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當(dāng)真喜歡上月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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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唉?!?/br> 這是月臨從啟程開始嘆的第三次氣。 阮鳳璋料到他憋不了多久,因此沒讓鴻影跑得太快,只沿著路邊徐徐而行。 果不其然,又一道嘆氣聲落下,月臨終是沒忍住開口了:“阮公子出手一向如此大方嗎?哪怕……是對萍水相逢的人?” 阮鳳璋不禁失笑:“借你之物贈予他人,是我考慮不周了?;厝パa(bǔ)給你便是,何需為此煩悶?” 月臨臉一熱:“我沒……沒怪你,本來那銀兩也不是我的,是……是你用來打發(fā)我的!” 他想到這兒又變得氣呼呼的,語氣里還帶著點酸味兒:“原來阮公子對誰都能慷慨解囊,幫我也不過是順手而已,最后還送佛送到西,連去處都替我想好了,想來換成別人也是一樣的?!?/br> 他作勁兒一犯,免不了要說些氣話,原是想對方哄哄自己的,結(jié)果背后的人過了半天也沒出聲。他不由地更加惱了:“我就知道!阮公子多半早就被我纏煩了,正想著甩掉我這個麻煩呢!要不是,要不是我落了東西,你也不會回來找我,現(xiàn)在還不知有多清靜自在!” 這番話說完,阮鳳璋好似仍然無動于衷。氣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月臨半是羞惱半是委屈地回頭,本欲討個說法,卻不期撞進(jìn)了一雙盈滿笑意的眼眸。 他胸中的小火苗噗地一下熄滅了,佯嗔道:“阮公子又取笑我!” 阮鳳璋一只手?jǐn)堊∷难?,防止他因為動作過大而掉下去。 月臨示意性推拒了一回,就“順從”地倒進(jìn)了他懷里,心里的氣已消了七八分,嘴上卻還抱怨著:“我說了這么多,阮公子連編句假話哄我都不肯。” 阮鳳璋饒有趣味地看著他:“你想聽什么?” “哼……” “若我見一個就幫,縱有萬貫家財,怕是也不夠揮霍?!?/br> 月臨抿了抿唇,嘴角若隱若現(xiàn)地浮出了兩顆梨渦。 “可是人家稍一賣弄慘相,阮公子就心軟了。那賊人劫財不成,被打傷了也是他咎由自取!哪有咱們反賠給他錢的道理?莫說一百兩,便是一兩銀子也不該他得!” 阮鳳璋從善如流地附和:“你說的極是?!?/br> 月臨這才滿意,兩邊的梨渦不知不覺間深了點:“阮公子心善,易受人蒙騙,往后還須多多提防一些個小人的花言巧語……” 朝露消散,日頭漸漸升高,地上的樹影緩慢地向北橫斜而去。 常思坐在屋頂上,手橫在額前擋住刺目的陽光,瞇眼遠(yuǎn)眺了一會兒,又把手放下。這樣重復(fù)了數(shù)次,他突然大喊了一聲:“來了!” 窗前的盼兒猝不及防地被他嚇了一跳:“公子到了嗎?你先下來說!” 常思抓著屋檐翻了個跟斗,鉆進(jìn)了屋子里:“是啊,還有那六千兩,也跟著過來了?!?/br> 盼兒臉上的喜色有一剎那的凝固,但很快就恢復(fù)如初了:“走吧,我們出去接一接公子?!?/br> 66. 月臨這次回來,頗有一種揚眉吐氣之感。尤其是在他裝了一下柔弱,阮鳳璋就當(dāng)著盼兒三人的面將他抱下馬的時候,他簡直都要拿鼻孔看人了,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不過,他明目張膽的炫耀并沒有換來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 常追仍同往常般,立在一旁當(dāng)?shù)袼埽?/br> 常思平時喋喋不休的,這會兒倒不怎么言語了,只玩味地笑著; 最瞧不慣他的盼兒竟也未當(dāng)場冷臉,而是直接略過他,對著阮鳳璋噓寒問暖起來:“公子昨日是在何處歇的?早上可有用膳?” 月臨心有不滿,卻不好發(fā)作,于是笑瞇瞇地接了她的話:“阮公子昨日是和我一起睡的,我們沒用過早膳,現(xiàn)還餓著肚子,勞煩盼兒姑娘快快去準(zhǔn)備了。” 