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連哥開了兩家店，葉泊舟他們常去的是那家運動館，另一家在對面的商廈三樓，是個小姑娘最喜歡去的飾品玩偶店。

    葉泊舟話里指的是運動館，成澈去的是粉色少女店。

    等葉泊舟換完衣服，成澈那個傻逼卻遲遲不見人影。

    葉泊舟握著手機，百無聊賴地單手拆開剛剛系好的腰帶，嘗試單手系腰帶一邊撥響成澈的號碼。

    “喂？葉子，你在哪呢？”成澈那邊有些許吵鬧，但架不住他先發(fā)制人的威力，再次小心翼翼掃視完身后粉紅交錯的店，他語氣怪異道：“葉子，你有情況??！”

    葉泊舟皺了皺眉，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問：“你到了嗎？”

    “??？”成澈站直身體，靠在玻璃欄桿上探身掃視四周，他說：“我怎么看不見你，你不會在店里吧？”

    葉泊舟沒說話，成澈走進去繼續(xù)說：“里面都是妹子啊，葉子，你不會是今天女裝……”

    掛了？

    行吧，成澈重新靠回店外的欄桿上，面無表情地想，葉泊舟要是真的穿小裙子，腿上必須得穿白絲，假如能哄得成大爺今天心情明媚，再給他買一套做為獎勵。

    他在腦子里任意泥塑葉泊舟，眼神凝在地板上，眉間溫潤帶著沉靜，勾兌出一副穩(wěn)重男高中生假象。

    當事人正在更衣室脫能揍歪他下巴的道服，心里第無數(shù)次產(chǎn)生要將成澈腦袋換掉的念頭。

    葉泊舟對成澈耍賴的本事口服心不服——

    上次成澈連贏兩局，脫下道服揚言此生無憾，怎么都不愿意與葉泊舟再比一局。

    好不容易贏葉泊舟一次，成澈暗搓搓地想，才不會給葉泊舟機會報復回來。

    他倆誰贏了對方就得無條件答應(yīng)一個條件，成澈大爺?shù)囊蠛唵沃卑?，別找我打架，除非小爺我答應(yīng)你。

    上午答應(yīng)得干脆利落，下午翻臉不認人，在少女玩偶店指鹿為馬。

    葉泊舟黑臉趕到時，成澈已經(jīng)加入手挽手一起逛店購物的美女隊伍，葉泊舟只來得及抓住他躍躍欲試的手。

    “人贓并獲。”成澈癡癡地笑了一下，唇上被店內(nèi)暖光著色，上下輕碰，吐出來的字黏貼在可愛婉轉(zhuǎn)的音樂聲中，葉泊舟沒有聽清他說了什么，只注意到他的眼睛定定地注視前方。

    五彩繽紛的短裙和華麗裙角吸引櫥窗外的腳步，來往間大多都是能與其相匹配的女孩，葉泊舟蹙眉，手中的力度加大，莽撞地將成澈拽出充斥甜膩氣息的門店。

    白皙的手腕被捏住的淺痕泛起微紅，成澈沒有計較葉泊舟剛剛的失態(tài)，薄眼皮下遮擋住淺色瞳孔的顫抖，離開燈光迷失下的嘴唇顯露本色。

    “葉子，你是不是也想說我是……”那雙淺淡的唇字再次碰上，葉泊舟不由分說地打斷他，他甚少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不知為何，這幾日接連破例。成澈悄悄神游天際，被葉泊舟捂住的嘴唇彎起，飽滿的唇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掙脫開葉泊舟的桎梏。

    “成澈?！比~泊舟叫他的名字，明亮的眸子圈住想要轉(zhuǎn)身的動作，見成澈不再有所動作，他繼續(xù)說：“別犯傻?！?/br>
    12

    葉柬中午和新同事聚餐，地點就近選擇公司對面的商廈。

    南城這些年發(fā)展迅猛，市中心的商業(yè)聚集地范圍擴大，葉柬闊別五載，已是茫然四顧，午餐結(jié)束時不過一點，各自離開的同事友好提醒這位新來的帥哥，若是不想回公司，可以在去樓下的咖啡店坐一會。

    還有，女孩子們笑著說，二層的蛋糕店很棒，葉總要去的話，可能會更快排到隊哦。

    葉柬對甜食感情一般，但他記得，葉泊舟小時候為了吃糖挨了不少打。

    不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并未發(fā)現(xiàn)葉泊舟有表現(xiàn)出甜食有更多偏愛。

    想到此處，朦朧隔離感浮上心頭，如一葉扁舟逆流而上，搖櫓的人千方百計到達岸邊，卻瞧不見岸上一草一木，陌生疏離統(tǒng)歸于自身懦弱盲目，葉柬輕扯領(lǐng)帶，松開緊緊吸附頸脖的布條，溺亡時的絕望感于大腦中緩慢抽離。

