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教白諾說話之后,我發(fā)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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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艾澤林抱著白貓從迷宮花園里走出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了。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路·艾澤林·癡公爵閣下相比第一次快了整整兩天。 管家格羅特也有了第一次的教訓(xùn),知道帶人進(jìn)去找還不如等公爵閣下自己走出來。 所以他也沒告訴別人,就自己站在迷宮花園的大門口等著了。 看到公爵閣下抱著白諾出來時,他就直接引著人去餐廳。 艾澤林的怪物體質(zhì)比較特殊,一個月不吃不喝都沒什么問題。 但艾澤林認(rèn)為白諾不行,殊不知白諾是根本不吃。 之前艾澤林喂白諾吃東西,白諾真不是因為挑食才不是吃的。 不知道是幾年前的事了,白諾遇到過這樣一個客人。 那個客人會逼迫它生吞下各種各樣的“食物”,直到多塞一口它就能吐得昏天黑地時,再用繩子繃住它的手腳,拿生銹帶齒的刀子活生生劃開它的血rou,把整個被“食物”折磨得千瘡百孔的胃掏出來。 那個客人會親手在它眼前用刀子把它的胃囊割開,讓里面粘膩帶血的“食物”全都爬出來。 然后,那個客人會等待它重生出一個新的胃來,再反復(fù)進(jìn)行剛剛的一切。 那一天里,白諾不記得自己被硬塞了多少次“食物”,被生挖解剖了多少次胃。它只知道,自己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里,看到任何食物都會胃部絞痛痙攣,喝水都能吐出胃酸來。 后來,它就不吃東西了。它寧愿餓死后再重生,也不想再吃任何東西。 它不曾說過,艾澤林自然不知道。 艾澤林喂給它吃的,它看到食物胃里就一直不大好受。 但這是艾澤林喂給它的,它就吃了。 今日中午格羅特準(zhǔn)備的主食是蝦仁牛rou意面。蝦仁鮮嫩滑口,甘甜清香,切成小塊的醬香牛rou濃郁襲人,意面入口即化。 艾澤林用叉子卷了幾根意面投喂白諾,白貓剛吃進(jìn)嘴里還沒咽,就突然全身發(fā)顫,窩在艾澤林懷里——吐了。 然后在格羅特見鬼般的白臉下,白諾劇烈咳嗽干嘔起來,吐了艾澤林一身清水。 格羅特心里一涼,想:完了!這面里別不是有人趁他不注意投毒了吧! 艾澤林則皺起眉頭,一下下給白諾順著后背,也不介意白諾吐到自己身上。 他正在認(rèn)真的反思,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白諾都沒吃東西,小貓嬌弱的胃受不了意面這種有些油膩的東西。 只有白諾自己清楚,是滑滑軟軟、細(xì)線條狀的意面,讓它想起了一種生吞后還會順著咽喉食管往上爬的蟲子,所以它才會吐。 艾澤林喂了白諾一些熱水,再一次抱著白諾去泡個澡,換一身新衣服。然后又讓強繃著冷靜的格羅特去準(zhǔn)備一碗牛奶燕麥粥,給白諾暖暖胃。 這場在格羅特眼中異常嚴(yán)重的事,就這樣輕描淡寫過去了。 下午的時候艾澤林帶著白諾去泡了圖書室,找到圖書室中唯一一本,想教有語言障礙的白諾認(rèn)字說話。 艾澤林坐在柔軟的真皮黑椅里,把白諾放在自己雙腿之間,頭輕輕靠在白貓的肩窩里,修長的手指翻開桌子上的,指著里面常用簡單的單字開始教。 因為私心,他最先教白諾的,是自己和白諾的名字。 他翻到那幾個單字,念:“艾。” 白諾順著他的手指看:“艾?!?/br> 艾澤林:“澤?!?/br> 白諾:“澤?!?/br> 艾澤林:“林?!?/br> 白諾:“林。” 艾澤林笑著,拉過白諾的手,在白諾的手心里描摹這三個字。 白諾好像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在艾澤林寫完這三個字時,白諾念:“艾澤林。” “嗯。”艾澤林很滿意,他喜歡白諾叫他的名字。 