。 “對不起,對不起!”一時沒站穩(wěn)的姑娘連連向他道歉,賀星卻完全沒給她面子,仔仔細細地把她剛才碰觸到的衣料撣了一遍——盡管那上面一絲灰塵都沒有。 事實上,要不是他今天出門時忘了攜帶,他會立刻用消毒噴霧把自己凈化一遍。 人家姑娘尷尬得都快哭出來了,他卻不為所動地目視著遠方,在心里默默計算,以自己的薪酬什么時候才能分期付款買一輛車。 其實賀星也意識到了自己和別人不太一樣。 這種異常,到底是潔癖還是別的什么心理疾病,他也懶得探究。 大概就是出于這個原因,他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甚至連家人都疏于聯(lián)系,就像一座被上好發(fā)條的時鐘一樣,按部就班地完成著只屬于自己一個人的人生。 列車到站后,他特意等到人群都擠上電梯,才走樓梯離開地鐵站,終于又避免了一次和陌生人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賀星打卡進了單位,在推開辦公室的磨砂玻璃門的一瞬間,里面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戛然而止,等到他在工位上坐好,她們才用降低了很多的音量繼續(xù)聊天。 他本科是學的審計,部門里一多半都是女同事,不過很顯然,他在這里也并不受歡迎。 為了打字方便,他摘下了手套,把手指擱在了一塵不染的鍵盤上。低頭時,他的眼神無意間掃過自己的雙手,慘白的皮膚下隱隱約約透出青色的血管。 他知道一小塊肌膚下面就有數(shù)不清的神經(jīng)纖維,所以人類才會產(chǎn)生觸覺。他卻比普通人更甚,靈敏得仿佛少生了一層皮一樣,難以忍受來自任何人的,哪怕是不經(jīng)意間的、最輕微的碰觸。 與之相對應的,比起別人,他好像天生就缺失了一種感知情感的技能,無論由于行徑怪異而被投以怎樣的目光,他都不痛不癢。也正因如此,他才減少了很多煩擾。 —— 才工作了一會兒,賀星的打印機就宕機了,他站起來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是墨粉用光了。 “請問一下,現(xiàn)在硒鼓加粉要打哪個電話?以前那家數(shù)碼店好像沒跟我們公司合作了?!辟R星回過頭詢問后面的同事。 幾個女孩子面面相覷,似乎不知道由誰出面回答他的問題才好。最后一個短發(fā)女生站了起來,她和賀星還算說過幾句話:“現(xiàn)在新?lián)Q了這家,我把維修小哥的電話發(fā)給你,喏,就這個…” 打完電話之后,對方的人來得很快。前任修理員大概是因為工作繁重,常年帶著一身臭汗,讓賀星心有余悸。 面前這個年輕男人雖然也熱得在二十度的天氣里換上了短袖,但是身上卻只有一股淡淡的肥皂氣味。 他理了個很短的發(fā)型,發(fā)茬一根根地支棱著,就跟他整個人一樣顯得很有精神??赡苁且驗榻?jīng)常在外面跑業(yè)務和搬重物,他的手臂練得很結(jié)實,袖口下面還有一道黑白分明的曬痕。 “我是今年才從學校里出來的,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可能需要哥您多擔待啊?!彼肿詠硎斓毓苜R星叫哥,熱情周到得不像個新人,不過手上的工作卻如同他所說的一樣,完全稱不上老練,花了半個多小時還沒裝好墨盒。 他急得滿頭大汗,似乎很為自己的笨拙而羞愧:“沒事兒,哥不用站著等我,坐在椅子上休息一會兒吧,馬上就好了?!?/br> 賀星實話實說:“我站著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時候能弄好?!?/br> 旁邊的女同事堆里發(fā)出一陣善意的哄笑,紛紛對維修小哥報以同情的目光。 最后狀況終于處理妥當了,年輕男人rou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賀星叫住他:“之前跟我通電話的是你嗎?你把名字告訴我一下吧,我好把你的號碼保存下來。” 事后想想,賀星十分懷疑這個人腦回路清奇,把他這句話當成了某種意義上的示好。但是顯而易見的,賀星只是為了下次設備有問題的時候方便聯(lián)系他。 “好啊,”對方撓了撓頭發(fā),笑出了一口白牙,“我叫江煊,就是剛才那個電話?!?/br> “江煊……”賀星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按動著,“哪個煊?氣宇軒昂的軒?” “不是的,我這個煊有點兒難寫,來,我?guī)湍虺鰜怼?/br> 賀星還沒來得及拒絕,對方竟然已經(jīng)自作主張地彎下腰來,從他手里拿走了手機。與此同時,江煊的另一只手,以一種仿佛極其自然的姿勢,搭在了賀星的右手上—— 賀星直覺得自己的頭皮都要炸開了。 他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貓,被打中七寸的蛇,在弱點遭受致命沖擊的當下,徹徹底底地僵住了。他連抽回右手的力氣都喪失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摸上自己的手背之后,還享受萬分地來回磨蹭了兩下。 那種肌膚相親所帶來的特有觸感,足以讓他汗毛倒豎、作嘔不止。 他只覺得被撫摸過的那塊皮膚火燒火燎的,像是沾上了最骯臟的穢物一樣,他恨不得連皮帶rou地剝掉。 等到江煊意猶未盡地把手移開了,賀星才感覺到呼吸重新涌進了肺部,他差點把自己憋到窒息。 他蹙眉死死盯著對方,想要從那張年輕陽光的臉上瞧出一點端倪來,對方卻根本不看他,低著頭把手機還給了他。 不對,肯定不對。 雖然看上去只是不經(jīng)意、不小心、不留神的無意而為,但是對賀星這樣對碰觸極為敏感的人來說,卻能察覺到其中細微的差別。 對方確實是在偷「摸」他的手。 “……你故意的?”賀星從來不會想到要給別人留余地,尤其是自己被冒犯到的時候。 江煊一愣,被迫抬起頭來著賀星,短暫的幾秒鐘并不足以讓他調(diào)整好表情,那張皇無措的臉是最大的破綻。 他的手抖得連工具都拿不住了,為了抑制聲音里的發(fā)顫,他故意粗聲粗氣地喊道:“不好意思,我我我還有事兒,那就先走了!” 賀星望著他驚慌逃走的背影,滿心的一言難盡。他抽了幾張桌上的酒精棉片,恨不得把自己右手背搓下一層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