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都是水。

    陸岙又想起那天宋州教他下雨，教他把云牽引過來，教他碰撞云里的小水滴。

    這里沒有云，但有無數(shù)的水。

    陸岙的意識飄蕩在浩瀚無垠的大海上，有無數(shù)小水珠變得又輕又小，乘著風，飄蕩在海面上，給海鋪上一層柔和的輕紗。

    “金?！笨焱ч_出去沒多久，女研究員忽然覺得不對，她聲音微變，“起霧了?！?/br>
    金看向四面八方，乳白色的輕霧慢慢聚集，剛開始時并不怎么能看到，然而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這些霧卻越來越濃，越來越濃。

    金心里有點不妙的預感，他看向身后的船。

    陸岙仍然站在甲板上，慢慢遠成一個小黑影。

    女研究員急道：“不行，霧越來越大，我們的快艇得開慢點?！?/br>
    正在此時，他們手里的衛(wèi)星電話響起。

    女研究員接通，對方喊：“凱瑟琳，你們怎么還沒到？！”

    “起霧了?！迸芯繂T道：“我們需要減速，你們等我們一會。”

    “不！快加速！”金猛地喝道，撲過去將發(fā)動機調升到最大檔。

    他卓越的視力已經(jīng)看見了，那個叫陸岙的年輕人身后又多了一條黑影。

    黑影像在擁抱他一樣，隨著黑影越來越清晰，他們這邊的霧氣也越來越濃。

    衛(wèi)星電話那邊的人也喊道：“你們快點，要是再慢，我們就要被霧氣困在這片海域上了?！?/br>
    “正在?！苯鸬穆曇暨€算冷靜，“準備好接應?！?/br>
    “準備好了，水箱已經(jīng)在工作，冷庫也準備好了，就等你們的華夏矛尾魚?！?/br>
    “我們快到……”

    他話還沒說完，衛(wèi)星電話滋啦一聲，忽然聽不見聲音。

    他對著手機喊：“hello！”

    電話那邊一片死寂，仿佛他手中拿的就是一塊磚頭。

    女研究員不安地四下張望。

    白色的霧氣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濃密地圍在小船周圍，在暗淡夜色下，這些白霧染上了一層不詳?shù)幕疑?/br>
    她擰開船頭的燈，橘黃色的燈光十分暗淡，連一米之外的霧都穿不透。

    四周所有東西仿佛都消失不見了，金臉色一變，撲上去關掉發(fā)動機。

    他們的快艇停下來，像一片葉子飄在巨大的水面上一樣。

    “怎么會這樣？”凱瑟琳抱著胳膊，滿心惶恐。

    現(xiàn)在她知道周圍有兩艘大船，卻不知道船在哪里，萬一他們撞上哪艘船或者兩艘船相對而開，將他們夾在中間，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金驚疑不定，“我剛好像看見陸岙身后有一片黑影?！?/br>
    “不可能吧？”凱瑟琳勉強笑了一下，“這并不好玩，你別開玩笑?！?/br>
    金知道他并沒有開玩笑，他不僅看見了，他還明顯感覺到，黑影出現(xiàn)時，就是霧氣迅速變濃時。

    陸岙用盡力氣制造了這么一場霧。

    等霧氣升騰起來了，他渾身發(fā)軟，一點力氣都沒來。

    他往后踉蹌幾步，脊背忽然抵住一個寬闊唇熱的胸膛。

    陸岙一下便聞出了身后人的氣息，“宋州……”

    他放松地靠在身后人身上，呢喃著問，“你怎么來了？”

    “感應到你這邊的波動?！彼沃莘鲋拢统鲆黄孔右后w喂他喝，“別說話，先喝口水?！?/br>
    這液體冰涼微甜，陸岙咽下去，干得冒煙的喉嚨很快得到緩解。

    喝下水后，陸岙總算活過來了，問：“這是什么？”

    “舊宋州的一處靈泉?！?/br>
    宋州問：“困不困？要不要回去休息一會？”

    “他們——”陸岙想問項興昌他們，轉頭卻見所有人都睡得正香，一個個小呼嚕爭先恐后冒出來，像一首交響曲。

    他們睡得如此香，陸岙都被他們感染得快睡著了。

    宋州道：“回去睡吧，附近所有人都睡著了?！?/br>
    陸岙看白茫茫的霧，“包括對面那艘船？”

    “嗯，他們睡著了，儀器也失靈，離不開?！?/br>
    陸岙站起來，望著幾乎無邊無際的白色霧氣，“這都是我下的嗎？”

    “不，你起了個頭，我?guī)湍阊a充了一下?！彼沃菘此劾飵еσ?，“經(jīng)過此次，你應該差不多能學會下雨了。”

    陸岙聞言不禁又回想起無數(shù)水珠輕飄飄往上飛的玄妙感覺，他現(xiàn)在都還有點沉浸在那種感覺里，出不來。

    緩了一會，陸岙站起來，還是想先干正事，“正好船老大也睡著了，我去借個電話再報一次警?！?/br>
    “我陪你去?！?/br>
    陸岙傍晚才用過電話，此時再用起來，別提多熟門熟路。

    他一個電話打到黔永市海事航運公安局，舉報金他們偷獵矛尾魚，并且還攜帶木倉支。

    公安局的人跟他熟，告訴他，“隊長已經(jīng)帶著人連夜趕過去了?！?/br>
    “這么快？”陸岙補充，“現(xiàn)在來了一艘不亞于我們這船的大船接應金他們，船上人可能也有武器，張隊他們帶的人跟火力夠么？”

    接電話的警察并不太清楚內(nèi)情，聞言忙道：“我會馬上報告上級，感謝你的情報?！?/br>
    “不客氣。現(xiàn)在我們這邊起了霧，對面那船好像也困在霧氣里了，就是不知道能困多久。”

    “好，我會報告?！本斓溃骸斑€請你們保持聯(lián)絡?！?/br>
    陸岙掛上電話，干脆也不睡了，跟宋州坐在甲板上。

    兩人還挺少什么事也不干，就靠在一起說話。

    起霧時已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