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平安(肌松劑注射/液體浸泡沖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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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鳥游再進這個房間時,鐘恪正抱著已經清理干凈的甄云咬耳朵,雖然甄云依舊在沉睡著,并未對鐘恪在他耳邊所說的話做出任何反應。 這狀態(tài)讓小鳥游多看了一會兒,畢竟他也算能把握人的心理,看到鐘恪現(xiàn)在這樣的狀態(tài),覺得對方可能需要一些心理援助——這種抱著一個不會回應你的人,卻還能一直滔滔不絕的畫面太過驚悚,讓見多了變態(tài)的他身上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過他并未如此建議,在小鳥游看來,拼命把握住甄云就已經是他在自救了,只能說甄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被這個變態(tài)看上了,天生倒霉而已。 小鳥游打斷了鐘恪的“獨白”,讓工作人員先對甄云進行徹底清洗前的基本處理。 一直跟在小鳥游身后的老三推著醫(yī)療車走上前來,先給躺在床上的甄云靜脈注射了一針肌松劑。 鐘恪還在屋子里看著,小鳥游便跟他解釋:“這針是為了讓甄云的全身肌rou放松,便于清洗劑浸泡和之后身體內部的洗滌。劑量不大,你安心就是?!?/br> 鐘恪并未答話,不錯眼地看著甄云昏迷的臉龐。 他看著老三拿出了呼吸泵,然后利用工具撬開甄云的嘴巴,鐘恪看著對方麻利的動作,皺著眉頭說了一句:“輕點,他身上多一個傷口我就卸你一條胳膊?!?/br> 老三的手抖了一下。 小鳥游內心瘋狂罵人,面上還要笑意盈盈地打圓場:“老三,你現(xiàn)在做的可是個私人大單,按客戶的要求走,別把什么貨都當一樣的來處理。” 老三忙不迭地答應,手里的動作果然放輕了不少。 還好這個呼吸泵起碼是按照最開始檢查時測量的身體數(shù)據(jù)訂做的,不會弄傷甄云的口腔黏膜,這個呼吸泵相對較小,也沒有口含花朵的裝飾,老三將呼吸泵置入后,甄云的口腔并未被填補,只是甄云的口部現(xiàn)在微張,完全合不上了。 然后他掀開了裹在甄云身上的毛毯,將并在一起的腿掰開,露出剛剛鐘恪使用過的xue——xue眼兒連帶著兩團軟rou有些紅腫,老三見狀拿了個被冰鎮(zhèn)過的穿戴式的小號肛塞給甄云戴上,讓那處先消消腫。 然后老三又從車上取來了一副鼻塞和耳塞,體積都不是很大,但等沾上清洗劑之后,便能迅速膨脹到合適的大小,徹底封閉鼻子與耳朵。 “因為蔓要在清洗劑中反復清洗浸泡三次,一共要六個小時,所以這一步封閉能夠保護蔓的身體器官不受傷害?!毙▲B游接著給鐘恪解說,讓他能夠信任接下來的清洗步驟。 鐘恪聞言點點頭,沒有說話。 此時的甄云口唇微張,鼻腔堵塞,全身肌rou松弛,完全靠呼吸泵幫助呼吸,鐘恪只能看到他胸口規(guī)律的起伏,證明這個人的生命體征完全正常。 他跟隨著小鳥游和老三,推著甄云一起來到了徹底清洗室。 徹底清洗室和最開始甄云接受的沐浴除毛時的房間格局完全不同,徹底清洗室更像是個實驗室,每個蔓獨自使用一間清洗室,接受清洗劑的浸泡和沖洗。 清洗室的中央向下挖了一米深的長方形池子,有點兒像沒有蓋的棺材。老三把甄云的身體擺在池子中央,把剛才塞進去消腫的冰鎮(zhèn)肛塞又取了出來。 