盼兒毫不客氣地回敬:“不勞月臨公子費心指點,飯菜早已備好了?!闭f罷轉(zhuǎn)向了阮鳳璋,“公子不若先回房更衣,也好除除身上的晦——灰塵?!?/br> 月臨磨著后槽牙,暗暗瞪她。 阮鳳璋聽后微一頷首,隨即對月臨道:“你便到房中稍作休息,屆時會有人送飯食過去?!?/br> 兩人間的暗涌隨著這句話頃刻平息。 月臨拉著他的手,戀戀不舍:“阮公子,我想和你一起吃?!?/br> “我還有些事要交代,不必等我?!?/br> 此話既出,月臨不好再堅持,乖乖地嗯了一聲:“那我晚些再去找你?!?/br> * 阮鳳璋進(jìn)了客棧房間,先將一路風(fēng)塵洗去,換了身干凈衣物,出來時幾人已在外面候著了。 盼兒把飯菜擺在桌上:“公子可是有何要緊事要吩咐?” 阮鳳璋飲了一口熱茶,緩緩搖頭:“算不得什么要緊事。昨日我和月臨到崇陵北驛歇腳,在那里遇到了一伙劫財?shù)馁\人?!?/br> “那座驛站不是廢棄十幾年了嗎?……但也確實是個絕佳的藏身之處。公子碰見的強(qiáng)盜有多少人?” “不多,四人?!?/br> 常思噴笑:“那他們可真夠倒霉的?!?/br> 盼兒迅速飛去一個眼刀。 阮鳳璋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他立馬縮起了腦袋,扮作老實相。 “一個中年男子,一個老人,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明處的只這四個,暗處是否有人尚不得而知?!?/br> 幾人的表情都有了些許變化。 “這倒稀奇……莫不是一家子都出來做賊了?” 常思摸著下巴,咂咂嘴:“其實這種事也不少見。我聽人說,外面許多開黑店的都是老弱婦孺在前招呼客人,好教人放松警惕,方便下手。可這伙人偏偏選了這么個荒僻處……興許是得罪了什么人,或是正在被官府通緝……” “他們都是普通百姓,沒有武功。”阮鳳璋將杯子擱在桌上,“但手里卻藏著蒙汗藥和迷煙。” 常追蹙起眉:“自十年前,朝廷和武林盟對此類物品便多有管制,民間應(yīng)當(dāng)很難尋得才是?!?/br> “這便是我覺得蹊蹺的地方。且觀其言行,也似有隱諱。他們中的一人昨夜被我打傷,想必今日會離開驛站去城中求醫(yī)?!?/br> “公子想查清此事?若是求醫(yī),就只有兩個方向,要么往這邊來,要么去崇陵,我和常思可以分頭攔截?!?/br> “不急。我走時給了他們一張銀票,從此處北去,至少須行五天的路才能找到錦豐錢莊的分號,他們?nèi)缫躲y兩,大抵會前往崇陵。錢莊的人見了那張銀票便知來源,自會加以留意。稍后你再修書兩封,一封傳給錦豐分號的掌柜,一封送去城主府,此后的事便無需我們插手了?!?/br> 常思揶揄地擠了擠眼睛:“公子從崇陵城經(jīng)過故意瞞著蔣少爺,到頭來還是要被他知道了??蓱z蔣少爺?shù)攘斯右荒辏瑓s只等來你扔給他的一件麻煩事。” 阮鳳璋面色無波:“北驛亦屬崇陵城管轄,這本就是蔣家的分內(nèi)之務(wù)?!?/br> 常思聽了仍是偷笑。 此間事了,眾人默了少頃,盼兒才問出另外一個問題:“公子這回,真的打算帶月臨走?” 阮鳳璋下頜微沉:“是?!?/br> “可是公子,你明明清楚他這個人的品性,為何還……”她話音一頓,視線忽然掃到阮鳳璋頸上的一小塊淺紅色的印痕。 那一處位置靠近鎖骨,十分隱蔽,平日里定是瞧不見的。但他剛沐浴完,領(lǐng)口微敞著,正好能讓人覷得一點蹤跡。 盼兒心里變得五味雜陳:“公子當(dāng)真喜歡上月臨了嗎?” 常思摳了摳脖子,一錯不錯地盯著這邊,顯然也很好奇。 阮鳳璋抬眸看向她,目光坦然:“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讓他留下。今后,也不會食言?!?/br> 一句足矣。即使他并未正面回答,盼兒也懂了他的意思。 她垂首斂下眉眼:“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