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我不要了
顧亦白眼神黯淡地站在崖邊,再往前幾步就能墜入深谷。蘇墨消失了整整五天,這五天里顧亦白不停地打探蘇墨的消息,基本沒有休息和進食。 困倦令他的眼中布滿血絲,臉頰也因饑餓而微微凹陷,顧亦白站在崖邊搖搖欲墜,整個人都憔悴到了極點,樣子和行尸走rou沒有區(qū)別。 圍觀的人害怕刺激到顧亦白,于是不敢靠近,只是遠遠地勸他不要沖動。顧亦白對眾人的安慰和勸說充耳不聞,甚至表現(xiàn)出了一絲煩躁。 突然,人群中爆發(fā)了一陣sao亂,有人高喊道:“蘇墨來了!”話音剛落,人們就自發(fā)地向兩邊散開,讓出了一條道路。羅紳沿著這條路朝顧亦白走去,眼睛緊盯著那個站在懸崖邊的身影,步伐緩慢到近乎悠閑,似乎完全不為對方危險的處境感到著急。 “蘇墨……”顧亦白眼里瞬間有了光彩,非常殷切地迎了上來,如果他現(xiàn)在是獸型,屁股后面的狼尾巴估計已經(jīng)在歡騰地搖擺了。 “別過來,退回你原本的位置?!绷_紳做了個禁止前進的手勢,眼神冷漠而抗拒,“我不是來和你敘舊的,也沒這個必要,因為我們之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br> “你想跳就跳,我不攔你。” 他的話就像是一顆石子落到了平靜的湖面上,激起了漣漪,也瞬間引發(fā)了人們的譴責(zé)與怒罵: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刺激他干嘛!有沒有腦子!” “他根本就是居心不良,故意要逼死狼王!” “蘇墨你別鬧了,好好勸他回來吧!” …… “聽到了嗎?”羅紳沖顧亦白笑了笑,語氣嘲諷,“三人成虎,傳的人多了,謠言也會被當(dāng)成事實。” “大家都說是我逼你跳崖,說我狼心狗肺,沒安好心。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們對我的詆毀,卻從未出面澄清?!泵髅鞅涣R的人就是自己,羅紳卻表現(xiàn)出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冷靜地分析道,“因為你想讓謠言散布得更廣,利用輿論逼我回來?!?/br> “你消失那天,我到處都找遍了,但還是找不到你。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會這么做的,對不起……”顧亦白走上前來,張開雙臂想把羅紳擁入懷中。 羅紳迅速后退與他保持距離,冷聲道:“別道歉,你的歉意已經(jīng)不值錢了,我不稀罕?!?/br> “我是因為太愛你了才會這么做的,你不能理解我一下嗎?”顧亦白不依不撓地再次湊上來,試圖牽羅紳的手,“不要鬧了,我們回家吧?!?/br> “到底是誰在鬧!”羅紳怒不可遏地推了顧亦白一把,后面就是懸崖,顧亦白心驚膽戰(zhàn)地攀住懸崖的邊緣,不敢相信對方居然會在這么危險的地方推他!萬一真掉下去了怎么辦! 圍觀人群見到這一幕頓時炸了,很快就有人沖上來拽住羅紳的胳膊,想把他從顧亦白身邊拉開。原主的身體積壓了太多的舊傷,現(xiàn)在又被這幾個人用力地推來搡去,自然不可能感覺不到傷痛。 羅紳的臉色rou眼可見地蒼白起來,顧亦白見狀,心疼得不行,急忙沖那些動手的人吼道:“別碰他!都給我滾開!” 明明是在幫忙,卻被吼了,那幾個拽著羅紳的人覺得自己的好心被顧亦白當(dāng)成了驢肝肺,都有些不滿。他們泄憤似的把羅紳往地上一推,然后退回了人群之中,決定還是繼續(xù)當(dāng)吃瓜群眾吧。 羅紳側(cè)躺在地上,冷汗?jié)u漸冒出,疼痛使他像個蝦米一樣蜷縮起了身體。顧亦白連滾帶爬地靠過來,將他嚴(yán)實地護在懷里,擋住那些圍觀者惡意的目光。 “他不是雄性嗎,怎么碰都碰不得,好弱啊?!?/br> “肯定是裝的,在扮可憐給我們看呢?!?/br> 將人們的議論聲收入耳中,顧亦白心中一涼,突然后悔把事情鬧得這么大了。蘇墨的身體狀況有多差他是知道的,他不應(yīng)該讓蘇墨的脆弱暴露在其他人面前,更不愿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但他似乎,做得太過了?,F(xiàn)在即使他說出了真相,大家很可能也不會相信了,蘇墨儼然已經(jīng)變成他們眼中的小丑。 顧亦白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他敗壞了蘇墨的名聲,讓蘇墨很難再在眾人面前抬起頭來,這對于一個驕傲的雄性而言是多么殘忍的一件事。 顧亦白迷茫了,不知道該怎么辦,似乎自己無論做什么,最后產(chǎn)生的結(jié)果總是與預(yù)想背道而馳,全世界都在與他作對。 他沒想傷害蘇墨,他只是想和蘇墨在一起。 顧亦白沒忍住心頭泛起的酸澀,手臂摟著羅紳的腰背使兩人的身體更加貼近,卻不敢用力,只是小心地把自己身上的溫度傳給對方。 兩個同樣憔悴的人依偎在一起,場面一點也不溫馨。 “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哪兒來的勇氣偽裝成一個受害者,在這里博取大家的同情……”羅紳在他懷里小幅度地掙扎著,“我要逃離傷害我的人,這有錯嗎,你憑什么不讓我走……” “對不起,對不起……”顧亦白心痛得快要窒息,只會不斷重復(fù)這蒼白無力的三個字。 “我曾經(jīng)問過自己,豁出命來保護你到底值不值得,現(xiàn)在我找到答案了。”羅紳釋然一笑,溫柔地撫上顧亦白的臉頰,吐出的字眼卻冰冷無比,“為你這種人付出一切,怎么可能值得,是我傻了。” “顧亦白,把你的心拿回去吧,我不要了?!?/br> 聞言,顧亦白胸口一窒,蘇墨的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令他五天來積攢的疲勞瞬間爆發(fā)了。 突然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明明睜著眼睛卻什么都看不到,身體也輕飄飄的。顧亦白似乎還不明白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他抱著羅紳迷迷糊糊地站了起來,大腦一片空白,最終仰面倒了下去,后腦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