小鳥游看老三從池子中出來,這才按下了旁邊cao作面板的按鈕—— 只見水池從底部逐漸被帶有淡淡淺綠色、有些粘稠的液體填滿,慢慢將甄云淹沒,等到池子填滿一半時,鐘恪看到,甄云的身體逐漸上浮了起來,懸在液體當中,四肢自然地隨液體流動微微擺動,似乎十分安然。 小鳥游一邊注入混合比例的清洗劑,一邊對鐘恪解釋:“這個清洗劑已經是研發(fā)組目前改良出的最新版本,其中的密度能夠讓人類在其中懸浮。而且調整清洗劑中不同成分的配比就可以針對性地清洗蔓的頭發(fā),臉頰、口腔、全身皮膚以及腸道內部。剛才給他打肌松劑也是如此,清洗劑會因為括約肌松弛而慢慢進入蔓的腸道,清洗他們身上的污穢。因此整體上需要針對性地改變清洗劑成分比例三次,每次都要浸泡和沖洗,徹底清洗才算完成?!?/br> 鐘恪看著沉睡在液體中的甄云,感覺仿佛他是泡在水里的一條紗巾,身上的任何一處都在液體的流動下微微擺動,十分柔軟,但也再次給了他一種飄渺的感覺——被液體淹沒的甄云,讓鐘恪再次想起他被皚皚白雪覆蓋,完全看不到蹤跡的記憶。 這讓現(xiàn)在的鐘恪總有種留不住對方的恐慌。他曾經踏著狂風暴雪,一次又一次將近乎僵硬的人從雪地中扒出來,當時的他覺得,即使天地再大,雪再深,他也能把藏身于雪原的季嵐找到。 然而,他低估了一個人自毀自戕的決心,也低估了在嚴寒面前人類的脆弱。最后一次,他從滿是積雪的洞xue中,扒出了對方早已凍僵的身體。 他記得自己連哭都不敢哭,怕眼淚凍在臉上,強裝著鎮(zhèn)定,把人像扛木頭一樣扛回了自己的住所,然后和往常一樣,慢慢用雪水將那具軀體解凍,讓它重新變得柔軟。 但對方的皮膚卻變不回原來那樣有彈性和光澤感的模樣。 鐘恪依稀記得自己抱著仿佛仍在合眼安睡的甄季嵐在冰天雪地里哭了三天。那三天他水米未進,到最后唯一清晰的記憶就是他從對方緊握成拳的左手中,輕輕拽出了一個平安扣—— 那是鐘恪從第一次救了他之后,親手為他做的,囑咐季嵐要好好戴著。然而現(xiàn)在這個原本戴在他右手腕的平安扣卻被取下了。 鐘恪看著這個平安扣,總算明白了季嵐最后想要告訴他的話: 取下平安扣,自然是不必再祈求他平安了。 鐘恪再次回想起腦中最痛苦的場景,腦袋又開始劇烈疼痛,但他沒有發(fā)瘋,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了兩個小時正在浸泡中的甄云。小鳥游看對方十分入神,干脆樂得悠閑,跑去又跟林撩sao了兩個小時,這才滿足地回到徹底清洗室。 他在面板上又按了幾個按鈕,只見天花板上垂下兩只機械臂,握爪的部分是橡膠材質,做成了仿真人手的模樣。機械臂逐漸下垂,進入液體中,然后將第一次浸泡中的甄云“嘩啦”一聲提了出來—— 兩只機械手架在了甄云的腋窩處,將人帶了出來,懸在空中。淅淅瀝瀝的液體從甄云身上流過,又落回下方水池中。之后天花板又降下一個洗浴花灑,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移動,用溫水流把甄云沖了個遍,清洗室內不斷響起嘩嘩啦啦液體滴落的聲音。 水流有些強,而且溫度也偏高,打在甄云身上濺起層層水霧,小鳥游和鐘恪一起沉默地聽著這沖洗的聲音,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等甄云這次的沖洗完成,花灑重新縮了回去。而機械臂依舊掛著甄云不動——對方低垂著頭,下巴快要頂?shù)阶约旱逆i骨,手指尖腳趾尖都在慢慢往下滴水,滴答滴答的水滴聲,伴隨著甄云在空中的微微晃動,仿佛一具剛剛從池中被人打撈上來的大體。 鐘恪看著這樣在空中微微晃動的甄云,目光凝聚在對方的左手上——甄云的手指微蜷,手中握不住任何東西,也并沒有東西能夠讓他從自己的身體上摘下來握住。 這一次,他鐘恪一定要強求甄云,收下他這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