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陌生人睡的第二晚，微水待在浴室里很久，久到對方來敲門，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微水披白色的浴衣，從池子上跳下來，給他開門。

    微水心一橫，靠過去，把臉貼在韓炎風的肩膀上：

    “對不起，我還是沒有準備好……”

    韓炎風虛虛地摟著他，表情和肢體都有些僵硬地說：

    “不用緊張，我沒有虐待的癖好。”

    他從鏡子里看微水的脖子和伶仃的手腕。

    真好說話啊，微水心想，他說：“忘了告訴你，我有病，大病，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小孩子，要不就算了？”

    韓炎風拖他回臥室，塞他進被窩，“不睡覺會變笨。”

    微水覺得不行，在這張床上睡第三回他要神經(jīng)衰弱。

    決定明天就說清楚，然后再也不見。

    把心靈和身體出賣給魔鬼，真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欸。

    早上微水故意把韓炎風給他的東西都丟在家里，那場面很尷尬，當時韓炎風在灌姜汁可樂給他帶去學校喝，微水當著他的眼皮子底下把鑰匙卡塞沙發(fā)縫里。

    不確定韓炎風有沒有看見，但他的確回過頭。

    迄今為止，微水還沒為自己任性的許愿付出過代價，但他的確玩不起這個游戲了，希望悔棋的機會還在。

    次日醒得太早，讓他想吐。這一天微水都在上課，晚上七點他從畫室回到宿舍。不允許帶外人回宿舍的規(guī)矩被第二次打破，但這次是韓炎風他自己進來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打通電話，便來宿舍里逮微水。

    微水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我還有東西沒還你嗎？”

    韓炎風看上去也有點累，眼皮之下青青的：

    “你要還我什么？”

    微水說：“對不起，你……你還是找別人吧?！?/br>
    韓炎風像要把微水這個騙子掐死：

    “我做什么惹你不樂意了？”

    微水想了想說：“我覺得你是挺正常的人，正常地追求人不就好了，何必要走這么極端的路線？”

    “我沒有正常地追求你嗎，微水？”

    微水說：“你能讓我先坐下來嗎？我站著累?！?/br>
    韓炎風把微水的椅子還給他，單膝點地，手握著微水的一邊髕骨，問他：“你不記得在醫(yī)院遇見過我了？”

    微水問他是哪位，在醫(yī)院他遇見過好多人。

    “一年之前，你有沒有在醫(yī)院認識一個爺爺？”

    微水之前住過很長時間的醫(yī)院，身體還行的時候他到處溜著玩，他的確認識一個和他生同樣病的爺爺，話很多，微水說不過他，吃了他好多水果。

    “噢，”微水想起來了，認真地端詳韓炎風的臉，“你是爺爺？你治好病啦？怎么治好病還能返老還童？”

    韓炎風心累，告訴微水他是爺爺?shù)膶O子。

    “爺爺讓我找到你，幫你治病，為了謝謝你幫他解決掉那么多不吃就會過期的水果，還愿意陪臭老頭說話?！?/br>
    “不客氣，”微水說，“櫻桃和楊梅都挺貴的，我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看爺爺蠻孤獨的，就聽他說兩句?！?/br>
    “所以，”微水若有所思，“你真是來報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