然后他又教白諾它的名字。 等教會白諾兩人的名字后,艾澤林才教白諾其他字。 但其他字對于白諾來說就比較難了。 打個比方吧,在他教白諾“蘋果”這個詞時,白諾就愣愣的盯了他半天,似乎根本不知道艾澤林在干什么一樣。 又發(fā)現(xiàn)一件十分有挑戰(zhàn)性事情的艾澤林:“……” 兩個時辰后,白諾只學(xué)會了“艾澤林”和“白諾”五個字,并榮幸獲得了一個直接被洗禮,間接被白諾永遠(yuǎn)不在頻率上的學(xué)語課程,所催眠后安眠的艾澤林。 讓一個知識淵博,卻十分討厭看書的學(xué)者去研讀…… 那效果堪稱美麗。 白諾趴在艾澤林懷里,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光,伸出手點點艾澤林蒼白的肌膚和卷翹的眼睫,也慢慢睡著了。 等艾澤林再醒來,就已經(jīng)是黃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落日太紅的原因,他覺得體內(nèi)的欲望突然泛濫而起。 白諾趴在他身上,呼吸又輕又淡,但傳入艾澤林的耳膜時,卻變得異常熱烈。 他能清晰地感到白諾的血液在流動,血管一搏一搏的,震得他渾身發(fā)癢。而白諾淡淡的溫度透過衣物傳遞到他冰冷的身體上時,艾澤林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白諾的白發(fā)像雪,可這白雪映入艾澤林眼里時,他只想為這些白雪抹上一片刺眼的殷紅。 心臟律動的頻率變快,火燒冰原的感覺又開始狠狠地撞擊著他的神精,異常猛烈。 艾澤林的眼睛開始亮起血光,周身的冷氣無聲蔓延到更遠(yuǎn)的地方。 他有點壓制不住了。 艾澤林想,距離獻(xiàn)祭日還有不到五日。 可這種程度的反應(yīng)卻比以前提前了兩日之久。 艾澤林深深的吸一口氣,似乎想以此平復(fù)體內(nèi)血氣的肆虐。他輕輕抱著白諾起身,把白諾送回一間客房,然后獨自走了出來。 艾澤林想,大抵是這兩日總與白諾近距離接觸的緣故。 白諾就像是一劑猛藥,一大塊濃郁襲人的新鮮血rou,刺激他體內(nèi)的殺戮提前蘇醒。 艾澤林的臉色沉暗下去,血瞳卻越來越亮,他的皮膚從蒼白變作一種幾乎透明的冰白,體溫比平常還要低。 他想要血…… 他想要滾熱的鮮血灑在自己冰冷的皮膚上,從而減輕體內(nèi)火燒冰原的感覺。 他想要血…… 他…… 艾澤林的腳步?jīng)]了平日里的悠閑,他走得很急促。以至于走在長廊上時,他都沒有注意到一個大老遠(yuǎn)就開始瑟瑟發(fā)抖的女仆,迎面就撞了上去。 人體的溫度突然變得那樣炙熱,血液和心臟搏動的響聲在他腦子里炸開。他抬眸看著跌坐在地上,被蕭條殺意沖擊到崩潰哭泣的女仆,眼底嗜血與摧殘的渴望好像就要溢出來了。 “伯……伯爵……閣、閣……”那個女仆根本說不出話,裙下的褲子濕了一片,那種被怪物凝視的、瀕臨死亡的感覺讓她徹底崩潰。 而回應(yīng)她的,是艾澤林不輕不重的一腳,她的身體“呼”的就被踢飛出去,撞到走廊的柱子上。 艾澤林沒想要她命,只是讓她盡快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隨后跌跌撞撞地往城堡的地下室跑。 地下室是艾澤林專門為獻(xiàn)祭日準(zhǔn)備的場所,也是他自我囚困的牢房。 猛地拉開地下室的鐵門,一腳踏進(jìn)黑暗,再把那鐵門“嘭”的甩上。 艾澤林熟門熟路的穿梭在黑暗中,隨手摸到一個東西,然后照準(zhǔn)自己的手腕就割了過去。 冰冷的血腥味瞬間縈繞在鼻尖。 他好像根本感受不到痛,握著剛剛摸到的東西在自己手腕上反復(fù)割了幾下。 那東西好像是個帶齒的刀,每一次都能把手腕劃出一道極深的傷口。利齒寸寸卡在他的血rou里,再被他活活抽出來,血液混著碎rou瞬間失控般噴涌而出。 而涌出的血液不到兩秒鐘,竟都凝成了散發(fā)著陰森寒氣的冰。 可艾澤林的眼睛卻越來越亮,在黑暗中冒著異樣的紅光。似乎是覺得還不夠,他又順著手腕平行向上,一道一道殘忍地割著纖細(xì)冰白的胳膊。 等鋸齒刀直直割到肩膀的位置時,他才扔了刀,把自己鮮血淋漓成冰、筋骨外露的左臂舉到面前。 怪物貪婪瘋狂的嗅著血液的甜香,張開嘴咬住血液奔涌的傷口。