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游連生來到餐廳，打完一個哈欠，才注意到餐桌旁多了個人，是夏云州，游連生呆了呆，與他對視半晌，游晴從廚房里走出來，看見游連生，臉上露出笑容。

    “連生，來吃早飯?！?/br>
    游連生抿了抿嘴，坐在夏云州對面，游晴把剛熱騰騰的豆?jié){端出來，以及一人一盤雞蛋煎餅。

    “不夠還有很多，”她對兩個少年笑得溫柔，“你們慢慢吃?！?/br>
    在女人的注視下，夏云州略顯不自在地喝了口豆?jié){，放下杯子問：“我爸呢？”

    “他最近忙，去外地出差了，你還挺關(guān)心你爸爸。”

    夏云州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游連生坐在他對面，從中察覺到一種不屑的冷意，抬眼看去又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漠然，游連生不好問什么，低頭吃早餐。

    兩人“和諧”地度過一個早晨，自上課以來第一次同時出了門，同時進(jìn)入地鐵，并排站在車廂里，面對車窗相顧無言。

    “咳，你吃飽了嗎？”游連生覺得按照上次看見的夏云州的食量，今天早上大概有點懸。

    “沒有?！毕脑浦輰嵲拰嵳f。

    “要不要去校門口吃點什么？”游連生問。

    “不用?！毕脑浦葑叩介T邊等地鐵開門下車，游連生跟在他身后，居然正好遇見了剛下地鐵的周禹嫣。

    是了，他們倆以前，一個走得太早，一個磨蹭得太晚，很少能遇見同學(xué)，今天一起出門，難得是正常的通勤時間。

    “原來你們倆真的一趟地鐵！”周禹嫣上前摟住游連生的手臂，夏云州的視線落在兩人的手上，很快又移開，“我們之前都沒遇到過呢，你們倆每天一起上學(xué)嗎？”

    “不是?！?/br>
    “沒有。”

    兩人異口同聲否認(rèn)，周禹嫣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她放開游連生，疑惑地抓抓腦袋。

    “你們倆還真有默契哈……”

    運動會開幕式過后，高一高二各班坐上看臺，游連生只有一個接力項目，安排在第二天，他拿出一本上世紀(jì)的漫畫，看得津津有味。

    “幽游白書？”黎春枝坐在他身邊，看見他手上的漫畫書，游連生笑著點頭，就見這姑娘拿出一本福爾摩斯。

    沒一會兒，周禹嫣也湊來看福爾摩斯，她是個閑不住的，沒看幾頁就拉人聊天，等游連生抬起頭，身邊已經(jīng)坐了一圈女孩兒，嘰嘰喳喳的，相當(dāng)熱鬧。

    “喂——”聶楊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到游連生身邊，對他打了個響指，“陪我下去熱身！”

    游連生指著自己，疑惑。

    “我要跑四百了。”

    確認(rèn)他真的是在叫自己，游連生放下漫畫書，站起身，看了一圈周圍的女生，他看過戴云手里的比賽日程表，今天好像不僅有男子四百。

    “你們今天誰有項目嗎？”

    “我要跑400米?！崩璐褐μ痤^回答，游連生沖聶楊挑眉，那小子心虛地吐吐舌頭。

    “什么時候？”

    “十點多吧，應(yīng)該快了，聽廣播什么時候檢錄?！崩璐褐χе掳?，坐在他們倆下一排的周禹嫣揮了揮拳頭。

    游連生看了一眼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十點了。

    “要不要一起去熱身？”

    黎春枝跟他對視幾秒，站起身，“一起吧?！?/br>
    “我也去我也去！”周禹嫣蹦起來，“我到時候去終點等你，給你加油！”

    兩個女生在前邊走遠(yuǎn)了，游連生小聲問聶楊：“我記得女子四百在男子四百后面？”

    “是的?！甭櫁疃紫氯ハ敌瑤?，“我特意問過戴云。”

    游連生“嘖嘖”兩聲，剛想損他幾句，身后忽然被人猛地推了一把，他踉蹌幾步連忙扶住圍欄，皺眉看向身后，人高馬大的幾個男生一臉嫌惡地盯著他。

    “閃開閃開——”

    他們一溜人從面前經(jīng)過了，游連生還聽見其中有人說了句“好狗不擋道”，不由得皺眉，聶楊站起來往前走了一步要發(fā)作，游連生攔住他。

    “什么傻逼啊這是……”聶楊罵罵咧咧，被那群人中末尾滿臉橫rou的人狠狠瞪了一眼，游連生記得他們，算是高二年級的“惡霸”了，永遠(yuǎn)都是浩浩蕩蕩，一個嗓門頂十個不說，還天天躲在廁所抽煙。

    有他們在的地方凈是烏煙瘴氣的，游連生不想惹到一身sao，轉(zhuǎn)移聶楊的注意力問班長的去向。

    “班長跟戴云去跳高比賽了，”聶楊脾氣降得快，他摟住游連生的脖子把人帶下樓，掏出手機一臉壞笑：“還可以去看看他們倆，跳高賊容易偷拍丑照?！?/br>
    到跳高場，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夏云州站在草地里，干干凈凈的校服襯衫，身邊沒有人，秋日陽光傾瀉在他身上，丑照是拍不了，雜志照倒是可以拍一拍，聶楊沖過去拿腦袋撞了他一下，這個動作讓游連生想到家里的丫頭。