    “柬哥？”

    聲音從門外傳來的時候，葉柬旋開玻璃門正要出來。這家店的點心需要預定，難怪女孩子們都說要排隊，而且店主悄悄暗示他，如果小哥哥你親自來取，那么今天傍晚就能做好，你下班了就可以直接來拿。要是上門送貨的話，排隊的話就得到三天以后啦。

    葉柬扶額，無奈地笑著點頭，“我下午親自來取?！?/br>
    男孩身上套著深藍色的工服，手上的疊穿著厚厚的棉紗手套，在葉柬目光追來的同時悄悄縮回身后，額頭和鼻尖的汗液還未拭去，眉眼間殘留忙碌神色與周圍洋溢的歡快格格不入。

    “柬哥?！眳瞧婧腿~柬保持了一定距離，他有些緊張地注視葉柬臉上的微表情，腳下情不自禁地微微向后退去，尾調(diào)猶帶喘氣：“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葉柬不動聲色地注意他腳下的動作，室內(nèi)微冷的空氣混雜各種氣味，甜品的香氣占據(jù)主要嗅覺系統(tǒng)，心下了然卻又將適才未散去的傷感引線再度拉起，他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我來這邊買點東西，你午飯吃了嗎？”

    他想說吃了，可眼睛總是無法控制，主動落入葉柬友好溫和的笑容里，他實話實說：“剛下班，沒來得及吃?！?/br>
    “你很拽啊小葉子，對待你成爺這么無法無天了？”成澈被葉泊舟捏著胳膊，半推半扯走向電梯口，他話語里外表裹著層燥郁，揭開這層偽裝，是不叫人隨意發(fā)現(xiàn)的慣性依賴。

    葉泊舟不想搭他的話，腦子里只想著要成澈快快離開這里。

    他不希望成澈就此功虧一簣。

    商場是回字形設(shè)計，靠在玻璃欄桿上可以毫無阻隔直視樓底全貌，同樣，也可看見對面的一舉一動。

    吳奇和葉柬站在走道邊，葉柬仿佛是穿著西裝前來視差的領(lǐng)導，神態(tài)松散，胳膊搭在欄桿上，眼睛懶洋洋地上下環(huán)視周圍工作，可憐的搬運小工站的筆直，嘴里小聲報告無良商家的壓榨行為。

    “那個帥哥哥我曾是見過的?！钡入娞莸墓Ψ?，成澈不安靜地動來動去，靠在葉泊舟的胳膊上捏腔作勢。

    葉泊舟被他惡心地一激靈，帶有嫌棄意味教訓道：“站直了。”

    成澈扭過身直直地看向身后，手搭在葉泊舟的肩膀上，煞有其事地思考，自言自語道：“在哪里見過呢？”

    “在夢里吧?！比~泊舟不想慣著成澈這突如其來的毛病，可不順著他的話，等會又會各種犯病，所以只好轉(zhuǎn)身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早上慌張失措瞥見的人，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對面的樓上，側(cè)身對著他們，還能看清領(lǐng)帶有些松散地掛在脖子上，臉上的神情清晰而陌生，點頭回應(yīng)著身邊人，好似在談很重要的事情。旁邊的人低頭而看不清臉，葉泊舟蹙眉覺得身形頗為眼熟。恰好，葉柬嘴唇動了動，似乎在提問，那人立馬抬頭看向葉柬，這時，葉泊舟才認出一身工裝同葉柬交談的人，正是吳奇。

    又是他。

    “又是誰？你認識？”成澈一把攬住葉泊舟的肩膀，興致勃勃地問道。

    葉泊舟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壓得一個趔趄，覺得這家伙今天確實是在討打，修長的手指捏住成澈伸長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將眼巴巴因好奇曲項向天歌的大鵝拽進電梯。

    “他是你大爺?！?/br>
    冷漠的解釋在成澈耳邊響起，不知為何，這聽上去像是罵人的話倒真的將他嘴巴堵上了。

    “怎么了？”少年的陳述突然中斷，一心二用的葉柬半垂眼睫思量，察覺吳奇的停止，納悶抬眼問到。

    吳奇正對著電梯處，他眼神閃爍，在葉柬回頭看去的時候開口說道：“沒事，認錯人了。”

    葉柬沒看見什么人，想來也是他不認識的，忽然莫名覺得有些有趣，這孩子怎么總是認錯人，他說：

    “吳奇，你別擔心，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去吃午飯，”他看了眼腕表，快到上班時間了，問道：“你晚上還在這里嗎？”

    吳奇有些愣住，他緩慢地眨了眨眼睛，感覺流經(jīng)臉部的血脈溫度極速上升，從頭到腳燒得他原形畢露，可早已習慣面無表情著衣偽裝，他點頭冷靜地回答：“嗯，要工作到十一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