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潰
“小瑾,如果有一天娘親不在你身邊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娘親趴在灑滿陽光的窗柩上,微笑著對白瑾說。 “娘親為什么會不在?娘親要永遠陪著小瑾!”小白瑾急促地跑到娘親身邊,保住她的大腿,扁著嘴抬起頭,一副委屈的快哭了的小樣子。 “因為我不可能永遠陪在你身邊,但是你要好好活著......”娘親映著陽光的臉溫柔嫻靜,眼里是歷盡千帆后看淡一切的平和,歲月沒有讓這個女人老去,反而增添了幾分堅毅。 “可是......”小白瑾還是很猶豫,沒有了娘親,自己怎么能活呢,沒有人照顧自己、沒有人陪自己玩、還沒有人給自己過生辰了! 娘親蹲下來,把小白瑾抱起來,讓他坐在窗臺上,小白瑾被太陽曬得暖暖的很舒服,伸了個懶腰順勢一把抱住娘親,汲取著來自母親的疼愛與包容,娘親摸了摸小白瑾的臉蛋兒,低低道:“罷了......如果覺得太苦了,就來找娘親吧......” 下一秒,場景切換,天色陰沉,雷雨交加,斑駁幽深的亮光照進空房,空房里,娘親吊在了房梁上,全身僵直著往下垂,她的臉被一條面紗擋住,只露出一雙緊閉的雙眼,纖長的睫毛蓋在下眼瞼,落下一層扇形陰影,讓她不像是懸梁自盡了,倒像是尊藝術(shù)品,然而,這個場景在小白瑾眼里卻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恐怖畫面,即使娘親為了不讓他被嚇到,用面紗蓋住了自己的臉。 “?。。?!救命啊?。?!救救娘親嗚嗚嗚嗚......為什么沒有人,為什么沒有人來救她嗚嗚嗚嗚......”小白瑾無助地哭嚎,沒有人來救娘親,也沒有人來救他。 “娘......娘親......別走......別走!”白瑾驚醒,他又夢見娘親了,擦了擦滿臉的淚痕,他什么都沒干卻覺得自己渾身酸痛,腦殼也嗡嗡的,白瑾的身體一向不太好,后來白老丞相讓他練武也只是為了強身健體。 昨晚心潮涌動,一時激蕩,對趙胤說了那樣的話,白瑾十分后悔,他不想用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實束縛趙胤,因為某些原因他喜歡趙胤,他想堂堂正正地用自己的努力讓趙胤喜歡自己,可惜現(xiàn)在一切都變味了,白瑾蔫蔫地趴在窗臺,撐著下巴皺著眉思考人生,突然,一道陰影籠罩住他。 “小瑾……”來人是趙胤,他的手背在身后,有些局部,他突然到來倒是在白瑾意料之中,只是定睛一看,白瑾發(fā)現(xiàn)他眼下烏青,嘴唇有些發(fā)白,一副夜晚沒睡覺的后遺癥,白瑾擔(dān)心地用指尖觸碰他的眼睛,卻被趙胤握住了他的手,趙胤怔怔地看著他,抿了抿嘴低聲道:“你怎么哭了?眼皮都腫了。”白瑾自然沒哭,大概只是昨天夜里做噩夢哭的厲害了。 “沒什么,只是做噩夢了?!卑阻榛刈约旱氖?,低眉順眼地回道。 “這樣么……那……那你搬來我屋里吧,晚上和我睡在一起?!壁w胤殷切地看著他,雙手捧起他的臉與他對視。 白瑾臉紅了紅,結(jié)巴道:“不……不必,如果你是為了臣妾昨夜說的話……那大可不必……其實……臣妾也沒那么嚴重……嗯……我……”還沒說完,趙胤就溫柔地笑起來,捏住他的嘴,捏成了小雞嘴,白瑾眨眨眼,只聽趙胤說:“好了,不用搬,人過來就可以了?!闭f完,趙胤摸摸他的頭就離開了。 “唉!”白瑾深深地嘆了口氣,不安地絞著手指,意濃走過來,看了他一會,才道:“王妃怎么不開心,王爺這樣不是很好么。” “我不想他因為我說的話才這樣對我……”白瑾糾結(jié)地說,然后又苦笑道:“罷了,說都說了,我何苦再得了便宜賣乖呢……” 如果……如果接下來的日子趙胤真的對自己很好,或許,我也可以騙騙自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不也挺好的嘛! 白瑾擠出笑容,給自己加油打氣,好好活著!聽娘親的話! “如果覺得太苦,就來找娘親吧……”低低的女聲縈繞在白瑾耳邊,白瑾的笑容僵住,腦子里無限重復(fù)著飄蕩這句話,娘親吊在房梁的身影也淺淺浮現(xiàn),白瑾像是陷入某種癔癥,掉進去,出不來,意濃一直叫他晃動他的肩膀他才回過神來。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王妃!”意濃一顆心都要為白瑾cao碎了。 白瑾的情緒卻突然崩潰,眼淚像泄洪一樣從眼眶涌出,意濃急得在原地踱步,靈光一閃,這種時候,應(yīng)該把王爺叫回來才是!想完,意濃撒開腿就跑去找趙胤,很快,趙胤去而復(fù)返,看到了抱著膝蓋蜷縮在角落里的白瑾,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哭得喘不上來氣。 趙胤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才剛走白瑾就變成這樣了,昨晚自己想了一個晚上沒睡,心里一直想著白瑾的事,只想把人從被窩里揪起來放到自己身邊,好好彌補自己犯下的錯,于是,一大早就忍不住跑來這里看看人怎么樣了,然而第一眼看見就看見了白瑾腫成核桃的眼睛,心下愈發(fā)難受,回去的路上也心事重重,恰好意濃急急忙忙地找來,趙胤當場心里就“咯噔”一下。 “不哭了小瑾......怎么了?告訴我,怎么了?”趙胤單膝跪下把白瑾樓進懷里,拍著他的背,掩飾自己的無措,強裝鎮(zhèn)定地哄著他,趙胤覺得白瑾有點奇怪,可是又說不上來是哪里奇怪了,加之現(xiàn)在他關(guān)心則亂,根本來不及細想。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好像,不太正常......”白瑾卸下防備般埋進趙胤的懷里,好像終于有了找落,似乎趙胤對他的關(guān)心與縱容才能讓他安心,不再想起娘親的話。 “不要道歉,小瑾,你沒有做錯什么,乖,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了?”趙胤軟聲追問,白瑾的胸腔還大幅度地起伏著,但腦子已經(jīng)逐漸清明,他搖搖頭,沒有告訴他自己的夢,只是說:“做噩夢了,不礙事。” 趙胤沉默下來,看出來白瑾有事瞞著他,但他不敢再問了,怕白瑾再出什么問題,于是轉(zhuǎn)而把人抱起來,往上顛了顛,像抱住了珍寶,白瑾也用雙腿夾緊了他的腰,雙手攥著他身側(cè)的衣服,充滿依賴地把頭搭在他肩膀上,眼神卻布滿了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