    “你怎么跟狗似的，”夏云州把人扒拉開，一臉嫌棄，“我家養(yǎng)的狗就是你這德性?！?/br>
    “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戴云呢？”被當(dāng)成狗，聶楊張牙舞爪想去揉他的頭，奈何身高不夠，脖子被夏云州單手夾在胳膊下面。

    “誒誒誒，我認(rèn)輸認(rèn)輸，你是我爹，快松開我！”眼見黎春枝也過來了，聶楊連忙道，夏云州冷笑一聲，放過他。

    “戴云去跳高了?！?/br>
    “你怎么不去？”聶楊問。

    “我沒報名啊。”夏云州聳聳肩。

    拍丑照的計劃胎死腹中，聶楊失望地嘆了口氣，不過，戴云總是要跳高的，秉承“既然來了總要拍一個人丑照”的心理，聶楊齜牙沖進(jìn)觀眾里，靈活地擠進(jìn)前排。

    熱鬧的走了，只留下游連生跟夏云州，曬了半天太陽，游連生先繃不住，主動挑起話題。

    “那什么，你今天有比賽嗎？”

    “那什么？”夏云州挑眉。

    “班長……”看見游連生遲疑的表情，夏云州嗤笑一聲。

    “這時候不叫哥了？”

    游連生吃癟，乖覺地?fù)u搖頭，夏云州見好就收，答了他的問題：“下午有個一千米?！?/br>
    “班長、游連生，”黎春枝跑過來，“不是說熱身嗎？怎么來看跳高比賽了？”

    “聶楊說他要拍丑照?！庇芜B生毫無愧疚地賣了聶楊，黎春枝無奈說了個“好吧”，原地開始壓腿，周禹嫣陪她一起，兩人跳來跳去，像兩只兔子，直到廣播里響起四百米檢錄的聲音，黎春枝才停下來。

    “我去叫聶楊那個笨蛋?！庇芜B生轉(zhuǎn)身，卻被黎春枝攔住，”我去叫他吧，男子檢錄完應(yīng)該就是女生，我跟他一起去?！?/br>
    她走了，周禹嫣也跟著離開，于是又只剩下游連生和夏云州兩個冤家。

    好在這次沒尷尬太久，戴云就擠出人群，打斷他們的大眼瞪小眼。

    “你們倆干啥呢？不去給聶楊加油？”

    “這不是等你嗎？”夏云州笑著錘他肩膀，兩人勾肩搭背走向跑道，游連生落后半步跟在后面。

    他們等在起點，看見聶楊從檢錄口出來，還換了條運動短褲，看上去十分專業(yè)，槍聲響起，居然沖到了第一，然而跑過半圈，這小子的速度就快速下降，從第一掉到第四。

    “快扶我一下，前面沖太快，岔氣了……”聶楊扶著夏云州大喘氣，看見游連生立刻撲過來，直接扒在他身上。

    “哇，好痛?！彼贿呂嬷?，念叨自己“是不是很丟臉”。

    “還好啦，”游連生笑，拍拍他肩膀，聶楊喜歡往人身上蹭，跟薩摩耶一個樣，他已經(jīng)對這人脫敏了，“春枝不在，聽到這個消息會不會好受點？”

    “……會，”聶楊誠實點頭，伸長脖子看向檢錄口，“她什么時候上場？”

    “應(yīng)該快了。”

    見聶楊沒什么事，夏云州和戴云遠(yuǎn)離了終點給別人騰位置，周禹嫣也跑過來，她個子不高，搭上游連生的肩膀，踮起腳往前面望，游連生干脆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前。

    廣播里傳來女子四百米初賽的聲音，黎春枝從看臺下走出來，校服馬尾辮，分明是尋常的學(xué)生打扮，這姑娘卻仿佛獨自開了柔光濾鏡，瞬間吸引了無數(shù)目光。

    “春枝加油！加油！”周禹嫣跳起來，游連生也抬手對她比了個大拇指。

    黎春枝沖他們揮揮手，在起點蹦了幾下，做出起跑姿勢。

    發(fā)令槍響，一排的運動員沖出去，黎春枝開局在第三名的位置，彎道時被拉開距離變成第四，但到最后卻趕了上來。

    “春枝加油——”

    這一聲是聶楊喊的，此時黎春枝已經(jīng)進(jìn)入直道，周禹嫣跑到終點等她，黎春枝沖過終點，撲到周禹嫣身上。

    “辛苦了！”游連生在旁邊鼓掌，聶楊激動地遞上一瓶水。

    “小組第二，超厲害！”

    黎春枝平復(fù)著呼吸，沒力氣說話，只搖了搖頭，摟住周禹嫣，又一手拉過游連生，走上草坪，聶楊眼巴巴望著，到底無法加入他們的小團(tuán)體，只好先回了看臺。

    “他……”周禹嫣轉(zhuǎn)頭看著聶楊的背影，沉吟道：“是不是對春枝……？”

    “什么？”黎春枝跟她對視幾秒，偏頭微笑。

    “沒事，”周禹嫣搖頭，“我們?nèi)ベI點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