用微尖的牙齒磨著rou,用舌尖抵著傷口內(nèi)側(cè)還未凝成冰的血。 艾澤林在黑暗中饜足的喘息。 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用這種方法平息體內(nèi)的欲望了。記得上一場,還是在他八歲之前。 自八歲的那場家族奪權(quán)大屠殺之后,他都能比較好地控制體內(nèi)的殺戮,撐到獻(xiàn)祭日的到來。 艾澤林想,若不是獻(xiàn)祭日不能用自己的血rou來供奉殺戮,他才不買寵物呢。 吮吸幾口自己的血,艾澤林又迷戀地嗅了嗅濃重的血味,便把左臂放了下來。 艾澤林深知點到為止。 血液能短暫的緩解體內(nèi)亂撞的殺戮,當(dāng)然也能讓殺戮更加瘋狂。 艾澤林站起身,血瞳里的光暗下了不少,腳步又恢復(fù)到以往的平穩(wěn)優(yōu)雅。 他在隱約閃著寒光的黑暗中摩挲出酒精和紗布,給自己看似距離殘疾還有一步之遙的左臂包扎。 如果現(xiàn)在打開燈,就能發(fā)現(xiàn)黑暗里的寒光其實是各式各樣、琳瑯滿目的刀具、刑具…… 酒精被艾澤林不要錢似的倒在深可見骨的傷口上、血rou里。他就著酒精去洗凝了整整一條胳膊的血冰,連眼都沒眨一下。 直到用酒精把血冰都沖干了沖盡了,他才神態(tài)惺惺的用紗布把自己的左臂包裹起來。 艾澤林是怪物,這種大出血放在旁人身上早就一命嗚呼了,他卻只是感到頭暈而已。 只要不把他全身的神經(jīng)細(xì)胞都?xì)⑺?,艾澤林也是一個接近不死的存在。 但怪物的神經(jīng)細(xì)胞,可不是那么好殺的。只要有一個神經(jīng)細(xì)胞還活著,名為殺戮的怪物便可以進(jìn)行強大的自我修復(fù),重新活過來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如此想著,艾澤林突然在黑暗中輕盈的笑了:“哈哈哈……” “原來……我們都是永恒的啊?!?/br> 整理好傷口的艾澤林慢慢脫下被鋸齒刀劃得稀碎浸血結(jié)冰的衣服,笑容卻漸漸消失,皺眉。 他突然發(fā)覺到一件做的不大妥當(dāng)?shù)氖隆?/br> 他應(yīng)該先去泡個熱水澡,再包扎傷口。 …… 伺候艾澤林·希爾長達(dá)十四年的管家格羅特徹底傻了。他在黃昏時刻感到周身溫度猝然下降時,右眼皮就直直跳到抽筋。 盡管這次的冷氣流沒有昨天早上那樣恐怖,但格羅特心知他家伯爵閣下絕對絕對又出事了。 直到他在長廊遇到嚇癱在地的女仆后,才得知艾澤林發(fā)狂了。 真是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十四年里格羅特從沒見過艾澤林會在獻(xiàn)祭日之前發(fā)狂,排除某些執(zhí)行國家任務(wù)的時候。 正在格羅特冷汗直流時,他家伯爵閣下竟披著一件稀碎掉冰渣的墨色長袍,跟個沒事人一樣從長廊的盡頭邁步而來。 當(dāng)然,如果不看他冰白的皮膚、滿身的血跡和裹著紗布的左臂。 以及周身格外冷的氣壓。 格羅特還沒來的急害怕,艾澤林就扔下一句:“去醒一瓶葡萄酒,再把圖書室里的皇幼典一同送到浴室。” 格羅特的金瞳中飽含驚悚和迷茫,腦子沒反應(yīng)過來,輕聲問:“皇……幼典?” 艾澤林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br> 格羅特:“???” 他是幻聽了嗎? ??? 強迫癥·格羅特·晚期愣是沒反應(yīng)過來,再看伯爵閣下時,艾澤林只留給他一個清瘦高挑的背影,和在空中飄逸的黑發(fā)。 格羅特·卡爾向來英俊沉穩(wěn)的臉終是沒繃住,裂開了。 這短短的兩日給格羅特的打擊有點大。 …… 當(dāng)艾澤林舒舒服服地泡在飄著紫羅蘭花瓣的浴池里時,他正拿著那本比磚厚的皇幼典研讀。 無他,這本書魅力太大,比那些他都能倒著背且枯燥無味的兵法書籍、史學(xué)傳記、地理著作、宗教經(jīng)典都要……催睡。 看一看富含無窮魅力的皇幼典,抿一口價值連城的葡萄酒,體內(nèi)亂撞的殺戮就蔫了不少。 而相對的,沒過十分鐘,博學(xué)多才的艾澤林·希爾伯爵就靠著浴池邊睡著了。 順著艾澤林的手劃落到浴池邊上,還在悠悠不斷的散發(fā)出濃郁的魔力。